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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凡没有疯，他平静的神情，让那些嘲笑的人，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大能的怒火已经到了临界点，眼中发出一种令人看着有些发毛的，大人物特有的目光。若在平时，低阶修士面对这种目光，恐怕早就双腿发软，磕头求饶了。
莫小凡依然不为所动，声音还是很平淡，又说了一句：“向我道歉。”
废物坚持着废物最初的话语，大能的怒火呢？
姬雨把整个事情，从头看到了尾，嘴角微翘，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替莫小凡担心过，而是，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那个大能，那个若是在外界，可以呼风唤雨，拍碎山河的大能。
这种怜悯的目光，不是应该给莫小凡吗？姬雨的怜悯，怎么给了大能？
然而，用这种怜悯目光看着那个大能的，不只是姬雨一个人，不远处那个血红色衣服的男人，韩弑天，看着那个大能的眼神也有些怜悯，怜悯中还有些不屑。
青云有五绝，今夜，藏剑峰上聚集了三绝，一个和大能发生了冲突，两个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大能。
三绝之外，鹅黄裙子的少女，姜家那个一直咳嗽的少年，姬家青古战车上的男子，青云宗的中年道士，以及后来加入的一个剑气纵横少年，黑色裹着看不清阵容的人，看着那个大能，眼中也是露出了怜悯之色。
峰上人很多，死亡的云雾一步步压缩着峰上人类生存的空间。
怒火烧到极致的大能，没能把莫小凡一巴掌排成肉泥，他的怒火，渐渐化成了一抹不可思议和迷茫。
莫小凡炸了五年油条的手，微微带着些面与油的味道，他抬起了手，在那个大能肩膀上拍了拍，像是一个大人在教育一个孩子，道：“不道歉，要打屁股。”
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小凡神情很严肃，教育小孩子本来就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前世考试不及格的时候，那个严肃的人也会用这种严肃的表情，教育莫小凡，前世已经云烟，今生，只能怀念。
“噗嗤——”
姬雨在一边看着，笑了，笑的犹如邻家初长成的少女。
鹅黄色裙子的少女，眉角也荡起了笑意。
峰上忙着逃命的人有些懵了，青云五绝之首的油条哥，做了什么？他在拍大能的肩膀，他在教育大能，他还要打大能的屁股！
这是一个废物应该做的事吗？这不可能！
大能为什么没有一巴掌把油条哥排成肉泥，大能雄霸一方的强悍法术，都去哪儿了？
“啪——”
手掌隔着衣服，打在屁股上的声音，谈不上清脆，更谈不上悦耳，传到了附近所有人的耳朵里。手是莫小凡的手，屁股是大能的屁股！
藏剑峰的骚乱为之一滞，迷惑与不解，如同肆虐的恐慌，在人群中传开。
别扭，怪异。
一个雄霸一方的大能，被五绝之首的油条哥打了屁股！
藏剑峰上一片哗然。
那个大能从不可思议中回过神，接着是极度震惊，然后是他意识到了什么，堂堂天阴宗的台上长老，五十年前便突破天地玄黄的大能人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废物打了屁股，怒火瞬间烧光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大吼：“你找死！”
他双手挥动，要施展某个威力奇大的法术，把莫小凡打成碎末，不，连个碎末都不能剩，于是，他的手就这么一直挥动，万众瞩目。
“啪！”
又是一巴掌，莫小凡很低调，没有吼，也没有那么激动的挥手结印，只是用巴掌，再次打在了那个大能的屁股上，他说：“不听管教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看到的人，瞬间石化，居然又是一巴掌！
这事要是传出去，那个大能估计没脸见人了，本来就风靡玄天大陆的油条哥，估计要再次惊动天下。
被山峰下死亡云雾又逼回峰上的胖子，也瞅到了这一幕，他气喘嘘嘘，大汗淋漓，一点都没有惊讶的样子，他骂了一句：“真是一个傻·逼，修为都被压制，还挥手施展什么法术。”
接着，他又骂一句：“油条哥就会欺负老实人。”
废物打大能，算是欺负老实人？
外界若是知道，肯定会嘲笑说这句话的人是个白痴，这里的很多人，刚刚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他们的想法有些变了。
大能的手还在手舞足蹈，施展着惊天的**术，不过，藏剑峰上，除了涌动的云雾，哪里有什么天地法则，玄气灵气？
众人明悟了，是啊，所有的修为都压制了！
现在，无论是大能，还是低阶修士，都是一个水准，不能用任何法则，不能使用任何奇术，也不能催动任何利害的法器，大能与凡人又有什么区别！
在这里，所有的人都只能使用肉·体上的力量，在玄天大陆，除了极少数修炼肉·体的家伙，大部分修士的肉·体和凡人没什么区别的，很显然，玄阴宗的那个大能，属于大部分人。
现在的藏剑峰，大能与普通修士，普通修士与凡人，一般无二。大家都是一个水平的人，此时此刻，再也没有尊卑贵贱之分。
“啪！”
巴掌与屁股第三次亲密接触，莫小凡神色淡然，说了一句：“你家大人没有教给你，要知错就改吗？”
玄阴宗的那个大能快要疯了，声音气急败坏，嘶哑着喉咙，喊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废物……”
雾在涌动，看到这一幕的大多数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啪！啪！啪……”
手掌一次又一次的与屁股相撞，废物殴打着几分前还高高在上的大能，很尽兴。这声音传到那些修为低下，平日里对着大能或高阶修士，卑躬屈膝的低阶修士耳朵中，隐隐间，撩起了一抹沉默已久的野性。
雾在涌动，当峰上峰下的死亡云雾汇集在一起的时候，修士们都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只要触碰到云雾，三个弹指间，身死，道消。
倘若你已经知道了死亡时间，倘若死亡就在十分钟之后，你会做些什么？
藏剑峰上，那个被世人嘲笑了五年的废物，在这最后的时间里，选择了殴打那高高在上的大能，快意恩仇最后人生的时刻！
平庸，平凡，平淡的你呢？
家世不好，资质一般，不会溜须拍马，抑郁活了十几年或者二十几年的修士们，在这个修为被完全压制，所有人都是一个水平线上的时刻，你还会隐忍的活着吗？
“啪！啪！啪……”
莫小凡手掌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清脆，低阶修士心中那一抹野心，宛如二月里草原上疯长的野草，肆意的萌发，生长，躁动。
峰上往下跑的修士与峰下往上跑的修士，在某一刻相遇了，悄然的都停下了脚步，因为这里已经是峰上峰下两边云雾涌动的正中央，两边的云雾应该就在这里会相遇，死亡也从这里开始。
人流汇聚在一起，多了很多喘息声，喘息声中，压抑了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东西，酝酿，爆发。
忽然间，除了啪啪的打打屁股的声音外，响起了另外的一个声音，那声音道：“师、师父，我姐姐是不是你杀的？”
声音是一个少年的，声音有些发抖，畏惧，却又带着某种执拗说了出来，也引来众多喘息着，野心酝酿着众多人的目光。
被称为师父的，是一个仙风道骨，青袍华发，乍一看像一个出世高人的道士，那个道士听到这个声音后，怒色随现，大声喝道：“孽障，你胡说什么，我在你九岁时收你为徒，如今已有八年，你怎么能如此说话！”
那道士这一喝，让那个看起来有些懦弱的少年，吓的颤抖了一下，后退了两步，显然，这个少年对那个道士极为害怕。
可是，那个少年退了两步之后，又开口了，也许是过度的害怕，导致声音有些嘶哑，他接着问道：“我姐姐，是不是你杀的！”
道士怒极，朝前走了两步，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那个瘦弱的少年脸上。
“啪！”
少年脸上多了一个赤红的掌印，嘴角流出一缕殷红色的血迹，他往后再次往后退了两步，有些呜咽，懦弱的他像是哭了，又像是恐惧到了极致。
或许，那个少年的心底正在响起：放弃吧，少年，懦弱的你，懦弱的你，就该受人奴役一辈子！
少年放弃了吗？
他没有！
他嘶哑的声音有些执拗，他扬起了一张年轻的令人心痛的脸，朝那个世外高人一样的道士说：“我姐，就是你杀的！”
不在是询问，这是一个无比确定的叙述！
云雾在峰上峰下蔓延，给中间那些修士，数着死亡倒计时。
道士走到那个少年的身前，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那个少年的脸上，怒道：“你个孽障，再胡说，门规处死！”
这一巴掌极狠，把那个少年生生的抽倒在地。
“哈！哈！哈！哈……”落到地上，那个少年突然狂笑了起来，嘶哑的狂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千年，或是一个瞬间。
他慢慢地上爬了起来，脸上肿着，流着血，一字一句的说：“八年前，你是收我为徒，也同意让我十四岁的姐姐上山，可是，一年后，你对我十五岁的姐姐做了什么，你这个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懦弱少年的声音，已经有些撕心裂肺，懦弱的他，已经隐忍了多久？不过不是今天这场诡异的发生，他还需要隐忍多久。
莫小凡一脚踹开了那个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的大能，豁然转首，看向了那个几近疯癫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