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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岩和燕子觉察到不对,也跟了上去。
客厅里只剩下司徒家三个人。
司徒老太太这才懂得着急,跟到门口喊:“你们容长风不是显摆有私家医生,为什么不让医生上门过来看?”
“不要私家医生。”乔云雪忍痛提醒,“我要找我那个医生。她有三十年的临床经验。”
“好。”言简意赅,容谦大步走出客厅,走向奥迪,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前座町。
奥迪开得比地铁还快,在车流中穿梭着,像流星。
乔云雪只是拼命哭,捂着肚子哭。疼得哭,也担心得哭。容谦和她保护这对宝宝算是费尽心思。为了平安,她现有生活圈子已经只剩下京华公司、油画村和这栋别墅。容谦虽然没有甜言蜜语,可几乎天天把他带在身边。自从知道怀孕以来,除了春节消失的那几天,其余时间连应酬都推得一干二净。
可是,为什么在自个儿家里,在自个儿的卧室里,还会有这种事发生谠?
一只手握紧方向盘,另一臂却紧紧搂住她肩头,容谦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宝贝,不怕!”
乔云雪哭得更凶了。容谦抿紧的薄唇明明泄露了他紧张的心思。
奥迪不到三分钟就到了乔云雪一直
“这是怎么回事?”妇科医生拍着桌子,指着电脑里乔云雪以往的就诊记录,把面前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前来孕检的时候,有明明白白告诉你们。孕妇有受过伤的迹象,子宫本来就不容易让卵子着床。好不容易怀上了,结果你们居然让孕妇去受伤。还偏偏撞这么重要的地方,你们就是不想要宝宝,也不要这么对待孕妇。还是你们家太穷了,孕妇在家做苦力。”
“不是这样的,是意外……”燕子又急又怕。哭了,手指抓住凌云岩,紧紧的。凌云岩默默看着明明刁蛮的丫头,却如此至情至性。
凌云岩轻轻搂住燕子耸动的肩头。
容谦一把抓住医生的领子,勒得医生几乎断气,他的声音低沉而狠厉:“抓重点。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尽力!”医生挣扎着,手指着身后,示意她得赶紧去看看具体情况。
容谦这才松开医生,在他寒凉的目光中,医生战战兢兢地把所有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医生把容谦喊了进去。
“我要具体情况?”容谦长眸微凉,逼视着医生。那握得指关节泛白的手,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医生的目光一碰那指关节,立即胆寒地收回目光:“撞着的地方,幸好不是腹部要害。好在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孕期……”
“意思是现在不会有问题?”容谦盯着医生,低沉地加上一句,“大人孩子都没有任何问题?”
“那个……应该没有大问题。”医生不由自主把身子往后挪了挪,“不过我建议……最好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还有,最好能禁一个月房事。”
“既然没问题,为什么还要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容谦目光如炬,轻轻地,却让人觉得压力大于泰山。
医生瞄瞄越来越深邃的锐利长眸,再看看容谦跃跃欲试的手臂,额头开始冒冷汗:“先生你这么紧张,你把我也弄得紧张了。为了以防万一,我……我还是建议让孕妇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为好。”
“好。”容谦低低一句。
“啊?”医生被容谦吓糊涂了,看上去谦谦君子的男人,一旦发威,比老虎还可怕。
容谦拧眉:“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办手续。”
好一会儿,容谦才大步离开诊室,亲自去办理相关手续,拿药。然后才走向乔云雪。
一场虚惊,却让乔云雪吓得脸色依然苍白。特别正在雪白的病房里,更衬得脸色如纸。而闪烁的眸子在看到容谦时,不知不觉闪烁了下。单薄的身子,却悄悄往后面缩了缩。
“没事了。”容谦站在床头一顿,忽然附身,轻轻拥住那颗有着害怕的小脑袋。感受着她细微的轻颤。
他的感觉没错,因为惊吓,唤醒她对过去的回忆,和那个死结——因为难以受孕,被洛家长辈嫌弃,被洛少帆另娶她人,在西藏-独自折腾的岁月。
她爱宝宝,一直维持着好心情,就是在北京,陪他被软禁的那些天,也保持着平和的心境。而且,她也还害怕万一没有了宝宝,他和那些庸俗的人一样遗弃她……这个傻女人,永远不会对任何人说她心底最真切的忧愁。
好久好久,乔云雪才伸出轻颤的手儿,轻轻环住他的背,脸儿悄悄挨上他有力的胸膛。
微微勾唇,容谦拉开她,淡淡一笑:“我们后天早上再出院。”
“好。”乔云雪轻轻应着,仰首瞅着他平静的神情,悄悄松了一口气。他这么平稳地和她说话,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不知不觉就安抚了她躁动的心儿。
他很在乎宝宝们的,她知道。事到如今,她明知容谦在乎宝宝,并不是因为继承权的事。容谦和容长风的关系,一直没让她看明白。但她心里隐隐知道,不管怎么样,容谦对容长风都保持着最起码的尊重。
在容谦的安抚下,乔云雪睡着了。
容谦这才出来。在门口碰上燕子带着别墅的保安,他点点头:“让他留在这儿,燕子你进去,明天不用上班。”
“好的。”燕子一个劲点头,“哥放心,我们会好好的。”
容谦带着凌云岩向电梯走去。
坐进奥迪,容谦吩咐凌云岩:“燕子明天不上班,你就不用过来了。”
“好的。”凌云岩答应着。
“以后不会再麻烦你天天向燕子报到。”容谦平静地笑了笑,“燕子的心还没安定下来,可能一两年间不会想到结婚生子。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毕竟,你有抱负,没有义务陪着燕子玩。”
“没事。”凌云岩绽开招牌笑容,“燕子姑娘很纯净,和燕子在一起,让人时刻警醒,不被这世上所有的污浊和利益诱惑。燕子适合艺术。”
“燕子她就是太纯净了。”容谦淡淡一句,眸光又深邃几分。
凌云岩试探着:“我听燕子说,她小时有绘画天分,但后来被你劝住,绝了那份心思。”
容谦颔首:“平平淡淡更好。我希望她是个普通女孩。才貌双全,未必是福。”
容谦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十分低沉,似蕴着满满的心事。凌云岩心中一动,不再言语,好一会儿才提及:“容总,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司徒家的人谈,说燕子本来就不想回北京?”
容谦没再说话,只加大油门,向前面开去。
见容谦凝重的神情,凌云岩也聪明地不再多提。容谦倒点点头。对于老婆给他招的这个助理,他相当满意,该做的做得圆圆满满,不该说的不多说一个字。头脑灵活,举止得体。这个出身清寒的清华学子,几乎用自学的形式完成了研究生的课程。为了出人头地,连世故手段都十分圆融。
凌云岩拿起容谦放在挡风玻璃前面的病历本看了看,轻轻咦了声。
“怎么?”容谦扬扬眉。明知他现在需要安静,凌云岩还发出情不自禁的惊呼声,显然是有点问题。
凌云岩笑了笑:“没什么。原来总裁夫人的血型是ax型。我也是这个。我还以为本地只有我是这个血型,真是太巧了,难怪每次见到总裁夫人,我心里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哦?一样的血型?”心内微微一动,容谦扬扬眉,“你是我太太招进来的。”
“啊?”凌云岩大吃一惊。
容谦面容柔和几分,略带几分寒意的长眸,也渐渐浮上淡淡笑意:“我太太希望我每天晚上不用忙到凌晨,所以她帮我招你进来,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让我不再那么忙。”
凌云岩立即肃然起敬,坐得笔正,恭恭敬敬地:“我一定不辜负总裁夫人的看重。这样,要不然我请吃个饭吧!”
“不用。”容谦阻止,淡淡一笑,“你要感谢她的话,去油画街那个夕阳画廊买油画。她会很高兴的。”
“哦,我记下了。一定去捧场。”凌云岩笑了。
容谦不再说话。一样的名字,一样的血型,和云雪那个失踪的弟弟倒是十分有缘……
回到别墅。容谦下车,没有洗澡,也没有上三楼,而是直奔二楼。二楼上司徒二老没有睡,看着容谦回来,想上前来问。可一看容谦面无表情的样子,二老悄悄对视了眼,杵在原地没动。
只司徒奕迎了上来:“云雪还好吧?”
懒懒一扫司徒奕,容谦走进画室,在母亲的遗像前面停了下来。
遗像上的母亲,只有浅浅的笑容,似乎再少一点,就根本看不出笑容。母亲不许燕子姓容,至死不许,这是不是说明,母亲其实希望燕子回到司徒澜膝下……
“是我们司徒家亏待了思思。”司徒奕一改平时的老顽童语气,十分沉重地给画像鞠了个大躬。
容谦忽然转身。凭着直觉,他果然看到司徒二老已经悄悄来到画室,但看到夏思思的画像时,二老都停在身后二米远没再动。
容谦向旁边走去,他取下墙壁上两幅画,分别交到司徒二老手中:“这算燕子给二老的心意吧!”
“你……你在给我们下逐客令?”司徒老太太捧着名画,颤抖着问。她似乎不太相信,容谦真会这么直接地赶他们离开。
容谦薄唇微勾,长脸若笑,声音却微凉:“天伦之乐,二老在北京想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不必要拿我妻儿做赌注。云雪良善,如果换个女人是我妻子,二老只怕早就不能在这里住下去。”
司徒二老面面相觑,但仍然有所不甘:“我们只是舍不得燕子,毕竟燕子是我们唯一的孙女。”
容谦脸上笑意深上几分,可语气更加寒凉几分,眸光如注,尽凝上老太太:“我母亲当年离尘之时,也最舍不得燕子。那时燕子还年幼。”
淡淡一句,令司徒二老脸色大变。司徒老太太后退半步,看着修长如容谦,虽俊美儒雅,可隐隐间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场。一下子说不上话来。
司徒奕上前一步,深思着:“因为你母亲,你至今不能原谅我兄长是吧?”
容谦淡淡一笑:“无爱,哪里来的恨?无恨,又谈什么原谅?司徒家凉薄,我容谦也凉薄,无分高低。没什么可谈的。”
一句话把司徒奕噎住,尴尬地别开视线,依然停留在夏思思的画像之上。
“如果我是你们……”声音略停,犀利长眸对直锁住乔老太太,“今天便不会来到燕子面前。燕子的命,因为容长风才持续到今天,与司徒家毫无关系。”
“这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血浓于水啊!”司徒老爷子急了,对容谦这种说法不认同。
容谦淡淡一笑,长臂一伸,拉下夏思思那副最动人的画像,原来下面还有幅燕子的幼时画像。瘦得干巴巴的,和现在的明艳动人相比,简直那就是来自非洲的婴儿。容谦把画像放进司徒二老手里。但却不提画像的事,只轻笑:“如果二老真舍不得燕子。燕子这画像就给二老带回去,作个记忆。燕子来这里之前,就是这个样子。而这时的燕子,确实完全流着司徒家的血。至于后来燕子脸上的血气,那是爸花了多少心血才补回来的。”
一看到那画像,一直强悍如老太太,也不知不觉气焰低了许多。
老爷子抬起头来:“容谦,你的意思是催我们离开?”
容谦淡淡一笑,笑不及眼:“二老来这儿,原本就是为了看燕子的未婚夫而来。现在人也看到了,也没觉得哪儿不满意,是也该回去和司徒澜提提是不是?”
见二老不作声,容谦声音冷淡几分:“还是二老觉得,看我容谦的后代落地,二老才觉得放心,才离开?”斜睨二老,容谦冷哼,“如果想让我容谦打光棍,让我妻子离家出走,两位倒是可以住到天荒地老。”
“……”司徒二老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二老这才明白,他们能留在这里这么久,只是容谦还没想催着他们走。这个寡言的容谦,那张毒嘴,那颗心机丝毫不漏的心,足够令他们早就离开,甚至根本不让他们进来住都行。
容谦把母亲的画像再度挂好,打量着声音寒凉:“一见钟情,一往情深。只羡鸳鸯不羡仙,那是我母亲初为人妇时的美好生活。但这一切,正是司徒家的人亲手毁掉。为了司徒家的人,我母亲青春易老,芳华永逝。二老难道真的可以无愧于心地看着我母亲?要我母亲的一双儿女臣服于北?”
老太太脸儿一变。
容谦眸子变得越来越犀利,不含温度的长眸最后环视着画室:“这画室,原是爸为母亲专门设置的画室……”
容谦没挑明,但言下之意十分明白。司徒二老现在住的,正是一个真正给予了母亲安逸生活的容长风的别墅。容长风,才是替司徒澜养大孩子的人。
这里的一切,包括血脉,和司徒家全然无关!
司徒二老面面相觑。老爷子轻咳一声,转身就走。老太太面色变了几变,卷了燕子幼时的画像,向外走去。
容谦没看司徒奕,上了三楼。和燕子打了个电话,这才放心地去沐浴。可沐浴一出来,容谦站在屋子正中,错愕地看着不速之客。
司徒奕?
三分钟后,司徒奕和容谦一起坐到书房。
看着一应俱全的书房,司徒奕微微动容。这是一个成功男人的房间,里面干净整齐,适当地挂了幅八马图和山水图,一下让书房高档大气起来。这种儒雅里带着大气的气质,并不是司徒家能给出来。
司徒家上下都是军人,只有冷肃严谨,并没有那一抹柔情缱绻……
“这些天没赶我们走,是为了燕子?”司徒奕试探着。
容谦瞄了司徒奕一眼,递给他一支烟,让自己的脸避在烟雾中。
“我们来的本意,是想帮助你们兄妹。”司徒奕有些尴尬,好一会儿才说下一句,“你老婆没事吧?”
“还好。”容谦懒懒给出两个字。
“怎么没回来?”司徒奕追问。
容谦挑眉:“好等你们离开再回来。这样比较安全。”
司徒奕大为尴尬,轻咳一声,清清喉咙:“燕子她爷爷奶奶准备明天回北京。燕子能不能送一程?”
“不能。”容谦声音淡淡。
尴尬着,司徒奕几乎说不下去:“你还真不怕我们对你们兄妹怎么样?”
“怕。”容谦将烟头移开,让自己的冷凝全然暴露在司徒奕面前,“但你们该比我更怕。我和燕子……不怕半夜鬼敲门。”
司徒奕不由自主的缩缩脖子。容谦的意思正是暗指司徒家才做了亏心事。然而在夏思思的事情上,司徒家确实做了亏心事。
容谦忽然扬眉:“他们走?你不走?”
真是明目张胆地催着他们离开。司徒奕怪没意思的,只得压着太阳穴厚起脸皮:“别这样,打发叫化了一样。我好歹是你们的叔叔,我没得罪过你们。我是一心想让你们冰释前嫌,再说了,我这次来,可真的是为了你们母亲当年的冤情。”
容谦不语。在这住了十天,一点进展也没有,司徒奕也好意思提这个。
静默中,司徒奕也明白容谦的看法,更加不好意思。司徒奕站了起来:“我明天去省委看看有没有当年艺校的档案。云雪什么时候回来,陪我去逛一次油画街吧?我去了一次,可实在无从下手,不知该问谁?”
容谦淡淡的:“司徒澜说过,我母亲的事,他全权调查。”
司徒奕噎住了。讪讪地起身,自言自语:“我还不如直接求你老婆更有用些。”
司徒奕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第二天,司徒二老果然决定离开。离开的时候,二老交给容谦一个精致的檀木雕花纹首饰盒:“这个是送燕子的。”说完,不容容谦拒绝,老爷子紧紧压住容谦的手,“如果燕子不要,到时让燕子亲自还我们。”
司徒奕亲自把司徒家二老送去机场。
冷眼瞅着三人坐上出租车,容谦面容淡淡,屹立如山。直到那三人消失,容谦才转身进了奥迪。
“唉——”车内的司徒奕长叹。
司徒二老瞄了儿子一眼。
司徒奕摇头:“瞧吧,受伤害最深的是容谦。爸妈也该看出来了,除了对容长风和他的老婆妹妹,容谦对谁都能保持一颗波澜不惊的心,冷心冷面。爸妈,如果我们动了这几个人,只怕才真的再没有退路了。”
司徒二老别开目光,不发一言。好久好久,司徒老太太悄悄抹了把眼泪:“我们司徒家的后代,窝在这里,太委屈了。”
“接回北京,也委屈了。”司徒老爷子沉思着。
送走司徒二老,容谦去了京华大厦。
上午有个重要的会议,董事会成员全到。容谦不得不去。可会议一完,容谦就抱着西装向电梯走去。
“喂喂,你这孩子,今天到底在忙什么?”容长风追上去,“今天好象也没看见燕子和云雪。到底都怎么了?旷工吗?云雪旷工那是理所当然,燕子应该给部门起带着作用,可怎么老拉后腿。”
“云雪去医院,燕子陪着去了。”容谦挑眉。
“啊?”容长风立即紧张起来,“怎么了?容谦你快告诉爸,出什么事了?我的天……不行,我的药……”
容长风捂着胸口,手忙脚乱要拿药,省得立即倒下。容谦长眸微微一黯,帮容长风从抽屉找到药,帮他服下。容长风这才喘出气来:“好孩子,你快告诉我啊!”
容谦轻轻扬眉,无足轻重地笑了笑:“没事,燕子陪着云雪孕检。”
“哎哟你这孩子……”容长风无力地指着容谦,“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不稳重了?居然把我吓成这样。是不是你们看不起我这京华,想去天子脚下了。”
“爸——”容谦声音沉了些。
“好了好了,你当我没说。”容长风扯着脸,有些无奈,“我知道你难做。不过你这野心也不小。如果不是我压着,七年前发生那事的时候,你就打算离开……唉,不提这些了。如果燕子真要离开,我也认了,那到底是你妈的遗愿。一直不肯改姓容,偏要姓夏,真是碎了一颗男人心。”
“燕子不会离开。”容谦说。
愁绪慢慢浮上容长风的脸,他沉默了,朝容谦挥挥手,示意容谦离开。等容谦一离开,门一关上,容长风忽然老泪纵横。他伸出手,示意旁边:“王秘书,给我拿点纸巾来。”
“咋了?”王秘书大吃一惊。
“没哭,这天气冷。擦鼻涕。”容长风没好气地训秘书。一把拉过秘书手里的纸巾,覆上眼睛。有谁知道,自从七年前,他就日夜担心,他辛辛苦苦培育的两个孩子会离开……
出了董事长办公室,容谦来到医院,刚刚走到乔云雪病房门口,一只拳头正朝他鼻子甩来。容谦一惊,赶紧往后一闪。可再快,也只够躲开鼻子,那张脸,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头。
火辣辣的痛!
“少帆,你在干什么?”里面传来乔云雪生气的声音,她快手快脚地走到容谦面前,一看到那张俊脸上正渐渐凝聚起来的淤青,不收心中淡淡一疼。几乎什么也没想,一巴掌打向洛少帆。虽然乔云雪没打重,但这一巴掌打出了她的立场……唉,她的手太快了。这一巴掌真不该……
“云雪……”洛少帆一辈子没这么委屈过,错愕地瞪着乔云雪,“他害你差点没宝宝了,他该打。”
乔云雪抿着唇,瞪了他好一会,才默默地别开眸光:“这是我们的家事。”
家事?
洛少帆立即变了脸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云雪的事,就是我的事。”
“洛少帆!”燕子在旁制止。这人连续送了十天花儿了,燕子已经极度不满。
容谦倚着门边,淡淡瞄着洛少帆:“我想知道,洛少天天送花到京华,难道是因为有花没地方送?”
“我只是想让容洛两家冰释前嫌而已。”容谦没当一巴掌是回事,洛少帆自然也有那气度。只是两张含笑的脸下,是什么复杂的心思,也只有两个男人自己知道。
乔云雪听着,真心不想两人在一起待着。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上几圈,最后懊恼地瞅着两人,嘟囔了声:“住一天院,都不得清静。”说着,她独自向外面走去。唉,她走了,这里应该就清静了。
下一秒,两个男一起拦住她:“去哪?我们去。”
异口同声。
洛少帆和容谦不由自主拧眉,互相打量了下,又别开视线。可看着乔云雪已经走了出去,两人都又跟着乔云雪向外走。
乔云雪停住,皱眉儿:“我去给你们拿药擦脸……”
一句话,把容谦和洛少帆两个的脚步都止住了。
轻叹一声,乔云雪有些无可奈何:“容谦,你向来是最稳重的男人啊。怎么也让人失望……”
“瞧你那点德性!”洛少帆得意了,调侃容谦。
乔云雪无奈地瞄瞄洛少帆,深深遗憾:“少帆,你向来最缺的就是稳重。怎么还是没进步呢……”
“老婆说得真是入木三分。”容谦满意地点头。
洛少帆一张脸什么颜色都有。
燕子跟在后面偷笑。
“唉……”乔云雪抬头望天。想了想,她谁也不理,大步向电梯走去。等走进电梯,她挡住门口,“你们都不许去。真丢人。”
万一要是被哪个有心人注意到了,拍下照片,那事情可就大了。保证会把京华和龙基一齐炒得火热。
最后,燕子把两个大男人拉住,乔云雪一个人下去了。
站在病房中,洛少帆冷笑:“你容谦不是黑尽天下人吗?能力卓绝?怎么把云雪也弄到医院来了。你大概忘了,我洛少帆一直在旁边看着。等着哪天你被云雪出局呢!”
“请便。”容谦淡淡一句,“但不要做这么幼稚的行动。想让我见不了人……下次先用大脑再用手脚。”
一番话让洛少帆俊脸憋红,伸出拳头跃跃欲试。
“洛少帆,你要我告诉嫂子么?”燕子在后面警告,“还有,你最近天天送花给我。嫂子已经十分失望。”
洛少帆的注视力被燕子吸引住了。他笑了笑,向燕子走来,也不走得太近,在燕子一米开外停下,弯腰,逗娃娃似的:“你嫂子不会失望。我送花给你的事,现在人尽皆知,包括苏氏。如果不是我洛少帆在掺和,天天送花给你,苏氏那边早就过来找你催联姻的事了。”
“你说慌。”燕子难得精明一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全部虚虚实实,没句真话。”
洛少帆没耐心把燕子的话听完,转身朝容谦笑笑:“容总不可能不知道我送花给了燕子,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找我麻烦是吧?”
容谦眸间微微有了厉色,可瞄瞄燕子,只淡淡说了句:“洛少该回去了。”
“那不行。”洛少帆哈哈一笑,朝容谦挤眉弄眼,“我是孩子干爹,我还得和宝宝说说话,培养下感情。”
“无赖!”燕子气呼呼的。一指容谦,“有他亲爹在,你也不嫌多余。”
“不嫌。”洛少帆笑了。
乔云雪拿着药水上来的时候,就看见燕子正狠狠瞪着洛少帆。洛少帆在盯着容谦,容谦却盯着电梯门。见她上来,容谦这才向她走来。
后面跟着洛少帆和燕子。可燕子机灵,拿了瓶药水,一把拉住洛少帆:“你和我都不能进去。你在外面擦药。”
“别闹!”洛少帆不依。
“别欺负燕子。”不悦的声音传来,然后一张粗犷的脸出现在长廊尽头。
洛少帆倒笑了:“又来一个干爹!”
那是舒渔,不知道他怎么也知道乔云雪在医院里,来看望油画村的美人儿了。
燕子捂了脸:“怎么都来了……天,难道今天是抢妻日?我不管,舒渔,你如果真为嫂子好,把这个人拉去看你的油画好不好?我保证,嫂子明天会来看你画画。”非常时期,燕子也懂得用点谋术了。
神奇的,不知舒渔和洛少帆说了什么,他居然和舒渔渐渐远去。
也就这一错眼之间,容谦拉着乔云雪进了病房,掩上门。门才关上,容谦忽然大幅度俯身,竟弯腰,将头贴近乔云雪腹间。
“你干什么呀?”乔云雪脸红红推着腹间的脑袋,不知不觉多了几分娇气,“别碰我。如果不是你放纵他们司徒家的人,我也不会到医院里来。”
“宝宝们在说话。”容谦拧眉,似乎很纠结,“可是我听不懂。”
“哪有——”明明懊恼着,可乔云雪噗哧笑了,“宝宝们才三个月,哪里会说话。容谦你一定耳鸣了。”
“宝宝们在喊爸爸。”容谦一本正经,有如正在开董事局相关会议般严肃,“要不你听听。”
“呸!”乔云雪瞪他,“你听自己的肚子,看能不能弯腰听到。”
容谦扬眉:“我又不想知道我肚子有什么声音,懒得听。反正我就知道宝宝们在喊我爸爸。”
原来容谦也会耍无赖,乔云雪吸吸鼻子,有些无可奈何:“你别跟少帆闹了。我看着他怪可怜的。真的,他今年才三十,正当年轻力壮的时候,却连个女人都没有。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跟他扛上,你又不幼稚。”
“在替前男友打抱不平?”小心翼翼地避过刚刚她给洛少帆的一巴掌,容谦压抑着心内陌生的涌动,似笑非笑地凝着她,“你知道宝宝们喊爸爸们做什么吗?”
“做什么?”乔云雪一愣。
容谦作势听了听,严肃极了:“宝宝们说,他们只要亲爹,不要干爹……”
“噗——”本来冷着脸儿,这会儿乔云雪实在憋不住失笑。唉,容谦啊容谦,原来也有你心酸酸的时候。这么大个男人,居然在乎这个。什么干爹,说白了只是多一份关爱而已。这么小,还在妈妈肚子里呢,能让人占了便宜去?
瞅着乔云雪笑靥如花的面容,容谦慢慢直腰,结束耍宝的举动。眸间浮着淡淡的笑意:“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事。”乔云雪嘟囔着,“她还跟我说,本来可以让我们在家观察二十四小时,效果一样的。结果她被你吓得不敢让我回去了。容谦……”半娇半嗔地瞅着他一眼,乔云雪却偷偷笑了,“这医生好呢,要是换一个,八成就报警把你抓了起来。”
容谦薄脸居然微微一红,却别开脸儿,不让乔云雪看到。
看着容谦难得一次别扭,巨大的喜悦让乔云雪有些冲动,她大胆地问:“容谦,你说说,你到底是在乎我多些,还是宝宝们多些啊?我瞧你最在乎的是京华吧?你是怕把京华经营垮了吗?”
“傻老婆!”容谦却止不住喜悦,一把抱起她,轻轻放进被窝中,一双手尾随上来。
“别……”她赶紧闪人。
容谦拧眉:“别想歪了。我只是看看胖了多少……”
“容谦!”乔云雪恼了。一巴掌拍向他手背,“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都哪儿学坏的。”
“好坏都是老婆带的。”容谦长眸隐隐含着笑意,却板起面孔认真地想了想,“这几个月接触最多的就是宝宝们的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好不好,都和老婆有关。瞧,我就不认为云雪坏,那是因为在我容谦正人君子,只会把云雪带好。”
“容谦你真是个自大狂!”乔云雪反身扑了上去,把容谦压下了。谁知这正中某自大狂下怀,一个巧妙的反转,那个美妙的身子就到了容谦怀中。一只宽大的手掌,极副侵略地握上她胸前的柔软。不大不小,刚好一握。
“色狼!”乔云雪嘟囔着,却又忍不住好奇,姑且忽略掉他不安分的手,“你今天心情不错。有好事?”
“司徒二老回京了。”容谦挑眉。
“啊哈——”喜悦的笑声洒落,乔云雪扑了上去,尽情蹂躏容谦那张怎么看都惹桃花的长脸,最后轻佻地捏了捏,“看来你和他们摊牌了。不错。”
“有福利?”容谦挑眉。
“有。”乔云雪一本正经地点头。
“哦?三寸?四寸?还是五寸?”容谦挑眉,似笑非笑地凝着面前的美人儿,有时她会有特别出人意料的惊人之举。但昨晚虚惊一场,她会冒险么?
“五寸算什么?”睥睨几分,乔云雪摇摇头,“那太对不起女人了。要来,就来个不少于十寸八寸的……”说得她自个儿都脸红,然后愣在那儿想,十寸是多大的尺度……
“啊?”四平八稳如容谦,惊得偷腥的大手,一不小心掉出衣内,人都站了起来,“老婆确定?”
用力点头,在容谦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乔云雪伸出一个指头:“明年今日,十寸八寸。容谦,你还有时间好好准备一年。我听说,三十多岁的男人已入中期,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哈哈,傻云雪……”就见泰山崩于前,无嗔无怒无笑的京华总裁容先生,就这样笑倒在病床上。他修长的十指,生生掐上乔云雪白嫩的脸儿,却始终无法止住相识以来的第一次豪情欢笑。不知什么时候,她柔软的身子,合适地嵌入他的怀抱中。而她欣喜的泪,却不知不觉落下……容谦,你的开怀大笑,是不是意味着我终于攻破了你的心防?
容谦,你以后不会再在窗前,凝着不会说话的黑夜,想着不为人知的心事了吧?
摸着她的眼泪,容谦似乎一震,笑声渐渐停了。可他轻轻捉住她小巧的下巴,吻上。
他吻的是她的眼泪,热热的泪珠,湿润的睫毛,那么细密,那么轻柔,像在珍惜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或是极易碎裂的国宝。
他吻的明明不是敏感地带,却让乔云雪一身轻颤起来。她白白净净的指甲,偷偷滑进他胸膛,刻下喜悦的心迹。
就那样静静地,静静地,偎在那宽阔有力的怀抱中,直到日落夕阳,直到月上中天。她红肿的眸子,盈满了幸福的微笑。
洛少帆,那已经变成一个故事……
那一巴掌,她打得有点冤,却没有后悔……
第二天是周六。上午,乔云雪被容谦的奥迪载回别墅。她从奥迪里面钻出来,站在草地上,忍不住含笑“强迫”容谦,对着宽阔的视野,正逐渐转暖的春风,一起做泰坦尼克号上男女主在船头的经典动作。
那种喜悦,连燕子都感染上了。站在一旁痴痴幻想着,哪个白马王子,会让她也如此喜悦。
然后,乔云雪拉着容谦上了二楼,小跑着进了画室。二话不说,一个大鞠躬,直接一揖在地,朝着夏思思连磕了三个头,笑吟吟地双手合十:“婆婆大人,谢谢你!”没有婆婆大人,怎么可能给她一个容谦,让她如此轻松惬意地活着。
含笑凝着今天特别喜悦的乔云雪,容谦不知不觉漾开笑容。
“你不喜欢我这样感谢婆婆吗?”乔云雪笑嘻嘻的,看上去又俏皮又可爱。
“喜欢。”容谦长眸笑意浓浓,“我妈一定会喜欢这样乖巧的媳妇儿。”
“那你呢?”乔云雪忽然高高地仰首,闪动的眸子泄露了她小小的心思。她是多少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然后,她会有一个暖暖的、有爱的四口之家。对了,她一定要挑个时间,好好告诉容谦,她怀的是两个宝宝呢!
嗯哼,她以前和他开玩笑——立马给他生两个,那可不是信口雌黄。
凝着她握紧的手,容谦长眸凝笑,面容放暖,轻轻点头:“喜欢。”
没有预期的欣喜和喧闹!因为乔云雪一听,居然傻了。
心好乱啊,都乱成蜂窝了……容谦说喜欢呵呵……
“我说……”司徒奕有些无奈地站在门口,“容家少奶奶,可以回神了。能不能一屈尊身,带我去油画街一趟?”
“油画街?”乔云雪这才讪讪地醒悟,摸摸鼻子,笑盈盈地,“是不是带你去一次,你也回北京?如果是这样,还可以考虑下。怎么样?”
摇摇头,司徒奕点头:“看来,也只能如此!”
“那好吧!”乔云雪轻快地向外面走去,“容谦昨天下午没上公司,一定很忙。容谦你在书房里忙好了。我回来给你做农家小炒肉哦。司徒先生,由你来开车。”
司徒奕一愕:“你不开?”
“我不开。”乔云雪漾开大大的笑容,“我有开车恐惧症。”
结果,为了能得到一个向导,司徒中将不得不亲自给小辈开车,来到油画街。乔云雪打了个电话给老妈邀饭局,然后带着司徒奕看画。
司徒奕抱着目的而来,一间间油画店看过去,不时和乔云雪聊着家常。但走了一大半,也没有找到和当年相合的人。
司徒奕打探着:“你们这儿有没有以前在这里上美术院校,后面去北京定居的人?”
乔云雪一愣:“一直在北京定居吗?那你还来这儿找什么?你应该回北京找。”
“是有去北京定居,但对方要嫁人。当然不一定一直在北京了。”司徒奕解释。
哦,原来如此!乔云雪还是忍不住:“你找她做什么呀?你的老情人?”
“没大没小!”司徒奕居然脸红了,别开长眸,“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证人。云雪,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假信息,让容谦他爹妈分开几十年,让一对恩爱夫妻成了冤家对头。她肩负着夏思思的命债。”
“啊?”乔云雪听不明白,不由困惑。
“这是个比较长的故事。”司徒奕摇头,“不过你知道也好。这样吧,等逛完,回去我告诉你这个故事。这样你可能多了解容谦一些。说实话吧,我也希望你们能过得和美。容谦这家伙虽然很讨人厌,但是也是个可疼的人。”
“为什么要等逛完?”乔云雪撇嘴儿,“现在边走边聊不好吗?你要是说,我请你到我妈家吃中餐。”
“真的?”司徒奕乐了。
乔云雪眼睛有点抽筋:“司徒先生,我们要不要拉勾勾保证。”
这下换司徒奕脸抽筋了。半晌,才讪讪地:“好,说就说。不过你可不能生气,得好好听我说完……”
“你说吧!”乔云雪神神秘秘地一笑,“司徒中将,难道你们军队干部也是这么不干脆么?我以为你们司徒家的人都看不起我们的aa制,还以为司徒家的男人有多顶天立地,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下激得司徒奕青筋暴跳,立即咬牙,冲口而出:“还不就是当年,夏思思初到北京,一个没名气的小画匠,单纯得和燕子没两样。傻呼呼地对我哥一见钟情……”
“你没动心吧?”乔云雪忍不住问,“你怎么很吃味的样子?”天,她真不想问的,可看到的就是这感觉。
“别打岔。”司徒奕瞪她,“思思人是没话说,但毕竟出身平凡,是有点门不当户不对。而且为人太纯,我妈嫌弃她,所以坚决不肯同意两人的婚事……”
从抗婚,到私奔,及婚后多年的飘泊生活,及两人的分离,然后司徒澜千里托人打听消息……
差不多走完油画街,司徒奕终于把故事讲到为什么要来这儿找人的点儿上。
“这人真可恨!”乔云雪听得落泪,恨不能有个东西摆在面前,让她拍巴掌泄恨,“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婆婆?本来我婆婆可能还健在,容谦和燕子还有妈,结果被活生生地拆了姻缘,郁郁而终。”
司徒奕瞅着乔云雪手舞足蹈的模样,不由摇头:“爱乌及乌……看来,你很爱容谦。”
乔云雪傻眼,最后闷哼:“我自己的老公,我爱是应该的。不过我爱与不爱,又关司徒先生什么关系?我想,你们姓司徒的不正在想,怎么才能把我这个配不上容谦的女人一脚踹了是吧?”
一句话把司徒奕堵了。
想了想,乔云雪拧眉:“那个美术院校,我有听说过,但那多是培养国画人材。和我们油画街主销的油画搭不上边。司徒先生来这儿找人,只怕会无功而返。”
“可不就是。”司徒奕摇头,“就是因为你们这里重视油画,所以我要找国画家,反而成了老大难题。”
“哦?”乔云雪拧眉儿,困惑地瞪着司徒奕,“为什么我有种感觉,其实你并不太想找到那个人,要不然不可能来这儿十几天,一点收获也没有……”
司徒奕忽然别开长眸,似乎陷入深思。
乔云雪拧起眉儿——她无心一句话,难道说中了司徒奕的心思?
司徒奕为什么不想找到那个人?
正说着,一辆宝马停下来,燕子的小脑袋钻出来,笑眯眯的:“嫂子,哥问,是回去吃饭,还是你妈家蹭饭。”
乔云雪噗哧笑了:“你们在家吃,我带司徒先生去我妈那儿吃。”
“那我也在这里吃。”燕子笑嘻嘻,“你们忙,我去看舒渔画画。”
“啊?”乔云雪一愣,燕子什么时候喜欢看舒渔画画了?
燕子调皮地坐进车子:“嫂子,捉弄舒渔,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呜呜……其实我想说,我能捉弄到的,只有舒渔这块木头……”
乔云雪听了,无力望天!舒渔这男人,连燕子都不遗余力地欺负,真是太失败了。时至今日,她似乎终于找到了当初没有找舒渔闪婚的理由……
不再管燕子,乔云雪带着司徒奕接着走。可她忽然站住了——前面和张大妈说话的人,是凌云岩。
凌云岩怎么也跑油画街来了?而且那么气宇轩昂的年轻男人,怎么可能拉着一大妈说话?
乔云雪想上前打招呼,可被司徒奕缠住了,只好作罢。
接着走了两家店,乔云雪不走了:“司徒先生,我不饿,我的宝宝们饿了。先去我妈那儿吃饭好不好?”
“那……好吧!”司徒奕有些无可奈何。
乔云雪噗哧乐了:“就在前面的夕阳画廊。几步远,很快就到。”
果然很快,不到一分钟,乔云雪就在门口嚷嚷了:“妈,我饿死了,饭好了没?”
“好了好了!”夏心琴喜悦的声音传来,“我敢不把外孙伺侯好?我还要容谦送终呢……”
“心琴……”一个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字眼,从司徒奕唇间轻轻吐出。那纯正的京腔,让任何人都不会听错,那确实是司徒奕的声音。
司徒奕怎么知道老妈的名字?乔云雪大吃一惊,不由转身看着司徒奕。
司徒奕却似乎忘了乔云雪的存在。他大步向夏心琴走去,电光石火间,司徒奕一把拉住夏心琴,抱了个满怀。
“嘎?”乔云雪傻眼,她忽然扬声喊,“爸,有人非礼老妈!”
话音未落,只见司徒奕触电般放开夏心琴,一脸惊骇。他大步朝乔云雪走来,一双铁臂钳住她肩头:“你喊她什么?”
“那是我老妈,你也非礼!”乔云雪又急又气,拿着一根挂油画的勾棍,不客气地朝司徒奕敲去,“真是的,怎么姓司徒的就没有一个好人。不是蛮子就是色鬼!”
“云雪,我有话和你说。”司徒奕躲闪着,人着忙,连声音都变了。
夏心琴在后面冷淡地加了句:“司徒澜,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你哪儿来,滚哪儿去。”
啊?乔云雪一愣,妈怎么喊司徒奕是司徒澜。不对,是妈怎么知道他姓司徒……越想越风中凌乱,乔云雪手中的小铁棍“呯”地一声掉落地上。
瞄瞄乔云雪,司徒奕还是沉声问:“当年故宫三月,是不是你见的司徒澜?”
“是。”夏心琴只应了一个字,已经大步向店里走去。一边喊,“承康,今天关门,不做生意了。”
司徒奕追问:“那你知不知道,容谦是夏思思的亲生儿子?”
夏心琴慢慢转过身来:“我知道……在云雪结婚好久后……司徒澜,你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夏心琴忽然掉头,把卷闸门拉下。连女儿都隔在外面。
乔云雪站在那儿,傻傻地站着。脑海里各路人马纷纷登场:司徒澜、容长风、夏思思……现在多了个司徒奕,连老妈也掺一脚……
司徒奕的目光让她惊慌。
司徒奕慢慢转过身来,老顽童的风貌不再,他的声音和春风一般轻:“我最担心的,它居然成了事实。”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乔云雪瞪着他。
司徒奕摇摇头:“你不懂?”
“我……”乔云雪心慌,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司徒奕似有不忍:“这件事纸包不住火。司徒澜一旦来这儿,所有一切都真相大白。云雪,我希望你和容谦夫妻恩爱百年,所以我必须告诉你,你有个心理准备。”
“你要告诉我什么?”乔云雪愣愣地,“我要做什么心理准备?”
“当年提供假信息给司徒澜的人,是你母亲。”司徒奕平静地告诉乔云雪,“你的母亲,亲手毁了容谦的母亲……”
“不可能。”有些冷,乔云雪愣愣地看着关起来的门,喃喃着,“我妈没有理由这样做。”
“以前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司徒奕叹息,“但刚刚我明白了。心琴把我当成了司徒澜。她以为是我和思思在一起,以为我背叛了她……但愿容谦能理智明白,你是无辜的……”
司徒奕走了,直接去了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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