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番外之陌上花开

安子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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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如萱的手指动了动,慢慢的恢复了知觉,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她记得自己被肖太守逼进六花阵,李墨随之而来,六花阵阴厉无比,又变幻多端,若非两人功夫底子厚,且有那么几分稍好的运气,现下只怕是同前一批武林莽汉一样葬身于梅林。

    身体下是一堵温热的躯体,脉搏强劲有力,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对于男人方才在不知凶险的情况下替她当了肉垫一事,她微微皱了皱眉。

    缓过了神,她微微睁开眼,却立马被一束极为强烈的金光刺激得再次闭眼,待适应了周遭的光线,她终于睁大眼睛瞧清楚了面前的一切:这是一间极为宽阔的密室,而这密室里堆满了金砖银条,其余珠宝古玩更是不计其数,满屋璀璨生辉。

    这大概就是秦家的宝藏了……

    她将将站起身来,手腕一紧,垂目望去,男人已经醒来,正若有所思的瞧着她。

    “没事吧?”声音带着嘶哑,一动,似乎牵动了背后的伤。

    从如此高的地方猝不及防的掉下来,又当了肉垫,没有摔个半死不活已经算他运气好了。

    “管好你自己罢。”白如萱冷冷开口,对李墨视而不见,举步朝着金山银山而去。

    躺在地上的男人有些黯然,苦肉计没有半分效果……

    利落的起身,亦是跟了上去。

    “你似乎很缺银子。”李墨问,这么明显的圈套,连他这个刚到滁州不久的外地人都瞧明白了,分明是肖太守觊觎秦家宝藏,又求而不得,是以用宝藏诱惑这群愚蠢的武林人士,替其开辟道路,他不信白如萱瞧不明白,却还偏偏义无反顾的上了碧云山,除了贪图秦家宝藏这个理由外,他想不出其他的因缘。

    白如萱顿了顿,依旧没有搭理他,此番上碧云山,她确实是为了宝藏而来,虽然白家庄在滁州数一数二,家产也颇为丰厚,养白家庄上上下下一辈子也还阔绰,然而,对于塞北的那个人,却是远远不够,塞北苦寒,部落间时常彼此征伐,若没有大量银钱的支撑,怎能在那茹毛饮血的地方占有一席之地?从孤身一人到如今的一部之首,从纨绔子弟到现在的步步为营,成长的代价惨痛无比,然而她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男人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目光落在这堆金山上,若是搬回国库,大黎会更兴盛罢,然而,此念头也不过冒了冒,他是决计不敢同她争抢的,就怕她因此又厌恶了他一分。

    白如萱突然顿住脚步,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视线牢牢的盯住前方。

    李墨诧异,警戒心顿起,将她拉到身后,目光锐利的向前射/去,亦是一愣。

    几步阶梯上的高台停放了一具冰棺,里面躺了一名眉目如画的女子,妆容精致,穿了一身华贵的牡丹薄水烟逶迤宫裙,安静的躺在那里,没有半分气息。

    而冰棺旁,是一具尸身快要腐烂透了的男人,他保持亲密靠在冰棺上的姿势,锦衣华服,脖子上那枚晶莹剔透的玉蝉清晰无比。

    白如萱步履沉重的靠近,纤细的手指带着几分颤抖缓缓覆上男人的脸,这张脸因为腐烂,早已面目全非,甚至出现森森白骨,干涩的眸子开始疼痛,却再也滴不出半颗眼泪,她早已流不出眼泪了,所以,哪怕此时,痛到极致。

    她从来没想到,袁慕轩那般风流雅致的男人最后竟是这般下场,他和朝阳又怎会在此?

    当年林中一别,不曾想竟是永别,哪怕三年前他到了济州,让她起死回生,她亦是昏迷了好几日才醒,连他半片衣角都没见到。

    她的目光在两人间巡视,袁慕轩和朝阳公主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堂堂公主与袁家家主陨灭在此,这些无从得知,然而,看着男人守护的姿势,朝阳安详的睡颜,却是不敢轻举妄动打破这份宁静祥和,也许,这便是他们的缘法罢,朝阳追逐袁慕轩一生,终于换来他的守护,想必,两人亦是无憾了。

    白如萱叹息一声,将玉蝉从袁慕轩的脖颈上取下来,触手生凉,从自己怀里取出另一半,两片合二为一,变成一枚双蝉交颈玉佩,这便是整个富可敌国的袁家家产了,两块玉蝉下落不明,想来帝京的袁家早已急得跳脚了。

    摩挲着精致的纹路,白如萱闭了闭眼,犹记当年,唇红齿白的少年便出手大方的将袁家一半家财送给她玩耍,他宠了她十年,两人各自奔波十一年,半生匆匆,竟好似梦一场。

    “如萱,你…节哀……”肩膀一沉,男人的温度从大手传至。

    她扭过头瞧他,男人的表情好似沉痛,对朝阳么,是他的皇妹,倒也说得过去,可对象变成袁慕轩么,只怕他见此是松了好大一口气,前几年同邺齐交战,虽然胜利,但也损失巨大,国库怕是只剩一二,若袁家家主握着如此财富,又心计谋略并不逊色,只怕该他要天天头疼了。

    更何况,她并不认为这个人对谁会有怜爱可惜之情,哪怕是骨肉至亲的妹妹!他的血,可是冷得很……

    所以,哼!假惺惺!

    白如萱甩开他的手,冷笑,“节什么哀,表哥和朝阳爱恨追逐了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彼此相守,我自是欢喜。”

    她这番发作让李墨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哪里惹了她,或许袁慕轩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毕竟,当年,两人有青梅竹马之谊,又有几分男女之情,想到此,心和肝又不免生了些醋意,不满之色明明白白。

    然而,此番,白如萱确实冤枉了他,纵然他曾经将袁慕轩当成心腹大患,但毕竟男人间也有几分交锋下的惺惺相惜,再说,人死如灯灭,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且帝京袁家现任家主袁慕璟,虽然年少,却是不可小觑,只怕再过几年比之袁慕轩亦是要胜出一筹的,这才是该他头疼的。且说他那副沉痛的表情,实则是见着朝阳和袁慕轩圆满,虽然以这种方式,但仍是让他羡慕得紧,想到白如萱,不知两人的圆满在哪里,前路渺渺,是以沉痛。

    白如萱还想再冷嘲他两句,却见李墨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她皱了皱眉,凝神细听,慢慢发觉了不对劲。

    两人相似一眼,转过身看向发出响动的金山银山,拇指大小的褐色毒虫正慢慢的爬出来,越积越多,正迅速的向两人靠近。

    正紧张,却听得头顶轰隆一声,整个地下室晃了几晃,簌簌石灰抖落,两人呛咳了几声。

    应该是红衣大炮的效果。

    李墨皱眉,没想到小小的滁州城竟敢违制偷偷制作红衣大炮。

    咔嚓声不断响起,对面的石室大门被炸毁,漫天灰尘后面,是肖太守带领的将士,并没有白家护卫,若非葬身在上面,便是被这太守支开了。

    一行人见着满室辉煌,顾不得细看,竟是争先恐后的跑了过来,将金砖银条往自己衣裳里塞,肖太守的喝止声,将士们的吵闹声,热闹得紧。

    然而,不过一瞬间,被灰尘掩埋的毒虫迅速的钻了出来,待将士们发现不对劲已经晚了,只能惊恐的大叫着,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成千上万的毒虫爬满一堵堵血肉之躯,虫过之后,血肉已无,只剩下一架架白骨。

    “走!”李墨牵起她往密道更深处走。

    “表哥和朝阳!”她挣扎。

    男人这时候却没功夫纵容她,步履如飞,边解释,“他们两人进来这么久也没有被毒虫袭击,不会有事。”再说了,就算他想错了,那两人总归是死人,怎么样总归没甚区别,危险的是他们二人才是。

    毒虫将贪图宝藏的将士解决得差不多之后,浩浩荡荡的追赶在两人后面,灵敏的它们发现,还有两个生人。

    密室弯弯绕绕,像是一个地下迷宫,两人跑了一盏茶的功夫,路已被堵死,后面的毒虫已经追了过来,再去慢慢查找机关已经来不及,是以,两人采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合二人深厚绵长的内力,一举将石门打破,继续往前跑,照此方法倒是安全的过了无数石门,两人自然累得够呛。

    然而,他们强行打破石门,驱动了埋藏其中的机关,只听簌簌声响,银光一片,锋利的箭矢从四面八方朝两人铮铮而来。

    毒虫不知道是被他们甩掉了,还是迷路了,并没有再跟上来,两人内力耗得过多,又全神贯注的躲开箭矢,颇为吃力。

    “这样下去不行。”李墨已经带着喘息,更何谈白如萱,已是汗如雨下。

    李墨迅速观看周围摆设,作出判断,目光定在两边毫不起眼的十几盏烛台上,利落到,“如果你还能支撑的话,替我护卫。”

    “好。”她已疲惫至极。

    男人不耽误片刻,飞身而起,一盏一盏移动烛台。

    白如萱眸色复杂,心下冷哼,他倒是放心,不怕她暗自使坏让他葬身至此……

    她自嘲的笑笑,哪怕当年恨他到彻骨,却也没想过要他性命,更何况现在。

    最后一盏烛台归位,白如萱终于停了下来,能够喘一口气,不知前路还有几番这般陷阱,只怕到时,没被机关害死,自个儿也要先累死了。

    她心下惴惴,却听男人惊慌到变调的声音响起,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李墨迅速扑倒她,而后一声闷哼,利箭没入身体的声音如此明显。

    白如萱推开男人,果然见他背后插/着一支箭矢。

    她暗恼,是她大意了,最后一支箭矢显然忽略了。

    动作利落的替他拔下箭矢,撕开衣裳,却见原本红色的血肉变得乌黑,有毒!

    抬手取下发簪,在手臂上狠狠一划,举至男人嘴前,命令,“喝。”

    李墨也并不和她客气,自己身体不对劲自当明白,更何况是喝她的血,俯身,吸了几口血,然后……

    然后,白如萱就发觉出了不对劲儿,他…在干嘛?

    男人温柔而怜惜的亲吻着她的手臂,伤口处阵阵酥麻。

    白如萱勃然大怒,一把推开他,喝道:“想死我就成全你!”

    却换来男人痞痞一笑,舌尖伸出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她的,动作诱惑至极。

    只要让他能够亲亲她,抱抱她,就算立马死在这里他也甘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