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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王恒觉察出贺枫这枪法的恐怖之处。他的枪法施展出来,就好比是春蚕吐丝,蜘蛛织网一样,一开始并不会给敌人以猛烈的正面攻击。但随着时间推移,一条条的丝线,逐渐交织成一张大网,将人笼罩其中,令人逃无可逃。随着这张网越收越紧,敌人的压力越来越大,到最后,便会气血衰竭,气息混乱,体力耗尽而死。
王恒与他们交战了这么长时间,贺枫早已将枪法的精髓完全施展出来,布下了天罗地网。要不是王恒气血旺盛,远远超过常人,他现在早已死在那连绵不绝、滴水不漏的枪法之下。
纵然王恒还能凭借超人的体力和气血再支撑不少时间,但是他现在周身都被笼罩在枪影里,想要脱身,已是不可能了。想要破掉这法度森严、交错有致、周转不息的枪法,也不太可能。王恒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力支撑,直到再也支撑不下去的那一刻。
眼看着王恒已经完全被自己压制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贺枫嘴角,浮现一丝阴狠的笑意。他的天罗枪法,施展到这种地步以后,还没有被人破过。
王恒手中长剑舞动,足下步法盘动,与贺枫斗在一起。“叮叮叮”,宝剑与长枪碰撞的声音,不断传出。
他看出来,贺枫的招式,循环往复,就是那么几十招。但是,这几十招枪法,并不是分散开来的,而是首尾相接,形成了一个整体。而且,每一招后面的枪法,都巧妙地借用了前面那招枪法的威力,就犹如大雁列阵而行,队列中的大雁,都借助其他大雁翅膀扇动的风力一样。
所以,虽然枪法的招式,隔一段时间便是循环往复,并无新意,但是其威力,却是在不断地增强。而且,这些招式,连绵不绝,一环套一环交织在一起,让人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除了在这个循环里不停地反抗下去,直至力竭而亡,没有任何其他的出路。
又斗了几十招后,王恒体力似乎有所不支,足下步法慢了一慢,被贺枫的长枪扫中肩头,身形一下控制不住,连续退后了好几步,周身门户大开。
然而贺枫,不为所动,依旧是谨守法度,手中长枪,滴水不漏,随着足下步法的盘动,犹如纺线织布、抽丝剥茧一般,慢慢地缠绕上来,一圈圈将王恒笼入其中。
王恒脸上,微微显出有些懊恼的神色。其实刚刚那一招,他是有意露了一个破绽,等着贺枫上钩。然而贺枫,心性异常沉稳,丝毫不在意王恒刚刚露出的破绽,而是依旧以自身枪法的回环往复困住他,慢慢将他耗死。
这种枪法,一开始接触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凶狠暴烈,似乎很好应对。但是一旦被套入那个循环,诸多凶险之处,便一一展现。更要命的是,这枪法法度森严,进退有据,没有丝毫破绽可寻。进了这个套,就犹如被网住了一般,再无法逃脱。
“天罗枪法,果然名不虚传!如今我就像入了网的鱼儿,被蛛网粘住了的飞蛾一样,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有硬着头皮硬撑下去。就算现在施展出罗刹血刀,都没机会了。只要我念头微微一缓,手上的动作微一停滞,那无边的枪影,就会在我身上刺出几十个窟窿。”王恒一边勉力抵挡,一边在心中费力地思量着脱困而出的方法。
他已经不止一次有意露出破绽,想引诱贺枫出击,然后后发制人,以求乱中取胜,在数招之后与贺枫生死相搏,一决生死。
然而贺枫每次都是不急不躁,依旧如春蚕吐丝一般,慢慢地编织着一张罗网,逐步缩紧,直到敌人最后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王恒,在他的天罗枪法完全施展开来后,居然能支撑这么久,倒也是微微出乎了贺枫的意料。现在,天罗枪法,已经发挥到了第四层,威力较第一层时,已经增加八倍,然而王恒,依旧在死死地抵挡着,似乎还能坚持。
谢荃与他的两名护卫,始终跟随在距二人百余步的地方,关注着二人的争斗,却丝毫没有出手的迹象。
谢荃也看出来,王恒已经落入罗网之中,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他却不敢出手相救。因为山谷中那些挟持着谢尘的人,也始终跟随着二人。那些护卫的眼睛,都是紧紧地盯在了谢荃身上,只要他稍有异动,便要让谢尘血溅当场。
谢尘,虽然脖子上被架着明晃晃的钢刀,倒是没有显出什么惧怕的神色。谢荃也知道,今日之事,乃是谢尘与贺枫等人勾结的结果。但是这种场合,他也不敢贸然出手。毕竟,贺枫,可不会真正在乎谢尘的死活。
“怎么办?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输了!”王恒一边奋力支撑着,一边急速转动着念头,在思考着破解天罗枪法的方法。
“铛”,正在思量之间,凌云剑被一道枪影荡了开去,没有及时收回来。另外两道枪影,立时趁虚而入,袭向王恒胸腹要害。
王恒凌云剑无力回防,只能强行变幻步法,左掌擦着衣服挥打而出,勉强破掉那两道枪影。
虽然破掉了那两道枪影,他这强行地变换步法,却暴露了更多破绽。王恒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只能见招拆招,先破解掉那些急迫的招式再说。这样一来,他的步法和气息,就彻底乱了。步法和气息一乱,那就坚持不了多久了。
“你已经输了,受死吧!”贺枫目光中闪出狰狞之色,手中长枪舞动的速度陡然加快,低喝道。
“这一仗,输恐怕是输定了。早知道这王八蛋的天罗枪法这么厉害,我应该早点使出罗刹血刀的。不过,就算是死,也要跟他同归于尽。”在这危急关头,王恒心中的血性猛然勃发。
“贺枫,你确实赢了。不过,杀了我,你也得死!咱们一命换一命,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了!”王恒以阴沉无比的声音道。
贺枫哈哈大笑,“无知小子,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我的天罗枪法施展到这个地步,你已经是插翅难逃。十招之内,我不费一根汗毛,就可以在你身上扎出几十个窟窿。”
“不需要十招了。三招之内,你就可以杀了我,就看你有没有这样的胆识!”王恒以冷峻无比的语调道。
说完这句话,王恒猛然丢掉了手中的凌云剑,接着他足下重重一顿,立定在原地不再动弹,双手手掌,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快速交织变幻起来。
“受死吧!”贺枫手中长枪剧烈一震,几十道枪影,从四面八方往王恒身上扎去。
就在那几十道枪影,即将扎在身上的时候,王恒在心中暴喝一声,“狂涛劲”,身躯,陡然一转,周身骨骼之中发出一连串的爆响,双手手掌,犹如怒涛奔涌一般前后左右劈出,一股股犹如江河奔涌一般的狂暴劲力,四射而出,将所有靠近他身边的枪影一扫而尽。
“蹬蹬蹬”,王恒在扫尽周身枪影之际,朝贺枫所在的位置迫近三步。
贺枫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手腕一抖,又是层层叠叠的枪影四面八方朝王恒围拢过来。
“翻浪劲!”王恒身躯一顿,周身筋骨剧烈运转,一拳砸在一道枪影之上,同样是层层叠叠的狂暴劲力,透过枪身传递出去。
所有的枪影,都跟着被王恒击中的那道枪影猛烈地翻动摇晃起来,威力大减。这些枪影,都是贺枫快速舞动长枪形成的。长枪本身被层层叠叠的翻浪劲冲击到,所有的枪影,都受到了影响。
“贺枫,现在就是你抉择的时候了,我们两个人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王恒再度发出一声暴喝,“尖螺劲!”身形硬打硬撼,迎着前面层层叠叠的枪影暴冲而出。他周身筋骨,全都扭曲纠结着,往右臂输送着力量。他的右拳,成螺旋状摔打而出。他右臂上的衣袖如铁,紧紧地缠绕在了手臂上。一道尖螺状的空气漩涡,在他拳头面前产生,锐利的尖端,直直地指向了贺枫心口。
这个时候,贺枫只要迎着王恒一枪刺出,就可以轻易穿透他的身体,将他刺一个对穿。只要他招式稍有变化,王恒身上,便会再多出几个大窟窿。现在王恒所有的劲力,都层层叠叠地汇聚到了右拳之上,身上再无任何劲力防御。
但是,以王恒的这种速度,在枪尖穿透他身体的同时,他那凝聚了全身劲力的绝命一拳,也毫无疑问,会一拳就打爆贺枫的心脏。
王恒逆向施展狂流奔雷拳,先以狂涛劲和翻浪劲争取到了一丝机会,再以尖螺劲与贺枫同归于尽,一同赴死。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让人难有思考的余地。
在王恒出第三拳的时候,贺枫便凭自己的武道经验作出了判断,这一拳,必然是同归于尽的一拳。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武道意念便作出了决定。他足下一顿,手掌握着长枪急剧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