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谈话

十月芹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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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山是个很豪爽大方的人,亲热得将丁晓影迎进了房子里。接过羊蝎子后非常给面的说,“亲家母的手艺就是好。当年我们一起工作的时候,就喜欢下了班去你家吃饭,点名就要这羊蝎子。喝点小酒,啃啃骨头,什么烦恼都没了。现在不行了,啃什么都啃不动了。”

    丁晓影说,“这个炖的很烂,骨头也能咬碎。”

    “那感情好!”林青山笑着附和。

    “哎呀!这么远,这么冷,你还亲自送来,很冷吧?喝杯热饮吧!”林青山的妻子田阿姨给丁晓影热了杯柠檬茶。

    “谢谢田阿姨!”丁晓影赶紧将茶杯接了过来。眼下这位田阿姨并不是林树南的亲生母亲。林树南的亲母早在他十岁的时候就死了。这位田阿姨是林青山续娶的,人有点势力。

    丁晓影父亲住院的时候,林青山没少帮衬,这位田阿姨从未给过她一天好脸色。虽说两家关系不错,但丁晓影是打心眼里不太喜欢这位田阿姨。她是看似和善热情,实则内心十分薄凉的那种。她对自己和林树南的恋爱关系,有很大意见,经常隔山差五得给林树南介绍对象。她自己没有孩子,待林树南还算不错,家中独子的婚姻肯定不能儿戏。以她的意思,是想让林树南娶个有背景人家的女孩,这样既可以帮衬自家,她也有面子。她的太太帮里,什么都拼,儿媳妇自然也拼,她可不想被人家比下去。丁晓影可是完全达不到她对儿媳妇要求的准绳,家庭差不说,工作也不好,模样倒还可以,就是不够时髦,呆板。

    田阿姨问起,“树南呢?你们没在一起吗?我怎么听他说,今晚跟你一起看电影呢?”

    丁晓影听后,心里一紧张,手抖了抖,撒出来点柠檬茶,有几滴掉到了地板上。

    田阿姨立刻站了起来,吆喝,“小程,小程,赶紧过来,处理一下地上的茶渍,省的又招些虫子进来。春天到了,虫子多。”说完又抽出片湿纸巾,递给丁晓影,“晓影啊,不是阿姨说你,以后跟人谈话或者在别人家做客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省的被人笑话。”

    丁晓影尴尬的笑笑,没有回话,脸色红了不少。

    既然话题扯开了,田阿姨就有点收不住了,“树南是个要面子的人,你以后出去的时候,这种事情一定要禁止。现在人谈生意都喜欢带太太,你可得好好学着点,尤其不能使你的小性子。”

    丁晓影笑着低下了头。

    林青山听出了苗头,立刻制止了自己的老婆,“行了!行了!收起来你那一套吧。”

    林青山属于那种话不多,但一说就噎死人的那种,而且你能从他的言语里读出他很多对你的不屑和反感。他刚才的话无疑惹恼了田阿姨,她可不能丢这个面子,尤其在她心里瞧不上人的眼里。

    “唉!我说错了吗?我这么说完全是为了晓影好啊!从前她在培训班的时候不注意没关系,现在有了正式工作,若是再这样,没面子的可不是她自己。我们林家也会跟着难看的。”

    她真是无时无刻得不在给丁晓影敲边鼓,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林家赐予的,我管教你,你不仅不能反抗,还得感谢她。

    丁晓影咬了咬嘴唇,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对于一个长辈,她确实不能反抗,反抗了说你不懂礼貌,更狠点说你忘恩负义。不反抗的话,你就得接受她赋予你的美好教条,美其名曰,为你好!

    林青山觉得谈话进行不下去了,问起丁晓影,“你怎么来的?”

    丁晓影道,“坐公交来的。”

    “哦!树南呢?他两个星期没回家吃晚饭了,没跟你在一起?这大晚上的一个人跑这么远,多不安全啊。”

    丁晓影回道,“他最近很忙,我也没怎么见到他。”

    林青山说了一句,“那行吧。伯伯开车送你回去。”

    丁晓影哪敢劳烦林青山亲自出马啊?他今年身体也出了问题,很少自己开车,为此还专门雇了个司机。司机白天上班,晚上不住家,他想送送丁晓影,也是想路上开导一下这孩子。告诉她,放心做,那个工作本就属于她,他只是出面说说话而已。

    丁晓影说什么也不让林青山出门,自己开开门就跑了出去。跑出院子,才回头说,“林伯伯,田阿姨,我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林青山的腿脚可没那么利索,只得伸手冲她挥挥手,叮嘱一番,“路上小心点。”送走丁晓影后,林青山用手指虚点了点自家老婆,“你啊!活那么大,根本不懂什么叫做人事情世故,看事情太肤浅。晓影是个好孩子,谁娶了谁享福啊。你看树南那德行了吗?被我惯坏成了那样。”

    田阿姨才不这么认为,哼了一声,转身上了楼。

    丁晓影走的太急了,手套忘带了,上面有她的公交卡啊。她来的时候为了省事,将小公交卡塞进了手套里,进了门之后,摘到手套就留在里面了。到底要不要回去拿呢?她有点纠结,往回走了两步。后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来回踌躇间,正好看到了林家别墅内的餐厅灯亮着。林家的餐厅是落地窗,正对着小区的弯路口,丁晓影将里面看的清清楚楚。田阿姨正将她带来的那盆羊蝎子往垃圾桶里扔……

    丁晓影看到后,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得离开了。自然,田阿姨倒掉羊蝎子的事情也没有告诉她妈。回去的路上她寻思着,这些年她送来的各种营养汤估计全进了林家的垃圾桶。

    第二天醒来,丁晓影非常没精神,美美的打扮了一番才去了学校,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心情不好。毕竟工作是她目前能唯一找回自信的地方了。

    她教的是英语,多年的培训班和代课老师的经验,让她游刃有余,学生们上课的兴致很高。下了课,还有学生围着她问问题呢。可是,这些学生里不包括韩兮岳。他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没有打架也没有玩电玩,脸上的表情也超脱了七岁小朋友的范畴,很差。

    他背着书包,低着头,走啊走,突然转了方向,目标就是以丁晓影为中心的人群。他挤啊挤,硬生生得从中间挤了过去,然后头也不回得往校门口走去。

    丁晓影的眼睛瞬间被他孤傲的小身板吸走,她喊了声,“韩兮岳。”

    韩兮岳的表情无限得意,坏坏的勾了勾嘴角,心里美的跟吃了蜜一样。然后再目无表情得转了下身。

    丁晓影笑着对身边的小朋友说,“你们还有事情吗?没有事情的话,老师想单独跟韩兮岳同学谈一谈。”

    小朋友们一哄而散。丁晓影朝韩兮岳走去,今天她扎了个马尾,穿了一条齐膝盖的灰色裙子,化了淡淡的妆,遮掩昨日的憔悴。她还是半弯腰,对兮岳说,“你今天表现的很好唉!”

    韩兮岳笑得腼腆,原来老师有关注他,太好了!他今天心情不佳就是因为丁晓影只跟其他的同学说话,没有理他。丁晓影上班的时间不久,很多同学的情况她还没有摸透,当然不可能围着他一个人转了。

    丁晓影又道,“我就说嘛,韩兮岳是个好同学,果真是好同学。”在孩子的成长中,夸奖和赞美无疑是最好的鞭策方法。千万不要小看了他们的年纪,他们也有自尊心,也好面子,也有骨气。

    一夸,韩兮岳立刻就现了形,手一扬,说道,“那是!我多聪明啊!”

    小家伙一夸就臭屁,这绝对是家庭影响的,或者是遗传基因决定的。小小年纪,自负得不得了。丁晓影又道,“聪明多好啊!这是你属于你自己的财富,你要好好利用,不能因为聪明而不学习。尤其上课的时候,你一定要认真听讲。”

    “老师,你讲的那些我两年前就会了。”韩家的外文教育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有那个条件,爷爷老早就移民美国了,韩子墨的经济学硕士是在美国斯坦福大学修的。韩兮岳咬奶嘴的时候,都已经来回穿梭在中美两国了。因为他幼儿期的时候,韩子墨正好在美国读书。班里的同学知道他有孩子后,惊讶得不行,都让他带孩子去学校玩。韩兮岳就跟个包子一样,从这个人怀里轮到另外一个人怀里。

    丁晓影道,“会了也要听啊!因为现在正是培养你集中记忆力的时候,你若是上课不听讲,很容易养成上课走神的习惯,这可不太好啊!对你们将来也不会好的。”

    韩兮岳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丁晓影差不多将他送到校门口了,她已经看到了孟天磊。她挥了挥手,对韩兮岳说,“好好做作业,咱们明天见。”

    韩兮岳依依不舍得离开了学校。

    送走了韩兮岳,丁晓影伸了伸懒腰,又过了一天。

    夜晚!韩子墨先生回了家,昨夜回来的时候,韩兮岳已经睡觉了,今天还好,他正在聚精会神的画画。保姆何阿姨陪在一侧看书,看见韩子墨回来了,便回了自己的房间。韩子墨心情好啊,下午的市长会过的无限顺畅,那块地终于拿下来了。他晚上他没回来,就是陪着设计院的人吃饭了。

    韩兮岳抬头喊了声,“爸爸!”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接着埋头画画。

    韩子墨身上的酒气很重,脱掉西装,走到韩兮岳身边,揉了把韩兮岳的头,“儿子!来!替爸爸把鞋脱了。”

    帮他拿个东西啊,帮他脱个鞋啊,是韩子墨跟儿子最经常的互动方式。韩兮岳已经习以为常,放下笔,蹲下身体替他解开了鞋带。韩子墨瞬机捞过韩兮岳,狠狠得吻了人家一口,挑着他的桃花眼问着,“儿子!说,想我了没?”

    韩兮岳特讨厌他身上的酒味,烦得用小手一直推他的脸,“你太臭了!”

    韩子墨立刻反问,“我臭吗?我韩子墨怎么会臭呢?”骄傲自大是他的本命,他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有缺点的。说完,使劲将韩兮岳抛向了半空。韩子墨住的是复式公寓,客厅上面是中庭,很高。被举老高韩兮岳乐的格格的,这个游戏父子经常玩,早就有了默契。

    但今天韩子墨喝了酒,确实很难闻,他不想跟他闹。韩子墨可不允许,夹着他就往房间里走,“走!儿子!跟爸爸一起去洗澡!”

    韩兮岳扒着门框不进去,拜托!人家刚刚已经洗过了!

    韩子墨多无耻啊,强力将人家拖进了浴室,“来吧!爸爸累了,给爸爸踩踩背。”

    不一会,里面传来了俩人打闹的笑声,叮叮当当,也不知道砸碎了什么东西。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在里面洗澡的是两个孩子。

    洗完澡,韩子墨依然不肯放过韩兮岳,将其抱到床上,逼着人家听他今天如何得大杀四方,如何果将最难搞的领导搞定。韩兮岳双手托着腮帮,认真的听、小心的揶揄、违心的夸赞,直到韩子墨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