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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闲禅师祈求中,忽见宰相蔡京觐见。赵佶方说宣字,侍卫方喊出,蔡京已自行快步奔来。
蔡京急忙拱手拜礼,道:“皇上,妙闲禅师罪不致死。”
赵佶冷道:“朕有没赐死他,只关他十年八年而已。”
蔡京道:“万万不可,毕竟他是佛家高人,且被佛门弟子视为榜样,若贸然罚他过重,恐引起动乱。”
赵佶心念一闪:“真有此麻烦?”
蔡京道:“百姓皆知皇上重道轻佛。”
赵佶斥道:“胡说八道,朕是长生帝君转世,自该敬先天元神,难道要我拜佛不成!”
蔡京道:“臣不敢,只是此事务必审慎处理。”
赵佶道:“他都敢闹我神殿,还顾得我面子,不教训他,朕的尊严往哪摆!”
蔡京道:“追回紫衣,再让他兴坛祭殿七天七夜即可。”转向林灵素:“林道长大人大量,能替众生着想,方为圣上之福。”
林灵素自知蔡京势力遍京城,和童贯、梁师成全是同党,自该卖他面子。便拱手道:
“蔡相说得极是,在下也只是禀告实情,希望他人下次别再捣乱即可,其它全由皇上和您作主便是。”
蔡京投以满意眼神,转向赵佶:“圣上英明。”
赵佶怒火已弱,加上林灵素亦放软,其实如此琐事,若非犯到头上,他是不理会,唠叨几句后,说道:“若非看在林道长和蔡相面子上,我可饶不了你,就照蔡相指示去办,且不准任何人再入侵宝殿,否则便是造反!”
妙闲禅师闻言叩谢连连,找来蔡京果然有用。
蔡京立即叫他脱下紫金袈裟,要他赶快退去。妙闲禅师照办,退得必恭必敬。
待妙闲禅师退去后,赵佶才嘘喘大气,斥道:“真是莫名其妙,连朕的宝殿都敢犯!”
蔡京道:“妙闲一向守规矩,此次可能被林道长比下去才做此反弹,但经此事,他必会想通。”
赵佶道:“能想通最好,否则就麻烦。神佛也有尊卑,他难道不知道?”
蔡京直道说得是,不想再扯此事,转了话题,道:“臣已发现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在大美女手中,圣上可有兴趣?”
林灵素、宋无名拱手恭送。
赵佶含笑而去。
宋无名微微一笑,暗道:“看来皇上看美女也是正事。”
林灵素则投以羡慕眼神,直觉大丈夫应如此也。
宋无名正幻想着帝王生活是什么样的。忽见得一小太监奔了回来,招向宋无名,道:“皇上要你跟着他!”
“我?”宋无名诧愣:“要我去看美女?”
小太监道:“看得了看不了我是不知,皇上要你留在身边,说什么你是神仙下凡,应该可帮忙挡住邪魔歪道,他说妙闲禅师几掌都没劈死你,应该管用。”
宋无名苦笑:“要我当护卫?我可不大行。”
林灵素道:“去吧,皇上恩赐,要把握机会,我回去收拾妙闲便可。”
宋无名叹笑道:“随缘啦。”
小太监引着他即往前奔。
宋无名眉头直跳,此种赏赐是否划得来?
却不知那位美女是谁?
小太监带着宋无名兜兜转转,一宫一殿段段后拋。
及至延福宫后,竟然见得亭台楼阁,清河拱桥,青山碧水,嶙岩奇石处处,宛若人间仙境。
宋无名终于开了眼界,原来宫廷之美全藏在此!
小太监道:“这是皇上搜集奇石异花之处,已弄了好几年,也不知何时完工,但也够你瞧的了。”
宋无名憨然点头,直盯着奇花异石浏览不放。
小太监道:“万岁爷在‘迎仙阁’那头,咱在附近远观便可。”
说完带他奔过拱桥,转曲巷、走石梯、穿花丛,终见一碧湖,湖对岸挑高悬崖处设有一雅阁,其状如亭,赵佶和几位重臣全在此处。
宋无名认得出,除了蔡京、高俅、梁师成、杨戬外,竟然发现童贯也在场,不禁暗道:“有童大人,何需我来保护?”
小太监极为聪明瞧出他心思,笑道:“皇上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他要你来此,当然是想借你法术神通挡邪魔妖怪,但最重要的是他关心你,也看重你,所以才找你来此。虽然他现在可能被宝物吸引,忘了你存在,但日后必定会想起,这就是皇上,他日理万机,又要学画赏石,哪记得了琐事?”
宋无名方恢复被冷落之信心。他指向蔡京旁那一人,道:“他又是谁?”
小太监道:“蔡相之子蔡攸,官位也不小,老实说,今日之事多半蔡相安排,把功劳做给他儿子,如此一来,儿子步步高升,说不定日后能接他位置呢。”
宋无名淡笑,自家人当然提拔自家人。
小太监又道:“这次可能是童大人幸得宝物回来,然后邀得皇上观赏,所以才会在场。”
宋无名微微点头,直道懂了。
此时童贯已将搜刮而来之珍奇异石一一介绍给赵佶明白,众臣陪着欣赏,左一句、右一句谈得不亦乐乎。
直到正主货,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及十七帖,众人方自聚精会神,仔细品味。
只见王羲之所书,直若行云流水,韵劲挥洒,勾画了了,书圣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赵佶叹为观止道:“见其‘骨鲠’笔法,实是朕瘦金体之神髓,唉!差之甚远,差之甚远!”
蔡京书法造诣也远近驰名,禁不得亦赞美几句:“实是穷变化之大成,得天独厚之美,出于物类之表,幽深之表,优于杳冥之间,此物应为天上有,人间哪有珍贵宝!妙哉,妙哉!”
梁师成乃替赵佶拟旨之人,自然写得一手瘦金体好字,他总该说几句好词,否则岂非给比下去,于是说了一句:“总百家之功,集众体之妙,非常人所能学啊!”
众人一句来一句去,唯有蔡攸和童贯学浅,说得普普通通,干脆不言,改为倾听,也好藏拙。
宋无名自是不懂,皱眉问道:“一张书画便有那么多话,个个像着了魔?”
小太监道:“你不是学法术着了迷?道理相同。”
宋无名道:“那皇上还迷什么?”
小太监笑道:“只要美的东西,如书法、艺品、风景,当然包括美女!”笑得更暧昧:“皇上对女人最为痴迷了。”
宋无名道:“方才蔡相不是说书画在美女手中,怎么没看到?”
小太监道:“说不定是引皇上来此之说词,也或者另有发展……看,有状况了。”
两人凝眼望去,只见得蔡攸打开一卷画轴,里头绘得一长发飘逸美女。
那美若出水芙蓉般佳雅,不但脸面皎好,且曲线玲珑凹凸媚人,尤其掠发动作,酥胸半露,一股内敛风骚艳美隐隐泛生。
清秀带闷骚之美,正是吸引男人最大诱惑之处。
赵佶两眼不禁发直,光瞧图画已是如此动魄,其本人那还得了?“此女是谁?”他已迫不及待。
蔡攸笑道:“只要皇上愿意,随时都可见着她。”
赵佶道:“快安排,朕定要见她一面,死而无憾!”
蔡京道:“圣上千万不可提及不祥字眼。”
赵佶两眼发亮,只顾着瞧美女,恨不得立即拥吻,道:“快安排便是,天下竟有如此美女,她叫何名字?”
蔡攸道:“叫李师师,可是才女一名。”
赵佶道:“李诗诗?果然是好名字,诗词必定琅琅上口,妙极了。人在哪?在京城?”
蔡攸道:“正是。皇上若有意思,臣必早安排。她乃老师之‘师’,并非诗词之‘诗’。”
“李师师?一样很美!”赵佶呵呵笑道:“快去啊!朕等不及了!”
蔡攸立即拱手应是,恭敬退去。
蔡京等人已知赵佶迷上此事,留下已无益处,个个面带默契笑意,拜礼而退。
现场只剩高俅,杨戬二人。高俅原是混混,只因耍得一手踢弹功夫,宫廷又流行踢球,被赵佶看上而留在身边,他当然知晓李师师之事,但是既得蔡攸先说,他也不便点破,欣声笑道:“或许今夜,皇上便可一拥美人了。”
赵佶痴声直道:“真如此么?”显得失魂落魄,似得花痴,“我得回去打扮打扮才行!”
寻了路,大步而去。
高俅,杨戬护驾跟去。
远处童贯冷哼:“为女子如此着迷,如何能当大任?”但是想想,若非皇上如此,自己又岂能受其全权委托兵权?心念一转,笑道:“随他去吧!”
掠上最高石崖,仰望四空,一股君临天下之概涌上心头。
宋无名但觉一股冷冽上心头,童贯之威霸竟然如此强烈。他要篡夺帝位,岂非轻而易举?
小太监道:“童大人就是如此气势,小的可崇拜了,不过童大人也有和蔼一面,他会跟我们一起打扫御殿呢。”
宋无名道:“真的?那他武功如何?”
小太监道:“深不可测!”忽而低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童大人另有师父,武功更是了得,我还想请他收我为徒孙呢!”
宋无名道:“他师父在宫中?”
小太监道:“高来高去,否则我怎看得见……”遥指山水处,表示在那头见着。
宋无名道:“他那么厉害,不知道皇上怕不怕?”
小太监道:“当然怕,老实说,皇上喜欢玩东玩西,童大人便负起保家卫国大责,皇上自知理亏,多少让着他,当然就怕啦!”
宋无名说的乃是顾及造反之事,但是问题太敏感,不说为妙,当下转了话题,道:“皇上真的会去找那青楼女子?”
小太监怔道:“青楼女子?”
宋无名道:“就是李师师啊,她乃金银巷大名妓呢!”
“啊!怎会这样?”小太监怔道:“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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