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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龙立刻停止所有举措。←百度搜索→風雨小說網
九尾……九尾这个名字好生耳熟,我昏死的迷离迷糊间数了数那恶龙尾数,分明八条,何来九尾。
九尾单眸憾光骤闪,逐而散却在那天阙之音中。
它将我朝烂地里一抛,行为规矩,原先的肆意杀伐全全潜藏回硕长的体内,老老实实不似真神。
好本事,世间竟有能驯驾龙灵的高人,我这惊魂未定的恍惚中怕也是要多出些许敬畏。软倒在地面间,腰骨火辣辣般疼痛,估计那九尾龙爪坚硬,捏僵周身软皮。我依旧撕痛着扭身去寻那声音,倒要看看是何神仙下凡。
溯源寻去,一朵金白的身影自瑶池踏着卷浪的尾音,漫漫凌来。我的眼里因长时间被九尾紧攥而缺乏清晰的视野。却隐觉得他一出现,天地盘古挥斧一劈,混沌分明。
男子通身遮掩于金白交织的罩袍之下,玉颜仅有下巴裸露于外,可这些稀微的颜光,已然削去午间烈日的万丈金光。
“九尾……你怎敢擅作主张……”来者话里有话,只有他俩知,我却不知。
“尊上……”九尾巨龙神气万里,听此话后居然伏地含首,默不敢言。
“本尊的事,险些被你搅乱,你且记得,谁才是主人。”空气中,男子的声音淡扫漫山遍野,万物剧凛。纵他淡然责怪了它,也不会影响九尾巨龙对他的恭谦
我本想道谢,可男子天生的尊贵叫人心忧,这感觉竟然比九尾要吃我更为强烈,逼迫得我喉头紧缩,决绝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男子尊步移驾九尾首位,拿手怜抚九尾长须一把,九尾端颜肃穆竟然变得有丝顽劣,独睜的琥珀色瞳孔瞬间暴露出享受的欣喜。纵使是震慑四方的威武龙灵,也是贪宠的。
什么样的男人,竟可以令神物也稀求他随性一拂的弥天胜宠。
男子闲庭信步移至我的头顶,遮挡我头顶半壁日照,独他拢聚烟霞之光,散漫了大好的岚岫峰色。“你今日所来之处乃属‘弓尔山’禁区,自此以后切不可再错踏一步,否则九尾断将你骨肉食尽。”男子声音宏阔,自鼻间振荡,划掠尘间灿灿金光,一字不落淌入耳朵。
我听他的声音居然恍如隔世,痴痴凝神望他,发现他居高临下时帽檐滑开分寸,竟然绰绰约约显露出线条分明的唇。
这唇过分完美,仿佛六月初形的菱角,水水嫩嫩噙满整个夏季的潮气。这嘴唇我是见过的,它就根深蒂固刻入我的记忆根部,任凭爱恨纠葛也动摇不来这弯柔唇在我脑海里的全部记忆。
独孤斩月,我心里顿时该死的清明如镜,高悬浮顶。
游岚眼里有水,我内心里果真死也放不下他。
我禁不住朝他偷窥,暗思莫不是斩月寻觅到我“千里香”的滋味,故意整我玩?想想又不大可能,斩月的声音在地上,可以穿透云层舒畅天心,而此男的声音却在九霄,自高处洒脱倾泻,携来天阙独得的清冷。
可他们吐露言语的唇瓣一模一样,分毫无二。
我心间即刻万虫蠕挪,恨不得飞脚踢翻他头顶的帽沿,看看究竟是不是斩月在装神弄鬼。
男子神颜肃穆,宛若看穿我的心思自然流后半步,悄然避开我的贼眼睛。
我心里空虚,换上恬笑道“尊者……”
“记得我的话便速速离去!”那男子完全不想听我多说,把我一肚子的甜言蜜语又叫自己给憋回,险些憋出内伤。
他足尖生风,几步轻灵斜飞至九尾头顶,猎猎山风鼓动宽大的金白色罩袍,抖散满身霞光浦照,只觉得金云又要飞离人世,重回九霄。
九尾旋即站起身姿环宇傲视,八条龙尾栩栩盘缠。九尾是天地间五洲四海的尊神,而男子遗世独立在这尊神高贵的颅顶,鄙睨众生。
他才是整个幽幽古国真正的王者。
“我……”我还没有说完呢!
“不可再来,你且记得……”男子只手握住九尾的龙角,肆意潇洒,九尾得令腾云飞身,似是故意在我身周盘环几圈,掀起疾风卷卷,待把地间草渣碎石扫个沸沸扬扬,才一飞冲天,驾雾而去。
这龙真是小心眼,临走还要报复我一把。
我顾不得长发乱飞遮目,狗急跳墙大声尝试叫道“独孤斩月,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飞沙走石间,男子总算蓦然回首,疾风意外掀开他掩面的帽子,满头银白色的长发瞬间飞溅如瀑,在半空画出莹莹霜痕,宛若流星。
斩月的眉毛,斩月的眼睛,斩月的鼻子,斩月的嘴,属于斩月最美好的一切,每一丝都沉浸在白色的飞霜跃雪间,淡晕层层华胥。
男子面露一瞬,继而乘龙登仙。仅是须臾便其踪消觅。
我吐出满口细沙,眼睛被纷扬的尘埃硌得微酸老泪纵横,盘思方才是否怪梦一场,如果不是地上横卧乱七八糟的草石,倒真是我头晕眼花看错了。
那个白发斩月走得随意逍遥,把千万疑惑大山一般抛却到我的心间。
我心里痛苦回忆斩月如何漫头雪色长发,莫不是上次中毒毒性太深,导致发色变异,还是魔鬼傲狠又对他做过什么恶毒的坏事,要不然就是根梅姑娘有关,否则他也不会与她立马成婚……
但是他刚才对我疏冷的态度又不像是斩月,转念一想斩月不是一直对我都保持距离吗?
哎呀,哎呀!我使劲拍拍头顶烦躁呐喊,这都是些讨债的鬼,干什麽在我的脑海里颠三倒四。
不然就去斩月那里亲自探探究竟。一个想法由心隙而生。
顺带看看能不能破坏他们的婚事,再顺道毁了那小美人的脸蛋。另一个想法由胆而生。
最好叫斩月移情别恋……爱上我……最后一个想法纯粹扯淡。
啊啊啊!这是不叫我活的节奏嘛!
啊……你娘个x!我脚底一滑轱辘轱辘滚下矮坡去。
月影阑珊,山中空寂。
我在‘尔弓山’脚徘徊数圈,唯独不见殷蛇的下落。我手里的长枝开始失去耐心,烦燥地抽打两地的草叶,恨不得打出条蛇来。
蛇和心爱的男人一样讨厌,该出现的时候全都躲得无影无踪。
我再抽两下葱笼的密草,思忖再找不到今日只好作罢回家。心想雀漓萧不知在家是否做好晚饭等我回去……如果把雀漓萧换作斩月,是斩月在饭桌前迷笑着等我回家吃饭,那我此生的口欲与心欲也便是个圆满。
猫头鹰悚然一叫,把我聊以解饿的幻想震荡破碎,心尖揪得失了魂魄。
每座空寂的森林里,都有一只恐怖的猫头鹰,每个好男人的身边,都有个碍事的美女,每个失落的女人手里,总有条想找而找不到的蛇……言情小说看多,扯远了。
我举头望明月,高悬,低头看裙角,略脏。
烦心掏出青芜晃晃荡荡,青芜寂然不睬。
我强忍住烦闷扯一张奸佞的假笑,谄媚无比道“师傅……”,再虚伪地弄破指尖滴一滴新血在镜面,拼死无耻道“师傅,这血饭可好吃?徒儿我满心满脑只顾得师傅解饿,自己还腹内空洞噢……”
血滴渐渗入镜面,在皎月之底荡漾出圈圈鬼红的涟漪。青芜总算接语道“平日里教你的本事,你不是自认为过目不忘全部熟记于心了吗?如何现在好意思恬着脸来讨好师傅。”
他还在气恼我那日说屁的口无遮拦。
我继续保持无耻笑颜道“师傅可惜是面镜子,不然一定恍若天神降世,令徒儿膜拜。”
“少放屁,说人话……”他总算把那日得罪他的屁又归还与我。
“师傅……你知道我今天看见谁了吗?”三千悬河在口中做足准备,等着我滔滔不绝。
“啥?我以为你要咨询我捉殷蛇的列阵呢?”
“蛇不蛇的都是天命,抓不抓得到也是命数……”我把青芜悬挂在野树粗杆间,似有惆怅道“师傅您说我今日遇见的白发男子到底是不是斩月,他的头发为何会变若白雪?他为什么看见我还不理睬我?师傅你不知道我今日险些叫恶龙给填了牙缝,师傅您说是不是斩月叫游岚给我服用千里香,好今日来纵龙行凶?师傅……”
“师傅……”我又喊一声,青芜的镜面平静无语,镜內无光。我骇然拍拍镜面大叫道“师傅……师傅……师……傅……”
“你……在叫谁?”有人妩媚低问。
“当然是叫我的师傅啦!”我再拍两下镜面,翻然悔悟说话的人在我身后,惭愧我一介武妇,居然连有人来了也听闻不出。
反省中猛一回头,药奴单手扶树,在月下升辉。
招我师傅的魂怎么把他给招来了?难怪师傅不肯搭理我,真是面贼镜。
“姑娘是在对镜子说话吗?”药奴难以置信地侧首打量树枝间的青芜,月色在他身后冷冷清清,但他遮掩俊颜的金色面具却璀璀灿灿。
月色到底是输他一筹。
“今日太阳好大,公子你晒晕听错了吧……哈哈哈哈!”翻眼间看见月亮清辉无可媲美。
“在下名唤药奴,姑娘你我已有三面之缘,姑娘可直呼在下的名讳。只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药奴直接跳过太阳那一段,一双多情的眼睛淡然掠过青芜,毫无兴趣。
我伺机敛回青芜,故作坦然道“小女子名字粗鄙,就唤个简简单单的虫儿。”
“虫儿?”药奴难以置信压低软语道“还是跟以前一般没有文化……”
“药奴,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我粗枝大叶蛮狠问他,话一出口就懊悔不已,我这声“药奴”叫得太过熟练,怎么听也像旧时相识,叫他叫得顺嘴了,是如何也改不掉的恶习。
最熟悉的习惯,最致命的剑。
药奴却突然很是受用,嘴角弯起魅惑人心的笑涡。他今夜偏穿了件精致的月白色衣衫,盛满了漫山遍野的浅浅白华。
他这般隆重雕琢自己,仿佛来这幽静的山林会见情人一般。
我再细看他居然还将常年披散的头发,一部分梳于脑后挽作散髻,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尊雅不少。
我一直以为他永远会是一只不羁的狐狸精,谁想他正经起来还挺让我震惊的。
我嘴快道“不知药奴公子,这夜深人静跑到‘弓尔山’来做什么?”
药奴的脸色又不大好看道“可不可以把公子两个字去掉,听着刺耳。不过虫儿你不也是三更半夜跑到山里面发癫吗?”
发癫指的是我对镜子说话。可是他那句虫儿叫得千回百转,尽显狐狸精勾人的妩媚本色,听到心里顿时激发满身鸡皮疙瘩。
他以为我还会认他,与他无间吗?笑话!
“月影高升,药公子还是早早回家陪你家的主子和准夫人去吧。”我背起硕大粗糙的药篓准备离去,今日倒霉,不但险些葬送恶龙巨口,还遇见以前荼害我的仇人。
药奴软手一伸,也从树后取出一篓精致的药篮,背在肩后挺拔玉立。
“这世间我只做自己的主,别人休想动摇我的决定。”药奴散漫跟在我身后。
“是吗?”我负手从药篓里取出一柄钝黑的镰刀,执在指间挥舞一番鄙夷道“难道公子此生从未听从他人调遣,专门欺凌过手无寸铁的可怜人?”
他骗我把四只金甲子切入肉里的时候,心狠手辣得很呢。
“那得看给的钱够不够份量,足不足够令我动心。”药奴负手从药篮里取出一柄镶金缀玉的药铲,在玉白的手里把玩。
“也就是说只要给公子金山银山,公子连心爱的人也敢卖喽!”我停下脚步,愤慨地扫视他从容的面颊。
我以前只与他斗斗嘴皮,谁想他还是个财迷,他不是不爱男,不爱女,一心只爱药吗?如何开始投身到捞钱的铜臭队伍里去了?
药奴不言,也不驻足,一直走近我的面前,待我清晰闻到他满身药香的刹那,他芬芳笑答“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的金铲与我的铁镰“锵……”得撞击,媚眼里的笑便流荡在曲折的音转里,回回绕绕。
“叫我……药奴……”他说。
面上薄薄的黄金面具,也被笑意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