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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堂下那人,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有何冤屈,速速报上来。”罗天成桌子一拍,端地威武庄严,使得原本觉得此情此景好笑的人也不禁正了那看笑话的心思,若有若无、带着审视的目光扫向双手紧握、面色平静的徐孙氏和那皮肤皲裂、脸色灰白的妇人。
“启禀大人,小妇人曾名聆音,是徐家已故的大姑奶奶徐景兰的贴身丫鬟,后来随小姐陪嫁到华家……”
“这些我们都听过了,你且捡重要的说来。”罗天成沉声吩咐道。
“是,大人。”聆音深吸一口气“小妇人自六岁起便被派到大小姐身边服侍,与小妇人一同来到大小姐身边的还有丫鬟弄声和一把极为名贵的琴。”
四楼不少人点点头,徐家大小姐徐景兰爱琴成痴,可是不少妇人尚在闺阁时就常听到的传闻,甚至有少时调皮、闻听长辈夸赞而不服气的,曾偷偷躲在徐府外偷听过墙角,那琴声,当真是如泣如诉,飘渺苍茫。
“小妇人被派到大小姐身边,名为照顾,实为监视。”
“你胡说!”徐孙氏脸哆嗦着,恨不得将面前之人掐死“你这贱婢不要歪曲事实,我怎么可能去监视一个孩子。”
“啪!”罗天成一拍桌子,看得不少人一阵肉疼,那可是实打实的手掌拍在桌子上啊,不是惊堂木。
“徐夫人,你自有辩解的时候,且听这妇人一一道来。”
徐孙氏恨恨瞪了聆音一眼,目露威胁。
聆音面上悲戚,眸子里却含着鱼死网破的决绝“小妇人与弄声两个自小就被夫人叮嘱一定要千方百计让小姐离不开那琴,可叹小姐天**琴成痴,小妇人不费力便完成了夫人交代的任务,取得了夫人信任,时间久了,心底不无疑惑,夫人对大小姐,似乎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珍爱看重,甚至有时候看着大小姐的眼神会让小妇人觉得她会下一秒扑过去掐死大小姐!”
“你这贱婢又胡说,景兰是我的女儿,是徐家嫡出大小姐,我怎么可能……”
“徐夫人,请你冷静。”罗天成又往桌子上拍了一巴掌,对上徐孙氏不甘的眼神,竟出乎意料地捕捉到了一丝心虚,莫非?
“你继续说~”
“是!”得了吩咐,聆音继续道“弄声的父亲略通歧黄之术,她跟着耳濡目染,倒也认知不少,有一天她悄悄告诉小妇人,大小姐的琴中蕴含着麝香的味道,小妇人当时并不了解麝香是何物,只以为是一种香料,便笑着说‘有便有了’,直到有一天大小姐再次病倒,小妇人去寻夫人给请大夫,遍寻流芳堂不见,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隐约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夫人和周嬷嬷小声谈论着‘琴’‘麝香’‘不孕’等字眼……小妇人鬼使神差地躲到了供桌底下,谁成想竟听到了两个大秘密、大龌龊!”
“秘密?龌龊?两个?”
谋害嫡女?偷龙转凤?
联想到之前这妇人嚷嚷的话语,众人抬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徐孙氏和徐永安,隐约觉得,今晚不虚此行啊,这徐家的戏一场接一场,有得看哈。
聆音抬高了声音“这两个大龌龊,一是徐孙氏谋害原配孙氏不算,还谋害孙氏遗女,将麝香配以其他药材融入琴中,使大小姐景兰神不知鬼不觉地体弱死去;二是故技重施害继室石氏早产,并将自己生的女儿与石氏生的儿子调换了身份,最后凭借生了三个儿子以妾上位,谋夺了主母之位!”
此话一出,满座寂静,尤其是四楼,多是原配正妻,想想居然有妾室敢对正室下此毒手,真是不寒而栗!
“大人,这是小妇人的状词。”聆音从怀里掏出状纸,交由官差递给了罗天成。
徐孙氏脸色猛地煞白,而华烨然和徐永安,闻听此消息如同挨了一闷棍般,良久,都没缓过神儿。
“这……这……”二人哆嗦着嘴唇,看向徐孙氏。
自小体弱多病、汤药不断,空有满腹豪情却不能提刀跃马安天下,甚至是注定早夭,他以为,这就是命呢!可到头来却告诉他,一切不过人为,他怎么……他怎么接受得了?!华烨然苍白着脸,孱弱的身子晃了晃,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说,眉眼中一片死寂。
而徐永安,却看着徐孙氏,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原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他终于知道,为何三个儿子中母亲独独不喜欢他,也终于知道,母亲为何单单偏疼徐景芳……
心底刹那一片空虚,悲恸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徐永安捂着胸口,极力隐忍
一口腥甜涌上喉头,他脸色一白,几乎是狠狠咽了下去。
“这是污蔑!”徐孙氏一声尖叫打断了满座寂静,一张脸扭曲着扑向聆音“你这贱婢,是你说谎,你在说谎!”
“啊!”聆音冷不防被徐孙氏尖利的指甲抓了满脸花,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心头却涌上一阵快感,她毫不犹豫地抓回去“徐夫人,小妇人早就脱离奴籍了,不要贱婢贱婢地称呼,要不是你,小妇人这年龄都该抱孙子了,都是你这老妇,害我不孕,害我被休,害我半生凄苦……”
聆音说一句,往徐孙氏的身上掐一下,她虽然孱弱枯槁,但到底是常年做粗活儿的人,手底下的力道自是不小。徐孙氏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她常年养尊处优,却因年老而力有不怠,两番加减,两人的武力值倒也不相上下。
罗天成正看着状纸,冷不防堂下的人竟然会扭打起来,脸上抽了抽后看着徐孙氏一阵不耻,堂堂浔阳百年世家的当家主母,居然……居然跟一个市井妇人厮打在一起,还是先动的手。
徐大人有这样一个母亲,真是……难为他了。
罗天成倒也没有断定聆音说的就是真的,他是为官之人,此事又不受感情赘累,自然理智多了,不过这场面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咆哮!”
一声“啪!”拍在桌子上,立马有官差上去将两人拉开,这时的徐孙氏已经气喘吁吁、发髻凌乱了。
“大人!民妇冤枉!民妇冤枉啊!”罗天成气急拍得狠了,正自掌上一阵肉痛,突然被徐孙氏扑在脚下,差点条件反射将人一脚踢出去,不过,这徐孙氏扑到跟前,算怎么回事。
“大人啊!”徐孙氏哭天抢地,先行嚎上了“大人,您可不能凭那贱婢一面之词就定民妇的罪啊,民妇为了整个徐家殚精竭虑、战战兢兢,三儿永安虽不得我宠,可也是小妇人无知,生产的时候吃了些苦头儿,又被那算命的一通胡说才这样的,天下哪有不疼儿的娘啊,永安绝对是我亲生的啊,景兰那孩子,我……我也是喜爱啊,那琴……那琴就算有问题也和民妇无关啊,那可是我那姐姐的陪嫁,与民妇无关啊!”
想到景芳被铁链锁着拖走的模样,徐孙氏一阵后怕,她怎么也想不到,那聆音居然会找过来,还抖露出了当年的事。
“大人!”章锦衣再次进来,看到这慌乱的场面头皮微麻,却依然笔直地近前,走到徐罗跟前恭敬道“禀报罗大人、徐大人,外面来了两个婆子,自称是曾经为徐大人和嫌犯徐景芳接生的稳婆,要见大人。”
“稳婆?”徐永安缓过神儿,神情依稀有些恍惚。
“带进来!”罗天成挥手命令道,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正想着将稳婆拿来询问呢。
徐孙氏眼皮跳了跳,只觉得,接下来绝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场面。
那两名打扮得体的婆子跟在章锦衣后头,心内惴惴,三十年前,她们为浔阳徐府的继室石氏与贵妾孙氏接生,受孙氏金钱**玩了一出|去母留子、偷龙转凤的戏码,自此远远搬迁至莲州,安家落户至今,原本以为此生再无瓜葛,谁知不久前便总有人旁敲侧击询问三十年前这场旧事……
怕有心人注意到此事,她们两人偷偷给孙氏如今的徐家大夫人徐孙氏递了信件,偏偏所有信件如石入大海般,两人没接到徐孙氏任何回音。
直到三天前,她们收到了自己寄出去的信,不是原件,但内容一模一样,她们几乎可以断定,寄给徐孙氏的信,肯定是被劫了,与信件一同寄来的,还有二人放高利贷的收据,当然只是部分。
自圣德年间,高利贷就被律法明令禁止,追究起来,借贷双方轻者罚款,重者甚至会被贬为官奴、家产全被充公。像她们这种放贷数量巨大、利率高得离谱的,保不齐是要吃牢饭甚至贬为官奴的,二人惶惶不知所措。
不多时便有一个中年男子找上门来,很简单,只要将三十年前发生在徐家的那件事当着官爷的面一五一十地说清楚,那些放贷的收据,会全部还给她们。
说出当年那件事,意味着从此声名惨淡、受人唾弃,稳婆的身份也会被官府注销,还会有一大笔的罚款;不说,那中年男子不罢休的姿态,明显是等着她们两家锒铛入狱、家产充公,甚至被编入奴籍。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们自然选择前者,当然,也有可能即使说了那中年男子也不会将收据还给她们,不过,她们没得选择,不是吗?
“见过众位大人!”两个婆子入得楚天阁,眼前一派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场景,若非那穿着官袍、一脸正经的大人一副升堂审案的架势,二人还真以为众人是在宴饮欢娱呢!不过本来也是嘛。
“孙姨娘,哦不,徐夫人,多年未见,别来无恙?”二人一眼便看到扑在罗天成脚边的徐孙氏,对视一眼,齐齐打了声招呼。
徐孙氏养尊处优、保养得宜,即使日渐迟暮,面容大半依稀年轻时的模样,身为稳婆的两个婆子自是比不得,她们常年走街串巷、喜忧并存,容颜早已不似当年,徐孙氏废了好大劲才勉强和记忆中那两个稳婆对上号。
不过,她自然不会说认识就对了。
“二位是?”徐孙氏迟疑着,表情疑惑。
此情此景,不禁让妙妍轻嗤一口气,徐孙氏,装!你就继续装!
义父上官珞早年混迹宫廷,备受先皇青睐,凭的不仅是余音不绝的好琴声,还有不俗的能力和手腕,稍施一番手段,只怕这两个婆子,是无论如何都会咬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