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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大大松了一口气,俗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人家运棺材也是个行当,瘆人归瘆人,但也没啥不好,只要不叫哥睡那棺材里就成。
大胡子看我们都放下了心就上那收浮桥去了,他一边收一边还在那说:“哎,这年头咱天朝一死全给他丢火坑里,这都没人买棺材了,咱们这行越来越难发展了,除了古装戏偶尔装个活人,这都没地方销售。可咱家这棺材手艺是祖传的,我不能对不起祖宗,只好做了运去龙冢村这样政府都不管的老地方,才好混口饭吃。”
我听着点点头:“大哥你挺不容易。”我说你咋不收我们钱,感情哥那小村儿养活了你这么些年数,哥那可是你的衣食父母,那可是上帝!我说我这没看出来,原来这位浓眉大眼的蜀黍还和七姐那大姨妈的小叔子的二哥是同行,以后哪天有时间让他俩交流交流。
他收好浮桥,扯开嗓子就吼了:“开船咯!”
好嘞,人家那嗓门那可真大,远远传出去那都有回音,比那什么广播来的好使多了!
就听“突突突”两声,那油桶似的破船慢慢离开了码头。
我看看趴在船头的刘二宇,我说你小子这如意算盘那打错打得连那算盘珠子都上天边儿去了,还折腾啥浪漫呢,这会儿眼看着船离开了码头,四周一点儿光都没有,一片黑灯瞎火,时不时的起一阵大风,船上的棺材就一个劲的晃悠,还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好像要自个儿打开似的。
大胡子说下头客舱脏,特地给咱在甲板下头收拾了半天,他手里拿了一大堆黄符纸钱跑了上来,直接就要往河里头丢,我一把拽住他:“你不要给我。”
你说人家大胡子长得虽然不咋地,人倒是真不错,大方的就把那些东西全塞给了我,他一摆手:“这些东西是辟邪用的,虽说咱这棺材没装过死人,但到底是阴人用的东西,就怕招上不干净的东西。”
他说着看看我:“你要这东西干啥啊?”
我张了张嘴,你说我这鬼差可是个牛逼行当,那说出来直接都能吓死人,那可不能被凡人知道的。我这郁闷着该怎么说我那眼睛一歪就不小心看见了黄符,我被他那土豆脑袋一刺激我倒有了主意,我就说:“我是个道士。”我想看来我这会儿就只能先委屈委屈先整个道士当当,给黄符他祖师爷那门户上光彩光彩。
再说了,你把你那些个黄符纸钱给他丢河里,那岂不是污染我祖国美丽的大好河山吗?我一好青年怎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大胡子兄一听到我是道士,立马更加热情了,他满脸笑容的看着我们一大伙儿人就说:“这天不早了,大晚上的你们也看不到什么风景,再说江上头夜风冷,你们城里住习惯了容易感冒,我还是带你们去下头船舱,你们早点睡吧。”
“行!”刘二宇第一个就答应了,连忙就去找他那雨涵美女,在那左一句右一句啥小心感冒,人家心疼的,听得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船舱里木板隔开了一个个小房间,虽然比不上客船舒服,但至少干净,楼梯走道里挂着个老式灯泡散发出昏暗的光芒。
大胡子就说:“这船上一般就我和开船的小刘,我们俩轮流开船都不住这儿,这下头没人住,里头就随意放些东西,你们自个儿找个房睡就行了,厕所在船尾拐角那。”
媛媛和雨涵到底是女孩子,说两个人一起睡靠船尾那间大一点的屋子,我们大家欣然同意了,你说也是,你这大半夜的睡甲板下头,甲板上头全是些棺材,就是哥那心里头也难免有些瘆的慌,更何况他们俩女孩子。
她俩收拾好东西先去了房间,我们仨大老爷们就各自随意找了一间房,大胡子兄说着就动身上楼梯去了,一边说要有什么事就上甲板找他,我提着行李问他:“我们这到龙冢村要多久哪?”
他掰掰手指:“不遇上风浪的话七八个钟头就行,你们睡一觉,顶多再起来看看风景就到了。”
我答应一声让他去忙了。我想这倒不错,我睡个懒觉,明儿一早就能见到我亲爱的老父亲了。
我爬上房间里那木板床,我才睡下我就有跳了起来,那丫比我宿舍那穿了个窟窿的破木板床上铺还硌得慌,我一看,好东西,那丫感情就是用那棺材下头给他掏空了改造的!
得,哥刚说那不睡棺材里头就成,你这就让哥睡棺材上头!
我翻来覆去,那棺材质量那叫一个好,木板硬的都能给整诈尸,我就把我那衣服裤衩全给他翻了出来,我在下头给他垫上,我说这下好受多了,但我这才睡下,我那脖子他老人家愣是不舒坦,你说我睡到大半夜万一给他扭了,那丫明儿要转不了脑袋,我岂不是就得学马褂叔蹦跶着看人了。
但我衣服全给垫下头了,我就郁闷了,我突然发现我包里还有七爷送的俩洋娃娃,我就给一边一白萝卜,一边一小强他兄弟,我就这么睡踏实了。
船,随风轻轻晃动,好似脑海深处不清晰的回忆,旧时温柔的语调,轻唱的摇篮曲。
太阳已经高照,甲板上的风拂过耳畔,在盛夏格外舒服,四周水光泠泠,好似镜面,安宁不带一丝涟漪。
我拿出诺基亚看看,已经早上九点多了,我心里莫名的兴奋,或许是人对故乡固有的怀念,幼时记忆中的一草一木,这一刻都变得如此清晰。
“到了没那?”
我一下从我记忆那云端上给他掉下来摔了个狗啃泥,我说我真是服了黄符你小子,你这倒也有水平,怎么就每次都能这么煞风景呢?
我就看黄符僵着个脑袋走到甲板上,我一下笑了,我说你顶着你那大脑袋,要再给他带个孔雀毛大官帽,那丫还真像个马褂叔!
他这么一问我倒也奇怪了,你说昨儿那大胡子兄弟不是说了吗,七八个小时就能到,哥这睡了都要十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到哪?
我四下一望,真是奇了,四周江水清澈,水天相连,满眼皆是分不清的澄蓝,远远竟然连个岸的影子都没有。
这会儿刘二宇也上来了,那小子脸色发青,趴在甲板上就一个劲儿的吐,他一脸幽怨的看我俩:“我去,怎么没人告诉我这船这么晃,害的老子吐了大半夜!”
我哼哼一声,让你小子吃饱了撑的忽悠别人美女整什么浪漫,你当人家一运棺材的货船是你小子富二代坐的那豪华游轮哪,你这丫的就叫活该!
我仨坐在甲板上吹风,有的没的在那胡扯,扯了半天实在是没啥可扯的了,刘二宇吐得都趴在地上了,他半死不活就就抱怨了:“怎么还不到啊?”
我拿出我那诺基亚,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就说:“我去问问。”
我蹭蹭蹭跑到控制室,就见大胡子和一小个子俩人盯着窗外,我就过去拍拍大胡子:“兄弟你不说七八个小时吗,这都快十三小时,大半天都过了,咋还没到?”
我这才发现大胡子脸色很不好看,他看着我吞吞吐吐的:“兄弟,你昨儿晚上说你是道士对吧?”
我点点头,我确实这么说过来着。
他死死盯住我眼睛:“咱们好像遇上东西了。”
我心咯噔一声,你说我这真都快顶上柯南了,怎么就我到哪哪就能有鬼呢?
“怎么回事啊?”我赶紧问他:“你是昨儿晚上见到阿飘姐了还是遇见马褂叔了?”
他摇摇头,指了指窗外:“是这江,我们走这条水路都快十来年了,偶尔也有走错,但无论怎么走,都不可能这么久靠不着边的。”
我顿时也是一愣,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我们仨在甲板上扯谈了那么久,别说岸了,连其他船的影子都没见着,要说咱这是在长江上头,咱天朝那船只量,那和人口他得成正比,感情是这泥坑号太坑,连人家那船都靠边儿开了。
再说了,这长江再宽也没这么宽哪,船开了十多个小时连个岸都瞅不着,你一经济适用房当自个儿是四海龙王他们家别墅哪?
我拉着大胡子赶紧跑上甲板,我把他的话一说,刘二宇和黄符立马傻眼了,我就问黄符:“咱不会又鬼打墙了吧?”
黄符从兜里摸出来一塑料指南针,一看就是小学教科书里那附赠品!就见那指针跟那哆啦a梦的竹蜻蜓似的,你要搁头顶,它呼啦哗啦转的都能给你带上天。
黄符一声大笑,丫的直接就给哥跪下了:“兄弟你人品实在是太好了!恭喜,兄弟你说对了。”
我一扶脑袋,我说哥不行了,哥撑不住了,赶紧的打120,让白衣天使们来拯救哥伟大的生命,结果我还没晕,一声尖叫就又把我震醒了。
呵,这丫比那整俩棒棒玩十万福特还好使!
雨涵匆匆冲上甲板,睡衣凌乱的滑在两肩,连白色的抹胸都看的清清楚楚……咳咳咳,停停停,这不是重点!
她一脸惊慌失措的看着我们,眼泪一下夺眶而出,就听她绝望的喊道:“媛媛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