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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田间小道上,弈棋指着眼前的这一切,神情淡然地说:“你看,这湛蓝的天空,清香的新鲜空气,路边的小花草,池塘里鲜美的鱼,菜园里新鲜的蔬菜,这些是在哪里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而在这里,全都是免费的。我不是没有勇气再去爬沙山,而是想通了,有这样美的田园生活在等着我免费索取,我为什么要那样累地去爬那个变幻莫测、每一步都有可能深陷流沙的沙山呢?这里的一切就是我的选择。”
“你愿意在农村生活一辈子,就这样平凡地活下去?不会觉得厌烦吗?弈棋,这里不适合你。”庄千峰反问,这里免费的东西多,但却都不是最好的,她值得拥有最好的。
“我本就是平凡的人,也是在这里长大的,以前能生活,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再生活下去了?生活是精彩的,也是平凡的。有的人向往精彩,有的人向往平凡。过得平凡不见得不精彩,过得精彩不见得没有平凡。只要有真挚的感情,生活都是精彩的!你本就是不平凡的人,所以,理解不了我这种平凡人的生活哲学。”
弈棋不看他,慢慢地将两人区别开来。她根本不期望他能理解,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今天能来,就已经让她刮目相看了,根本就不抱希望他会有多少认同,也没有必要得到他的认同。她的生活是自己的。
此时,弈棋看到风闲云回来了,他是去见过一个客商,正往这边走来。
“庄千峰,留下来吃一顿农家饭吧,保证是纯天然食品。我去做饭了,你跟闲人聊聊,你最应该道歉的人是他,还有另一个人。”现在已经有点儿走火入魔的弈棋,适时地推广自己的天然绿色食品,换来庄千峰的苦笑。
为什么在白弈棋面前的庄千峰总是如此不堪?从她这面镜子中,庄千峰第一次完全看清了自己的空虚,再有就是拥有更多,也失去更多的体悟。
风闲云走到弈棋面前,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在看到她身边的竟是庄千峰时,微愣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
弈棋拍拍他的肩膀,做饭去了。
男人的事,还是男人自己解决。
两个男人静静地面对面站着,他们本来应该有着很深的仇恨,此时却如此平静地注视着彼此。
“我今天是来道歉的,我的做法有点儿过分,现在我郑重道歉。”庄千峰主动打破沉默。
风闲云并没有马上接受,他沉默了一会儿,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原不原谅你已经不重要,都已经过去了。如果是关于我的事情,我不认为你有错。商场就是战场,今天不是你来欺骗我,也可能会有别人,每一个处心积虑来欺骗的人,都不会是太弱的对手。败了就是败了,没有任何理由。”
风闲云的一席话让庄千峰对他刮目相看,这个他一直嫉妒的男人,真如商柏松所说,够资格成为对手。
“如果是为你对棋棋曾经做过的事情道歉,我保留意见!每次看到她伤痕累累的腿和手臂,看到她至今仍虚弱的身子,我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你的阴狠与残忍,但我偏偏不能拿你怎样,我不能原谅的是我自己。正如你所说的,要做一个能保护自己妻子的男人,我没有做到,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风闲云这一席话又让庄千峰汗颜。
庄千峰走上前,神情认真地说:“风闲云,来,这里,你揍我吧!”
风闲云静静地注视着他良久,眼神里闪过一丝欣赏,这个骄傲无比的男人,今天能来到这里又能说出这一句话,他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庄千峰了。
庄千峰见他不行动,知道他已经原谅了自己,就诚恳地邀请,“我希望你们回B城。我已经归还你们的一切,你的事业完全可以再有一个高的飞跃,你有这个能力。回去吧!”
“谢谢!”风闲云淡淡地道谢,对于他的相邀及勾画的美好前景无动于衷。
“你要让她做一个窝在这里的平凡妇人吗?你要浪费自己的才能吗?你们明明就不是适合这里的人,为什么就不肯离开呢?这里有什么好的!你们现在是在自毁。”庄千峰语气激动地质问。他都已经道歉了,再也没有什么让他们不离开的原因了,为什么他们反而选择留下?
风闲云仍是无动于衷,转过身子示意他跟他一起往回走,庄千峰跟他并肩走在田间小路上,风闲云的神情悠闲而享受,而心事太重的庄千峰,无法感受这大自然的魅力。
“你看过婴儿出生吗?”
“没有!”
“婴儿出生时,手是紧紧地攥着的,手里空无一物地**着来到这个世界。而人在死时通常被叫做撒手人寰,是摊开手掌离开人世的,仍是空无一物地离开。就算是你拥有全世界,你也带不走一丁点儿,就算是你最爱最爱的人,你也无法带走。”
风闲云的话让庄千峰停住脚步,皱眉沉思。
“所以,我人生最大的事业,就是让妻女幸福,就是好好地活在当下,享受生活,在我活着的每一天,好好地用心爱我所爱的人。我跟弈棋不是胆怯不回去,而是想做归隐田园的人,利用这里的一切资源,我们要建造一个不是农村的农村。庄千峰,谢谢你让我们有机会明白这些,否则,我们仍在那座钢筋水泥中苦苦地挣扎,就算是彼此仍相互深爱,也决不会像现在这般,如此轻松、幸福!”风闲云边说边走进厨房帮弈棋的忙,夫妻俩在厨房里有说有笑地聊着。
再苦的东西,吃到嘴里久了,总会有回甘的感觉,这是身体本能的调节。
再苦的遭遇,时间久了,总会有甜的回报,这是命运早就有的安排。就看你是否有毅力去等待这份甘甜。
庄千峰站在门外,神情凝重地想着心事,今天来这一趟,让他感慨太多,两个如此优秀的人,居然选择了这样平淡的生活。风闲云刚才那一句感谢,是那样讽刺了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他仔细地看着这宁静祥和的田园风景,路过的村民因日子过得红火而开心地笑着。他突然好嫉妒这些人,他们为什么能笑得这样开心?在他的记忆中,除了面对弈棋时他开心地笑过,其他的时间,他的笑容是那样少,就算是做成再大的生意,吞掉再大的对手,打败再大的敌人,都无法让他拥有那样的笑容。
就在这一刻,庄千峰似乎恍然悟到了什么,他觉得他们才是最聪明的人,聪明地知道如何抓住幸福,如何创造幸福……
他们是平凡人吗?他们因为选择了这样的生活而成为不平凡的人,而平凡的人是自己。
庄千峰吃了一顿今生最难忘的饭之后走了。
他在临走之前,意味深长地对这一对夫妻说:“这顿饭真的非常美味,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饭了。今天我真幸运,喝了天下间独一无二的莲花茶,清润洗涤了我这颗心:吃了这么美味的饭,会让我一再怀念;还听了许多从未听过的话,看到了以前从未注意过的美景,而这些,全是你们免费送给我的。你们这两个朋友,我是交定了,尤其是在寻找良心时,我会常来度假的。”
风闲云皱皱眉头,这个家伙,吃了顿免费的饭,还抢先一步喝到了棋棋试做成功的莲花茶,居然还死皮赖脸地要成为他们的朋友,最气愤的是,还要常来,哼!
庄千峰毫不介意风闲云的反应,这个男人,他是越看越欣赏,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晚上,风闲云在给女儿穿衣服时怒吼起来,弈棋急急地跑到女儿卧室,晴儿趴在小书桌上写作业,也被风叔叔给吓得直看他。
只有小伊莲憨憨地抱着父亲,小嘴开始瘪了。风闲云这下又手忙脚乱地哄宝贝女儿,一脸的气愤加无奈。
“闲人,出什么事了?”弈棋担心地走进来。
“庄千峰那个家伙阴魂不散,你看,小伊莲的脚上有一个设计极为精巧的小锁,没有特制的钥匙是打不开的。我决不可以让我的女儿成为庄家的媳妇,决不!”已经开始担忧女儿被抢走的男人郑重发誓。
“风叔叔,我……我上次骗了你,伊莲手上的小手圈,是商叔叔给她戴上的。”祁晴感觉到事情有点儿严重,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觉得坦白从宽地交代上次因一时好玩而欺骗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