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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节正是热的时候,便是坐着不动也要出一身的汗,更不消说出门走动了,往年夏日里凤瑱总是喜好赖个床,多半去请安的时候都是最后一个,张晴本就不喜这个比凤珞差了不知道多少的二女儿,更不消说有着两儿三女的凤南苍了,故而这凤瑱在府里,还当真是处在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位置上。
只今日芙蓉进门的时候,凤瑱已经穿好了衣裳,芙蓉上前,一面给她梳妆一面小声说了句:“小姐,果真不出您所料,我依着您的话去跟踪了月桂,果然瞧见她悄悄和三小姐手下的柳眉有来往,奴婢还瞧见,那柳眉好像是给了月桂一个镯子。”
凤瑱轻轻“恩”了一声,心中仍旧是无法平静,刚刚她独自对着镜子,心里想着芙蓉,竟就变成了芙蓉的脸!
她尝试着做了几个动作,镜中无疑就是她自己,然也却无疑就是芙蓉的脸!
但也只是三个呼吸的时间,就又变了回来,且自己再试的时候便觉得累得很,变成的样子也是又像自己又像芙蓉。
难道再世为人,自己竟然有了变脸这样了不得的能力?可这只能坚持这么一会儿时间,又对自己有什么用?
虽然前世一直到最后芙蓉都没有背叛自己,但是再世为人的凤瑱并不敢轻易地将这样的事情表露给他人知道,故而此刻并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表现出来,只抬手拢了拢自己的鬓发,“小心看着就是,莫要打草惊蛇,另外你且瞧着外头的清荷和红桃,哪个是可用的。”
芙蓉刚应了一声,那边月桂就进了门来,先给凤瑱行了礼,才俏生生说了句:“小姐今日起得可早呢。”
“母亲说后日便要去李家做客,”凤瑱面上瞧不出半分异样,只浅笑说了句,“这月的新衣裳尚未送过来,你一会儿去瞧瞧,拿来了之后挑件得体的我后天好穿。”
这些拿衣裳的琐碎活计本不该叫月桂和芙蓉这样的大丫头去做,只是凤瑱已经吩咐了,月桂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先应下来。
月桂出了门,刚想随手招过一旁的清荷代替自己去,却是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匆匆便出了门去。
“今个儿又来,是有什么事情?”凤瑶一手端着茶,抬眼瞥了月桂说道。
月桂一脸谄媚的笑容,弯腰道了句:“奴婢听说后日小姐就要随夫人去往李家做客了,依着小姐的相貌定然是会在宴会上大展风采的,这二小姐就是您最好的陪衬,二小姐刚刚叫奴婢去拿衣裳,您瞧……”
凤瑶抿唇一笑,放下手中的茶,随手拿了几个散碎银两递到了月桂的手里,“很好,凤瑱生的那样丑,也不必穿什么好衣裳了,她既要得体,你就找件大红大紫的给她就是,另外那衣裳的针脚可能也不甚好,若是后天开了线,也怨不得旁人。你办事这样利落,合该赏你,这些你先拿着。”
月桂将凤瑶给她的银两捏在手心里,俯首一笑,“小姐说的是,奴婢省得了。”
凤瑶一手撑头,合了眸随意地挥了挥手,月桂便赔着笑退了出去。
翠面将月桂送出了凤瑶的屋子,在她身后小声啐了一句:“见钱眼开的贱蹄子。”
月桂将衣裳拿回凤瑱处的时候,凤瑱正要出门去正厅,月桂迎面遇上凤瑱就是下意识一抖,不知是否是她多心,凤瑱好像是扫了一眼她捏着银子的手,然等凤瑱走了之后,她还是依着凤瑶的话悄悄将那衣裳的线挑开了些。
那边凤瑱请完了安,便同张晴说自己要出去逛逛,顺便买些胭脂水粉,大楚的民风比较开放,倒也没有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张晴也就点了头,只是吩咐凤瑱早些回来。
前世孙婉最是个心狠的,张晴死后也正是她坐上了正夫人的位置,到后来凤南苍卧病在床,她一手把持了凤家家事,凤瑱和凤珞便彻底成了没有娘家之人。
今生无论如何,她凤瑱也要保护好自己和凤珞,至于凤瑶么……凤瑱一面想着一面眯起了眼睛,自作孽,不可活。
四姨娘顾媚甚得凤南苍欢心,膝下又有凤珏这样一个受宠的儿子,若是能挑起她与孙婉的斗争,想来自己也会多一分助力。
凤瑱一面往前走一面想着,忽然听得前方人声鼎沸,众人围成一个圈,不知道在看什么。
芙蓉本不想进去凑热闹,奈何凤瑱非要拉着她往里挤,芙蓉也只当凤瑱是小孩子心性,并没有说什么,只小心护着她,不叫她被旁人挤伤了。
只见圈子中间跪着一人,后面杵着一块木板,上书:“家道中落,迫不得已,变卖祖产,如遇有缘者,二百两银子以换之。”
不过凤瑱听着旁边人的窃窃私语,却是了解这当中跪着的人是一个赌徒,大家都唤他杨胖子,从前家中也是颇有几分钱财,将他养得是肥头大耳,本来只是吃便是三辈子也吃不完他的家产,奈何这杨胖子就染上了赌瘾,每日都要去赌场输上个一百两,活活气死了他爹,又在一年之内将他爹留下的家产尽数败了个干干净净,这不,欠了人的赌资,说是若三日内还不上,就将他的一双手砍了去。
这看的人虽然多,却是没有一个人想要去买,首先这钱给了杨胖子也是无用,其次这二百两银子就买这么一个黑不溜秋的铁蟾蜍也是费钱得很。
凤瑱紧紧地盯着那蟾蜍,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前世也曾有过这样一桩事情,一个人花了二百两银子在街上买了一个铁蟾蜍,倒手便赚了两千两。
“两千两银子。”凤瑱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几分,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买这个东西。
现如今府上最得宠的便是孙婉和顾媚,孙婉虽是个庶女,可家中颇有几分势力,而顾媚则出身商户,凤南苍这些年来上下打点的钱,有不少都是出自她的腰包,若她能赚的这两千两银子,于自己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我要了。”和凤瑱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一把清秀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