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真境之术

炽日流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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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呯!”

    神庙的大门突然被一阵劲风关上,两扇大门撞在一起发出吓人的砰然巨响。

    突如其来的响声惊的神庙中所有人都朝大门看去,却有人在他们的背后拍掌道:“时辰到了,辛苦诸位。”

    所有人骇然变色,即使是叶鹤的眼中也流露出几分震惊,这座神庙并不大,早就被他的神识覆盖扫视了无数遍,然而他却始终都没有发现有人藏在神庙之中,这便是他与真正强者的差距么?

    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女人。

    一个外表约莫三四十岁,尚且风韵犹存,道骨仙风的美丽女人。

    她的鬓发高高挽起,着一袭灰蓝长袍,外罩一条雍容的狐裘,眉宇间满是肃穆与凝重之色。

    她的目光严厉而迫人,冷冰冰地对神庙中的七人道:“无论是会试者,来走通天路的,还是家世显赫的世家子弟,抑或是与神国之内高人有交情者,我都会一视同仁,走不过这一道关卡的统统只能下山,没有人能打破这条规矩。”

    “诸位,且请闭上眼睛吧。”

    她说话的语调与口气犹如三九寒冰,冻的人心中一阵阵发寒,那两位姑娘中的一位甚至被吓得几欲啜泣。

    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哪怕一丝异议,立刻闭上了眼睛,等待这位监察使的下一步动作。

    “吾乃幻梦宗监察使宴芸,诸位接下来会进入幻梦宗的真境之术,切记,虽然一切都是虚幻,但死亡却为真实,另外两位监察使会随你们一道进入真境,但即使你们有了性命之忧,他们也不会出手相助,不要因为妄图逼迫监察使现身这种蠢事而丢了性命。”

    地面逐渐亮起一圈奇异的图腾,幻梦迷花的冷香如丝如雾般浮动在神庙之中,段清宁隐约觉得奇怪,他似乎闻到过这种奇特的香味,只是……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闻见过。

    四周再次陷入与先前幻境如出一辙的安宁,监察使宴芸的声音在每一个人识海中响起:“这境中有七道剑意,分别是昊天神宗心剑、真剑、盲剑、情剑、袖剑、意剑、凝剑七位剑仙所留,且要你们去取来。”

    “剑意的力量会压制到你们可以承受的程度,取来一剑便可,不过,诸位还是无论如何莫要掉以轻心,在真境之中丢了性命。”

    随着她的话音渐落,段清宁的耳边响起了几声鸟鸣。

    紧跟着是树叶挥动的沙沙之声、泉水流淌的叮咚脆响,他感到有清风拂过自己的衣角,轻柔的天地清气萦绕在天地之间,温婉的日光吹散了黑暗。

    ……

    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那座阴暗的神庙已然消失,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广阔而又绚丽的山川——

    那些山河仿佛是流动的颜色铺就在天地之间,云间七个亮点闪耀着不起眼的光芒坠落山川。

    就在它们坠入其间的那一刹那,所有色彩猛然凝固。

    化开的墨色渐实,在霎时间化为了真实的山川河流,两扇高耸的山壁转眼耸立,将段清宁笼罩在了一座河谷之中。

    他的脚边流水潺潺,绿草渐生,绽放的小花星罗棋布,和煦的风在他的耳边柔柔滑过。

    段清宁四下顾盼了一番,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充满生机,宴芸的真境之术近乎登峰造极,毫无一丝虚假的纰漏。

    他甚至觉得开始怀疑究竟这个世界与外面的世界哪个才是真实。

    四下无人,段清宁大致判断了一下方才坠落时距离他最近的剑意的方位,顺着泛着点点金光的溪流,朝河谷内走去。

    一路上宁静的风与柔和的天地清气都真实的可怕,段清宁不禁猜想现实中的他还在那座神庙之中吗?还是这似幻非幻的景象其实就是真实,他们只不过是被人用乾坤挪移之术扔到了一处密地?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

    前方绿树葱郁色渐浓,段清宁忽然脚步一顿,生生停在了原地。

    一道微风擦过他的面颊,飘落了他耳边的一绺长发。

    从这里开始就已经进入剑意的范围了吗?

    段清宁察觉到了四周风声的变化,虽然他的肉眼无法看见凌厉的罡风,但他能够发觉地面上娇嫩的草叶时不时会被无形之物削去小小一片。

    宴芸的警告并没有错。

    无论剑意性情如何,它们都是一个剑修的剑,锋锐而无可阻挡。

    如果他刚才没有察觉到这些剑意的存在,现在八成就已经成了一堆碎肉。

    不远处隐隐是一片澄澈的湖,一道瀑布如银锻般自两道山壁的豁口之间倾泻而下,在湖面上激起阵阵银波。湖的中心有一方凉亭,亭外荷花摇曳,段清宁能远远看见其中坐着一个背对着他的白发人。

    在幻境之中竟然会有一个人?

    段清宁无法拿捏那人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如果他是真实的存在,那么他是如何穿过这片剑意结成的无形之网进入凉亭之中的?如果他只是一个幻影,宴芸将一个人的幻影放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风中微弱的剑声呼啸,段清宁撕下一片衣角,一松手,布片便缓缓飘落,在瞬时间被无数道剑意碾碎。

    他试图在风中寻找那些剑意的规律,干脆脱下外套,将一端拎在手中,让它随风飘舞。

    唰唰唰。

    外套不断被剑意割裂,看上去似乎毫无规律,但又隐隐能从中找出些什么。

    他并不是只会依赖殷玦的废物,即便殷玦至今一言不发,他也能靠自己来破解这些飘渺的剑意。

    孔玮将铁剑交给他。

    所以他修的是剑,他的心自然也有剑。

    段清宁松开了手,外套随风飞散,化为了一片片碎布落在地上。

    他踏开了第一步。

    剑风贴着他的衣袖擦过,消失于无形。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奇异而别样的星空,像是一面与夜空中的星辰完全相反的镜像,剑意飞射的轨道便如同几颗星斗之间所相连的线,在深蓝的夜中画出了一条崎岖而狭窄的道路。

    能用自身的剑意画出如此道路,这对修行者本人的要求实在太高,能组出如此剑意的人,恐怕只有分神以上的巅峰强者。

    想到这里,段清宁更加觉得兴奋。

    可以体会到如此强者的剑,着实是极大的机缘。

    第二步、第三步……他坚定地在风中穿梭,直令湖中心的白发人也发现了异样,转头看来。

    那白发人只微微露出半个侧面,却令人感到一阵暖心的温润。

    若是常人看见他的这一瞬间必然会失神,说不定便要踏错一步,死在这剑意之中。

    然而段清宁却根本没有看他,完全将湖中心的凉亭视若无物,一步步从这剑意组成的风阵中踏了出去。

    凉亭内的白发人微微一笑,指尖一点,万花垂首,千叶折枝。

    满湖莲花静静弯腰俯在了湖面上,拼成了一条连接着湖岸与凉亭的花桥。

    段清宁踏出风阵的那一刹那,风骤停。

    所有的剑意如花般凋零,在半空中汇聚成了一道漩涡,如抽丝剥茧般塑造出了一把半透明的剑,静静悬停在段清宁的面前。

    段清宁刚想伸手去拿,剑意却嗖地飞跑了,如利箭般疾射,眨眼刺入了湖中凉亭,被湖中的白发人牢牢握在手中。

    白发人对段清宁招了招手,段清宁愈加奇怪,那白发人究竟是真是假?

    他看了一眼湖面上铺就的莲花桥,一步走了上去。随着他的向前行进,他脚后的荷花莲叶不断如花浪叶潮般卷起,断了他的退路,他只能一路向前,直至走上凉亭石阶,最后一片花瓣也散了。

    亭中的白发人手握剑意,温和道:“相逢即是有缘,这位小友能否陪我喝上一杯?”

    他说罢,根本不容段清宁选择,大袖一挥,所有荷叶莲花便涌了上来,将凉亭簇拥在其中,不留一丝空隙,彻底断了段清宁拒绝的念头。

    “……晚辈叨扰了。”段清宁冲白发人行了一礼,在白发人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石桌上的酒壶悠悠飘起,在另一个空酒杯内斟了满满一杯酒,白发人笑道:“想要我的剑意,那便先喝了这杯吧。”

    他的剑意?段清宁一惊,宴芸说,真境中的剑意为昊天神宗七剑所出,如此说来,这白发人竟然是昊天神宗的七剑之一?

    他忙端起酒杯,肃穆道:“原来是七剑前辈,晚辈失礼了。”他说罢,便将酒杯内的酒一饮而尽。

    这酒并不苦涩,还带着一丝微弱的甘甜,满是莲叶清香,也不知白发人用的是何酿制之法,段清宁微讶道:“真是好酒。”

    白发人温柔笑道:“这是红妆酿的,今后可以让孔玮师叔常带你喝。”

    听他提起孔玮,段清宁一惊,道:“您怎么知道……”既然白发人是七剑之一,那么他口中的红妆应当便是其中的袖剑李红妆。

    “我若不知道,今日也不会进这真境术中看你。”白发人道,“我在七剑之中行二,心剑惊月。”

    这个名字更是令段清宁惊讶,修行者无人不晓,七剑之中皆为天才强人,却只有心剑惊月乃是其中当之无愧的七剑第一人,他本以为惊月会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剑客,没想到竟然如此温雅可亲。

    “放心,这把剑我可以给你,不过……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惊月收起了他的笑容,“有关于魔修之事,还请小友据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