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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在这里遇见这个老东西!
殷玦暗自咬牙。
孔玮乃是引星巅峰修为,半步紫薇,俨然昊天神宗宗主座下第一人,他所发出的这一击至刚至阳,破竹之势似乎可磨灭天地之间一切邪佞!
幸而殷玦肉身已入分魂上境,只差一步引星,并非真正的洞旋修为,并且他重活一世,脑中更有后五百年获得的各路机缘,所以在那一刹那间,他才有力使出风行之术,避开孔玮这一击全身而退。
然而面对孔玮如此强人他也不可能硬拼,虽然痛恨此人横插一杠,破了他的惑心之术,但在实力压制之下,没有蠢货会同孔玮硬碰硬。
打定决心撤退,殷玦毫不犹豫地一口咬在自己左手腕间,右手指沾了溢出的鲜血便凭空画了一道术法,在最后一笔落下的刹那间,他整个人骤然化为一团黑色火焰,被光华掀起的飓风吹散,只余点点血迹如花瓣飘零落地。
“孽障休走!”
黑焰散尽的那一瞬间,一声清叱自半空中传来,犹如无边梵音般振聋发聩。
那声音顿时打破了殷玦的惑心之术,原本陷入心魔之中的段清宁如梦初醒,与此同时,几分天地清元已然化为轻雾侵入了他的身体,驱散了方才影响他的污黑浊气。
突然惊醒的段清宁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他有些慌乱地环顾四周,待看见半空中御剑而来的耄耋老者,才震惊地张大了嘴。
“仙、仙长……那是……”段清宁愕然呓语,“刚才……发、发生了什么?”
他自言自语间,老者已自千里之外落到他的面前。
那老者正是昊天神宗的凡间戒律使孔玮,他手持长剑,身着一身青灰长袍,面色红润,鬓发灰白,灰黑长须飘洒在胸前,目光如刀锋般凛冽摄人,一身正气浩然的天地清元震的人耳清目明,在落地的一瞬间便替净化了此地所有纠缠不去的浊气。
“孩子,你没事吧?”孔玮拢了拢自己的胡须,对段清宁道。
段清宁还在发怔,此时方才反应过来,慌张道:“没、没事,不知……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奇怪,我怎么……”
他一片茫然地喃喃自语,孔玮这才替他释疑道:“方才你被那妖人蛊惑,老夫替你除去了他所下邪障,你自然便忘了邪障中所见的一切。”
“邪障?”段清宁愣住了,“仙长所说的……难道是殷前辈?”
孔玮叹息道:“若你口中姓殷的男子便是方才那玄衣人,那便是了。他方才企图诱你入魔道,幸而老夫巡使至附近,忽然感到此处魔气冲天,便急急赶来,这才救下了你,但可惜了,看来这村子已经遭他毒手……”
听完此话,段清宁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猛然色变,突然返身冲进了面前坍塌的废墟。
果然,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他无力阻挡。
段清宁望着满眼的残桓断瓦与满地斑驳血迹,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他只希望眼前的一切与方才的幻境一般皆为过眼云烟。
如果他不去南荒山打猎,这一切是否不会发生?
段清宁沉浸在无边的哀伤中,孔玮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道:“逝者已逝,节哀罢。你放心,那妖人用了血遁之法,逃不了多远,老夫只需顺着他留下的气息便可寻去,为你报仇雪恨。”
段清宁黯然道:“不劳仙长费心,而且……屠了村庄的也并非是殷前辈。”
“哦?”孔玮眉眼一张,感受了片刻四周天鹰卫所残留的浊气,低声喃喃自语,“的确与方才那人并不一样,这浊气比那人要强大得多,似乎有数十人之多,而且……有些熟悉……老夫似乎在何处见过与此相同的浊气。”
段清宁跪倒在地,冲废墟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才慢慢站起,平复了心情,面对孔玮道:“殷前辈本是想引我入道,我看他也不像是坏人,什么妖孽……约莫是仙长看错了罢。”
段清宁的话在孔玮听来有些幼稚,令他不禁摇头失笑。不过,既然屠村之人并非那人,他也并不打算深究,便将那人的事放在了一边,微微摇头道:“听你所说,似是知晓方才屠村之人身份?”
段清宁点了点头,似乎想要说话,但又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
他本想将殷玦所说告知孔玮,但又怕出错,天鹰卫毕竟是被昊天神宗宗主紫阳圣人亲手杀死的,若随意说出猜测,恐对圣人不敬。
孔玮见他犹豫,捋着胡子道:“有话不妨直说,说错了老夫也不会怪罪于你。”
孔玮修的乃是正阳之道,浑身正气浩然,令人不由自主地便心生信任之感,段清宁本来不打算对此事守口如瓶,听他如此说,便放弃了心中的那一丝顾虑,言道:“殷前辈说,屠村之人是……数千年前便消声灭迹的天鹰卫。”
孔玮一怔,蹙眉道:“怎么可能?”
“我也不知道殷前辈所说是否真实。”段清宁摇了摇头道,“他是从地上的马蹄印中看出的端倪,仙长不妨也可查看一番。”
“嗯。”孔玮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段清宁,而是将目光转向村口马蹄行来的方向,似乎在思索什么。
段清宁望着孔玮仙风道骨的模样,踌躇片刻,握了握拳,突然对孔玮一抱拳跪了下来:“仙长!请你收我为徒,授我入道之法吧!”
他这突如其来的大礼令孔玮立刻回过神来,哭笑不得道:“你先起来。”
段清宁却不肯挪动半分,垂着头道:“不知仙长高姓大名,晚辈段清宁,望得仙长垂怜,入道修行,终有一日为亲族报仇!”
面对段清宁此举,孔玮摸了摸胡子,心中摇头叹气。
他半生踏遍山河无数,何尝没有见过如段清宁这般的少年?虽人人皆可修道,但是最终能够明悟天道,跨过入命那到门槛的又有几个?何况以复仇为道心,即便是踏入仙途,最终得到的恐怕也只有绝望。
不过,虽然孔玮做如此想,但终究不忍心看段清宁今后孤身一人堕入仇恨之中,右手一翻,亮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剑来。
他只用剑锋轻轻一划,不远处的一尊石磨便突兀地发出“噼啪”一声轻响,紧接着竟然就被斩为了两半!
孔玮将剑递在段清宁身前,道:“老夫姓孔,乃昊天神宗剑仙一脉传人。此剑你拿去,若你能够自行悟剑,开蒙入命,便在每年五月昊天神宗大开玄门之时上京罢,你若能得机缘入昊天神宗,我们还会再见面,如若不然,你也可凭此剑悟道清修,机缘如何,只能凭天意了。”
段清宁猛地抬起头来,愣怔地望着这把剑。
他本做好了长跪不起,以毅力打动孔玮的准备,但没想到孔玮虽然不肯收他为徒,却愿意引他入道。
他与孔玮素不相识,孔玮愿意引他入道已是天大的机缘,他不敢奢求更多,感激地冲孔玮磕头道:“多谢仙长!”
孔玮忙袍袖一拂,便用一道清气将段清宁托起,将铁剑送至他的手中,道:“不必多礼。还有,你必须记住,仇恨并非你的道心,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希望下次你再与老夫见面之时,老夫见到的会是一个道心坚定的后起之秀,而不是因为仇恨而坠入魔道的可悲之人。”
面对这位素不相识的老者的善意,段清宁心中百味杂陈,暗想绝不能辜负仙长之愿,右手紧紧握着剑,恭恭敬敬地对孔玮行了一个大礼。
孔玮微微一笑,道:“那么老夫便先走一步了。”
他说罢,平地忽然掀起一阵狂风,眨眼便随着这风悠然散去。
段清宁站在原地,望着老者消失的位置,握紧了他的剑。
……
“那小子……哼,算他运气好。”
殷玦冷笑道。
他其实一直没有离去,而是悄悄藏在附近某处窥视着段清宁与孔玮,方才他所使用的也并非血遁,而是血障之术。
这两种术法不过差一个字而已,用处却是天壤之别,即便是魔修也几乎没有人知道后者的存在。
这血障之术还是殷玦上辈子被盲剑司空霄打落神国之后在秘境所学的术法,此术虽极损耗心力,却能在引星强者眼皮底下藏匿,实乃保命良方。
方才他几乎就要强行替段清宁开脉,没想到孔玮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此关键时刻出手,救下段清宁,甚至还传给段清宁那把铁剑。
那把铁剑最后成了段清宁上辈子的佩剑,殷玦一见便心中恨恨,只因为段清宁在杀他的最后一刻留下的那句话。
“想要死在我的剑下,你还不配。”
这句话仿佛一个巴掌重重抽在他的脸上,殷玦两辈子也没有受过如此巨大的羞辱,那简直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如今有机会重来一世,在看见那把剑的同时他恨不得立刻将段清宁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待孔玮独自离去,殷玦一阵袖便用浊气驱散了参与的天地清元,这又是平地一阵风起,令站在原地的段清宁不由自主地转身寻找风吹起的方向。
“别找了,过来。”殷玦自损毁的房屋阴暗处走出,低声唤道。
段清宁一阵迟疑,道:“你……可是……”
“过来。”殷玦不耐烦地冷冷道,“哼,你嘴上说不愿入道,怎么被那白胡子老头一阵蛊惑,便心甘情愿踏入修行了?”
他这番话说的好没道理,修行之事本就随缘,何时修行只凭意愿,可段清宁对这些一窍不通,听殷玦所说只觉一阵愧疚,尴尬道:“这……”
“话也说不明白就闭嘴,哼。”殷玦冲他扬了扬下巴,“算你运气好,你不是要上京吗?你救我一命,我便送你一程。”
段清宁没想到殷玦会这么说,讶然道:“现在?现下离五月已不足四旬,可是我连入命境也未跨入,上京岂不是白费功夫?”
殷玦不屑地嗤笑一声,道:“有我助你,想要开蒙入命岂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