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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芊芊篇(1)
我是杨芊芊,是大殷闵州浔阳书院山长杨谦玉的小女儿,自小备受宠爱。
琴棋书画、织绣茶厨得父亲及先生精心教导,我十五岁便考上了才人,按理该去洛城瑶池书苑进学,奈何父亲念在我从小娇生惯养,生怕我独身在外受了委屈,加之我自小得宠,被姐姐们打小疼爱地没了主见,自然而然地,我留在了家里。
十五岁起,父亲便开始为我选择夫婿,在我所有印象中,六个姐姐都是自十五岁起,父亲便开始为她们择婿,最早十六岁、最晚十八岁,通通嫁了出去,姐夫们无一不是文采斐然、温和儒雅之辈……
只有我,十九岁了仍然待字闺中!
可能是我太挑剔,也可能是父亲太宠我,暗地里相看了很多人,总是会有一方不满意。其实他们人很好,只是我始终觉得,他们缺少了什么东西。
我喜欢诗经里的一句话: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我梦想中的良人,应该是那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不像父亲那般严肃,也不像姐夫们那般老成,他应该是那种生长在江南烟雨里的青葱男子,吟诵着诗经楚辞向我走来。
我终于……遇到了那个男子。
重九登高,母亲派人来禀,说是四姐的第二个儿子出生了,我很高兴,四姐是唯一嫁在本地的姐姐,她生了儿子我怎么不喜。
匆匆忙忙下山,结果一脚踩进一滩浑水湿了鞋袜,想着山上无人,我差遣了贴身丫鬟翠兮去寻木材,自己脱了鞋袜在一汪清泉里洗着右脚,忽然身后一声呼唤“姑娘!”
一个转身发现竟是个男子,我慌忙站起,在大殷,女儿家家的,给男子看到脚名声可就毁了!可能因为蹲得久了,起来后竟然一阵头晕眼花,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跌进池水时,突然一股力量将我扯了过去,待反应过来才发现我躺在那个男子怀里!
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唇红齿白,俊眼修眉,就算是容貌最出色的四姐夫,也没有他好看,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那句诗: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小姐!”翠兮一声惊叫将我拉回现实。
回来后匆匆为四姐准备了厚礼,我有些神思不属,吩咐下人做事时总感觉一阵口干舌燥,我的反常行为引起了翠兮的注意,那丫头竟然关了房门,悄悄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了今日那姓宋的公子,我又羞又怒,被翠兮看到我被别人抱在怀里已经够丢人了,现在还被自己丫鬟调侃,真真是丢死人了!
奈何翠兮是我丫鬟,此事又犯不上打骂,只好嗔她两句了事。谁知那丫头又在耳边嘀咕说宋公子看了我的脚就应该娶我,还说什么宋公子盯着我看时眼都直了。我又羞又急,暗自恼怒,谁家公子小姐暗里没有几次意外失礼,彼此心照不宣权当没发生就过去了,怎能真的拿着礼教说辞做了夫妻呢!
“以后不许再说!”见我发了怒,翠兮终于住了口,看脸上的神色,却是有些不服气。我无声地叹口气,以翠兮的秉性,我是不会选她做贴身丫鬟的,只不过小时候迷路时,是翠兮背着我一路找到回家的路,这是一份共患难的恩情,我不能不报。
“翠兮,我的帕子呢?”寻常女儿家的手帕是贴身之物,被人捡去宣扬开来无疑是种巨大的侮辱!
“糟了,可能是被那宋公子捡去了!”翠兮一拍手,我也想了起来,确实,帕子是在遇见宋公子后才不见的。
“无事小姐,宋公子不是浔阳书院的书生嘛,我们找他要回来不就行了!”
说得容易,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儿家,怎能到男子聚集的浔阳书院去找宋公子呢,更何况还和他发生了那样尴尬的事……
没等我想好主意去浔阳书院,就在水墨坊里又遇见了宋公子。
初阳升起,他就站在那一片阳光里,眉目微挑,眸子里漾出狭促的笑意,一瞬间,我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我终于明白,自己这几天莫名其妙的辗转反侧、烦躁不安是为了什么,我不敢说自己喜欢上了面前这个男子,但我知道,我对他有着巨大的好感。
“宋公子!”翠兮一声惊叫,好在水墨坊里人尚不多,否则这丫头真真是丢尽了我的面子!
“是?”宋公子迟疑着,我带着面纱,他看了看翠兮,才肯定着开口“杨七小姐!”
我点点头,暗地里止住了明显兴奋欲上前搭话的翠兮“宋公子有礼!”
而后寒暄了几句,我与宋公子一同出了水墨坊,一南一北分离。
“小姐!”翠兮声音明显不耐“小姐怎么不和宋公子多多寒暄几句,小姐的帕子还在宋公子那里呢!”
帕子?!
我猛然一惊,我竟然忘了!
可是……有些羞涩地想到,宋公子是不是将我那帕子捡了珍藏呢,他看着我的目光,微微带了一丝欣赏,话语里透着几分亲近还有让人脸红的**,明明我该讨厌的,却偏偏好似无法拒绝,甚至潜意识里不敢承认自己是喜欢那种浅浅**的!
也许,他看了我的脚,会准备娶我呢!我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蛋,羞意萦绕不敢往下想了!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在翠兮的牵引下,和宋公子接触了好几次,看得出,他对我是有意的……
父亲又向我推荐他所看中的一些青年才俊了!我很不耐烦,第一次发了脾气,说永远不嫁,我很清楚,宋公子绝不是父亲会欣赏的那类男子,我和他,纵然有情,父亲也不会同意。
那一次,借着生气的由头,我躲在燕语阁的闺床上哭了个够,父亲给我陪着小心,他是名满天下的大儒,是大殷第三大书院的山长,现在却“低声下气”地安慰着我,我很动容,父亲没有儿子,一腔疼爱几乎全给了最小的我,我怎能让他失望呢。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断绝和宋公子的一切来往,却没想到,他还给了我帕子,一角绣着一座秋千架的帕子,里面还有一纸素笺: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差点要哭,掩饰着低下头,却看到远方一个快速消失的背影,看那姿势,像是四姐府上一个叫做蕙娘的下人,一瞬间,心变得惶恐不定,我匆匆告别了宋公子,回到杨府时心还在打鼓。
过年四姐回家省亲,父亲又跟四姐提起我的婚事,四姐看向我的眼神,了然夹一丝嘲讽,一瞬间,我见到外甥女妙妍的喜悦心情被浇灭了,果然,四姐还是知道了,她性子刚直,婚前哪怕是和男子说话,恐怕都是罪大恶极的事情,既然见到了我和男子貌似传递信物的行为,恐怕在心里已经判了我死刑了!
我找了个由头退出,燕语阁里,练了半天的字,心境也没平复下来!
“不好啦不好啦!”院子里最爱咋呼的一个丫鬟冲进了屋子,原本要写的一捺顿时滑了好远。
“吵什么吵!”我不耐烦地训斥。
“七小姐,刚才奴婢采买回来,就见院里侍候的翠兮姐被大熊、二熊架往老爷的屋子去了!可是小姐又犯什么事被老爷发现了?”
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
急急忙忙冲进四姐所在的院子,我不顾丫鬟的阻拦冲进了室内“四姐,你要对翠兮做什么?”
四姐并没理会我,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后,目光扫视我全身,看得我有些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再次开了口“四姐,翠兮到底犯了什么错?”
“七妹今年有十九了吧?”面对四姐的答非所问,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四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生了三个了!”
我心头一紧,敏感地感觉到四姐似乎是知道我与宋公子的事了。
“四姐要说什么?”
“我要说什么?!”四姐提高了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没想到,四姐竟然是怀疑我做出了那种私相授受的事情来,还话里话外指责翠兮带坏了我。正要反驳,却是丫鬟来说外甥女落了水,我一惊,扶住了四姐摇摇欲坠的身体。
好在落水的妍姐儿无事,内室里,我叫了一声老天保佑,想着四姐陪在妍儿身边不便打扰,我准备去厨房看看翠兮,一进门就见那往日里被翠兮百般挑剔的胡婆子正在刁难她,甚至还抬脚揣了她!
“你要收拾谁!”
我进了屋子,本来张狂的气势立刻很丢脸地被满屋的油烟味儿呛了回来,看着胡婆子想笑不敢笑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丢脸极了。
“小姐!”翠兮顶着一口浓痰欲要扑过来,吓了我一跳,我一向受不得恶心的东西,急忙后退几步,见翠兮还是一副不罢休的样子,我胡乱开了口“翠兮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妍姐儿落了水,我还要去看她,晚点儿再来看你。”
我落荒而逃,想了想决定还是去看妍姐儿,不得不说,翠兮性子确实跋扈了些,四姐罚了她说不定以后性子会有所收敛呢。
不过想着我说妍姐儿落水时翠兮不自然的脸色……
真是好生奇怪。
(请亲们原谅九歌的不守时吧,原本说好八点发结果八点才来电……跪求原谅~~~~(>_<)~~~~明天两更,再次求原谅!(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