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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留下一室寂寞给他。
容谦总算明白——男人想要的女人不在身边,只有孤独寂寞。
生有何欢!
原来孤独是这样的滋味……
容谦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父亲病发前一个晚上,她主动勾下他的脖子,一起滚进沙发…铫…
她是爱他的,为什么就这样失踪了……
“我们没有发现你太太的踪迹。”警方这样回复响。
别墅的人一个个全到齐。
方姨首先说:“容先生,我真没发现云雪有什么异样。”
“哦。”容谦颔首。这等于没说。
“容先生,云雪失踪前的晚上,她还高高兴兴地半夜起来看宝宝呢!”赵美香提醒,“那晚上……容先生有没有惹云雪生气呀?”
那个晚上她温柔体贴,主动搂着他入怀。他睡得很早很早,前所未有的踏实,怎么会惹她生气呢!
不过,她怎么半夜跑去看宝宝?
保安说:“少奶奶开着宝马离开时没有生气的样子,也没听少奶奶说什么生气的话。”
“那两天有没有人来别墅,单独找过她?”容谦憔悴得厉害,没有恢复体重的男人,迅速恢复到欧洲初回时的苍白。
“没有。都是熟悉的人。司徒先生父子,白阿姨他们。还有少奶奶几个要好的姐妹。”保安一个劲点头,“容先生,我保证。”
“哦。”容谦陷入深思。那晚的温存,她是真心。如果没有遇上别的事,她不可能悄然离开。
“不过……”保安犹豫着。
容谦倏地站起:“不过什么?”
保安小心翼翼地提及:“离开前一天,少奶奶接到个没有署名的快递。”
快递?而且没有署名?
“哪个快递公司的?”容谦眸光灼灼地盯着保安。
“我没注意。”保安缩缩脖子,“这个……因为要少奶奶亲自签收,我不好意思多看。”
“好。你们可以走了。”容谦大步走向卧室。
他希望能找到份什么快递。
可是,床头柜上,除了三份离婚协议,什么也没有。
容谦不得不把搜索范围扩大。
燕子的宝马,是通过交警跟踪视频,直到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才在油画村后面发现。
那是京华开发的旅游地的工地。
因为马上过大年,旅游开发项目全部停工,这里空无一人。所以没有人发现原来这个工地上,停了一部昂贵的宝马。
这个位置正在开发,并没有视频监控。只有各个出口,才有视频设置。
“容先生,我们查了。你太太从别墅离开,是接近中午。整整一下午,我们在和旅游地相连的各个出口,都没有看见有女人带两个宝宝出现。”警察细心地指着视频给容谦看,“真的没有。我们不知道你太太是怎么避开监控的。就算她个人乔装改扮,可是两个孩子,又是怎么避开我们的监控呢?”
容谦揉着太阳穴。
警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老婆顶着一脸儿笑,常常让人觉得好欺负。可是谁能知道,她聪明的时候,脑袋的小点子,不是一般人能破译的。
“这样吧,过年的时候,我们有人值班,让他接着再查查。”警察摇摇头,“容先生请放心,我们会接着查。不过明天就是大年,我们也不能强制我们的同事不过年……”
言下之意,这事得等年后再说。意味着,他这个年不好过。
容谦这个年确实不好过。
岳父岳母找上门来,痛责一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把我们云雪气走。就是你的错。容谦,我们云雪性子够坚韧,不到绝路,不会这么干。”
“是我的错。”容谦轻语。
“当然是你的错。”舒渔挥舞着拳头,“云雪八成是洛海华气走的。你不知道,云雪被她骗得多内伤。要是云雪是个泼辣的,你瞧洛海华现在挨多少巴掌了,那张脸早花了。”
容谦的脸色,慢慢凝重了——是,她有说过她在意洛海华的存在。可是,老爸那天和她解释后,她似乎想通了。
难道,还是和洛家有关。
可是洛云城已经死了……
容谦最后拨通了洛少帆的电话。
洛少帆大吃一惊,居然立即开着奔驰赶来:“云雪不见了?怎么可能。云雪她……”她在他面前不止一次表示,她现在爱容谦。十分满意现在的生活,怎么可能会走?
容谦紧紧凝着他:“你没打云雪的主意?”
洛少帆一拳朝他甩过来:“我确定你该死!云雪那么爱你,你居然让云雪带着孩子离开。现在天气这么冷,她还带着两个孩子。容谦,你去死吧!”
“住手啊!你们两个!再不住手我……我就……”两个人扭到了一起。燕子惊叫着,却不敢近身。
于是,大过年的时节,容谦和洛少帆都挂着彩过年。
容谦打开了qq。上次她失意离家的时候,她的行动只在qq上显示。
她以前的名是“快乐的企鹅要生娃”,后面改成“企鹅宝贝娃哈哈”。现在的名是“企鹅宝贝快长大”。
她果然改了qq名。也就是说,她有关注企鹅信息。
企鹅宝贝快长大……
她盼望着宝贝们快长大,是因为带得太辛苦了吧?
也许,他可以从qq入手……容谦沉思许久,最后慎重地把自己的名改成“失宠的老公vs失意的老爸”。
改完,容谦无可奈何地笑了——这几个字,多贴合他现在的心情。
门铃响。
保安的声音传来:“容先生,有位洛海华小姐来拜访,请问……”
容谦站了起来:“让她在空地等我。”
“好的。”保安应了声。
套好西装,容谦向楼下走去。穿过大门,踩上甬道,他停了下来。
果然是洛海华。
听到传来的皮鞋声,洛海华缓缓转过身来,渐渐绽开笑容:“不请我进去坐坐?”
容谦平静地笑了笑:“暂时避避,怕扰我爸的安宁。”
“过年也在家忙么?”洛海华似乎不计较这个,只笑着,“你爸不在了,可以不用这么拼命了哇。”
“忙着找老婆。”容谦淡淡的,文风不动,似乎那话是别人说的,“海华,我拼命工作,是一种快乐。当初是为了我爸,但现在不是。海华,你应该比谁都明白我,我容谦,才是能做主的那个人。”
洛海华眸子闪了闪:“找人,警局可以帮忙。工作么,总不能一年365天都在工作。”
“那……”容谦平静的眸光,淡淡掠过她,“海华的意思是,我既不工作,也不找妻儿,光在家快快乐乐地过大年?”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想你快乐一点儿。容谦,我对你,只有祝福。”洛海华尴尬了,“我只是想让你抓住自己的真爱。至少,现在容家由你说了算。你想做任何选择,都没有人阻止你。”
真爱?容谦慢慢扬眉,平静地扫过洛海华:“你去欧洲的行程,定了?”
“容谦?”洛海华错愕地起身,“你……”
容谦长眸似笑非笑地凝着她:“我曾以为,以海华的灵性,深知一个红颜知己的份量。我和海华之间如何,海华比谁都明白。”
“容谦?”洛海华尴尬。
“我曾对云雪说过……”容谦长眸深邃,几乎看到见底,“女人的三十,是相貌的分水岭;男人的三十,是心境的分水岭。”
洛海华默默垂首:“你今天心情不好……”
“我最近心情都不会太好。”容谦颔首。
“那我先走了。”洛海华缓缓绽开个笑容,“等你哪天心情好了,我再找你谈谈。”
容谦不语,目送她离去。可洛海华走到门口,他轻轻地制止:“等等——”
洛海华倏地回眸:“容谦?”
容谦凝着她:“你为什么要化身飘洋过海?”
“我后悔化身飘洋过海。”洛海华蓦地别开视线,看着遥远苍穹,“我得听云雪说爱你,甚至,她总是不关电脑,让我听到你们恩爱的声音。容谦,我就是一个石心女,也按捺不住归来。更何况,我也会寂寞,特别是病痛的时候……”
容谦长眸如海:“云雪不关电脑,你可以关。云雪常常马大哈,你不是。云雪装笨,总是欲盖弥彰,让人忍俊不住;海华如果装笨,我不知该如何表情。“
“我爱你。”洛海华低语。
容谦静默了下,轻轻吐出:“当年,大洋彼岸,海华有如东方明珠。”
洛海华心头一颤,眸光晶莹:“容谦……”
“我珍惜当初的你。我珍惜这些年,你我间一字一句间的相知相惜。”容谦平静如初,“我以为,海华自重自爱,聪明灵秀,知进退,识大体。我心意如何,海华早已深知。海华,你真地觉得,我欠你一句话?”
“我……”洛海华倏地加快步伐。她的步子微微凌乱。可头却抬得高高的,一如往常自信优雅。
容谦的心思,慢慢飘走。他老婆到底去了哪里?
除了失踪那天,她在他卡上一次性取了三万,再没有用过他的卡。没办法从银行卡上追踪她,到底去了哪个地方。
她没有在飞机乘客名单上,意味着她可能没离得太远,也许根本没有离开这个城市。
奥迪,几乎经过市里每一条小马路。他看遍了整个城市的画廊,和画有关的工作室。甚至,他去百货商场,专门在婴儿用品专区,久久等着,希望奇迹出现,能逮住人影。
可惜没有。
燕子忧伤:“嫂子为什么这么狠心呀……哥,你再不好好的,就算嫂子回来了,也嫌弃你了。”
容谦去了公墓园,一把大大的康乃馨轻轻放到容长风碑前:“爸,对不起,我把云雪弄丢了。爸,能不能告诉我,云雪在哪……”
墓碑冰如铁,没有回音。
他默默合上长眸。露出大大的熊猫黑眼圈。
水乡花园。
凌云岩细心地泡好牛奶,递给乔云雪:“云雪姐,容总他到处找你。”
任谁也没想到,全世界都找不到的人,原来居然在他们新婚居住的两百平方里面。
“让他找吧!”乔云雪把牛奶挨近青青小嘴边,“他找他的,我过我的。有什么关系。”
凌云岩试探着:“我觉得容总他……快累倒了。云雪,他憔悴了。听说,大年三十和新年初一,他都在那块旅游开发地那儿。”
乔云雪默默站起,从桌上拿过那两张纸:“云岩,你看看第一条。看完,你再来劝我。”
凌云岩疑惑着接过,眸光落上第一条:“不管容谦以任何方式,只要能得一子,留给容家继承京华。就算容谦娶洛海华,容长风也不得再加以干涉……”
凌云岩愣住了:“云雪姐……”
“你还要劝我么?”乔云雪站了起来,抱着青青走开了。
“我还是希望云雪姐好好想想。”凌云岩大步跟上她,“云雪姐,这协议是八年前的日期。而且协议怎么会落到云雪姐身上,这才可疑。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了,那可便宜别人了。”
乔云雪站住了:“他们相知相惜十年,我给他三个月处理。如果三个月还不够,他活该去当洛家的二婚女婿!”
原来如此,凌云岩长吁了口气。
乔云雪默默出神,她当时没有负气远走,只是顾忌容长风的遗愿——在容家将孙儿带大。
京华又开工了。
容谦去发了个群邮件,恭祝全体员工新春快乐。然后拿起西装,又准备离开。
“容总?”凌云岩喊住他。
“怎么?”容谦侧过身子,“今天才开工,没有什么事吧?”
“云雪姐她……”凌云岩欲言又止,眼睛有些闪烁。
容谦一震,飞快转身,几乎把凌云岩提了起来,“云雪怎么了?”
凌云岩赶紧避开容谦些:“云雪姐离开的那天,我有接到她一个电话。”
“哦?”长眸深邃几分,容谦薄唇抿紧,“云雪说了什么?”
凌云岩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每个字:“云雪姐说,她接到一个快递。看了想和你同归于尽……”
快递?真是那个快递的事?
容谦的长眸,渐渐阴鸷几分:“什么快递?”
凌云岩缩了缩脖子:“云雪姐说,她把快递扔在书房。”
“书房?”容谦置疑,可话音未落,人已上了长廊,很快消失在电梯之中。
容谦几乎飚回家。
书房?
把书房翻成底朝天,容谦终于在他财经杂志下面,找到一个快递文件袋。急切打开,可里面空空的。
她把里面的东西带走了。
但好歹,他知道这份快递是哪家公司的。
拿着快递袋,容谦大步下楼,折回奥迪。他来到快递公司。
“先生,这份快递是本市的。定时派发。特殊业务。”快递员一眼就看了出来。
“特殊业务?”容谦眯了眼,眸中危险毕露,“什么特殊业务?”
快递员看着他焦急的神情,这才细说:“这份快递,放在我这儿几天了。吩咐我在特定的时间发给对方。”
“你的特殊客户是谁?”容谦追问。
快递员犹豫了下:“这个……时间过去快一个月了,真心记不太起来了。先生,要不这样吧,我一定好好去查查。不过,先生别催我,我真的没啥记忆了。只要我想起来,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先生您……”
京华。
钱涛摸着下巴走过来:“奇怪,云雪接到一个快递这种小事,怎么会打电话告诉你?
凌云岩拧眉:“也许,是云雪找不到容谦,所以打到我这里,顺便说的吧!”
“会么?真奇怪。”钱涛摸着下巴,又朝自个儿办公室走去,喃喃着,“唉,我们的总裁夫人真能躲啊!居然哪都找不着人。再躲下去,估计京华要关门了。我要不要事先准备好简历?留点退路,另谋高就。”
凌云岩想了想:“应该两人之间有点纠结。也许纠结处理好了,云雪姐就自然回来了。”
“那倒是。”钱涛站住了,深思着,“云雪也是个懂事的,不会拿宝宝们的健康开玩笑!可是,容总这样下去,会把京华整垮的呀!”
“但愿他们早点和好。”凌云岩轻叹。
钱涛皱眉:“不会因为洛海华吧?唉,那个女人怎么还不回欧洲。我得好好劝劝容谦……”
一直到下班时间,容谦都没再来公司。凌云岩下了四十二楼,找到燕子:“我送你回家。”
燕子瞪着凌云岩,可没有多说什么,乖乖地向前走了,坐进宝马。
宝马里静静的。
凌云岩暗暗瞄了眼燕子:“你怎么不去找云雪姐?”
“我去哪里找嘛!警察都找不着蛛丝马迹。”燕子眼眶红了,“哥也不许我找,说怕我把自己给找丢了。到时他得找两个。”
是有可能。
凌云岩漫不经心地:“那个洛海华还没去欧洲?”
“不知道。”燕子闷闷地嘟起小嘴儿,“他们洛家的事,关我们容家何事?”
凌云岩淡淡一笑,不再多言。宝马开得又快又稳,把燕子送回别墅。凌云岩这才又向自己家开去。
他现在住的是水乡花园。
买了一大包,凌云岩提着回家,径直进了厨房,把饭煮了泡好青菜,才向卧室方向走去,他倚在门口,淡淡笑了:“云雪姐,我回来了。”
“我听到了。”乔云雪把悠悠放进学步车,站起身来,“我来做饭。”
“不用。”凌云岩伸手挡住,“说起来,我是免费住你们的房子,我就每天给云雪姐做一餐饭,云雪姐还亏了。”
乔云雪闷哼:“房子不是我的,是他的。”
凌云岩轻笑,转移话题:“容总今天一上班就下班,打算找云雪姐和宝宝们。”
她默默别开眸光:“或许,他只是在找悠悠。”
凌云岩摇头,一双睿智的眸,似乎看到乔云雪心底去:“云雪姐躲到自己家里来,不是真的想成全他们吧?”
乔云雪走到旁边,倒了杯水喝,这才清清喉咙:“我离开他不是成全,是遗弃。”
“是么?”不像。凌云岩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乔云雪轻笑:“当然。”
凌云岩若无其事地提及:“这两天,云雪姐在看京华的网页。”
“我现在是京华最大的股东,关心京华的动静,理所当然。”她落落大方地解释,“你别以为,我担心别人累死在京华。哼,累死也不关我的事。”
“哦?”凌云岩挑眉,摆明不相信。
乔云雪瞄瞄他:“我总不能人财两空吧?”
“哈哈——”凌云岩大笑,末了摇头,“云雪姐,居然能淡定地开玩笑了。比起前几天,你现在心态可好多了。那几天快吓死我了。”
“我想通了——我就是不想当爱情的替代品,也绝不能当爱情的冤大头。”乔云雪浅浅的笑着,有如百合般,虽然清雅,可攫人目光,“她能把那些寄给我看,让我气急攻心,怒而出走,不知不觉中她圈套,把自己的老公心甘情愿地让出来。我如果不回报点礼物,太失现代女姓的风采了。”
凌云岩眸子一闪:“云雪姐想怎么做?”
“我不会怎么做。”她扬眉浅笑,“我现在是个被通辑的人,什么也不能做。我倒想看看,他怎么做。”
“哦?”凌云岩好奇。
乔云雪转身拿起两张纸,朝他扬了扬:“你把这两份夹杂到公司文件里,让他签。”
凌云岩接过来,看都不看一眼,满口应承:“云雪姐,我会照着你的做。”
“不急。”她轻笑,“等有大堆文件给他签的时候,你再夹到里面去。让他不知不觉中发现。到时,你也可以推开责任,说不知这两份文件是哪里来的。后面的事,我有办法处理。”
凌云岩豁然开朗:“云雪姐真聪明。”
“面对高手,不聪明,也得变聪明,否则只能被不良用心的人玩弄到底。”乔云雪这才抱起悠悠,“只是麻烦云岩了呀。”
“不麻烦。”凌云岩笑了,“我一看到云雪,就有看到亲姐姐的感觉。只是云雪姐,容总他看到后……”
乔云雪出神地瞅着悠悠,喃喃着:“云岩,你上次提醒得对。我是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所以,快递里的东西,我必须让容谦自己看到。那些天我气疯了,忘了送快递的人,才是别有用心的人。再怎么说,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不会不处理这事。”
凌云岩激动了:“云雪姐能这样想,太好了!本来,我就觉得这快递是不良用心的人送的。如果云雪中了招,那才如了那人的意。容总他不是糊涂人,看到快递会知道处理的。“
“就是呀。这几天我冷静了。”乔云雪轻轻笑了,“就算要离开,也得明明白白。那时离开少帆,就是糊糊涂涂离开的……”
容谦,你接招吧!我等着。
洛海华,天下都不太平了,你一个人消遥自在,那太没天理了……
抽时间,她打开自己的小笔记本,改掉自己的qq签名:“一封快递,两页协议。”
如果容谦够聪明,他会懂的。
别墅。
容谦找不到人,彻夜难眠。
燕子悄悄地走进去,轻言细语:“哥,洛海华她怎么还不去欧洲?”
容谦淡淡的:“一个外人的事,我怎么管?”
“唉!我觉得凌云岩那个坏蛋说得很对耶!”燕子重重地叹息,“哥呀,为什么我有种感觉,洛海华不走,嫂子就永远不会回来。”
伸出长臂,揉揉燕子的头,容谦起身:“云雪的事,是我的事。你先去睡,别让哥担心!”
“我担心嫂子一个人会累死呀。两个宝宝,真的很累人的……”燕子忍不住抱怨,“我那时半个小时都应付不过两个小家伙。”
容谦轻轻叹息。
瞅着哥拧紧的眉,燕子默默地回自己的房间去。趴在被子上,努力想办法。
开工期间,没有大把的文件要签。一直过了半个月后,凌云岩才有机会把那两张纸夹进文件,一起送进总裁办公室。而容谦最近荒芜工作,又过了好几天,才着手签批那堆文件。
“云岩!”容谦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微微失真。
凌云岩走进去,一看到那两张纸,忽然间就觉得心安神定。
“这是怎么来的?”声音低沉几分,透着轻轻的颤音,容谦一双锐利长眸,紧紧盯着凌云岩。
镇定地接过,只看了最上面一行标题,凌云岩比容谦更惊诧:“容总,我没有送这份文件。容总,是不是你自己桌上的东西,夹到文件里面来了?或许,容总把家里的什么文件带到这里来了?”
会么?
容谦一愣。最近他神思恍惚,是有可能,他昨晚还在清理上次翻乱的书房,也许真的是从家里带来的……
但这两页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书房?
琢磨着,他平静下来。无意识的,他打开qq,想看看“企鹅宝贝快长大”。
容谦精神一震——她更新了qq签名:一封快递,两页协议。
他惊骇的目光,慢慢投向手中的两张纸。
原来这就是快递内容。
他万万没有料到,会有人把这个寄给自己的老婆。不仅有心,更是毒辣。
十年之约。货真价实的原版本。
对方是怎么得到这份合约的?
十年之约只有他和容长风有,可他自己的那份,早在第三年已经撕毁。只有容长风那一份可能没处理掉。
洛云城?
对,洛云城上次用两张照片敲开了容家大门,而且在画室里半天。
他恍然大悟——洛云城死了,还要给人使个绊子。而且是要命的绊子。云雪看到这个,没扔个火药包给他,已经手下留情。
深邃长眸定在第一条上——人生真是来不得半点行差踏错,一纸协议,如今却闹成这样。
容谦看着十年协议,眸光渐渐深邃。
他把qq个性签名改成:三年之约,一毁成仁;十年之约,往事一轮。
按上免提,打电话:“海华,一起吃个饭。”
“好呀!你心情终于好了呀!”洛海华似乎长长地吁了口气。
油画街。
餐厅二楼。
洛海华静静地瞅着容谦:“我帮你点菜。”
“随意。”容谦淡淡笑着,手臂随意搁在桌子,“海华才华横溢,留在这里,太浪费人才。”
洛海华指尖一颤,翻着菜谱的动作停了下来。
容谦含笑凝着她:“我最放心不下的人,是燕子和你。”
“哦?”洛海华视线蒙胧,“燕子和我?”
容谦颔首:“燕子糊涂,海华倔强。都是我关心的人,兄妹情重,我希望你们都能幸福。更希望海华能像云雪一样,豁达乐观……”
“你要我学习云雪?”洛海华声音扬高了。
容谦轻笑:“云雪豁达,总能在矛盾中取得平衡点,让自己快乐,也让他人轻松。总是不知不觉中,让人无法舍弃。海华,你说呢?”
洛海华静静地瞄着他:“她都不要你了,连孩子都不留给你。你还替她说话?”
“这是云雪生气的方式。”容谦淡淡的无奈,“同时也是爱情的一种表达方式。云雪追求完美,我做得不好,伤她的心。她躲起来疗伤,我如果怪她,只说明我是个昏庸的男人。”
“上菜了。”洛海华闷声倒好红酒,“先吃饭。”
容谦长眸深邃几分,凝着洛海华,没再说话。
知洛海华者,非他容谦莫属。
洛海华的倔强,毁了她多少次。
她负气滞留大半年,势必得撞个头破血流才能离开。明明心明如镜,却偏偏不肯放手。又哪是几句话可以令她知难而退。
淡淡一笑,容谦换种方式:“海华如果再回欧洲,是打算接着记者行业,还是应聘大使馆的职务?”
“食不言,寝不语。容谦,难道你不懂这个么?”洛海华说。
“哦……”容谦拿起筷子,“吃吧!”
洛海华盈盈地看着他:“吃完,我们一起挑几副油画。”
容谦静默了会:“我现在已经不那么喜欢油画了。”
“怎么会?”洛海华脱口而出。
容谦似笑非笑地凝着她:“我现在喜欢素描。云雪大着肚子的时候,给我画了30幅素描,我觉得比油画好看。”
“……”洛海华艰涩地别开眸光,“容谦,你变得太多了。”
容谦颔首:“海华也发现我变了?娶妻生子的男人,理应有所变化。”
低头猛吃饭,洛海华不再说话。
他似乎吃不下。
洛海华忽然抬头,凝着他:“你不吃?”
容谦淡淡的惆怅:“我现在居然成了抛妻弃子的男人,吃不下。”
默默别开眸光,洛海华咬紧唇,但没有半个字。她不提爱情了……
还是这么倔强呀……容谦轻叹。
水乡花园。
三年之约,一毁成仁;十年之约,往事一轮。
果然,他看明白了,知道那是快递内容。那么,她现在就静静地等。
“容总今天去龙基了。”凌云岩坐到她身边,把悠悠抱到膝头,逗着悠悠玩。
乔云雪一愣:“龙基?”
她不认为这时的容谦会去龙基。
“是呀,我也不明白。”凌云岩微笑着,“我想了一天,也想不明白容总为何要去龙基。”
乔云雪站了起来:“我没时间管这些,我去给宝宝洗衣服。”
“我来。”凌云岩马上抢着说。
乔云雪站住了,噗哧一笑:“我可不想把年纪轻轻的你训成奶爸。这个,就别跟我抢了。”
凌云岩嘿嘿地笑:“那我看孩子。唉,云雪,两个孩子,你吃饭的工夫都没有了,这样你太累了。”
“是有点累。”她眸子湿润了,“不过还行。到底能坐能爬了,饿了能用学步车找妈妈,就省不少事儿。”
“真希望容总快点找到你。”凌云岩试探着。
乔云雪正色:“云岩,如果你告诉容谦,说我在这儿,那下次就没人知道我在哪。”
凌云岩慌了:“云雪姐,你别紧张,我发誓保密。我只是觉得,容总一直在很用心地找你,今天一直在冥思苦想。容总迟早会觉得我的举动可疑。”
“哦。”她吁了口气。慢慢地坐下来,“云岩,别去干扰他的思维。我希望看到他真正的想法。”
凌云岩点头:“我会的。”他微微动容,静静地瞅着乔云雪,没有忽略她眸中的企盼。负气而走,然而冷静下来,她反而无比睿智。其实现在这样,她身处局外,静观其变,确实更好。
乔云雪轻轻笑了:“有洛海华的消息不?”
凌云岩摇头:“没有。好象安静得很,既没找容总,也没听说打算回欧洲。”
“哦。”她轻轻应着。不再说话。
“唉,这女人真沉得住气。”凌云岩感慨。
凌云岩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洛海华就找上京华:“我找容谦。”
“哦?”凌云岩倒是一愣。
洛海华轻轻笑了:“不对,是容谦找我。”
“哦?”凌云岩困惑着,把她领了进去,“容总,洛小姐找。”
洛海华进去了。
凌云岩却站在门口,不想退出去——洛海华到底来干嘛?到底是她找容总?还是容总找她?
这天晚上,凌云岩送燕子回去的时候,发现司徒澜正在等容谦。容谦的奥迪一进门就停下了,和司徒澜颔首:“一起去书房谈谈。”
更奇怪的是,洛海华来过的第二天,容谦慎重地把钱涛和凌云岩叫到跟前:“我要出去三天。”
“啊?”凌云岩的反应。
“哦。”钱涛的反应。
不管是去了哪里,容谦确实离开了。
“他一个人去的吗?”钱涛困惑。
凌云岩疑惑:“这次不是我订的机票。不清楚。”
钱涛拧眉:“咋我们容总也搞起神秘来了?汗,难道老婆离家出走的打击太大了,变得神神叨叨。不会去嵩山吧?”
“去嵩山做什么?”凌云岩一愕。
“进少林寺当和尚。”钱涛一本正经。
“……”凌云岩汗颜,“钱副总真爱开玩笑,也不怕哪一天总裁夫人回来了,到时第一个整你。”
“会么?”钱涛拧眉,“我瞧云雪这么久没消息,铁定不要他了。也是,那个洛海华怎么还不出国呢!她只要一找容谦,容谦就是什么也不干,也会打上奸夫的恶名。”
凌云岩认真地反驳:“我倒认为云雪姐现在一定潜伏在哪里,就想看容总的表现。可惜,怎么容总明明着急,就是不直接找洛海华解决。”
“怎么解决?”钱涛白他一眼,“洛海华静静地站在他身边。从来不开口和容谦要婚姻要爱情,难道容谦没事就把洛海华揪起来说,你给我滚远点儿,你站在我身边,我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我老婆也不要我了。”
“……”凌云岩汗颜。
回到家,凌云岩如实汇报。
“哦?”乔云雪浅浅笑了,“钱涛说得不错。”
“云雪姐,既然这样说,你也可以当她不存在啊!”凌云岩建议。
“不能。”乔云雪浅浅笑了,“她没对容谦说要爱情,可是对我说了。更重要的是,她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容谦。我总不能无视一个觊觎我老公的女人吧?”
容谦再出现的时候,是在油画街。
一行数人,男的帅气,女的漂亮。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道迷人的风景。
风景里有容谦,也有洛海华。
亦有记者同行。还有凌云岩也在,他是这一大堆人的“服务员”。
即使在这么优秀的一群里,容谦依然卓然挺拔。
其中一名女子笑着调侃:“果然行行出状元。我们同时留学,一个个走上公职,或成为自由职业者。可如今看来,倒是容谦你归国当土豪最潇洒。”
“只是顺应天意而已。”容谦谦和地笑笑,“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归属。我是,大家都是。罗芙,你无需取笑我一个人。”
罗芙格格地笑开:“那倒是。个性使然。对了,容谦,你老婆呢,不让我们老同学看看?”她转向洛海华,“海华,你以前和容谦走得近,老家又同居一城,一定见过容谦他老婆。她怎么样?”
“……”洛海华张张嘴儿,默默看向容谦。
容谦轻笑:“海华……见过我老婆。”
“海华,说说嘛?”罗芙十分好奇,“我实在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容谦变得如此家居。”
所有的目光都瞄向洛海华。
洛海华略显尴尬:“她……很爱笑。”
容谦微微勾唇:“确实,我老婆很爱笑。好了,不谈这个。大家是来给油画村做采访的,用十种文字向各国介绍中国油画。现在可以开始了。东方潜,你看中哪家了?”
罗芙在旁格格地笑,故意歪派:“东方潜至今单身汉,没看中哪家姑娘。怎么,容谦有小姨子介绍给东方潜?”
容谦淡淡一笑,长眸深邃几分,最后落上洛海华:“我没有小姨子可以介绍,但我知道有谁适合东方潜。”
“谁?”东方潜笑了,“有的话,我一定追。”
“海华。”容谦轻轻地,却蕴含坚决,“东方潜温柔如水,海华大气天然。可谓天生一对。”
“容谦你——”洛海华错愕地盯着容谦,眸间的怒火越来越浓,“你想干什么?”
容谦凝着她:“海华的幸福,大家都很关心。东方潜和海华境遇相似,未尝不可!”
“你……你居然替我做媒?”洛海华几乎失去声音,她盯着他,眸间透出绝望。可倔强如她,坚强不倒,反而轻笑如花,“好,好。大媒人啊!”
东方潜局外人,却看不出两人波澜不惊的对话里,其实已掀起涛天大浪。他反而笑言:“海华芳华绝代,如果乐意归国,在下一定趋之若鹜。”
“我有相爱的妻子。也希望大家都有幸福的家庭。”容谦淡淡一笑,“大家都三十几岁的人,多少有点曾经沧海的感觉。爱情就像一道菜,再回锅就会失去原味。还是向前看的好……”
“确实确实!”东方潜极力赞成,显然,他对洛海华有好感。
洛海华茫然的眸子,终于聚焦于东方潜:“不好意思,我不会归国。各位少陪,我去买瓶水喝。”
容谦目送洛海华离开,眸间似有担忧,可没有挽留。
他确实是在替她做媒。他确实是挑中了东方潜。如果她不愿离开,那她一定会有专属自己的护花使者。
容洛水火不相容,洛云城绝人后路,他如今这样处理,委婉巧妙,兼顾两人十余年的感情,同样绝洛海华最后一丝贪念。
两全其美。
一旁的凌云岩,静观全局,长长地吁了口气。看来,他这个“间谍”,不用做太久了。
洛海华一直向前走着。她憋屈,无奈,愤怒,却无法恨他。
他是为了她好……
走累了,她终于停了下来,神智渐渐清醒。
她现在人在创作大厦下面。
抬头看了看,转个角度,洛海华沿着熟悉的路,上楼。
洛海华去了舒渔画室。
“哦?洛大小姐来了?”舒渔正摆开架势,准备开画。
“我来了。”洛海华喃喃着,她茫然瞅着舒渔。忽然一转身,把门关紧了。
舒渔一愣:“这房间不冷。不透风。暖气刚刚好。洛大小姐,你未免太娇弱了……”
“是不冷。”洛海华喃喃着,眸子不知道飘在哪里。她的指尖,轻轻落在拉链上。她的衣服,轻轻地落在地上……
“喂?你……”舒渔错愕地盯着她,吓得大步走过来,把她的衣服披上身子,“我是个画家,不是色-狼。”
“我现在大悲。”洛海华轻轻地笑,推开舒渔,衣服再次翩然落地,“上次说了,如果我忧伤,我就来画一副人-体艺术。舒渔,请帮忙,谢谢……”
“海华……”舒渔惊得掉了下巴,“你……”
高傲如洛海华,这是怎么了?
这模样似乎到了世界末日!
洛海华踩过衣服,轻轻坐在旁边的椅上:“请开始,谢谢!”
美丽的同体有如凝脂般光滑,令人移不开目光……
舒渔坐了下来。一副人体艺术画,他画了整整四个小时。面对一个成熟的果体美女,他重画了十次。
“你给多少女人画过人-体艺术画?”洛海华轻轻笑着,眸光晶莹,“这技术……”差得不得了。
舒渔一脸赤红:“不少,可是,那都是职业模特儿。”不一样。
“也是女人呀,一样的。”洛海华喃喃着,“给我画好一点,我想看清楚,今天的我,会是什么样子……今天的日子,实在值得留恋。”
“哦?”舒渔听不懂。
洛海华泪光盈盈:“一个非常值得纪念的日子。”她深爱的男人,居然为她做媒。这事儿,全天下只有容谦做得出……
“好……”舒渔却凝着她没有动。活生生的女人,和职业模特不一样。
泪珠洒落,洛海华却格格地笑起来:“舒渔,瞧你那点出息——你不会对我吞口水吧?”
“我吞了。”舒渔老老实实地告诉她,“异性相吸,天经地义。”
洛海华不笑了,紧紧凝着他:“你别告诉我……你还是老处-男?”
舒渔尴尬:“我……确实是个老处-男。”
洛海华又格格地笑了,泪珠滚落。许久,她惆怅着:“你没女人要,我没男人要。或许,我们会是天生一对。要不我们搭档去欧洲怎么样?”
舒渔没有移开目光,依然努力画下去——面前的女人性感而又真实,美丽而又大方。淡淡的忧伤,放浪形骸间,不让人讨厌,反而令人腾上怜惜……
其实,只要她不和云雪争容谦,还是蛮可爱的。
一边画,舒渔一边点头:“我早想去欧洲,那是油画起源的地方,是最正宗的油画之乡。你如果回欧洲,就把我带去。我保证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他会去欧洲的。
第二天,油画村上了头条新闻——本油画村将用各种语言推向世界。而娱乐版的头条,却是京华总监亲自为龙基总监的大千金做媒……
瞅着两份报纸,乔云雪眸子湿润了。
容谦,永远是那个容谦。含蓄内敛的容谦。当着洛海华的面,他给老同学介绍,她是他相爱的妻子,这算他示爱了吧?
可是,她仍然安心住在这儿,似乎一点也不想动。
“云雪姐,你可以现身了。”凌云岩淡淡的担忧,“容总他好憔悴呀,看得我都心酸。再说了,云雪姐也憔悴了。早点回家,对宝宝们也好些。”
“哦。”她应着,悄悄起身,从卧室里拿出条蓝紫色领带,“云岩,你带上这个去上班吧!”
如果容谦够灵敏,会认出这是她第一次送他的那条领带。自然也会联想到,她现在在哪里。
唉,好笨的男人!找遍全世界,却不记得回自己的新房看看。
“啊?”凌云岩觉得有些奇怪,可是没有多问。
凌云岩去上班的时候,乔云雪悄悄地把qq签名改为:十年青春一场梦,生死恋情是与非。
聪明如容谦,会知道她指什么。
京华。
容谦看见凌云岩,长眸落上他的领带,微微出神。
“容总?”凌云岩用手在容谦面前晃。
容谦倏地回神,略显尴尬:“云雪以前也送过这样一条领带给我。”
凌云岩明白了,原来云雪姐是因为这样才送他带。凌云岩笑了笑:“容总,你送我住的房子真漂亮。”
“那是我们的婚房。”容谦喃喃着。
凌云岩挑眉:“要不容总再重温故里,去看看以前的婚房?”
容谦淡淡的惆怅:“现在……没心情。”
容谦无力地揉额,新闻都登出这么久了,她怎么还不现身?
他还是再去油画村那里看看吧……
容谦几天后才发现乔云雪的新签名:十年青春一场梦,生死恋情是与非。
细细琢磨,容谦豁然开朗。他稳稳地坐在那儿,背脊挺直,有如参加董事大会般严谨。一个字一个字地打着,输下标题:“十年之约,荒唐一梦。”
想了想,他接着输字:“云雪,八年前,年轻气盛的我,不甘爸拆我婚姻。虽然留下来打理京华,可心气难平。总是挑战爸的耐心,爸最后拿我没办法,就开了这纸协议。前三年,我是当真的,只想满足爸这些条件,早日和海华团聚。我甚至高兴地和海华定了三年之约,我想过各种方法,得到一个孩子,结束十年之约……”
触及往事,心头涌上陌生的感觉,容谦深呼吸,接着打下去:“但随着对京华的熟悉,面对京华接连不断涌现的各种难题,我终于明白了爸这些年孤军奋战的艰苦,明白爸心脏病的由来,明白为了培养我和燕子,爸一人所承受的心身压力,也明白了自己的自私……”
长眸不知不觉潮红,他稍停两秒,轻声叹息:“海华不肯归国,迷恋欧洲风情,她的骄傲,也不容许她向爸低头。她变成了外黄内白的香蕉,而我却在爸的熏陶下,重新回归从里到外都黄透的东方人。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可能走到一起。我主动毁了三年之约,开始全身心投入京华。并且全力支持爸把总部撤回家乡,京华的开拓,我一力承担。”
“云雪,我和海华三年之约,是一个年轻气盛的男人的承诺。我毁了这个承诺,就是我对不起海华,更何况,为了我,她当初在洛家众叛亲离。这些年来,海华不谈恋爱,不结婚生子,我逃不开愧疚。所以,我暗暗下了决心,再等她三年。只要她还回来,就算彼此间距离已远,我依然娶她。”
“六年过去了,她没有回来,等于放弃了我。我也放弃了。可是,她飘洋过海孤独,我亦高处不胜寒。这些年来,我和海华无话不谈。爱情远去,可情谊仍在。海华要强,可心底却是迷茫的。她抓不准自己要的东西,总是让要强的个性,毁掉自己一切想要的东西。我待海华,有如燕子。呵护有余,来源放心不下……”
“再遇知心相爱之人,谈何容易。我以为,此生注定孤独。直到我无意间毁了洛少帆的婚姻。为了龙基,洛少帆娶了苏青兰,但他婚后一直不开心。甚至有一次,他喝得酩酊大醉,一个劲儿说胡话。他说,苏青兰就是一朵俗玫瑰,云雪才是美丽动人的清新百合。追求洛少帆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他对云雪如此评价,我不知不觉上了心。直到那次为了燕子的哮喘,我专程去西藏拿药材,我遇上了你。云雪给那个美丽少女的娇俏一笑,令人怦然心动;对那个女人的慷慨解囊,令人心折……”
“但我是容谦,不会轻易为一个女人留下脚步,即使是洛少帆倾心的女人。我以为云雪只是生命中的过客,毫不犹豫地忘记这段偶遇。却没有想到,会被云雪误认为相亲对象,还被云雪求亲。更没料到,云雪会到京华求职……云雪,当你在钱涛面前侃侃而谈的时候,我想,也许冥冥之中,天意所定,让你一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岂能辜负天意。所以,你一离开,我立即来到咖啡厅,和你领了证。我想,我一定能护住你最纯真的笑容;而云雪这么可爱,也一定会给我带来不一样的幸福……”
“海华再次归国,意料之外。情谊仍在,而海华高傲的性子,常常让她做出极端的事来。我总希望她过得更好。她病重,我愧疚……云雪,我温吞也好,我长情也罢,但此心光风霁月,一片冰心在玉壶。男人重欲,但有不同。或掠夺,或发泄,或享受,或珍惜。云雪,每次事后,我依然愿意为你停留许久,男人对女人的迷恋至此,云雪能不知?”
他落上最后一句:“天冷,为夫难眠,熊猫眼丑陋不堪。老婆何日归来,为夫美容,以能与妻相配?”
水乡花园。
乔云雪默默看着qq上的千字长篇。眸子慢慢湿润,一颗心儿慢慢踏实起来……
她终于等到了。
她要的,就是他真切的心声。再美的感觉,只是一种感觉而已,缺少安稳。
来到两人新婚卧室,看着床头的电话机。想起燕子的调侃。她脸儿渐渐红了。
看着长长的枕头,她想起第一次扑倒他的情景。唉,她好笨,居然上了他的当。可是,她好象没怎么后悔。
她想起曾经那本《人之初》,想起他搂她在怀中,满眼的坏心眼,要把她变成他的女人。
有些想念那本《人之初》,心头一漾,她蹲下身子,看床头柜的小柜子。果然,《人之初》还在。
她一把拿了出来。可她愣住了,里面还有张纸。正是容谦亲拟的那份离婚协议。
当初她疑为不孕打算离开时,留下一张白纸,却被容谦加上十大条,据他说复印了五百份。前三条她还记得呢,三条都把她订得死死的……
她鼓起勇气,看向第四条:云雪要是真走,这世上得多一条光棍,多么悲惨的事。
第五条:老婆要离婚,害我相思难眠成熊猫眼,也得留下做我一辈子的眼睛。
第六条:如果老婆要走,请先替为夫克隆个乔云雪留下。
第七条:燕子说,老哥萌动春-心了。基于aa制,云雪得萌动春-心才许离开。
第八条:老婆是女中豪杰,豁达潇洒,一定不与在下一般见识。
第九条:如果老婆考虑红-杏出墙,可以先考虑为夫。
第十条:为了我的历史学,老婆的生物学,我们应该一个被窝睡……
她笑了,泪水却无声无息地滚落。要他那样一个男人写出这么温情的话来,真不容易啊!
这天晚上,凌云岩又一副苦哈哈地样子蹲在她面前:“云雪,容总要倒了。一个大男人犯相思病,比女人可怜多了。”
“管他呢!”她咬咬牙,狠着心肠,“一个男人,老婆在新婚卧室。他都找不到,活该受苦!”她都把他的领带给凌云岩带上了,他居然没认出来?
真可恨!
凌云岩揉着眉心:“是啊……男人不可以找不到在家里的老婆。”
可是……呜呜,他还是觉得,容总的老婆才最可恶。哪里不逃,居然逃到自己家里。
乔云雪把《人之初》塞进凌云岩手里:“你老总明天再愁眉苦脸,你就把这个送给他看。”
“啊?”凌云岩大吃一惊,瞪着她,“云雪姐,不用这么狠吧?这个……容总一定会看得玉火焚身。”
乔云雪摸摸鼻子走开了——要是他看到这个,还没想到她是在家里。他活该再守空房。
真是的,她现在没车,怎么带两个宝宝回家嘛!他当然得亲自过来接。
可是,容谦看到《人之初》和那张“离婚协议”时,却板起面孔:“云岩,我嘱咐过你。卧室里的东西不能动。云雪会生气。”
“云雪姐不生气。”凌云岩赶紧解释。
容谦黑了脸:“你再去,就走人。”
凌云岩无奈地叹息。
钱涛悄悄走了过来:“又撞老虎嘴里了?云岩,你一向懂进退,怎么最近老惹容总生气。”
凌云岩两手一摊:“这种情况,还会继续下去的。”
“不懂,真心不懂。”钱涛摇头。
时间一天天过去,乔云雪一天天悠闲,两个宝宝都会喊个“妈”了。可是,她还在悠闲地住着。
“云雪姐,我扛不住了。”凌云岩苦着脸诉苦,“容总要炒我。”
“没关系。”她云淡风清得紧,“股份都在我手里握着,我才是京华的大老板,他敢炒你,我先炒了他。”
“唉——”凌云岩无话可说了,可是他再也忍不住了,“云雪姐,我还是觉得夫妻间嘛,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方式更好。”
没人理他。
乔云雪去看容谦的签名去了:白发三千丈,缘愁是个长……
她的唇角慢慢弯了起来。
凌云岩在后面咕哝着:“云雪姐,你瞧,现在天下多太平呀。洛海华和舒渔去法国了,你再也没什么要担心了嘛!”
“舒渔去法国?和洛海华一起?”乔云雪蓦地反问。她手里的小笔记本,差点落地。
“是呀!”凌云岩轻轻地,“洛海华说,誓不回国。”
她出神了想了好一会。最后,心儿慢慢安稳了。
这天,她再次看到容谦改了个性签名:总裁不举,千古奇冤。
她噗哧笑了。
这是男人赤果果地抗议么?抗议独守空房。
可是容先生,你得找到老婆,才说明你有心。自家的老婆住在自己家里,居然找不着,真该死!
这天,她漫不经心地对凌云岩说:“要不,你和容谦说说,你在家里很忙,忙着aa制。所以最近不能加班。”
“啊?”凌云岩惊讶极了,却老老实实点头,“好!”
果然,一到公司,凌云岩逮着机会就和容谦表示:“容总,我最近家里有点忙,不能加班了。”
“哦?”容谦憔悴的脸淡淡的困惑,“忙么?”
“是啊!忙着aa制。”凌云岩说。
“aa制。”容谦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大手一挥,“行,以后都不用加班了。还有,云岩,虽然我想你和燕子谈,可是如果遇上和你愿意aa制的女人,千万不要放手……她一定很可爱。”
凌云岩快憋成内伤了。
晚上,乔云雪听了汇报,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男人都是笨死的!”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暗示了。
“云雪姐,你说得太对了。”凌云岩对着她竖起大拇指。
乔云雪恼了,把qq签名改成:“夏威夷真美。”
于是这天,凌云岩惊惶失措地跑回来:“云雪,容总去美国了,说要去看看夏威夷的美人儿。云雪姐,你不担心吗容总真恋上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女?云雪姐你怎么还笑?”
她是无奈的笑好不好?
过了几天,她又把qq签名改了:“澳大利亚好风景!”
凌云岩无奈地告诉她:“云雪姐,容总去澳大利亚了。说澳大利亚也有美人儿可看。”
事实证明,男人确实都是笨死的。
乔云雪合上眸子,实在不明白,容谦如今怎么笨成这样!
再笨下去,她可真嫌弃了呀!
悲催的容谦,几乎把地球绕了一圈,脸覆上一层风霜,也没看见老婆的影儿。
这天,她打开qq,看到他发了一大串信息过来。可是,她翻看到第十行时,终于放弃再看下去。
“十行鸟语。”她闷闷的关掉,“谁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生气。很生气。这臭男人,怎么尽惹她生气呢!她乔云雪多谦和的人,居然都被他弄的想当母夜叉了呜呜。
“云雪,现在五月份了。”凌云岩轻声提醒。
“五月了呀,现在天气真好。”乔云雪站了起来,“我决定带青青出去走走。”
“带青青?”凌云岩大惊,“那悠悠呢?”
“悠悠么?”她笑了,“悠悠不去。”
凌云岩使劲用手搔头皮:“云雪姐,我怎么没听懂?”
乔云雪站了起来:“你们明天周六?”
“是啊!周六。”凌云岩点头。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云岩,我们来做个游戏。你明天把悠悠送给我妈,让我妈送悠悠给容谦看看,看容谦能不能认出这是他儿子。”
“好啊!”凌云岩举双手双脚赞成。能有这个突破,他都要哭了。
果然,凌云岩第二天把悠悠送到夏心琴手里,就赶紧开溜。
夏心琴果断把悠悠送到容谦手里。
“shi-t!”容谦发狂了,“凌云岩送来的?真该死!”
“是呀!”夏心琴忐忑着,“怎么是凌云岩送来的呢!”
容谦抓着可怜的悠悠,大步向奥迪走去,一边碎碎念:“真该把你妈吊起来打屁-股!”可怜他最近半年尽力交瘁,居然忽略了凌云岩多少次暗示。
“妈咪!”悠悠居然咬字儿笑。
可是,容谦来到水乡花园的时候,屋子里早已空空,只看到满满一室的婴儿用品。
“这丫头,真可恨。”夏心琴都忍不住埋怨,“原来就住在自己家里。容谦,你什么时候这么笨了……”
最后两个字,夏心琴没敢大声。
阴沉着脸儿,容谦来到卧室,看着大红被子,长眸最后落床头柜上。还不错,她又留了言——苦等半年,老公不来。同床异梦,节哀顺变。心碎如泥,海角天涯。
“乔云雪,我总有一天被你磨死!”容谦仰天长啸,无限懊恼,无限无奈。
原来,她依然舍不得他,只是住回两人新婚三房。可是,快半年了,她气他找不着他,耐心等尽,现在真的跑了。
夏心琴在旁吓得一颤:“这丫头又跑哪去了?”
容谦静默数秒,淡淡笑了:“这回,我知道。”
“真的。”夏心琴疑惑着,“要去查花园的监控不?”
“不用。”容谦抱着悠悠大步离开。
他一定能抓着她回来,非把她屁-股打成两半儿不可。哼,扒开库子打。
“哥,我也去找嫂子。”燕子跟了上去。
西藏。
乔云雪站在布达拉宫前面,瞅着青青,愉快地笑了。
“好漂亮。”凌云岩赞美着。
她抬起头来,有些困惑:“云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凌云岩笑了笑:“因为我一直知道……你是我亲姐姐。我进京华,也是因为知道你是我亲姐姐。我当然要对我亲姐姐好。”
乔云雪错愕地瞅着他。
凌云岩微笑着:“养父母早就去世了。现在还有八十的爷爷奶奶侍奉。等他们百年了,我就回油画街认爸妈。”
乔云雪咧开嘴儿笑,可泪水却哗哗地流。
“你真打算离开姐夫吗?”凌云岩小心翼翼地问。
“不。”乔云雪站了起来,“他是我的男人,我宝宝们的爸,谁也不能把他抢走……”
“那云雪姐这是……”凌云岩不懂。
“我……我撒撒娇儿不行么……”她闷闷地,“他应该好好追我,哄我。要不然,我怎么能忘记那些日子。”
凌云岩脸黑了,这样儿撒娇,会把男人整死的。
乔云雪忽然一脸傻相。
前方五米的地方,有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那儿。
他长眸深邃,下巴上满满的胡茬,头发乱蓬蓬的……像个非洲流浪汉!
凌云岩识相地闪开了。
“果然在这儿。”洛少帆喃喃着。
“滚啦,别当灯泡。”燕子气恼地把洛少帆拉开,“那是我哥哥嫂子。”
“容谦……”她低低地吐出两个字眼,心儿狂跳。有点不太相信,面前这个憔悴邋遢的男人,会是那个一根头发都得梳好的容谦。
他也懂思念了吗?
他是因为她而憔悴了吗?
他因为着急,变得这么邋遢了吗?
她笑了,一脸的泪!
他大步上前,一把搂住她,恨恨地:“你居然把我们的孩子aa掉!”
“……”乔云雪喃喃着,“一人一个,挺好……”
他俊脸抽搐,爱得牙咬咬,恨得心痒痒:“宝宝也能aa制吗?笨女人!”
她眸子湿润了,绽放调皮的笑容:“容先生好凶,一点都不爱我。”
“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他气咻咻地瞪着她,“我在qq上发给你了,用了十六种语言宣布,容谦爱乔云雪!”
“嘎!”她闷闷地看着他,不服气地和他较劲儿,“什么十六种语言,我只看到好多鸟语……”
他咬牙,严重内伤:“第十六句是汉语。也不认识?”
她摸着鼻子,闷闷地:“又凶我。就说,容先生一点也不爱我……”
夕阳中,他扛着她大步离开布达拉宫:“我瞧,对老婆大人,还是用行动来爱更直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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