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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笑离纵身跃起,袭向殷寒草,殷寒草似乎早有预感,突然一个旋身,手中暗器齐发,竟然全是喂了毒的铁棘子,满是刺,只要扎破皮,就会见血封喉,惊雷和骤风两个虽然身上有解毒药,但也不敢大意,纵身跃开。
殷寒草杀出一条血路,拉住言若齐往黑甲人里退,黑甲人中也有殷家人的死士,很快便将他们舅侄一起围着,护住。
镇南王带着人马终于到了,一声尖利的号角响起,黑甲人全都停住战斗。
镇南王从马过来,威严地立在场中:“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为何动用铁甲军?”
虽然殷家势大,但南楚京城防务素来掌在镇南王手中,没有镇南王的同意,是不许随意调动军队的。
殷寒草向镇南王一辑道:“王爷,下官在此捉拿叛贼,已派有司去知会王爷了。”
镇南王冷着脸道:“叛贼何在?既便是有,也该是本王派人辑拿吧,何需劳动殷大人。”
殷寒草的脸色一沉道:“王爷素来不管这些锁事,今天何故要插手?”
镇南王府素来不参与夺嫡,这是祖训,否则镇南王一脉也难以在南楚维持百年爵位不削。
南楚的铁帽子王,可就仅此一家,再无分号。
“夺嫡与本王何干?本王是听说有人劫杀大锦晋王世子夫妻,特来救助的,没想到,却遇到了殷大人在此捉拿叛贼,可是本王差事不当,要由殷大人插手京都防务?”镇南王不急不躁道。
殷寒草见他装糊涂,说的话也滴水不漏,气得脸色铁青,却也衡量出,镇南王明显是偏向言若鸿了,这晋王世子夫妻在镇南王府打了个转,果然就说服了镇南王,以后小齐夺嫡之路会更加艰险,今天他再难讨到一点便宜,趁着还没有与镇南王撕破脸,先撤,再图后事。
“对不住,是有人毒杀了我国舅府府兵一百多人,下官这才派兵前来的,事出有因,还望王爷见谅。”殷寒草又辑了辑,算是告罪。
镇南王当然早就看到了满院的死尸,不由惊愕于夜笑离的毒功,四周屋顶的弓箭手可是殷家养了多年,训练有素的,竟然在一息之间,全都死于他手下,殷寒草怎么会得罪了这么一尊大神,就算他手握重兵又如何?夜笑离想要暗杀他,时时刻刻的事。
“此处事本王会处理,时候也不早了,动用如此多的铁甲军,实在绕民,百姓们怕还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呢,若引起城中骚乱就不好了,殷大人,赶紧带着你的军队退下去吧。”镇南王虽然是来帮助夜笑离的,但他可不愿意现在就把态度表得太明白,得给自己留一线退路。
殷寒草正求之不得,带来的铁甲人早就损失大半,又混进了言若鸿的人,他早就处于劣势了,不是死士拼死相护,用不了多久,他就可能会死于夜笑离的毒手,而小齐,没有了自己相支撑,拿什么夺嫡?
手臂高举,一挥:“撤!”
话音一落,他正要搞转马头,突然,言若鸿如猎鹰一般展臂飞起,直扑殷寒草。
镇南王脸色一沉道:“太子殿下,您如此可是……”
夜笑离拽了镇南王一把:“王爷,镇南王府素来不参与夺嫡,这是祖训,不可违背。”
镇南王道:“可是本王已经……”
“王爷莫非是支持言小世子的么?两位世子相争,您且观望就是,插手只会违反祖训。”
镇南王原就只是面子上制止,他出面就是来帮夜笑离的,只是若不出声,全遭殷家的弹骇,到时候朝堂之上,难免有口舌之争,夜笑离如此一说,正中他下怀,手一扬,让皇家卫队让开,由着言若鸿与殷寒草去斗。
而殷寒草的铁甲人一动,皇家卫队的刀就拔了出来:“皇城之下,不许擅动军队,退下!”
说好了是两不相帮,却不许铁甲人帮助殷寒草,摆明了就是拉偏架。
但言若鸿的属下也没有用,镇南王就有话说,言若鸿与殷寒草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国舅,两个人在大街上打架,他这个王爷劝也劝了,劝不住,那就只能由着他们打个痛快了,至于出了人命,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怪不得镇南王爷。
殷寒草武功高强,虽比不得殷寒石,但也是虎虎生威,招招致命。
穆清瑶看着就着急,揪紧夜笑离的手:“阿鸿他……能行么?要不要撒点药粉。”
夜笑离皱眉:“要不我去吧,虽然我的胁骨断了两根,脚腕也受伤了,但是,只要阿鸿还好,娘子你就心安了对不?”
穆清瑶立即听出了酸意,方才生死激战,大家都或多或少受伤,情况太过紧急,还没来得及顾及他否也受伤,先前小齐的那一颗炸弹差点炸碎了她的心,好在他然行动自如,出手如电,于是以为自家相公万能,根本就不可能受伤,便没放在心上。
这会子听他一说,心就猛地一恸,哪还顾及得了言若鸿,一把扯过他来上下打量,细细摸索:“断……断了两根肋骨?你……你怎么还站着,快治啊,快治啊。”
她清秀的小脸急发白,明丽的眸子泛起红圈,担忧的样子比她自己受伤还要心痛,夜笑离立即后悔了,好端端吓她做什么?
明明只是伤了点皮肉……
“我早就正了骨了,我自个就是医者,你莫担心。”
“不行,得让我瞧瞧,正了骨也不行,骤风,骤风,拿椅子来,让爷坐着,不行,坐着也不行,得躺着,惊雷,有担架么……”
惊雷两个被她紧张的样子弄得也紧张起来,飞纵过来道:“世子妃,怎么了?爷重伤了?”
夜笑离就瞪他们两个。
惊雷立即反应过来,装模作样地看向别处,只当自己方才那句话没问过。
骤风老实,还想再问,被惊雷拉开。
穆清瑶急了:“你们两个做什么?爷伤了啊,快抬担架来。”
“世子妃您这是在怀疑爷的医术么?属下的伤比爷重多了好不好。”骤风无比委屈。
穆清瑶一想也是,先前若不是骤风替自己挡住,殷寒石那一掌还不将自己废了去?
可是……
夜笑离已经弹了一粒药在骤风嘴里,挥手:“看着阿鸿。”
惊雷和骤风两个立即跃开,继续关注言若鸿与殷寒草两个。
穆清瑶也明白自己被骗了,冷着脸扭过头去,不再理瞬夜笑离。
而正在此时,言若鸿一掌击中殷寒草,将他从马上击下,自己的身子也紧跟着飞掠过去,骑在殷寒草身上就开打。
殷寒草一连被他甩了十几个耳光,打得眼冒金星,但很快膝盖一拱,将他踢翻,手中多出一把短刀来,削向言若鸿的手腕,刀尖闪着青光,一看就是喂过毒的,穆清瑶惊得呼吸一紧,夜笑离眼眸酸酸地看过来。
穆清瑶无奈,伸出手去,将小手放在他的掌心里,夜世子这才安心地关心前方战斗了。
言若鸿穿着铁甲,虽然行动迟缓一些,却护得严实,全身上下除了手腕就是喉咙处有一点空隙,喉咙自是保护最好的,殷寒草想要袭中很难,但手腕就容易多了。
果然,被划伤手后,言若鸿身子一僵,殷离草趁机一掌击去,言若鸿的身子被震飞,口吐黑血,这一掌,去得很重,言若鸿本就重伤未愈,再遭此击,可畏雪上加霜。
穆清瑶急得眼睛都红了,但看夜笑离稳住没动,便只好也站着不动。
殷离草连击得中,唇边勾起一抹残戾的笑意,纵身过去,举刀就刺,这一次,对准的正是言若鸿的脖子。
穆清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阿鸿,小心!”
小齐正紧张地看着场中战斗,闻言转过头来,幽幽地看向她。
穆清瑶哪还有心思看他,不敢直视眼前的镜头,干脆闭上眼睛。
“小舅……”听到的却是小齐一声悲呼,睁开眼时,只见殷寒草正捂着脸连连后退,言若鸿则身子摇晃着站了起来,冷冷地瞪着殷寒草。
情势转换太快,穆清瑶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只见殷寒草的脸上发出一阵白烟,焦臭味也开始弥漫,才明白,在千钧一发之际,言若鸿肯定也对他用毒了,他与夜笑离一同长大,这点护身的毒粉夜笑离还是不会吝啬的,肯定会给他备着。
紧要关头,果然救了他一命。
言若鸿了不手软,一脚踹中殷寒草的胸,紧接着夺过他手中的小刀,直接插入他的心脏。
所有的铁甲人都惊呆了,殷家两兄弟至此一役全亡。
群龙无首,铁甲将领也失去了斗志,何况还有镇南王坐镇,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杀死殷寒草后,言若鸿又向小齐走去。
小齐眼中露出一抹决绝之色,缓缓打开架式,一副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
但言若鸿才走几步,便仰天倒下,小齐趁机冲过去,正要动手,夜笑离出其不意地捏住他的手腕:
“趁人之危也是你家小姐教你的么?”
小齐顿时一僵,回头睃了穆清瑶一眼,穆清瑶冷冷地过去,扶起言若鸿。
“既是夺嫡之争,外人都不许插手,晋王世子又算什么?”小齐却回头质问镇南王,这时候,只要穆清瑶夫妻让开,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杀死言若鸿,言若鸿一死,再无人能与他争夺皇位,如此机会,他怎能放过?
镇南王叹息一声,这孩子才十三岁,就如此心狠,两个舅舅才死,也没见他有多伤心,倒是一门心思要置言若鸿于死地,反观言若鸿,先前若不是战殷寒草,直接对付他,兄弟相争,连殷寒草都不好插手,否则自己这个做叔父的也出师有名,以言若鸿的武功,杀死小小的小齐,不费吹灰之力,但他却没有,而是选择了更难对付的殷寒草,把自己弄个半死。
这才让小齐有了可乘之机。
南楚,如果真有一位如小齐这般心狠手辣,阴险恶毒的人当主上,百姓们还有好日子过?
当他的臣子,怕也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吧。
“殷大人帮你时,本王也没有阻止,因为他是你的至亲,晋王世子与太子也是至亲,我也照样不能阻止。”镇南王道,但愿小齐能明白,自己不是在帮言若齐,而是帮他。
以夜笑离的本事,莫说小齐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对言若鸿下手,即是他得手,夜笑离能放过他么?
小齐似乎也看出自己再无胜算,转身就走。
穆清瑶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不是镇南王在,她现在就想把这个小白眼狼拎回来,废了。
诺大个殷家,因为两个当家之人一夕之间全丧,顿时乱了套,殷家没有了殷寒石两兄弟,元气大伤,再也不能起大的风浪。
而将言若鸿带回去治伤后,惊雷再去刀记铺子时,刀记的人早就逃了个精光。
小齐倒是厉害,殷家一倒,他便立即召集文巨,对言若鸿进行口诛笔伐,骂言若鸿是盗国贼,联合大锦晋王世子篡权夺位,要将南楚并入大锦如何如何。
言若鸿还在病中,夜笑离也不急,反正南楚的朝堂他也不用上,便带着自家娘子天天往镇南王府转悠。
镇南王妃与穆清瑶越发谈得来,几天时间,便将夜家商行的东西全部接手,街上立即多了三家夜家商行,一家卖胭脂,一家卖日常用品,肥皂,香胰子,洗发水什么的,还有一家就卖成衣,款式新,颜色好,生意都非常火暴,老百姓可不管朝中谁当皇帝,他们只管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平安就好。
该用的东西还是要用,该买的还是要买。
很快,镇南王妃与穆清瑶两个就赚了个满当当。
一些大臣太太们就眼红镇南王妃,怪不得镇南王会由着晋王世子在南楚蹦哒,有这么大一份厚礼,换了是自己,也不会拒绝呀。
于是,便有人暗地里找到穆清瑶,其中一位便是太师太太。
“……世子妃手里肯定还有别的生意可做,以前北辽大公主来南楚时,与我也是手帕之交的好姐妹,如今世子妃只对镇南王妃一个人好,就把我们这些阿姨们全都忘了么?”
穆清瑶觉得好笑,当初刀记铺子的人放火烧夜家商行时,这些人的铺子可离得不远,哪见到有半个人来帮忙提醒?都在一旁看热闹呢。
这会子见镇南王赚钱了,又眼红眼热起来,这人啊,还真是势利得很。
脸上却带着谦和的笑:“怎么能忘了阿姨您呢,早就听娘说起过,她在南楚有几位好姐妹呢,原想着要上门拜见的,只是,我家相公与太子殿下打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付大人又是支持小世子的,如此一来,不得不避忌一二,免得给人闲话,便不好上门了。”
付太太干笑道:“男人们朝堂上的事,哪由得咱们女人家管,生意上的事,与这个不搭架,侄女啊,你们商行里卖的书纸着实便宜又好用,能不能以后就跟我合作啊,我可以分成低一点,你放心,我家虽比不得镇南王府势大,但实力也是很强的。”
南楚树木多,是造好纸的最佳材料,穆清瑶来了没多久,就建了一家造纸作坊,如今产出的纸张雪白又轻薄,比起市面上买的来,要好用得多,深得文人墨客的喜欢。
“知道阿姨家的实力深厚,只是,付大人与阿鸿是劲敌,又对我家相公口诛笔伐的,虽说女人家不管朝堂之事,但总不能明知是相公的对头,还与之做生意吧,原我也想着,手头上的生意不能全给了镇南王府,多分几家总要稳妥一些,正找合作人呢,也想过阿姨您,可是您看……”穆清瑶一脸为难道。
付太太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了,脸色僵了僵道:“也是啊,只是……”
眼珠子却是滴溜溜转着,穆清瑶一看她在心动,难过道:“其实说起来,当初还是我救了小齐,闹得现在这个样子,着实让人心寒,如今殷家兄弟又都亡了,他定是更恨我了,若不是手中没有兵力,怕是又要来一回火烧商行了。”
付太太眼里也露出不屑之色来:“听说过了,当初小世子逃到大锦时,差点被人害了,一个小乞丐,脏兮兮的你也不嫌弃,救了不说,还带回去教养,这点小世子做得确实不地道。”
“付大人还是一定要帮着小世子么?听说付大人为人清风明月,很得文人的推崇,如此品性高华的人,真要拥护一个白眼狼主子上位?就不怕被人唾骂耻笑么?”穆清瑶道。
付太太眼神就有些发红,抱怨道:“我家大人脑劲拗,死抱着摄政王的遗嘱不放,说是摄政王临终前的嘱托,不好违背,人都死了,还管那些做什么呀。”
“付大人倒是个重信诺的,不过,重信诺也要看对谁,摄政王到底只是摄政王,而不是先皇,相信付大人先前也是先帝的臣子,他身为臣子,当忠君为上,却只忠摄政王,不免让人怀疑,他不是南楚的臣子,而是摄政王的家臣了,家臣与臣子可是有区别的,一个为臣,另一个则是奴才,付大人饱读诗书,难道这点道理也看不透么?就怕这个忠心到头来,成为被人唾骂的笑柄了。”穆清瑶语气严厉地说道。
付太太整个人都为之一震,霍地站起来道:“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我这就回去跟老爷子说道说道去。”
穆清瑶听了忙起身相送,又说起纸张的买卖来:“听说付家是有大的仓库的,又离得作坊近,若是将来能合作,倒确实比镇南王府更为稳妥,纸是既要防潮,又要防火的东西,没有好仓库,确实不太安全。”
付太太听了心中更加痒痒了,听这语气,只要付大人转变政治态度,她这生意就能做成,付家在南楚也是大世家,一大家子人,只抱着老祖宗那点子积业,能有多少进项?看着镇南王妃大把银子大把银子的赚,早就涶涎三尺了。
能在镇南王妃手上分一杯羹,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本事。
付太太回去后,就把穆清瑶的一席话跟付大人说了,付大人这些日子在朝堂之上,与支持言若鸿的官员们争闹不休,确实也有点乏了,听了这番话,久久没有言语。
付太太趁面让自己的儿子去劝老头子,又把夜家商行的生意一事跟儿子说了,儿子自然更愿意,于是,付大人在家里就被儿子和老婆一起劝着,说得他头昏脑胀,最后,终是抵不过老婆儿子的埋怨,答应下来。
付太太走后不久,夜笑离就回来了,穆清婉便跟着他一同去看望言若鸿,穆清婉一直都守在言若鸿身边,照顾他,见他们过来,起身要退下。
穆清瑶就拉住妹妹的手:“小婉!”
穆清婉反而将她拉了出来,眼圈红红的。
穆清瑶揉了揉自家妹妹的额发:“有你姐夫在,你还担心什么?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穆清婉苦笑,半依在姐姐怀里,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姐,我想回大锦了,跟娘一起去大辽也好。”
她偷偷跑出来,为了帮言若鸿,不惜假扮在丫环潜进镇南王府,还差一点被殷家人害死,如今言若鸿很快就要成功登位了,她却要回大辽去……
“小婉,为什么呀。”
穆清婉明丽的大眼里闪着痛苦与无奈,大声道:“强扭的瓜不甜,他心里没有我,我何必还要强守着。”
“可是……”言若鸿为什么不喜欢自家妹妹啊,小婉漂亮大方,善良可人,哪里就配不上那只花蝴蝶了。
穆清瑶心里就有气,一把拉住妹妹的手道:“我去问他,亲都订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穆清婉忙拽住姐姐的手,摇头:“姐,你给我留一点尊严吧,我一个女儿家,不远千里来寻他,倒贴过来,人家就不冷不热的,根本就不喜欢,我又何必呢,我穆清婉哪点不好了?堂堂大辽长公主之女,还怕找不到个好人嫁了么?咱不求他。”
她能这么想是最好的,其实穆清瑶也不是太想让小婉嫁给言若鸿,言若鸿到底是要当皇帝的,将来必定后宫里要添人,妹妹性子爽利大咧,哪里能受得住后宫女人间的奸攻阴险,到时候怕是被整得骨头渣子都能剩。
所以言若鸿并不是她的良人。
“你想通最好,我也不想你嫁给他……”
“呵,你当然不想我嫁给他,因为他喜欢的就是你。”穆清婉愤怒地甩开穆清瑶的手,眼泪汪汪地瞪着她。
穆清瑶怔了怔,她也不是没有感觉,阿鸿看她的良神确实有问题,但她早就成了亲,阿鸿又是阿离的兄弟手足,相信他会收起那份不该有的心思,好生结婚成家,而以后,阿鸿在南楚当皇帝,自己和阿离在大锦,再见面的时间会很少,少年时的那点子情窦会随着时间和空间慢慢消逝的,可是,小婉却知道了。
怪不得她如此伤心失望!
“小婉……”穆清瑶内疚地揽过自家妹妹。
穆清婉也知道自己对姐姐发脾气不对,姐姐是无辜的,他们相识在前,姐姐还未嫁时,言若鸿就对她生了情意,只是姐姐不知,而且一心都在夜笑离身上。
所以,怪不得姐姐。
她只是心中郁闷难消,发发脾气罢了。
“姐……”忍不住依在穆清瑶怀里小声涰泣起来。
穆清瑶心疼地拍着妹妹的背:“真的要去大辽么?会被娘当成筹码嫁了的。”
“当筹码就当筹码吧,或许,娘让我嫁的那个人,是真心喜欢我的呢?姐姐不是说过,女人家这一辈子,嫁个喜欢的,不如嫁个喜欢自己的。”穆清婉幽幽地说道。
可如果可以,谁又不愿意嫁给自己心仪的人呢?
穆清瑶心疼地捧起小婉的头,亲了一下:“真要去大辽,等姐把这里的事了了,姐陪你一起去。”
穆清婉含泪笑了:“说话可要算数。”
“当然,姐姐何时骗过你?”
正说着话,夜笑离从屋里出来,穆清婉就急着问:“姐夫,他怎么样了?”
夜笑离揶揄道:“自个去看啊,正好他醒了。”
穆清婉苦笑:“算了,这里可是南楚的皇宫,照顾他的人多了去了,姐夫,我今天要跟姐姐回去,你租的院子够不够大啊,我可要个敞亮点的房间。”
夜笑离柔柔地看着穆清婉,点头:“只要你来,房间小,我让人两间合成一间给你住。”
穆清婉的眼泪立即涌上眼眶,又生生忍住,尽量不让它掉下来,只点头。
“你呀,还没去见爹的吧,你一个人跑了,可把爹给急死了。”穆清瑶戳着穆清婉的脑门道。
穆清婉不好意思道:“早就想去了,这不是怕他吼我么?姐,爹待我可不比待你,对你可亲切得多,总是吼我。”
穆清瑶的心一黯,穆将军待她确实很好,但却多了一份客气现刻意,不象待小婉,严厉中,却透着亲近。
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爹,也不自那个娘究竟给自己找了个什么样的爹,至今神神秘秘的也不肯说实话。
一边想,脑子里却浮现在贺相的模样来,不由觉得好笑,贺相可是个断袖,相信娘当初不可能会与他有什么。
穆将军一来南楚,就驻扎在军队里,再也没有离开半步,殷家将穆清瑶夫妻团团围住,差点猎杀时,穆将军也没有离开军营,如今想来,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见到一双女儿都来了军营,穆将军自然高兴,拉着夜笑离就要去喝酒。
穆清瑶道:“爹,先坐着喝杯茶吧,女儿有话跟您说。”
穆将军眼神闪了闪,还是依了她的意思。
“爹,话直说了吧,我和阿离两个来,是要请你支持阿鸿的。”穆清瑶开门见山道。
穆将军一听,脸就沉了下去:“我为什么要支持那小子?我是大锦的将军,只负责守卫南疆,其他事一切与我无关。”
穆清瑶听得火起:“爹,您就当是帮女儿不行么?”
“不行,阿瑶,若是别的事,爹能答应你,这事不行,我已经做到不帮着言小世子,算对得起你们了。”穆将军道。
“可是为什么呀,阿鸿得罪你了?”穆清瑶气苦。
“阿瑶,你是爹的女儿,小婉也是,小婉千里迢迢追过来,就是为了他,他又怎么样?又把我这个镇南大将军看在眼里了么?这么对待我穆靖远的女儿,我不杀他算对得起他了。”穆将军愤愤道。
摄政王在南楚经营多年,虽然殷家亡了,但摄政王旧部还在,支持小齐的,不止有文臣,还有许多武将,想要全都摆平并不容易,若是穆将军能坚定地站在言若鸿一边,很快就能扫平那些武将。
过去从没担心过穆将军这里,因为到底是自己的爹,相信自己能说动他,可现在,穆将军的怒气也不是无名火啊,换了自己,也恼火。
“爹,你别为难姐姐了,我不想嫁他了。”穆清婉眼圈红红的,以前只以为爹是不疼爱自己的,没想到,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爹其实很在意她。
“你想通了?”穆将军诧异道。
“是的爹,我不想嫁他了,强扭的瓜不甜。”穆清婉道。
“那我也不帮他,他们兄弟倪墙,他们自个斗去,与我何干。”穆将军道。
穆清瑶怔住,突然明白,为什么看起来憨厚老实的穆将军却能娶到殷紫茹那样精明又霸道的女人,原来,他表现的忠厚下,怕是掩着一颗比精明人更加精明的心,很多人很容易被老实人的外表所骗,再精明的人,往往就栽在老实人手里。
要不然,他一个农家子弟,也不会做到禁军大统领的地位,更不可能能在南楚一呆就是十年,而且官越做越大,地位越来越重要。
“岳父,我替阿鸿答应您,如果您现在出手相帮,南楚封您为护南侯如何?”看穆清瑶眼中滑过一丝失望,夜笑离拍了拍自家娘子的肩,对穆将军道。
穆将军哈哈一笑,眼神复杂地看着夜笑离:“阿离啊,你帮阿鸿,其实也是有目的的吧。”
穆清瑶怔住,难道爹看出了阿离的志向?
这个志向在大锦臣子看来,就是野心,篡权夺位的野心,若让皇帝知道,就算晋王在,也护不住他。
穆将军竟然在这关口挑明出来,什么意思?
“阿瑶你别管,让他跟我说实话。”穆将军看出女儿眼中的疑惑,令静道。
此时的穆将军,敛去身上原本的忠厚与木呐,眼神锐利而精明。
夜笑离淡然一笑道:“我确实是有目的,岳父大人做帮我么?”
穆将军狡黠一笑道:“你岳母是大辽公主,我只要回大辽,爵位肯定也不低,但这么多年来,我宁愿驻守南楚,却不跟跟你岳母回大辽帮她,知道是为什么么?”
“因为你也有野心,你也是个有骨气的男人,你不甘活在女人的裙下。”夜笑离淡淡地说道。
穆将军眼神一亮,哈哈大笑:“是,也不全是,我爱阿瑶的母亲至深,不介意活在她的裙下,被人耻笑,但是,我既然爱她,就不能让她被人耻笑,耻笑她只是嫁了个农家小子,耻笑我的儿女是商户之后,你当阿瑶在北靖侯府的痛苦,我当真一点也不知么?我知道,也多次去信质问过北靖侯,你知他如何待我?根本不屑一顾,从不回信不说,照样我行我素。我要让我的儿女以我为荣,我要光宗耀祖,改写穆家的家谱,让穆家从此立在世族行列里,而不是被人耻笑的贱户。”
穆清瑶听得心情激荡,从来不知,穆将军是如此有个性和骨气之人,你可以说他名利心太重,可以说他攻于心机,在这个当口跟夜笑离提条件,但是,他没有错,为家族,为儿女争面子,争骨气,哪里错了。
“那岳父是看不上阿鸿的承诺对吗?”夜笑离果然并不生气,笑容比先前更深了。
“不错,他一个小小的南楚皇帝,给我个摄政王,我也未必会看在眼里,我驻南楚,是要建功立业,但现在的皇帝和太子为人如何,我也不是不知,我想要的功业可不仅仅只是驻守边关,而是从龙之功。”穆将军眼神灼灼地凝视着夜笑离,朗声道。
从龙之功!他是要帮夜笑离登帝?
夜笑离眼眸深深,却又锐利无比地看着穆将军。
谁都知道,穆将军最大的优点就是忠心不二。
而且只对皇帝一人忠心。
皇帝最不担心的,就是穆将军会哗变,所以,把南楚交给他,一守就是十几年,若换了别人,皇帝会担心那人会坐大,远离惊城,难以控制,隔个三五,就会换防,不会让一位将军在一个驻地上呆太长时间,任他陪植势力,将来会尾大不掉的。
如果穆将军是在替皇帝试探夜笑离呢?
穆清瑶也有这个担心。
夜笑离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穆将军。
穆将军与他坦然相对,也没有说话。
“爹,姐夫若是想当皇帝,不用您也一样能当,姐姐手里的银子就能砸出一个天下来,大锦算个毛啊。”穆清婉突然开口,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闷。
夜笑离眼神一松,好笑地看着自家小姨子,摸了摸鼻子道:“说得我好象要吃软饭呢。”
穆将军哈哈大笑:“吃软饭不好么?我就吃了几十年,越吃越有味道,阿瑶是你娘子,她生的儿子也是跟你姓,她再能干,再本事,也是你的内人,你看,我娘那样糊涂一个人,你岳母不也没法子么?谁让她是穆家的儿媳妇啊。”
夜笑离笑道:“岳父大人将来当国舅不好么?”
“当然好,可国舅哪里有从龙之臣好啊?名声都不一样,我跟你说,我手里掌着的可不止十万大军,这些年,我在南楚深山里,还建有一支队伍,明儿你们回大辽,就可以拉走,令牌我给你。”说着,穆将军就从怀里拿了一块兵符模样的东西出来,塞在夜笑离手里。
所有的人全都怔怔地看着穆将军,这么秘密的事情,他就这样情描淡写地说了出来,私建军队,是要抄家灭门的大罪啊,他竟然还把兵符也随随便便地就塞给了夜笑离……
夜笑离眼圈难得的一红,双手作辑,深深地拜了下去,真诚地唤道:“岳父大人。”
穆将军笑着扶住他:“现在你是我的女婿,我受你这一礼,将来,可不敢受了哦。”
“小婿不管将来会成为什么人,岳父大人都可以受小婿这一礼,阿离会是您永远的女婿。”夜笑离真诚地说道。
穆将军柔柔地看了穆清瑶一眼道:“可请世子记住今日之诺,将来穆靖远的女儿可不愿意在宫里受委屈,再象在靖北侯府那样,弄几个世家女子来气她害她,我可不依。莫说到时候,我把你的后宫都给揭了。”
夜笑离也哈哈大笑,回头拉过穆清瑶:“不用岳父揭我家的屋顶,我家娘子首先就会治我。岳父放心,将来我夜笑离没有后宫,只有家,而娘子,就是我唯一的妻。我的子嗣,也只会是她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