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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正航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半夜三更会被这两个煞神从床上拽起来。
“干什么!你们两个干什么!像土匪一样!”顾正航盯着鸟窝头,穿着单薄的睡意,指着两人的鼻子大骂。
土匪一号史东完全没有被骂的自觉,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手圈住他的脖子,半禁锢半亲密地架着他:“走啊,帮个忙,别那么小气!”
土匪二号裴千行则插着手,事不关己地跟在边上。
“我跟你们说!你们想都别想!那些都是我的宝贝!”顾正航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裴千行幽幽道:“顾博士,你把那些东西当成你的私人物品好像不合规矩啊。”
顾正航内心挣扎许久,又逞强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得向上级请示。”
说话间他们已把顾正航架到了实验室,直接把他拖到了电话前:“请示吧。”
顾正航看了下时间,凌晨2点。
“打吧,你放心,这个点,首长肯定还没睡。”
顾正航拨通电话,果然电话响了两声后传来季元鸿沉稳的声音。
季元鸿一人负责昆明基地和研究中心,解决这场灾难的关键都在他手上,还有诸多承上启下的工作,压力之大,任务之重,旁人无法想象。
顾正航说明来电目的,季元鸿沉默片刻道:“让小裴听电话。”
“首长好。”裴千行接过电话,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你的想法我考虑了一下……”
“是史东的主意,不是我的。”裴千行第一时间把锅甩了出去,史东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季元鸿轻笑了一声,随即又严肃道:“你将要做的事很危险,你想清楚了吗?”
忽然之间裴千行的脑中像打开了闸门,记忆像潮水一样涌出来。
多年前的某一天,天气阴沉,警校的校长冷峻地告诉他:你被学校开除了,不能再留在学校里,收拾收拾东西回家。意料之中的结果却令他迷茫无措,石像般站着一动不动。最后校长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走吧,走出去又是一条路。
在教官的带领下办完离校手续,裴千行手里拎着一网兜脸盆水杯等杂物,背着沉重的背包,像游魂似的晃出学校大门。他徘徊着,不知道他的路在哪里。
就在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他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车停在他面前,车门打开,里面坐着一个便服男人:需要我送你一段路吗?
有点常识的都不会上一个陌生人的车,但眼前的气度不凡,坚毅沉稳的男人吸引了裴千行所有的注意力,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个男人不简单,于是鬼使神差地上了他的车。
等待车辆开动他才想起来问:你送我去哪里?
男人微笑道:我有两条路,一条是回家的路,以后你该干什么干什么,还有一条路通向一个新的世界,虽然与你过去想做的事情略有不同,但一样能施展你的抱负。
裴千行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很疑惑。
在他还没说什么时,男人又道:不过第二条路很危险很难走,你将会遇到的阻碍可能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你要想清楚。
反倒是这句话令裴千行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我想清楚了,那就第二条路吧。
“我早就想清楚了。”裴千行回答季元鸿。
季元鸿静默片刻:“好,你把电话给小东。”
史东接过电话:“首长,还有什么吩咐?”他语气带着玩笑和调侃,但背下意识地挺直。
“刚才小裴说是你的主意。”
史东深深望了裴千行一眼:“我相信他。”
“毕竟这件事情太过危险,小东,当初我选你去执行任务时,我告诉过你你有一个搭档。”
史东想到了很久之前一些往事,那段对话刻骨铭心。
桌子的一侧,男人一字一句:既然你选择了龙影,那就不宜久留。快走,加入夜行者,会有人暗中协助你,你不需要知道他们是谁。
衣衫褴褛一脸狼狈的史东拎起装备就走,但一只脚踏出房门后,又收了回来:我以后是不是都一个人作战了。
男人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基本上是的。
史东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如果我以后还能有战友的话,我一定会保护好他的。
男人微笑着点头。
再踏出房门,史东已一扫颓然,步伐坚定。
史东不自觉地收起嬉笑:“我承诺过的事,不会忘记。”
季元鸿:“那就好,这么大的事我本应该当面谈,但如果是你们,我放心。”
史东又笑嘻嘻道:“首长英明神武,能得到首长的表扬是我们的荣幸!”
裴千行忍不住道:“谁跟你我们!还有,你的马屁太露骨了!”
史东又把电话还给顾正航,顾正航听了之后一脸忧伤地挂断电话。
“两个土匪!”顾正航嘀嘀咕咕地戴好手套,特制的冷藏柜里面放着许多贴有标签的小盒子,他取出其中一个郑重地放在桌上。
盒子上还冒着冷气,顾正航打开盒盖,里面是一试管血液——休的血液。
“你们知道给休抽血多难嘛,我好不容易才抽了几管。现在休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后续我还有很多分析要做,用一管少一管,你们还要从我手里拿。不过既然季将军同意了,我也只能照办。”顾正航唉声叹气。
“休会回来的,你能不能抽到血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裴千行说着想去拿试管,却被顾正航虚虚地按住,“怎么?”
顾正航严肃道:“龙血可以刺激古基因的复苏只是你们的猜测,我能理解你想变强的心情,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句,你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是非常危险的。古基因的每一次对冲都是一次赌博,前一次我用龙血为你疗伤是你赢了一次,第二次你未必能那么好运。”
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史东猜测既然裴千行能让断臂复原,极有可能是因为龙血激发出了血族基因的力量。照现在的情况,是无论如何都对付不了路德维希的,如果裴千行想要进一步提升实力,那休的血液可能是一个切入点,血族对血液本身就比较敏感,而且裴千行的血液里融合过休的血,降低的排斥的可能性。
裴千行推开他压着的手:“你的任务不就是当我们基因出问题的时候解决嘛。”
“我简直在对牛弹琴啊!”顾正航大骂。
裴千行取出试管在灯光下观察,粘稠的液体,色泽略深,即使被冷藏了那么久,摸上去还有热度。
“能感应到什么吗?”史东问。
“能,但没什么特别的。”
裴千行缓缓将试管缓缓拿近,史东抓住了他的手。
裴千行挑了下眉毛,示意询问。
“再等一下。”
“等什么,不是你的主意吗?”
史东有了片刻的犹豫,那是极少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其实你也可以不用冒这样的险,对我来说你远远比休重要。”
“你知道我考虑的是什么。”
“或许再从长计议?”
“让别人来做你能放心?”
史东微微一怔,随即笑着松开了手:“也是。”
顾正航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啊!”
裴千行将休的血液一口灌入喉中,顾正航看得双目通红,好像他喝下去的不是水,是一瓶子钻石。
殷红的舌头舔了下唇角,连牙齿都沾上的鲜血,有些诡异又说不出得撩人。
“什么感觉?”顾正航急切道。
裴千行扫了他一眼:“不太新鲜,至少放了三个星期。”
顾正航气得头发根根竖起,史东听了哈哈大笑。
“走,我们回去睡觉!”史东勾着裴千行向外走。
“喂,不测个心跳血压什么的吗?”顾正航在他们背后喊。
“我还有一个问题。”裴千行停下脚步,“你前面说:古基因的每一次对冲都是一次赌博?”
顾正航郁闷地收拾残局:“人体终究是很脆弱的东西,所以你自求多福吧。”
回宿舍的路上史东还半挂在裴千行身上。
“对了,”裴千行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在电话里跟首长保证了什么?”
史东坏笑了几声,拍拍胸脯:“我保证要做个合格的爸爸。”
裴千行斜睨一眼,但又忍不住微微一笑:“有病!”
“说实话我也想问问你有什么感觉?”史东好奇道。
“很热,肚子里像火烧一样。”
史东在他腹部摸来摸去:“哪里?胃部吗?这里?还是这里?你要小心一点了,以后你可是重中之重。”
正说着,他们发现邓柒站在走廊里,表情诡异地看着他们。
“柒柒,那么晚还不睡?”
“我起夜。”邓柒的视线在裴千行肚子上转了一圈,又在史东肚子上转了一圈,仰天长叹。
他们擦肩而过,裴千行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觉得邓柒的表情很丰富?”
“他不是一直这样嘛,你理他干什么。”
邓柒上完厕所后跑回宿舍,激动地推了推司马隽:“哎哎,我又发现一个八卦。”
司马隽懒洋洋地转过身,并没有睡过的样子,手里还捧着邓柒写小说的小本本。
“惊天大八卦哦!”邓柒兴奋道。
“哦。”司马隽漠不关心。
一个哦字给邓柒泼了一桶冷水,他气愤道:“你这人真没劲,明天我去跟小乐心说!”
司马隽又懒洋洋地翻回去,继续看小本本,等听到隔壁床没了动静又问道:“小领主多年后与当年背叛他的好友重逢,他还会惦记过去的情谊吗?”
邓柒的声音已变得迷迷糊糊:“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