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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长宁侯府定亲的事情说破以后,莫老太太先是担心了一阵,而后便欢喜地替萧晗置办起嫁妆来。
莫清言留下的嫁妆不说,萧家置办的另算,而莫家准备的却是两老的一番心意,连萧晗都不好意思拒绝,看着老太太忙碌又精神的样子,便也由着她了。
只是这些日子莫锦堂还是不怎么搭理她,每次见她都是疏礼而客气,再也找不到那种随意舒心的感觉,这一点让萧晗很是不适应。
也许最初她就不应该期待太多吧。
又想到那一日在南湖边的情景,或许正是因为与江湖帮派有所相交,所以在前世里莫家人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于人前,甚至带走了莫家的大部分财产,这才没有落入他人的手中。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会隐姓埋名,再也没有人记得应天府曾经还有一个首富莫家。
萧晗微微皱眉,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她可不希望今后再也见不到莫家两老。
眼下她的人生轨迹已经发生了改变,一切都不同了,相信前世里那些不好的事情是完全有可能避免的,只要她随时留意着莫家的动向就行。
再说有她的看顾,谁还敢对莫家不利呢?
这样一想,萧晗稍稍释然。
“小姐,许福生求见。”
秋芬进屋通禀了一声,见萧晗在想事情没有回过神来,不由又小声提醒了一句,“小姐,许福生从安庆回来了。”
萧晗闻言秀眉一挑,静静地抬起头来,“传他进来。”
这次下江南带着许福生,其实萧晗也是有用意的。
莫清言的陪嫁在江南也有几处庄子和铺面,应天府这边的她并不担心,横竖有莫家照看着,那些掌柜和庄头还不敢使什么小动作。
这不她刚来莫家的前两日,莫锦堂已经将铺面和庄子的帐本调出来给她瞧过,在莫家的刻意照看之下这几处铺面和庄子算是她名下盈利最好的产业。
另外稍隔着远一点的庄子便在安庆了,这些日子许福生不在莫家,就是被萧晗给派到安庆去了。
许福生这小子机灵着呢,做生意又灵活,擅于察言观色,又不怕吃苦,萧晗确实有意培养他。
“小的许福生给小姐请安。”
许福生进屋后便目不斜视地给萧晗打了个欠,这让一旁的秋芬和梳云看了都止不住牵了牵唇角。
萧晗不由也笑了,“你倒是机灵,竟是学着宫里请安的规矩了。”
“戏里学的,让小姐见笑了。”
许福生咧嘴一笑,又规矩地给萧晗跪下磕了头这才站了起来,抬头时面色却是一敛,目光也变得凝重起来,“总算不负小姐所托,您让我查探的事情有眉目了。”
“喔?”
萧晗这才正了正神色,端端地看向许福生,双手轻轻地合拢在了一起,“你且说来听听。”
“是。”
许福生点了点头,这才道:“小姐在安庆的庄子是那里最大的一处,附近几个村的村民都是咱们庄上的佃农,只是……”说到这里略有些犹豫地看了萧晗一眼,见她面色仍是平静无波显然心中自有计较,便一口气说了出来,“只是私下里小的查访了几家佃农,却发现他们怨声载道,直说这庄子的东家太不厚道!”
萧晗听了眉头一拧。
安庆的庄子隔得太远了,她原本在京城就是鞭长莫及,却是在一次做客别家时机缘巧合下听到一个从安庆被买来的丫环在那里闲话了几句,说的恰巧就是她的庄子上的事情,当然也不是什么好话,萧晗这才放在了心中,暗想着有机会到了安庆定要好好查探一番这丫环所说的到底是不是属实。
“许福生你怎么说话呢?!”
萧晗还没开口,秋芬却是忍不住说起了许福生来,“咱们小姐生来就是菩萨心肠,府里哪个不说她的好?就你没开眼,竟然还敢说小姐不厚道!”言罢轻哼了一声,明显是不服气。
“秋芬姑娘冤枉小的了,这话哪里又是我敢说的?!”
许福生顿时苦了一张脸,又转向萧晗道:“小姐,这早那些佃农说的,不是小的说的。”
萧晗对许福生点了点头,又转头轻斥了秋芬一声,“你别插嘴,等许福生说完。”
“是,小姐。”
秋芬这才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动如钟的梳云,暗想这份气度自己还没有学到,怪不得小姐要更倚重梳云,也是自己得意忘形,以为小姐脾气好便亦发地没了分寸,这样确实不好。
许福生又继续说道:“听说先太太还在世时,安庆的庄子以往都是收五分租子,再高也不能高过这个的,可不知道怎的,自从先太太去世后这租子就涨到了七分,佃农们自然不服又去问了庄头,一问才知道竟然是小姐得了这些先太太陪嫁庄子,自然就认为您是他们的东家,这话说得便是您了……”话到这里赶忙收住,又小心翼翼地看了萧晗一眼,见她并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我娘去世前收的是五分,去世后就变作了七分?”
萧晗微微皱眉,目光却有些冷,“当年我娘去世时我还尚且年幼,哪里能管到庄子的事?!”说罢微微沉下了脸色,不用说这要么是刘氏的杰作,要么是庄头欺上瞒下唬弄主子。
“小的也是知道的,可佃农们却不知道啊。”
许福生点了点头,表现得亦是一脸忿忿,“小姐平白地替别人担了这罪名,偏生还没落着好,小的瞧着听着这心里头气得不行,差点就要与他们理论了起来。”
“那后来呢?”
萧晗挑了挑眉,看着许福生唱作俱佳的表情,不禁升起了一丝打趣的笑意。
刚才乍一听许福生说这话她心里自然是不平的,不过细想了一阵,待她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便不气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解决这个事情,与其任毒瘤在那里滋长,不若狠心地切掉它。
这样一想,她眸中光芒便微微闪动了起来。
刘氏如今已经被遺回了刘家,短时间内该是翻不出风浪的,再说莫清言的嫁妆她已经当着萧老太太的面接了过来,刘氏的手再想伸也伸不到那么长。
那么就应该是那个庄头在作怪,原本在京城隔得远了她不好收拾,如今她就亲自往安庆走上一趟。
“后来……”
听萧晗这一问,许福生舌头便似打了结一般,见萧晗笑意盈盈地看向他,这眸中并无恼怒的神色心下不由一松,眼珠子一转才道:“后来小的想到冤有头,债有主,小姐定是不会与这些小小佃农们计较的,再怎么着也要逮住这背后的硕鼠再行论处不是?”说罢自己都撑不住笑了起来。
“背后的硕鼠?”
萧晗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片刻后抚掌一笑,“好,过两日你们就随我走一趟安庆,咱们去逮住这只硕鼠!”
“是,小姐!”
许福生两眼发光,他在安庆呆了些许时日早便被佃农们的唠叨给说烦了,又为萧晗暗自报不平,此刻能去收拾那背后的坏蛋,他自然求之不得。
秋芬与梳云在一旁听了也是兴致盎然,梳云甚至还有些摩拳擦掌,好些日子没活动手脚人都有些懒了,能够找些事来练练手也是好的。
有了这个打算后萧晗当天就去向莫老太太说了,只是老太太有些犹豫,又放心不下萧晗,“你这个小姑娘去能看出什么事啊,不若让堂哥儿陪着你一起去,就算是庄头不老实也有堂哥儿代你收拾他!”说罢又拉了萧晗的手道:“安庆的庄子隔着应天府也有几天的路程,你一人走我不放心。”
“您哪里就不放心了?我还带着两个丫环,还有许福生和萧潜他们这些护卫呢。”
萧晗不禁失笑,许是经过上次卢应兴那事,莫老太太便更加谨慎了,就怕她出了什么意外,又想到最近莫锦堂总是早出晚归,不禁又道:“表哥想来事情也多,我就不耽搁他了。”
自从南湖回来之后他们便没有独处过,就算见面也仅仅是点头问好之类,再没有多说一句话,与这样的莫锦堂相处起来也不自在,萧晗便驳了莫老太太这个提议。
“再多的事情也没你重要!”
莫老太太却不依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你等着,我去找堂哥儿说。”言罢一阵风似地就卷了出去。
萧晗拦都拦不住,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想就算莫老太太提出来了,莫锦堂也不一定会答应。
再说范氏本就不希望她与莫锦堂走在一起,想必也会极力反对的。
想到范氏对她的态度,萧晗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莫锦堂不会是对她……
要么为什么之前对她温柔亲近,却在听说她已经定亲的消息后便疏远了起来,这是在主动和她划清界线么?
可莫锦堂又怎么会喜欢上她的,他从前可是很厌恶他的,萧晗一时之间有些想不通。
晚些时候回了“落月斋” 萧晗便命秋芬收拾打点随行的用品,五天的路程,来回起码要十天,她还要在那里呆上一阵子查探清楚情况再作定夺,那么至少要花去大半个月,带的东西可不能少。
明日再在莫家呆一天好好陪陪莫老太太,将行程给草拟出来,后天一早便出发。
萧晗心里盘算了一阵后也不再多想,梳洗完换了身亵衣便上床歇息了。
却不知道“落月斋”里刚刚熄灭了灯火,与“落月斋”隔池相望的一道抄手游廊里才步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莫锦堂负手而立,淡淡地望向不远处已经漆黑一片的小院子,眸中神色有些恍惚。
“少爷,您真要陪表小姐去安庆?”
顺子恭敬地立在莫锦堂身后,满脸的不解。
不是已经刻意避开了那么久,如今再凑在一起算什么事?
虽然表小姐很好,可他们家少爷也不差,只可惜他们有缘无份。
虽然顺子心里也想再见见秋芬那小丫头,可也知道主子的喜好大过一切,既然少爷都不想与表小姐有牵连,他有再多的心思也只能暂且歇下。
“既然已经答应了祖母,岂能儿戏?”
莫锦堂抿了抿唇角,清俊的眉眼隐隐带着一股抹不开的愁绪,怎么才没过多久的功夫他已经觉得自己老了不少,连心都透出一股疲惫和沧桑。
这段日子他刻意地让自己忙碌了起来,早出晚归,就是避免和萧晗碰到。
少见面便能少几分不该有的心思,他在学会淡忘,淡忘她的美好。
可明明可以离开的,他却又舍不得走,似乎知道这一走再与她相见恐怕了了无期,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念想,舍不得,断不开。
情之一字,当真入骨入髓。
莫锦堂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眉心,转身道:“回去吧!”说罢先迈开了步伐,目光却一直低垂着,显得心事重重。
莫老太太的要求他不忍拒绝,其实他也何尝不是这样渴望着。
再放纵自己一次,再放纵自己与她再相处一段时日,因为离别之后她即将变做别人的妻子。
莫锦堂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渐握成拳。
不是他不想争,而是他想要争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机会。
他们已经定亲了!
他找人查过长宁侯世子,这的确是个很优秀的男子,在京城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风评,有能力有权势,更有他无法企及的家世地位。
那样耀眼的她理应该配上这样的男子啊!
他连嫉妒都显得可笑,他根本没有能够与对方相比的地方。
莫锦堂牵了牵唇角,苦笑一声。
也罢,就当作安庆之行是他这一场苦恋的结局,再化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这一生永远珍藏在回忆里吧!
莫锦堂停停走走,或笑或痴,显然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顺子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难受,他意气风发的少爷,怎么坠入情网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若是时间能够倒流,他真愿意那一日他们并没有登上那艘前往应天府的商船。
可一切,并没有如果。
第二日等着萧晗去向莫老太太请安时,老太太才喜笑颜开地告诉她莫锦堂答应陪着她一同去安庆了。
萧晗微微怔了怔,旋即便拒绝道:“表哥那么忙,还是不用了。”
“我说让他陪你去就去,你再说我可不高兴了。”
莫老太太沉下了面色,佯装生气的模样,萧晗哪还敢再说,微微犹豫了一下,只能点头同意,“那真是太麻烦表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
莫老太太笑着摇头,一旁的范氏却忍不住嘀咕了两声,“晗姐儿去庄上叫上掌柜与帐房先生陪着就是,犯不着一定要堂哥儿去吧,他多忙啊,老太太您又不是不知道?!”隐隐地带了一丝抱怨。
合该他们莫锦堂就是个劳碌命,忙完了外面的诸多事务,回到家里也不能清清静静的歇息几日,眼下萧晗一说要去安庆的庄子上看看,莫老太太立马便让莫锦堂作陪,当真不是自己的亲孙子,一点也不心疼。
对于这一点,范氏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早就不乐意了,此刻听了莫老太太的话自然就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怎么着你有意见?”
莫老太太面色不悦,只横了范氏一眼,“堂哥儿是我孙子,我让他陪陪晗姐儿去怎么了?莫家的产业那么大,几天不理也不见得就败了下去,就是有人可劲儿地花着,咱们莫家也能供他三代!”说罢冷哼了一声。
这段日子莫老太太早就有些看不惯范氏,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着他家晗姐儿横挑鼻子竖桃眼的,幸好没成她的儿媳妇,不然成亲后还不知道怎么磋磨他们家晗姐儿呢。
也是看在莫锦堂的面上老太太才没有与范氏计较,这下却换作她在跟前发牢骚了,老太太不批她一顿都觉得对不起自个儿。
“老太太瞧您说的,媳妇没意见,没意见。”
被莫老太太一通说范氏脸上便有些火辣辣的,老太太这是不带姓地骂她呢,又是当着萧晗的面,她自然觉得面上有点下不来,忙又客套了几句便匆匆告辞离开。
萧晗这才无奈一笑,又拉了拉莫老太太的手,劝她道:“外祖母何必让她下不来台呢,这样表哥知道了不好。”
不过范氏这回说的却正中了她的意,她也不想莫锦堂一同去的,却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答应了。
而莫老太太也打定了主意让他陪着一起,她怎么拒绝老太太都不松口。
“堂哥儿能够明辨事理的,就是他娘……”
莫老太太说着瘪了瘪嘴,她是不喜欢范氏却也没介意家里养着这么个闲人,好在不是自己的亲儿媳妇,她也懒得花时间去管教。
“都是一家人,互相谦让着也就过了。”
萧晗又劝了莫老太太两句,老太太笑眯眯地应了,还是看着他们家晗姐儿好,连说话都比别人中听。
说定了这事,萧晗又准备下厨给莫家两老做些点心,做好后还让秋芬特意端了两盘送到莫锦堂与范氏那里,这一天的时间也就过了。
第二日辰时起,用过早膳后萧晗一行便启程出发。
莫锦堂与顺子单坐了一辆车走在前头,萧晗带着两个丫环坐一辆车,另有几个粗使丫环和婆子坐一辆,连着随行放置的用具一共用了四辆马车。
萧潜以及一众护卫自然便是骑马护在左右,除了他们以外还跟着些莫家的护卫,毕竟要几天的路程,路上的安全还是要多加留意的。
马车颠簸了四天,萧晗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只觉得浑身都酸痛得紧,为了早点赶到安庆,平日下车活动的时间也少,她也忍住没说,出门在外娇气是要不得的,她明白这个道理。
莫锦堂看在眼里却也没说什么,萧晗不喊累,他自然也不好主动喊停,万一她就想着早日抵达安庆了结了事情就打道回京呢?
这样一想,他的心里便平白地添了几分郁结,故此人前人后都尽量远着萧晗。
好不容易到了安庆,可庄子还在县城外,只天色已黑,还是要在城里的客栈歇息一宿。
萧晗一进客房赶忙让秋芬准备热水,她这几天都是草草洗洗了事,今日便想泡上一泡疏解疲劳,想了想又吩咐道:“让厨房多烧些水,给表哥那里也送去一些。”
“是,小姐。”
秋芬应了一声,转过身却瘪了瘪嘴,这些日子莫表少爷可没怎么顾着他们家小姐,亏得小姐还念着他呢。
到了客栈后莫锦堂本还在下面与顺子一道安顿着随行的人,便比萧晗晚一步回到客房歇息,等到了客房后却是见着小二正在给浴桶里倒水,一问才知道是萧晗的吩咐,表情微微一滞,旋即又转头看了眼不远处已经紧闭的房门,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能摇摇头,抬脚跨了进去。
为何还要顾着他呢?
这些时日他却没有给过她只言片语的问候或是安慰,看着她咬牙赶路从不抱怨,他的心其实也是微微发疼的。
或许他不该一味地躲避,他还是个男人,有这么拿得起放不下?
莫锦堂泡在暖暖的温水里,整个人不由缓缓地沉了下去,感觉到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就快要将他完全没顶。
这样的感觉似压抑似解脱,曾有一刻他真愿意就此沉没下去,不再醒来,可是等着窒闷到无法呼吸之时他还是浮出了水面,深深地吸了口气。
原来还是活着好啊!
莫锦堂扯了扯唇角,渐渐泛起一抹通透的笑意来,何苦还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今后他们难道就不是表兄妹了?
喜欢她,不一定要拥有她,远远地看着她,关心她不也是一种喜欢她的方式?
“我的喜欢与她无关,我也不会去打扰她的生活。”
想明白之后莫锦堂不由暗暗点了点头,洗浴过后又换了身干净的青竹长袍,让顺子给他通干了头发束好便往萧晗所住的那间客房而去。
萧晗也早已经洗好换了身干净衣裳,只是湿发半干被她披散在脑后,见了莫锦堂前来她还微微有些诧异,反应过后便请他坐下了,又亲自给他斟了茶水,“这段日子辛苦表哥了!”除了客套的话语外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什么。”
莫锦堂默了默,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杯沿,通透的细白瓷胎上半透出他的指印来,这是萧晗从家里带来的茶具,自然不是客栈里的粗陶能够相比的,触手温润细腻,就像女子的肌肤一般。
莫锦堂微微有些怔神,又不期然想到刚才见到萧晗时的情景。
一身碧青色的长裙穿在她身上,只在裙角绣了一圈起伏的荷叶,素雅却精致,墨绿色的腰封束住她不盈一握的小腰,长长的乌发披散在脑后,整个人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艳而绝丽,看一眼便能让人怦然心动。
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好运才能娶到萧晗为妻呢,这一刻他真是极其羡慕叶衡。
“其实,”萧晗微微犹豫了一下才道:“其实眼下已经出了应天府,表哥若是有什么事情自去办就是,不一定要陪着我。”又见莫锦堂诧异得抬起头来,忙跟着解释道:“表哥放心,我不会将这事情告诉外祖母的,你本就事忙,实在是太耽搁你了,我也过意不去。”说罢便垂下了目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莫锦堂说话要这般客气了,她也想回到前些日子那种随意的状态,可俩人之间好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墙,想说的话都要在脑海里斟酌几分才能出口。
“表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莫锦堂扯了扯唇角,无奈一笑,“我既然答应了祖母,自然就会随护你左右,”见萧晗皱着眉头显然有些不赞同,便又跟着说道:“若不是我手里的事情忙完了也不会轻易答应祖母的,表妹不要多心了。”
萧晗斜睨了一眼莫锦堂,正巧他也抬眼望了过来,俩人的目光撞在了一处,一时之间都怔住了。
目光的对视最能直达人心,也许是想起了从前在一起开心的日子,毫无芥蒂且相处融洽,就算他们不是夫妻也是表兄妹啊,这样的关系是斩不断的。
片刻后俩人不由相视一笑。
还是莫锦堂先开口道:“前天日子是愚兄不对,还请表妹不要怪我。”说罢起身对着萧晗郑重地作了一揖。
“这事也怪我。”
萧晗赶忙起身避让开来,又有些赧然地看向莫锦堂,轻声道:“要是我早说了那事,表哥当时也不会那么惊讶,是我不好。”
“表妹再这般说,我更要无地自容了。”
莫锦堂摇了摇头,俩人又是一番自省的话,说到最后都不由笑了起来,原本还有些凝滞的气氛顿时又舒缓了起来。
送走了莫锦堂后,萧晗也微微松了口气,她心里的猜测也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莫锦堂确实是有些喜欢她的,只是他没有说破,她就当作不知道吧。
只是虽然俩人的关系和缓了几分,但彼此心底却也明白,有些东西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相安无事,如此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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