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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竣将碧螭风蜥收进青莲宝鉴,走上一条偏僻无人的小道,慢慢靠近永阳城,老远就看到三四个衣莠不齐的士兵守在城门口,昏昏欲睡,皆是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弱残兵。
城下进出的人并不多,稀稀落落,等洪竣走近之后,那几个士兵看清他的身影,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几分,大声道:“站住!”
洪竣停下脚步,不由无奈,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拦下来。在少炎部之中其他成年男人都在七尺以上,而洪竣只有六尺半,几乎是部落里最矮的成年人,但是到了大楚,他这身高便是鹤立鸡群了。大多数人族的身量都在六尺以下,很少达到六尺以上的,而且洪竣身材健壮,四肢匀称,在凡人眼里,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辈,加之外貌迥异,如果这还不被人注意就那奇怪了。
幸好在离开大荒之前,洪竣早有准备,用一种草汁把头染成了纯黑色,若是继续顶头一头火焰般的暗红色头,那就太显眼了,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外人的注目。头染黑,瞳孔就没有办法了,暗红色的瞳孔,在不知就里的人看来,还是有点怪异。
为的一个老兵打量了洪竣一番,脸上一片疑惑。永阳城靠近大荒,他们都听说过生活在大荒之中的烈山氏族,据说全是虎背熊腰、力大无穷的蛮人,不过眼前这人看起来好像也就是比常人强壮了一些,跟传闻中的烈山蛮人不大像,除了眼睛有点红,跟正常人族差不了多少。
“你是哪来的,进城做什么?”老兵试着问了一句。
洪竣瞪了老兵一眼,脸上显出几分不耐烦,回道:“老子进城办事,难道有问题?”他根本就不想回答老兵的盘问,这些守城士兵都是色厉内荏,欺软怕硬之辈,表现的强横一些他们反而不敢阻拦。
果然,那老兵被吓得连退两步。他心中恼怒,可是一看到对方的高大身材,便不敢吭声,而且老兵也从这一句话里听出一些门道,这人说的是人族话,字正腔圆,带有一点大楚上京城的口音,身份来历恐怕不低,还是少惹为妙。
老兵常年守城,察言观色的本领不低,想通之后,便挥手示意让洪竣进城。
洪竣脸色稍缓,随手扔下一小块碎银,然后再也不看几个士兵一眼,转身进了城门。那老兵连忙接住银子,又惊又喜,这一小块碎银能抵得上他三个月俸禄了,没想这人竟然如此大方,他赶紧把银子揣进怀里,警惕的离几个同僚远一些,转头再去看刚才那人的身影,现他已经走远了。
步入城中,洪竣慢慢走在泥泞的街道上,观察着城里的风俗。
永阳城虽是小城,却也有三四万人常住,比少炎部这种山中村落热闹许多。不过永阳城比洪竣印象中的城市还是差了很多,前世习惯了人口数以亿计的星际大都市,这种小城实在不入法眼,随便逛了一圈便失去兴趣。而且他现走在街上,旁人总是注意到自己,在背后指指点点,低声谈论。
“罢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前往上京城。”
洪竣走进一家车马行,片刻之后,出来时已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面。这匹马是这家车马行的镇店之宝,比寻常良马更高更壮,耐力绵长,度不慢,似乎有一点妖兽血脉,否则也载不动洪竣沉重的身体,他花了重金才从车马行里买下来的。
永阳城离大楚王都有五千里之遥,洪竣不想乘碧螭风蜥在天上招摇,碰到别的修士,也不想徒步而行,所以只能买下这匹马代步。
策马奔出永阳城,洪竣一路往北而上。
洪竣这一路日夜兼程,能不进城就不进城,尽量走大道,很多时候在野外露宿,也碰到了一些大楚王朝的武林人士,对他的来历外貌产生了怀疑,也有不怀好意的,不过都被他轻松打了。
大半月后,一座巍峨雄城出现在洪竣面前。
上京城不愧是大楚的国都,城墙又高又厚,过五丈,高大的城门下面车水马龙,比永阳城不知要繁华了多少倍,商队络绎不绝,行人们的气色十分红润,守在城门口的士兵也是一副精兵悍将的模样,而且人数不少。
洪竣现,在上京城进出的人三教九流,武林豪侠,僧道檀尼,游方术士,乞丐修士,几乎无所不包,甚至偶尔还能见到几个明显带有异族血脉之人。还没进城,就看到几拨贵族子弟骑着各种猛兽坐骑招摇过市,行人们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如此情形,洪竣这般身材高大眼瞳暗红的混血人族一点也不起眼,混入人群之中不仔细看跟常人并无区别,根本没有人去注意他。洪竣下马排队进城,那守城的士兵一听洪竣的口音,便没有加多在意,放手让他进城。
上京城毕竟是国都,不同于永阳城,能容下八匹马并行的宽阔街道都是用厚厚的青石板铺就,街边绿树成荫,酒楼商家,客栈豪宅数不胜楼,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好一派繁华景象。
洪竣无心游览,随便找了个行人问路,便往此行的目的地而去。
半个时辰后,洪竣在一处巨大的府邸前停下,这座府邸占地数百亩,位于城北,附近居住的皆是达官贵族,不远处就是大楚皇城。一丈八尺高的朱漆大门傲然耸立,大门紧闭,门上一排排铜钉擦得锃光瓦亮,两侧一对高大的石狮高有九尺,雄壮威武,石阶上面站着四个精干的家丁护卫,皆是身手不凡,比城门口的士兵强悍十倍不止。
洪竣抬头一看,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宽大的匾额,上书“齐威侯府”四字,写得中规中矩,字体用金漆刷亮,底下落款竟然是大楚开国皇帝,盖有朱红玉玺,极其惹眼。
“到了。”洪竣一看这四个字,暗自点头,“这里是母亲的娘家,齐威侯,封侯贵族,似乎在大楚地位不低。母亲在临行交给我几封信,必须先送到舅舅的手上,然后再离开。”
正当洪竣想要上前之时,台阶上一个护卫见洪竣站立不动,便下来问道:“你这小子,站在我们侯府前干什么?。”
洪竣从怀里摸出一枚青色玉佩,在护卫眼前晃了一晃,道:“受人所托,前来送信。”这玉佩是姜姒交给他的信物,乃是她当年随身之物,说是只要一亮出来娘家人便认得。
那护卫愣了一下,他练有内功,一下看清了洪竣手上的玉佩,确实是只有侯爷府中亲人才会拥有的青环佩,不似作伪,脸色顿时客气起来,让洪竣稍等,他自己一路小跑进了门房,请出了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
这位管家一见洪竣的模样,心里微微惊讶,再仔细一瞧洪竣的暗红瞳孔,便有了几分猜测,心念一转,顿时放下姿态,上前和气的自我介绍道:“鄙人姓刘,乃是侯爷府上三管家,敢问可否让在下辨识一下那枚玉佩的来历?”
洪竣自无不可,这管家的实力不错,但是在自己眼里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谅他也不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闹出什么花样,便把青色玉佩递给了他。
刘管家接过洪竣的玉佩只看了一眼,不由吃惊道:“果然是大小姐的随身之物,阁下是否贵姓烈山?”
洪竣略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管家挺有眼力,点头道:“不错,我叫烈山炀。”
台阶上那几个护卫听到两人对话,皆是吃惊,他们都曾听说府上有一个大小姐远嫁烈山氏族,流落在大荒里面二十年未回,此事一直是侯府上的禁忌,下人只有在酒后壮胆之时才敢谈论几句,没想到今日就有后人回府探亲。
刘管家的态度越恭敬,笑道:“原来是表少爷回来了!”他脸上流露出几分怀念,唏嘘道:“我自小便与大小姐相识,大小姐离家外出历练之时,我刚成亲不久,当时还以为她很快就能回来,不想这一转眼就是二十过去,表少爷都这么大了,我也老了。”
洪竣恍然,原来这个刘管事还是母亲的旧识,难怪能一眼认出青环佩的主人。
完感慨,刘管家连忙道:“表少爷,快请进。侯爷和小侯爷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非常高兴,请。”
“劳烦刘管家带路。”洪竣拱了拱手,把马交给一个护卫,然后跟在刘管家身后进了侯府。
“表少爷客气了。”
进了侯府,绕过壁墙,一大片华丽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刘管家带着洪竣穿过一道道阁楼走廊,经过十几处精心布置的庭院,各色假山绿树,水榭花园点缀着,走了一刻钟还没到地方,几乎能把人绕晕。
这一路上遇到许多仆役侍女,看到刘管家都是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一个个战战兢兢,可见侯府之中等级森严。
洪竣默不作声地跟着,目不斜视,脸上一点表情变化也没有,完全不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蛮人。刘管家看在眼里,暗自点头,心想大小姐真是管教有方,这位表少爷虽是蛮人出身,却懂得礼数,对人不卑不亢,人族话也说得十分标准,只听声音不看人,还以为是上京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