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穆夫人的旧情

不游泳的小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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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o-->    坤安宫里,太子正坐着喝茶,皇后娘娘让人端上新做的点心上来:“皇儿,这是你最爱吃的豌豆黄,今天难得有空来本宫这里,尝尝。”

    太子道:“最近着实有点忙,冷落了母后,请母后见谅。”

    皇后道:“皇儿,你还在对付穆家那个大丫头?”

    太子微蹙了蹙眉道:“母后,这是儿臣的事,您不用太操心。”

    皇后道:“皇儿,不是母后爱管着你,以前不知道她是紫茹的女儿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母后劝你还是不要再为难她,免得母后难做。”

    “母后,儿臣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穆夫人有什么本事,竟然让您轻易就同意解除了那丫头也公孙昊的婚约,父皇虽不高兴,但也没怎么反对,这是为什么?”太子眉间隐着一丝郁气,一想起这件事他就恼火,好不容易让不肯站队的北靖侯选择支持自己,却让突然冒出来的穆夫人给搅合了,虽然他还是不愿意与贺相为伍,但也将他的能力和影响里大打折扣。

    太子军中原本并没有几个象北靖侯这样拿得出手的支持者,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当真不愿意他废了。

    “因为她是北辽的皇族,当年,北辽皇室内斗,无暇顾及大锦,便将她送至大锦为质子,母后在她年轻时,便与她相识,感情甚好,这些年虽然来得得少,但当年的情份还在,所以,皇儿,你就当给母后几分薄面,不要再为难她的女儿了。”皇后眼里就有了几许央求的意思。

    太子皱眉道:“母后,儿臣知道您仁慈良善,但是,儿臣也有儿臣不得已的苦衷,您没看见阿离对那丫头一往情深吗?儿臣瞧着,阿离这回是真动心了。”

    皇后听了眼里便闪过了丝痛色:“皇儿啊,阿离已经是个病殃子了,还能对你有威协么?你何必非要阻止他娶妻生子?他也二十了,成亲也并不奇怪啊。”

    “母后,您不要说了,不要忘了,父母曾经是怎么登上皇位的,而今,虽然王叔早就心灰意冷,不愿涉足政事,但他手掌大锦几十万大军,只要他肯,这个宝座就能是他的,何况您以为,阿离真是您看见的那个病殃殃的样子吗?您信,儿臣可不信。”太子说着,也吃不下豌豆黄了,放下碗起身。

    看着背影修长高大的儿子甩袖离去,皇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打开捏在手里的那份婚书,看着上面清秀的字迹,皇后眼睛微湿。

    皇家素来没有亲情,兄弟睨墙,姐妹相残之事比比皆是,太子为了保全储君之位也够辛苦艰难,皇后知道自己不该心慈,但是,到底当年人家帮过自己,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太子自坤宁宫一出来,就遇到文大公子:

    “殿下,事情有变。”

    太子感觉这几天就没几个是让人舒心的消息,皱眉道:“怎么?不是说好了二十万不会少一文么?”

    “回殿下,说是银库被盗,穆清文现在一两银子也交不出来。”文大公子道。

    “岂有此理,商人果然不中用。”太子气得脸一沉道:“本宫可是答应过北靖侯,在十日之内送十万两银子给他作为军晌,招募私兵,如此一来,不是让本宫失信于人么?”

    这种事情,文大公子可不敢胡乱答言,太子此举可是犯有大逆之罪,若让皇上知道了,可不得了。

    红丰祥原是太子出资盘下的,他不过顶个名头,帮太子经营罢了。

    父亲以前偏向二皇子的,为官多年,当然看得出二皇子的实力比太子更强,尤其二皇子有贺相支持。

    贺相深得皇上宠信,又将六部牢牢掌控了多年,虽然军中并无实力,但如果贺相与北靖侯联姻,那胜算就会大很多,何况,二皇子原就在军中,自己也有很强的军中名望与实力,所以,太子才会如此着急上火,想要拉拢北靖侯,害怕哪一天,贺相会废了他,立二皇子为太子。

    父亲为人谨慎小心,他明着以贺相马首是瞻,却命自己暗地与太子有联系,如此,不管将来哪一位上位,文家都会屹立不倒。

    但到底,对这位太子殿下还是不太放心的。

    果然,这位竟然敢招募私兵,如此等同谋逆的大罪,他竟然还随随便便就说给自己这个并非心腹之人听。

    “殿下,为今之计,是不是要重新选个买家?”文大公子轻飘飘地问道。

    “把穆清文给本宫押来,本宫倒要问问,他穆家富可敌国,就真的连十几万两银子也拿不出来么?”太子怒道。

    知道这种事情太子不会出面,恶人得自己去做,但他是太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文大公子只得应下。

    自太子宫中出来,很巧就遇到夜笑离,这位晋王世子似乎正在等他,让他好生诧异,忙上前行礼。

    “……文兄不必多礼,要不要去楼上喝口茶?”夜笑离微笑地指着身旁的一间茶楼道。

    文大公子还有事,不好意思道:“今日实在不得闲,他人在下请世子可好?”

    夜笑离也不为难他,笑着点头:“既然文兄有事,那便下次吧,文兄请。”

    文大公子躬行谢过,这才往穆府去。

    走了几步,意外地发现夜笑离也与他并肩而行,不由愕然:“世子爷这是?”

    夜笑离笑得清浅,他那看似平凡无奇的五官,一但笑起来时,便有股吸引人的魔力,让人如沐春风,瞬间对他产生亲近之意。

    “文兄请。”夜笑离顿住,很礼貌地让文大公子先行。

    文大公子于是加快了步伐,可一瞥眼,夜笑离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啊,原来文兄所要去的地方,与我是一致的么?我正要去穆家看我那未来娘子,文兄,你也是么?”夜笑离似乎后知后觉地问道。

    文大公子恍然,是啊,这位不正向穆姑娘提亲么?

    顿时踟踌起来,如果有人问,大锦朝最有权威的臣子是谁,小老百姓都知道回答:贺臣相。

    可在身份地位的大臣却不以为然,真正有权有势又有实力还很低调的,是晋王,手掌几十万大军,贤名声望比起当今皇帝来,还要威盛,他只要肯,想要废主自居,并不是难事。

    所以,这位世子爷的地位,堪比皇子。

    太子帮助北靖侯,除了想要拉拢他外,还有一层意思,那便是想对付穆姑娘。

    那位殿下为何会对一个商家女子这么感兴趣,文大公子不得而知,但是,如今那姑娘可是夜世子的心头好。

    值得为了太子得罪他么?

    “倒是忘了,世子是喜欢穆家大女儿的,怎么?王妃已经上门提亲了么?”文大公子关切地问道。

    “是啊,可穆夫人非要父王回来亲自提亲才首肯,哎,你看我这也老大不小的了,才几日不见,心里就想得慌,就只记得小的时候,父王远征时,才会有这种感觉,唉,文兄,你说我这是怎么了?她又不是父王,怎么就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呢?”夜笑离浅笑的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原本清俊的模样便添了几分艳色,文大公子自问并非断袖,一见之下,眼神也有点移不开。

    “哈哈哈,世子这是动了真情了。”文大公子被他的话逗笑,随口道:“在下也是去穆府,不过,是找穆家二爷有事,不如世子一起?”

    “哎,都是去穆府,自然要一起的,啊,你说起穆家二爷,我想起来了,前儿个他让我家娘子生气,伤心难过,我便命人将他吊到北城门楼上去了,文兄昨儿个没去看热闹么?”夜笑离似乎想起什么,轻描淡写地说道。

    文大公子顿时身子一僵,那可是震惊全京城的大事,果然是这位世子爷的杰作么?

    这位行事,还真是狂傲不羁啊,只怕太子晓得了,也拿他没法子。

    往前的步子便越发艰难,眼波了转,文大公子道:“啊,原来还有这样的事么?这位穆二公子也太不懂事了些,穆姑娘聪慧又贤良,他这个做哥哥的,怎能伤害她呢?世子爷做得很对,穆姑娘若是知道您如此维护,定会感动,芳心大悦。”

    “真的么?”夜笑离清润的眼瞬间如夜光宝石一样闪亮,满心欢喜:“若能讨得她一笑,本世子便是将全京城的人都吊到城门楼上去也愿意啊。”

    还真是霸道啊,虽然夸张,但这位爷凭着兴趣,真吊个十个八个人到城门楼上去,估计皇上也不会将他如何,谁让他是晋王爷的独生子,太后娘娘的眼中宝呢。

    文大公子顿时感觉自己的脚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开。

    “对了,世子爷可知,在下在东街的那间铺子经营不下去了,盘给了穆家二爷,这位爷说好了今天送银子来,可又临时变了卦,在下正要去与他理论呢。”文大公子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开诚布公地说道。

    夜笑离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那不如盘给我吧,我家娘子在对面也开了家首饰铺子,一条街隔着,同时开两家一样的铺子着实影响生意,我娘子肯定不开心。”

    文大公子就出了一身冷汗,淑妃娘娘当初让他出面经营那间铺子时,他就有点担心,好在生意很快就不行了,太子没耐心,要盘掉,不然,那个被吊上城楼的,只怕是自己。

    可铺子是太子的,自己能作主盘给他么?

    太子正等钱急用……

    “不知世子愿意出多少银两?”

    “两万两。”夜笑离道。

    “才两万两?那可不行……”

    夜笑离唇边就勾起了抹残戾的笑:“两万两是市价,文公子愿意就盘,不愿意,自然可以盘给他人。”

    只是,他怕是有后手吧,哪里这么好说话的。

    “对了,上回给令公子的药,令公子可用完了?”夜笑离突然话锋一转道。

    是啊,荣儿还是这位世子爷救的,因为荣儿的事,父亲对贺相很失望,对这位世子倒是感激涕零,一想到被废的儿子,文大公子的心就一阵揪痛。

    父亲最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的一个人,文家欠夜笑离一个大人情。

    “这个,在下与穆二爷签了合约,说好再给他宽限些时日,让他筹钱,若是,他三日内没法筹齐,在下再盘给世子如何?”文大公子向夜笑离一辑道。

    夜笑离很讲理地说道:“这是自然,毕竟你们的生意谈在前头,先来后到吧,三日就三日,本世子这点时日还是等得起的。”

    文大公子将躺在床上病奄奄的的穆清文提了送到太子面前,自己便退下了。

    穆清文一见太子那脸色,吓得病又重了几分,跪在地上瑟缩,不敢抬头。

    “十二万两银子你都拿不出来,你还有什么资格做本宫的人?废物一个。”太子阴冷地看着穆清文道。

    “殿下……”莫说十二万两,便是一万两,现在的穆清文也拿不出来。

    穆清文欲哭无泪,抬眸间,见太子眉间隐有杀气,吓和头了懵,急中生智道:“殿下,殿下,臣有大事禀报。”

    “你一个小小的商户,能有什么大事?”太子冷笑。

    “殿下可知,穆家为何能富可敌国?”

    这话果然引起了太子的注意:“为何?不是说,穆夫人是商界奇才么?”

    穆清文眼里就露出阴狠之色来:“什么商界奇才,不过靠些小聪明……”

    能在十几年内将一个小小的家户之家经营成大锦国富可敌国的大商户,这还只是靠点小聪明?

    太子明显不信,“别绕弯子,捡紧要的说。”

    穆清文便将庆丰祥园子里的实情告诉了太子:

    “……殿下,您可知道,只要掌握了那间园子,莫说十二万两,便是一百二十万两,一千二百万两银子也能赚回来,臣这几年苦心经营,已经布控了不少心腹在园内,只要殿下肯支持,臣便能将园子掌握,以后臣便可竭力扶佐殿下,有了经济上的支持,殿下何愁大事不成?”

    太子听得两眼放光:“你说的可是实情?”

    “臣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好,这次本宫暂且放过你,你且先回去想法子筹银吧。”太子挥挥手。

    穆清文出了一身冷汗,出来后一边抹汗一边暗叹,若非保命,又岂会把穆家发家的秘密泄露给太子?

    可是,就算穆家可以一直富下去,也终归只是个商户,终最被人瞧不起,穆清文不是穆将军,没有经天讳地的军事才能,想要辉皇腾达,只能另辟悉径。

    如果自己真助太子上位,将来就有从龙之功,肯定能得殿下重用,比起那些个堂兄弟来,可有成就得多,将来光宗耀祖,让自己这一房在族里挺直了腰杆做人,就靠这一回了。

    太子等穆清文一走,立即去了宫里。

    皇帝得知大惊:“……你是说,穆家有可以赚钱的机器?”

    “不错,父皇,儿臣想控制穆家,绝不是为了自己,您想,穆夫人是什么身份?如果她将这些机器搬至大辽,于大锦可不是好事。”太子神情郑重道。

    “不错,此言非常有理,朕知道了,你想怎么做就去做,这件事,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不可让晋王府察觉,你那王叔对这位穆夫人,可不是一般的看重,让他得了消息,又是一翻闹。”皇帝道。

    夜笑离与文大公子一同去的穆家,文大公子不多时,便带着身染重病的穆清文离开,夜笑离不用猜也知道,他要去见谁。

    不动声色地去见穆清瑶,彼时穆清瑶正给妹妹扎花呢,穆清婉剪了几根布条就不耐烦了:

    “姐,你的手比以前更巧,这些花,比市面上买的可好看多了。你做吧,我只会添乱。”

    穆清瑶笑着嗔她一眼:“你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也不知将来会嫁个什么样的人才受得了。”

    “哪里都有夜世子那般有福气,能娶到姐姐你这样贤惠灵巧的媳妇儿,我那未来相公啊,就等着把我娶回去当娘娘供着吧。”

    “多谢小姨子吉言。”说曹操,曹操就到,夜笑离从容地走了进来,随手递给穆清婉一个小锦盒。

    “咦,未来姐夫,你有千里耳么?幸好我刚才没说你坏话。这是什么?”穆清婉问道。

    “你看看可喜欢?”夜笑离笑道。

    穆清婉打开盒盖,顿时眼睛都亮了,里面竟是一只可爱的小仓鼠,雪白的披毛,两只眼睛黑溜溜地转动着,穆清婉的心,顿时萌化了,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

    “未来姐夫,你太可爱了,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妹妹眼底的欢喜让穆清瑶心里暖暖的,她不由微微凝目,看向夜笑离,这个男人真的很贴心,他很少送自己礼物,却知道怎么做自己才最开心。

    妹妹是她最在意,最疼爱的人,让妹妹开心欢喜,比送自己礼物更让自己高兴。

    “娘子,你也喜欢么?明儿我再弄一只来?”

    穆清瑶眼中的温柔成功地让夜笑离又脸红了,心扑通扑通直跳,每次面对她时,他总是笨拙许多,既甜蜜,又害羞,还有些不知所措,尤其在看见她丰润红艳的唇时,他的心就会不受控制。

    若不是穆家小妹在,他真的想将她拥进怀里,再次品尝那红唇的美好,简直就是*啊,那天回去后,他独自呆呆坐在庭堂里回味,还让言若鸿好生悉落了一回。

    这几日更是食不吃味,寐不成眠,眼里心里脑海里全是她娇羞的模样。

    “好啊,再送了只与婉儿这一只配成对。”穆清瑶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盯得有点不自在,声音下意识也带了几分娇羞,小声道。

    “对,配成对,就如姐姐和夜世子一样,结成夫妻。”两人郎情妾意的样子让穆清婉看着害羞,她嘻嘻一笑,将穆清瑶往夜笑离身边一推,捧着仓鼠一溜烟跑了。

    “你……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屋里再无他人,单独相处,夜世子又有点神思旖旎,暇想连篇。

    “还好,你呢?”有了前世的被吻事件,穆清瑶也有点不知如何面对他,总感觉屋里连呼吸都变得很轻,很静,静得听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那扑通扑通的节奏和他*的眼神交织在一起,让她脸红耳热,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我也还好,就是……想你。”夜世子没说过情话,搜刮了半晌,也只两个字表达他的心情。

    哪有这么直白的,简单的想你二字让穆清瑶越发害羞,他真是……真是笨死了,就不知道谈点风月,念些诗词什么的么?

    “你有事吗?我还要扎花呢。”穆大小姐越害羞,表情就越冷清,尤其在她不知如何应对时。

    她突然冷下脸来,声音也是*的,夜笑离立即就有点慌,不知哪里惹得她不开心。

    “那个……我帮你可好?”心头一急,就有些口不择言。

    穆清瑶愕然地看着他:“你也会?”

    夜世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呃,这个……自然是不会的,不过,你教我可好?”夜笑离边说边挨挨蹭蹭地凑到穆清瑶身边坐下,鼻间闻到清新的少女清香,整个心神顿时舒爽起来。

    “你……你学这个做什么?女儿家的事。”他身上好闻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扑压过来,让她有种想逃,却又挪不动脚的感觉。

    “你……你坐那边就好。”轻轻推了推他越凑越近的身子,穆清瑶难得的心慌意乱起来,他又想做什么?难到又想吻我吗?

    不行,上次是不小心,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让他得逞了,娘好象不太喜欢他,婚事没定下来之前,还是不要太过越矩的好,不然,难道也象贺雪落那样,未婚先孕,让人耻笑么?

    当他的温热的呼吸喷到她的脸上,她感觉痒痒的,一阵酥麻,他的手,也偷偷的,像个小贼一样伸了过来,一下子握住了她的,他看起来那么瘦,掌心却很宽厚,正好能将她的小手包裹,让她的心也跟着踏实起来,该挣脱的,可突然就有点舍不得,有种依恋的感觉,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正要甩开,夜笑离却将她的手执起,摊开,摩挲着她的掌心:

    “怎么会有这么多茧子?你是女孩子啊,以前常干粗活么?”他的声音略带沙哑,隐隐的疼惜让她心头一颤,就想缩回。

    他稍用了些力,大眼湛湛地注视着她:“阿瑶,以前让你受苦了。”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很少有人这般怜惜她,她总是很独立,很坚强。

    可哪个女孩子又愿意坚强,有人依靠,谁不愿意靠?

    “没什么,习惯了。”他其实只是稍稍用了些力气,她却象手被强力胶粘在他手心似的,再也争不开,鼻子酸酸的,又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脆弱,微垂了眼眸道。

    习惯了?

    他所认识的女孩子,哪一个不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哪个象她这样,掌心都是粗砺的老茧,那三年,在北靖侯她究竟过的什么日子啊。

    “阿瑶,有事交给我好不好,不要再自己冒险。”她手腕上有浅浅的伤口,是那天在穆清文别院的银库里被暗器擦伤的。

    他慢慢解开她手上的绑带,脸色沉冷。

    穆清瑶就有点慌,这句话,他先前也说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那是她自己的事,她习惯了自己解决。

    他好象生气了。

    “那个……我是因为……”

    “穆清文是个机关高手,你能侥幸逃过,算你命大,若是他淬了毒怎么办?这种事情不是女儿家能做的,阿瑶,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的未婚夫啊。”夜笑离眼神冷冷地直视着她,让她不能逃避。

    “谁说你是我的未婚夫了,我娘还没答应呢。”穆清瑶越是心虚,嘴就越犟,他也太小看她了,那点子机关暗制,对于她这个现代杀手来说,真不算什么,这么凶做什么,小题大作。

    “你不知道女子头嫁从父母,再嫁从已么?你已经是和离过的人,有嫁娶自由的。”夜笑离正色道。

    “总不能不听娘的吧,她会伤心的。”穆清瑶也知道大锦有这一条律法。

    “你分明就是想始乱终弃,那天在晋王府,当着天下人的面,你对我许下终身,如今又不要我了,我堂堂亲王世子,被你个小女子抛弃,还有脸活下去么?你怎么能说得出这么没良心的话来呢?”夜世子说委屈就委屈,清润的大眼里升起盈盈水波,可怜而又伤心的模样看着让人揪心。

    穆清瑶有种欺负了小动物的罪恶感,可是,他明明就了彪悍而又腹黑好不好,穆清文被吊城门楼,不是他的杰作又是谁的?

    作出这副小媳妇样来,让她心软么?

    可她就是心软,就是想骂他又骂不出口。

    好吧,她吃他这一套。

    她的性格就是遇强更强,人家若软声软气相求,她就不知如何应对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不认帐,不过,她到底是我的亲娘,她有她的考量,她一定是为我好的。”穆清瑶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为你好?为你好三年不闻不问,任你自生自灭?为你好,给你选了个人渣女婿,差点害死你?”夜笑离没好气道,这一点,他对穆夫人有怨念,

    正说话间,穆清婉进来:“姐,二哥又回来了。”

    太子会这么轻易放过穆清文?

    这太不符合他的性子了。

    夜笑离和穆清瑶双双走了出去,果然看见穆清文坐着篼椅回来了,虽然还是病奄奄的,但眉宇间蕴着那抹意气风发,让人心生疑窦。

    “莫非,太子不但没有处罚他,还许了他好处?”夜笑离冷笑道。

    他果然是在替太子办事么?

    先前还只是怀疑,有了夜笑离的证实,肯定就没有错了。

    “不好,庆丰祥,该死的穆清文,敢出卖家族。”穆清瑶突然想起庆丰祥园子里的机器设备,那些东西原是最机密的,如果让皇家知道,皇家肯定会要占为已有。

    这个皇权大于天的时代,私家财产根本没有安全。

    “你说什么?”夜笑离一头雾水。

    穆清瑶不知道,这个时候要不要把庆丰祥的事告诉他。

    依娘的意思,连婉儿都不能知道,娘是不相信他的,如果告诉他,娘会怨责吧。

    “阿离,你知道穆家是怎么发家致富的么?”不知为何,穆清瑶潜意识里,就愿意相信夜笑离,这个男人不止一次帮她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他是真的在意她,真的疼惜她,这就够了。

    以前,她总是夜笑离夜笑离全名全姓的叫他,很少象现在这般近切随和,这让夜笑离心尖一颤,欢喜地抬眸看她,完全没把她后面的话听进去。

    丫丫的,这厮怎么随时随地都发情啊,穆清瑶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捶。

    夜笑离痛苦地倒退两步,夸张地哎哟一声:“娘子,好痛。”

    痛个毛,根本就没用力。

    “我的话你听见没?”

    “穆家致富不都是穆夫人辛苦经营么?莫非还有秘决不成?”夜笑离不再装死,笑吟吟地靠近她:“你是打算要把我当一家人了么?”

    穆清瑶白他一眼,这厮时时刻刻都在想要确定身份,生怕自己不认帐。

    “不是一家人,你还不帮我了不成?刚才还怎么说来着,万事有你。”

    夜笑离要的就是这句话,一把揽住她瘦削的肩,眼眸深深:“阿瑶,你有这个自觉让我很开心,别怕,就算太子敢有动作,一切也有我。”

    穆清瑶稍稍心安,拉着他的手道:“你跟我来。”

    庆丰祥园子外,穆清瑶亮出黑色的木牌,守卫放她进去,却不肯让夜笑离进:“大小姐,请莫要为难小的,夫人有令,除非有令牌,任何人都不许进。”

    穆夫人还没有正式将庆丰祥交给穆清瑶,所以,她的话侍卫并不听。

    夜笑离很快将周围地形,布局了解了一遍,笑着拍了拍两名侍卫的肩:“你不知道本世子是你家姑爷么?都是自家人,为何不能进?”

    护卫道:“莫说是姑爷,便是老爷来了,也不能进。”

    话音刚落,两名护卫的眼神变得空洞起来,神情也呆木呆木的。

    “记住了,本世子是你家大小姐的夫婿,别人不能进,本世子能进。”夜笑离声音轻柔得就象在跟两名护卫说情话一样。

    “是,世子爷能进,别人不能进。”两名护卫呆呆地回道。

    穆清瑶象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这又是用得什么药粉?”

    “催眠而已,娘子,不要以为你相公我只会施毒,只要你天天跟在我身边,会发下,你相公我真的有很多优点和长处的。”夜笑离轻刮了下穆清瑶的鼻子,率先而进。

    眼前的景象让夜笑离震惊了。

    “阿瑶,这些都是你娘的杰作?”夜笑离的语气充满敬佩。

    “……算是吧。”总不能说是自己四岁时的杰作吧,这样夜笑离还不当她为怪物?请个道士收了她。

    夜笑离听出弦外之间,挑了眉看她。

    穆清瑶便往前走,这个园子虽大,但在前世最多算是个半机械化的小作坊,规模实在不大,而且只有首饰制作坊,并没有别的项目,可知先前自己穿过来时,毕竟太小,四岁的小身子,肯定难以负荷太重的画图设计工作,而且,还要先让知道内情的娘亲不要太过惊奇,加之十岁时,她又走了,想要多造些项目时间上也来不及。

    可就是个小小的作坊,也能亮瞎别人的眼,如果穆清文真的泄了秘,那太子首先想的,不是帮穆清文夺取园子,而是占为已有。

    “阿瑶,很危险。”夜笑离按住穆清瑶的肩,深深地看着她道。

    “我知道,可是,到底是娘的心血,我想保住这里。”穆清瑶道。

    “当然要保,这是财富,比几百万两银子还要多的财富,还是聚宝盆,有了它,能源源不断的产生财富,怎么能不保?”夜笑离惊叹穆夫人的强大,竟然能制造出这么神奇的机关巧技来,他自问在这方面有些经验,但跟穆夫人一比,简直就是小儿科,且他制作的机关大多用于暗道暗室,从没想过用于制作商品。

    “你娘太强大,太了不起了。”夜笑离由衷地赞道。

    “其实也没什么。”夸穆夫人等于是夸她,穆清瑶微着地拉住他的衣袖:“走吧,出去想法子,这里说话不方便,有穆清文的耳目。”

    她竟然说没什么?到底是穆夫人的女儿,见识也胆魄就是不一样,公孙昊真是个蠢货,这么好的女人,竟然不知道珍惜,让他这个后来者捡了宝。

    “去找我娘。”穆夫人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娘在京城有人脉,或许能想到办法。

    两人刚回到东街,还没进府,就见穆清婉急急地冲出来:“姐,不好了,娘被人围住了。”

    娘被人围住?娘的武功可不是一般的强,北靖侯都不是她的敌手,谁能围住她?

    心头一急,与清婉拔脚就跑。

    皇家武场上,穆夫人一身劲装,正被禁军团团围住,而那些禁军,一个个手持弓弩,闪着寒光的箭头齐齐对准了她。

    “殷紫茹,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会躲在江南,再也不敢来京城了,没想到,十几年过去,还是让我看见你了。”贺相一身儒衫,长身玉立地站在禁军当中,唇角浮着阴冷的讥笑。

    “贺初年,你当京城是你家开的酒楼么?我想来就来,你管得着么?”穆夫人冷笑,看贺相的眼神却不如贺初年复杂,平静中,带着淡淡的轻蔑。

    “殷紫茹,当年你背叛了我,这么多年过去,你就没有半点悔过之心么?”贺相儒润的眸子死死盯着穆夫人,眼神充满怨恨。

    “悔过?贺初年,我欠你什么?一场婚礼吗?你若真想娶,我又能逃得了?也不想想,你自己做过什么,你配娶我吗?”说起当年,穆夫人的眼神也有些黯淡,她甩甩头,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过去。

    贺初年如同一个鼓大的气球,这一句正好戳中了他的心洞,顿时所有的怨气全泄,整个人都委顿下来,那满是怨恨的眸子里浮起淡淡的悲伤:“紫茹,别人不知,难道你也不知我的苦衷,若不是为了你,我又何必……”

    “住口,贺初年,别拿为了我当借口,我不会信你的,你明明就是为你贺家,为你如今的权势地位。”穆夫人冷喝道。

    贺初年额间泛起青筋,怒道:“紫茹,别人可以冤枉,不理解,可以轻视,你不可以,只有你不可以。”

    虽然还是俊雅依旧,还是那个曾经风采绝世的男人,可鬓间隐隐的白发告诉她,这个男人老了,只是她不知,当年的逃离,对他伤害这么深,让他记恨了这么多年,这些年,他看似风光无限,只怕过得也不好吧,叹了口气,环顾四周一眼道:

    “怎么说,我们也是故人旧识,十几年不见,你就用这样的方式接待我?”

    “故人旧识?你还当我是故人吗?回京多日,你去见皇后娘娘,见公孙谨,就是不肯见我,哪怕……哪怕有一两句解释,我的心里也好受一些。”贺初年捂住胸口,痛苦地怒视着眼前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就因为我没有去与你叙旧,你就拿这些箭来对我?想杀我吗?贺初年,你还没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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