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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一世，短短几十年。不是每个人都想正当第一，却是人人都想做唯一，也只是唯一。他沈卓念有幸得活两次，更是无法忍受做别人的替身。
病房里的花后来被他请人搬到医院大厅去了，第二天上午就被人拿得差不多了，下午的时候大厅已经被收拾一空。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他心里似乎也空了一块。
了然。既然下定了决心解开两人的纠缠，也说清楚他们的关系，他就不用再考虑这方面的事。
这几天办公室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两人除了工作上的几句简单交流，两人都没有讲话。卓念是没法开口和厉仲擎讲话。奇怪的是厉仲擎也没有主动和他讲话，有时候甚至两人隔着短短不到五米的距离，男人却发邮件通知他去办事。
这样也好。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上班下班陪吉吉。吉吉那里能走开的时候，他就尽量多加班。毕竟现在公司里的人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对于他和厉仲擎的关系风言风语可不少，不做出些成绩来是堵不住他们的嘴的。
七月十五近了，卓念看着手机日历里备注了的那个日期，发呆。
这几天晚上他没有睡在吉吉的陪床旁，而是睡在外间的小床上。因为明明是说清楚了，也终于摆正了两人的关系，夜里他总是梦到厉仲擎，厉仲擎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卓念，”亲吻着他的身体，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内裤湿了一大片。
甚至他还会梦到那个女人，然后会惊醒，接着再也睡不着。
直到吉吉出院，那天是农历七月十三，安风华来了，只字不提送花的事。明明天天在一个办公室内却好像很久没见的厉仲擎也来了，卓念心一动，不知厉仲擎为何要来。他也不能撵人走，只是和人还是没什么交流。
呼啦啦一众人，安风华提议聚餐庆祝，卓念看吉吉和安湛在一起欢快的讨论着吃什么，他也不能扫兴。
安风华，厉仲擎，安湛和他和吉吉父子两，席间安风华和厉仲擎讨论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气氛倒是不错。沈卓念全程专心照顾孩子吃饭，有时候安风华问一句他答一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只当……另一个男人不存在。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吉吉的病，又因为有安湛的陪伴，性格越发开朗，看着两张可爱的笑脸，他也忍不住笑。突然感觉到一束目光，抬起头来，是厉仲擎。两人抬眼对视了一秒，男人便不动声色的转移目光继续同安风华闲聊起业内发展近况来。
有孩子在，大家没有喝酒，吃完饭卓念去结账，前台说帐已经结了。
安风华原本说吃完了开车去医院帮他装东西送他回家的，毕竟住了一个月，东西可真不少，尤其是厉仲擎送来的最多。
待他牵着吉吉出来时，安风华和厉仲擎两人站在一起聊天。看见他来了就叫他，告诉他有事得先走，抱歉了几句就带着安湛走了。
卓念硬着头皮和厉仲擎讲话：“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
男人听到他这话后，终于卸下了绷了一整日的伪装，紧紧抓着他的目光：“沈卓念，你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和我说话？”
天知道他为了阻止卓念和安风华说话，故意拉着安风华谈工作。幸亏聊的也算愉快。
沈卓念面无表情：“没有，不早了，我还要回医院收拾东西，失陪。”说完牵着吉吉就要去打车。
厉仲擎咬牙切齿，走到沈吉吉面前拦住小孩儿，挤出一个僵硬的“慈祥”的笑脸：“吉吉，上车，叔叔送你。”
“厉叔叔我……”沈吉吉一向怕厉仲擎，吓得要往卓念身后躲。
“打车多麻烦啊，走着。”说着也不管小孩愿不愿意，抱起来就往车上有。
沈卓念看到小孩一下红了鼻尖，生怕他吓哭小孩，赶紧追上去安抚：“吉吉别怕，厉叔叔和你闹着玩儿。他看他多喜欢你呀，给你买了那么多东西。”
我才不喜欢这破小孩，我喜欢的是你。厉仲擎腹诽。
一路无言，东西是整理好的，收拾，上车，到家，用了一个多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厉仲擎帮着把东西搬进家里，吉吉就在客厅里抱着海绵宝宝看动画。
最后一趟，卓念拎着袋子就要走，听到了男人的声音：“沈卓念，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卓念回过头，客套：“谢谢。”
厉仲擎烦躁的一甩手：“我不想听这个。”
卓念想了想，他确实有事要说，支吾着开口了：“总裁，我……”厉仲擎不太高兴卓念在私下叫他总裁，强调道：“在外面不用叫我总裁。”
沈卓念调整好心态，没看男人的眼睛：“我有件事跟你说。”
“你说。”厉仲擎满脸期待。
“我想请两天假。”毕竟他上班时间不算吧，假期却已经比谁都多了，请假这种事真的不太好开口。
厉仲擎扫了一眼卓念，不太满意卓念还是跟他谈公事。不得不承认，他在工作上对卓念已经特殊化到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卓念肤色白，黑眼圈就明显，厉仲擎看着人的黑眼圈，道：“可以，你这几天工作太拼了，休息几天也好。”
卓念还是一副办公事的口吻：“谢总裁。”
他请假肯定不只是休息，厉仲擎忍不住对这个人的好奇心：“你请假做什么？”
沈卓念没隐瞒却也没详细解释：“有点私事去s市一趟。”
厉仲擎不再追问。
第二天卓念就决定启程去s市了，因为没有直达车，需要转好几趟车，得早一点出发。至于吉吉他也想好了，只有一个办法，送去安风华家，让安湛陪着。有吴阿姨照顾，他也放心。提前打电话问了吴阿姨，又问了安风华，收拾了东西就带着吉吉去安风华家了。
本该是上班时间，没想到安风华会在家。不过也是，安风华是老板，沈卓念也很少见到像厉仲擎那样天天按时上下班就差打卡的老板了。
得知卓念要把吉吉寄住在他家三天，安风华有些好奇：“怎么？有事吗？”
沈卓念揉着吉吉毛茸茸的脑袋，这孩子，一见安湛就忘了爹。“嗯，有事离开市里几天。”
安风华又微笑着客套了一句：“去哪里？”没想到卓念的回答让他立刻起了别样心思。
“s市。”
挑眉：“哦？今天就去？”
沈卓念答：“马上就去赶车了，吉吉就拜托你了。你知道我来h不久也没个熟人，吉吉和安湛又投缘……”
安风华突然就笑了：“我和你也很投缘，我今天正好要去s市出差，怎么样？一起？”
呃……
不会这么巧吧？都要去s市，都在同一天。
虽说现在和安风华相处已经没了从前的心思只如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一般，可要这样长时间的独处，他还是有点不自在。赶紧拒绝了：“不了，不麻烦您，我搭车去就好。”
接话的人却是在一旁带着安湛的吴阿姨：“哎沈先生，从去s市要转好几趟车呢吧？多累人啊，还是和安先生一道走吧，自己开车，不累人。”
“是吗？”安风华接话，他倒是不知道要转几趟车，这样一来，卓念就没理由拒绝了：“那就一起走吧，吴姨，叫秘书半小时之内把文件资料送过来，让小美把我行李送到车上，我洗个澡就走。”
吩咐完，又自做主张的对卓念道：“进屋等我洗个澡，可以吧？”
卓念是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了，只好照做。
这下可让女仆小美慌了手脚，安先生的出差时间明明是明天，怎么就突然提前了还这么急呢。
不过她是专业的，待安风华洗好澡弄完一切，半个小时后，连人带行李一起上了车。
因为路程远，两个司机坐前面。他和安风华坐后排，实际上安风华是个很懂得处世之道的人，聊了一会儿并不觉得尴尬。只是不一会儿卓念就犯困了，安风华看到他打呵欠，放下了车座让他睡觉。
卓念确实困了，这么几天他都没有休息好，闭上眼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上被盖了一件衣服，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又做梦了，梦见那个女人年轻时候的样子。化着妖冶的妆，再一个灯光刺眼的小舞台上跳舞，他冲了过去，大骂：“你不是我妈！你就是个婊/子！”
骂完之后，整个舞台轰然坍塌，他一下就惊醒了。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温柔却带着疑惑的眼睛。
“做噩梦啦？”安风华说着，抽了张手纸给他。
沈卓念把手搭在眼睛上，触碰到了满额头的冷汗。缓了几秒钟，他起身，接过纸巾擦了擦汗：“谢谢。”
安风华还是那个万年不变的公式化微笑：“不客气。”转过头看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皱了眉头，这人，怎么连做噩梦的样子，说的梦话也和杳儿一模一样。
中途他们下车吃了个饭，换了另一个司机。
四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s市。已近傍晚，安风华邀请他在同一酒店开房，他谎称自己要去朋友家住，找了个地方同安风华分道扬镳。
脚步踏上s市的土地的时候，卓念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来。毕竟是前身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换了个身体，他的记忆还是自己的。
他没有搭车，一步一步走路到了那片熟悉的古旧的居民楼，甚至，他可以称得上是s市的贫民窟。
进了那道破旧的大铁门，穿过一个小小的院子，七拐八扭走到一个楼梯口，上了二楼右转第二间，在门口的花盆底下摸出钥匙打开门。
一切自然而熟练。
沈卓念看着屋子里面落了厚厚一层灰的摆设，心忽然钝痛了一下，喉头发紧，像是要呼吸不过来。
此时他是庄杳，不是沈卓念，他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