第九章 赠剑“穿心”

天宇士雄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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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奴说幸亏他机警,今早便发觉我们车队所行之地,身后不远处深林时而惊飞几只山鸟,原本实属平常,可频繁多了就属异常。

    他特地委派车队中的一善养哨鹰的家仆纵鸟查探,这一探看果不其然,哨鹰发觉在车队西南千米之外,有小股凶恶之徒尾随而来,伺机袭击。

    斩月推断来者必定今夜趁黑偷袭,我们假意毫不知情,停顿休憩,以减轻敌人防备,暗地布下口袋阵,瓮中捉鳖。

    我们的车队本为贯穿列国行运走货的商队,车厢满载绫罗绸缎,金玉珠宝,难免贼会惦记。可惜他们胆敢对我们动手,简直虎口拔牙,单是墨轩嗜杀就够来者痛吃一壶。

    我说为何不把货物抛弃,干脆驾着雪浪摆脱危险,雪浪速度之极,是其它马种难以匹及的。

    墨轩嗤之以鼻“笑话,岂有让贼人活命的道理?”

    我心知肚明他是近几日未杀人,心骚手痒!

    斩月笑答,他的商队纵横各地数十载,平素里各方看见他那标志性的大帐及雪浪组建的车队,皆会绕行三里,可今日一反常态,有人居然太岁头上动土,想必来者不善。必须予以沉重打击,给其他妄动者以警示。

    我沉默思量,毕竟自己初涉江湖,不知其中深浅,不好胡言乱语,只好做个安分守己的听众。

    斩月墨轩,再加几位管事仆从,皆聚集斩月帐内细细密谋。而药奴斜卧书架旁,取出镀银锉刀细细锉磨亮如玉贝的指甲,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天晓得斩月要这种废柴待在身旁有何用处?

    我朝药奴翻一白眼,不忿道“咱们什么时候吃晚饭?饿死如何抗敌?”

    这次我和药奴一起被请下车去。

    药奴笑得扶着肚子,直不起身。

    此次实地观察了解,发觉车队中能人甚多,张三会使剑,据说他砍掉的大腿能绕城三周,李四会轮流星锤,据说他砸破的脑子,脑浆崩裂如画,赵五会射飞镖,据说他从人侧飞刀亦能剜出两个眼珠,串成一串。

    但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如何在极短时间内取人首级,他们都是墨轩培训出来的杀人机器。

    王麻子端着一锅热汤徐步走来,大叫“趁热快喝鸡腿丝,鸭脑拌牛眼糊辣汤,保暖提神!”

    药奴鄙叫道“拿走滚开!”

    月似弯钩,凉风习习。

    月似夺命弯钩冷如冰,凉风习习几欲断离魂。

    月黑风高本该杀人屠戮夜,我心底紧张却又刺激勃发,意欲观战。

    斩月仅留药奴陪我待在远处树林躲避,月光抚伴他的右脸,篝火染亮他的左脸,他的脸庞在忽明忽暗间镌刻出超尘的神俊,他的脸在月中柔和,眼在火中闪烁。

    他将我和药奴送至林间深处,药奴按照探子的汇报的路线先去探路。今日大敌当前,虽有万分把握,也要将一分用来保护我这无用之人。

    “为何你不走,你可是他们的主子?”我突然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衣袖,却不是手。

    “我唯有与他们并肩作战,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应该做的。”斩月眼底星光熠熠。

    他要在众人前立威,总该与他们甘苦与共。

    “那……一切小心!”我心底又默念,等你回来。

    “雪若该叫敌人小心。”他眼底烈火熊熊。

    我依依不舍回头准备要走,斩月一把拉住我的手,他的手仍旧冰冷,却牵住我整个灵魂,我怔呆了,不知他为何突然拉住我的手,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跃。

    一块冷玉塞入我手中,我仔细观望,这玉约半个手掌大小,通体水般透亮,仿佛琉璃做的石胎,精工雕成睡莲形状,花瓣顶尖处串一细长玉串,滴滴似泪珠般首尾相连,浑然天成,俨然一副玉莲泣泪的珍宝项链。

    “这是要送我的吗?”我惊诧道,这种地点,这种时机,他送我如此精贵的礼物又是意欲何为?“你难道不是该送我一件防身的利器吗?”

    “你怎知它不是利器?”大敌当前,他仍眉眼含笑,谈笑风生。

    听他如此解释,我将宝玉放在手心掂量几下,确实比普通的玉石沉重些许,又用手指细细抚来,纵使我指间粗糙,也摩挲得出此玉光滑绝伦,绝非凡物。

    再缓体量,忽得发觉几叶莲瓣间隐现一个细小按钮,使劲一按,“噌!”的一声从莲座低弹射出一把短兵,亦是玉莲般质材,冷光闪闪,其韧无比。

    这莲花宝匕,世间少有,周身散发锋利绝决的森光。

    “雪若能打开此匕首,看来它注定属于你。”斩月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定格,仿佛我才是那个月下发光的宝物。

    “你想让我用此刀杀谁?”我手握莲花,在空中比划几下,果然锋利无比,在所划之处留下光痕,很冷的光痕。

    “如果有人偷袭你……”斩月一顿,“你要用此刀保证自己不落入敌手。”他的言语比这刀刃更嗖冷无比。

    我心中“咯噔”一怔。

    “杀了……我自己?自杀啊!”我惊呼道,可手上却握的极紧,生怕不小心遗落宝刀。

    “呵呵……”斩月坏笑,“雪若如此好骗,真是让药奴捡到宝物了。”

    他将我与药奴言至一处,看来今日的误会不小,我立起这莲花宝匕,做出切割的动作,凶悍道“看我用此刀毁他双手,叫他再肆意碰触不属于他的东西。”

    斩月不再言语,他又回归了沉默,他不对我这段表忠心的话做任何评价,叫我心底好生难过。

    “这刀如何称呼?”我借题发挥,打破尴尬。

    “穿心,此刀名曰穿心”如此冷漠的名字,从他的嘴中缓缓溢出,却柔情万般,如云似烟。

    此匕形如莲花,又唤作“穿心”,凭我在药奴身旁混迹几载,一下叫道“穿心莲啊?那不该是味中药吗?”我这一唤,瞬间冲散此刀无比仙气。

    斩月柔然一笑。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颅,将将细细看来,小小一块玉石间,竟能藏得一把伸缩自如的冷兵器,果真是匕首横穿玉莲之心,穿心名至实归。试想天底下的能工巧匠至多,也无几人设计出此款神兵,即使设计得出来,也难寻这等珍稀且神秘的奇石做刀。

    他对我这所谓的妹妹,可也用心了。

    林间一阵轻咳,是墨轩前来召唤斩月。

    我与他相处的时间总是一晃而逝,再长久也只在一瞬,虽然我深知他的死侍会拼命守护,可心底万般担忧,嘴上又更无法言语,只能如梗在咽,苦水自吞。

    “我去了。”斩月微微颔首,转身便走。

    “斩月!”我急忙唤住他,声音之大连自己也吓一跳。

    他回头望我,因笑道“雪若总算肯喊我的名字了,我还以为你要跟我撇清关系呢!”

    撇清关系的怕一直是你吧……我接言道“放心吧!”

    “放心什么?”斩月疑惑不解。

    “若是药奴不轨,我就用这把‘穿心’……”我扬刀做了个砍断的动作。

    斩月没有答复,他微微浅笑,倾城倾国。

    最终他的身影隐入丛林之中,仅留下静谧的月色,和我牵扯不断的恋恋眼神……

    ”人都走远了,看也没用。”药奴神出鬼没地倚在一株大树下,斑驳的月影投影在那黄金面具上,增添无限神秘气息。

    我将“穿心”的刀刃收回,小心翼翼挂在颈间,才张口理睬他道“你不是在前面探路,怎么有闲情逸致回来偷听?”

    “难道你不知道我腿脚如飞吗?”药奴自豪道“当你第一次说要拿那把小刀废我的手时,我就已经把路探看清楚了。”他重重地说“小刀”二字,鄙视之态油然而出。

    “看来你的腿肌比肱二头肌有用多了。”一想起他装肌无力的模样,我就好气又好笑。

    “如果我对女人感兴趣的话,我的腰肌也很有劲。”药奴恬不知耻地吹嘘道。

    “你也太不了解自己了,”我把这唇枪舌剑的对峙当作与他沟通的唯一手段,没有第二。

    “你的唇肌才是你浑身上下最发达的部件,我应该用‘穿心’切掉你的嘴皮,因为它比你的咸猪手更另人厌烦!”

    “要割我的嘴?”药奴一语双关,阴阳怪气道“怕这刀最终还是穿了你的心吧!”

    “嗯?你说什么”林间叶片突然纷纷作响,吸引我的注意力,我对他的话并未在意,也不稀罕在意。

    “我说月黑风高杀人夜……他们就要来了。”药奴闭上眼睛,轻轻一嗅道“我已经闻到血的腥气了……”

    我也学他使劲一闻,哎呀呀叫道“你踩到野猪屎了,好臭!”

    药奴使劲翻个白眼,媚得人肉麻骨酥。

    “药奴,你可知道为什么斩月要将自己处在危险境地?”

    我问道。

    “因为墨轩在那里,他们俩的感情较为特殊,只要斩月觉得危险性较大,便一定与墨轩并肩作战。”药奴缓释道。

    “那你为何不去,难道你们之间没有患难情谊?”我又问道。

    “我只收钱办事,不与人随便舍命,不过……”药奴眼睫速速一眨,媚态横生道“你想回去观战便直说,挑拨我和金主间的关系,莫要坏了我的生意。”

    原来药奴与斩月间只是生意往来,我本以为他们关系非同一般,现在看来只有斩月和墨轩才是真感情。

    “那你可敢一同前往?”我再激将他一次。

    “笑话,这世间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不过……”药奴语气加重道“不过丑话在前,带你返回你只可看,不可管,你能否做到?”

    想及能见到斩月,我一切听从指挥。

    我点头示作同意。

    药奴反而摇摇头,随我一同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