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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人多眼杂,我极快地赶进雀漓潇的寝殿,如此夜深竟然来叨扰殿下休息,恐怕是来者不善。
雀漓潇被喧哗的嘈杂声惊醒,已经斜靠在床塌的雕花床沿边,见我进来神色似乎紧张分秒,赶紧点头示意站一边候命。
雀无极的皇靴踩踏着蹭蹭的脚步声,火急火燎地迈进来,所有的宫妣和禁卫均施礼接圣,我急忙朝侧一礼,恭敬迎接圣驾。
雀无极满目阴沉,走过来直接开门见山道“本尊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不要多嘴。”
雀漓潇亦没有多少好脸色,言语冷漠道“母皇想问的无非就是玲珑壁玺的下落,可惜儿臣的答案也只能是无可奉告。”
“混账!”雀无极勃然大怒道“看来一鞭子的疼痛没有叫你清醒。”说着居然将手抚摸在腰际的“羽牙”之上,似有动手的迹象。
“女皇息怒啊!”我看得最真切,沉唤一声赶快跪在地上,陆陆续续亦有几人跟着跪下哀求道。
我的脸紧贴着地面不敢抬头,却隐隐觉得雀无极的视线把我整个人都看进骨头里,她果然是一代女皇,连视线也带着狂嚣的气焰,洞察入髓。
“母后以为儿臣会惧怕您的羽牙之威吗?玲珑璧玺乃是皇爷爷赐给儿臣的传世异宝,严禁用于外人,如今母皇说要就要,可问过皇爷爷答不答应。”
“外人?这嘲歌城全是本尊的天下,莫说那区区的玲珑璧玺,就连你的命都是本尊施舍你的。”雀无极当真动了怒气,言辞句句弑骨。
“儿臣说错了吗?”雀漓潇呵呵冷笑道“玲珑璧玺乃是治愈奇伤的良药,世间仅此一株,母皇要救的人,恐怕才是祸国殃民的外人。”
“住口!来人啊!”雀无极厉声招来两名死卫,森然施令道“把殿下给本尊拖下床来,叫他再敢出言不逊,顶撞本尊!”
两名死卫根本不顾雀漓潇的身体病痛难忍,分作左右将他的胳膊一架,朝冰冷的地面上拖曳。
她真的是亲妈吗?
千钧一发之际,我赶忙跨出一步将死卫的去路挡住,朝雀无极极端恭敬道“祈禀陛下,贱臣有要事启奏。”
“这是个什么东西,还不给本尊滚开!”雀无极根本不分青红皂白,执意要将雀漓潇给拖下床塌。
“走开,有你什么事……”雀漓潇虚弱的声音自首后传来。
我咬咬牙,赶紧跪下再求道“陛下息怒,请陛下只给贱臣说一句话的机会,若果贱臣的答案令陛下不满意,贱臣愿代殿下受任何惩罚。”
“你滚开!自不量力的奴才!”雀漓潇攒足力气怒吼一声批评道,两名死卫将他抬夹在中间,如同抬着一只气息奄奄的猎物,连他自己都性命堪忧。
我从没料到他和雀无极的母子关系竟如此紧张,总觉得盛怒之下的女皇极有可能痛下毒手。
“女皇息怒,女皇息怒!!”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跪在地上使劲磕头,直磕到脑门一片红痕。
“好,你说……”雀无极似有动容,轻蔑地看着我,不屑一顾道“说不好就要你的项上人头。←百度搜索→風雨小說網”
她再警告雀漓潇道“你敢多说一个字,现在就砍了他!!”
雀漓潇的脸瞬间惨白,死过似的。
我同样有些紧张,大喘一口空气压抑住心底的惴惴不安,朝雀无极恭敬道“小人自进宫之前乃是医学世家出身,专治各类疑难杂症,所以贱臣恳求陛下给个机会,让贱臣来治疗病患……”
“如此以来既可以保住陛下所要医救的人,又可以保住玲珑璧玺这颗世间仅存的珍药,一举两得。”
“口出狂言,无极宫的御医们都束手无策,你个小小禁卫太自不量力了吧?来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给我拖出去砍了!”雀无极习惯我行我素,丝毫听不进去任何劝戒。
我冒死再求道“与其杀死贱臣脏了陛下的美名,不若便给贱臣一个机会,更可保住陛下与殿下的母子亲情!”
有一名死卫欲要拖我出去,雀无极似乎回心转意,她微抬贵手,那死卫又将我撂回地面。
她顿了几分,略有深意补充道“本尊的母子亲情,岂是由你这个下人能左右的……”
我赶紧五体跪地再次求饶,伴君如伴虎,真是一点差错也不能犯。
“罢了,就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的医术没有自己吹嘘得那般好,本尊便要将你五马分尸。”
说着示意死卫将雀漓潇拖回塌上,雀无极意有双重道“是他自愿要救人的,你最好乖乖卧榻养病,否则你知道本尊的脾气……”
我回头看一眼雀漓潇,他拧紧的眉头深锁成几道沟壑,空灵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绝望,俊颜几乎没有了任何血色,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走吧!”旁边的死卫推我一把,我偷偷朝雀漓潇点了点头,暗示他不要担心。
他的神情非但没有缓解,反而透出一股莫名的惊恐,如同涸辙之鲋,将干白的唇皮咬烂出血珠来。
我故意朝门口大喊一声道“殿下好生养病,贱臣去去就来!”估计雀漓潇和樱祭夜都听见了,追随着雀无极的死卫,一头扎进茫然的暗夜之中。
我窃以为雀无极会将我领去“馥鸢殿”,毕竟赤瑾所得的恩宠该是后宫之冠。
结果去的是廖宣所在的“嘉景轩”,他的宫殿算不得华丽,却足够典雅,苑内普栽合欢树,叫人扑门迎香,情悦神舒,殿内愈高洁的装饰比比触目,地面陈铺着温润的暖玉,即便直接坐卧在地面也不会砭凉肌骨,桌面常年摆放着应季的珍果,保温的紫砂壶里盛满香口的清茶,最妙是伏案上摆一作古的龙吟七弦琴,附后玄色陈列架上竞相摆满各类乐器,均是罕见的佳品,足见这位廖美男极善舞乐。
此刻廖宣静躺在锦绣软塌间气息奄奄,秀白的脸色里摻染些蜡黄的病态,看起来气若游丝的可怜模样,只差一口气息就可以驾鹤西去。
雀无极摸起他的细手体恤拍了两下,足含着缠绵的情谊,廖宣看她礼貌一笑,病恹恹的笑容里,解脱的情愫大于受宠若惊。
想起他晨间的壮言豪语,晚上就可以实现,这未免会不会也太凑巧了。
雀无极使个狠厉的眼色虐来,我赶紧谄媚地坐到廖宣的身边,小心谨慎地切起他的脉搏,实则观察他的面色。
想他心里该高兴死了吧?在病危弥留之际居然发现女皇对自己的眷恋不舍,此等天恩真是所有的男宠都不敢奢求的,可他居然是一副要死不死的冷淡模样,仿佛你担心你的,我死我的,同床共枕的俩个人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再观他的脉搏,忽沉忽浮,躁郁不安,根本不是日积月累的陈毒,说是刚刚被灌进腹内的新毒还可有解释。
那是谁看他这般不爽眼呢?亦或是他抛弃荣华富贵的前程没事干自己作死?
实在不想纠缠进内宫的恩怨情仇里面,索性假装在他的经脉上疏通几针,再把我的虫氏回魂丹赐他一大颗,叫他毒除后继续被雀无极摧残好了。
正思索着照哪里下针,可以叫廖宣先吐口血水出来,诞笑着先请雀无极退避几步,我好剥了廖美男来刺激他的玉堂命门。
迎面是一双深沉若谷的凤眸,射出来的眸光如钉似锁,直盯得人不敢妄动。她到底是在看我?还是在看他?
突然门口推进一具血肉模糊的人,那人被残酷的刑法折磨得只有嘴巴能微微喘口气,殷红的血液自口舌里垂坠如丝,弄脏了一片无暇的暖玉。
“你可好好再说一边,宣妃的病还可有医治的余地?”雀无极不再望我,立起身姿朝那血染的人踱去。
“陛下……陛下饶命……宣妃的病……无药可医……臣下……尽力了……”语毕狂吐一口新血。
雀无极冷漠摸索出自己的羽牙,将长鞭拎在手里不停地轻拍着掌心“啪……啪……啪……”那击打声轻若无声,却重重得敲震在每个人的心头。
我不由地干吞一口唾沫,心里无端得紧张。
“也好,宫里养了你们,算是白养了一群废物,既然是废物,就像废物一般处理掉吧。”雀无极收回长鞭,决绝地挥动玉手,那僵死的血人再被重新拖出“景澜轩”,地面流淌出一道惊悚的血影。
“陛下……陛下……宣妃中的是莫相负……世间无药可解啊!!!”那血人临死一吼道,如同将死的野兽,用尽最后一丝气力。
我被他的惨况所震撼,可是他喊出的话比他浑身的伤烂更加可怕……
莫相负……莫相负……
天下第一奇毒……
雀无极突然回头,猛地将羽牙拍在我的肩头,阴恻恻地诡笑道“莫相负……你医治得了吗?”
“我……我……”心里的担忧最终还是化作吐火的巨兽,在五脏六腑里天翻地覆。
我是中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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