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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擎蹙眉,不喜欢她在最脆弱,需要关怀的时候依然抗拒他。“这种时候,还想赶我走?”
“万一阮煜南回来……”
“你真以为他会把晚上浪费在这?就在刚刚,我看到他搂着另一个女人进了房间!”他不想故意刺激她,只是不愿她抱有任何希望。她不做声,但他看得出她心里难受。
昨天他一听到她晕倒的消息,就从工地赶了回来。在门口来回走了几次,但没进门。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妥协和隐忍。更多的,是考虑她的感受。怕给她造成困扰,他就只能忍着。明明担心她,却最终还是没有进来。
“但是你在这始终不好,我怕……”
“你已经病倒了,还担心那些?”她非要把自己压垮吗?
心里始终惴惴不安,林葭仍不希望他留下。明明感激他的关心,却被迫说着违心的话。“如果你只是来调戏我,请你换个时间,我现在没力气!”
“你以为我每次找你,只是出于生理需求?”陆擎望着她的眼睛,简直要质疑她的智商了。
“难道不是吗?你每次就会说那些下流的话……”
“在你看来是下流,在我看来不过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你我想你!”
他这样不加掩饰地表白,简单又直接的“我想你”三个字,听得林葭的心又热又燥,耳朵根都红了。就那么飘进心里,在最柔软的地方着陆,扎了根。暧昧的话,他说过太多太多,可是这三个字,却有种说不出的魔力。也许是脆弱吧,这唯一的关心,弥足珍贵。
只是越心软,就越抗拒。好像一只脚踩进了泥淖里,另一只脚往前一步,却害怕了。“反正……反正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满脑子都是那些!就喜欢打着真爱的旗号,骗女生上床!”
“我想找女人上床,用得着骗?”
“那、那你去找其他女人,别招惹我!”
“可我就喜欢招惹你!”平时一本正经的他,流露出无赖的一面,另有一番说不出的魅力。目光灼灼,英俊无匹,风流而不下流,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林葭的心酥麻得厉害。暗恼那张脸太好看,无论严肃还是放荡,都是那样迷人。
她承认,她真的怕了,而且越来越害怕!
“阮煜南怀疑我们的关系,我现在已经如履薄冰,你就别给我惹麻烦了!”
“我还担心他不怀疑!这样不是更好?早点离婚了结了!”他有意同意阮煜南负责a组,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就是想促使阮煜南早日崩盘。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本已脆弱得不堪一击,外力的打击,有时候往往会成为至关重要的一步。
林葭差点脱口告诉他阮煜南的实际回应,但转念一想,怕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便选择了沉默。再怎么样,婚姻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她不想像个怨妇一样控诉什么,尤其在陆擎面前。谁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你若会处理,就不会一团糟!”见她脸一红有点恼了,陆擎也不想多刺激她,转而道:“现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关于婚姻的任何决定,都关系到我们两个人!”
“我们”……
她和他什么时候成了“我们”?
这一称呼,无形中在两人之间设定了某种亲密的关系,就像是……一股力量……一种承诺。她不在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她有可以依靠的肩膀,不孤单,也不害怕,因为有他在。他陆擎,就是她的依靠。
短短一秒内,林葭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心里也漫过许多奇怪的感觉,好像被什么夹着,有点心悸,也有点心酥。
虽然曾经她也能依靠阮煜南,可阮煜南是陆莞的。她从来没有完全拥有过独属于自己的那份安全感……
这样的承诺,从来就是遥不可及,她不敢奢望的。然而现在陆擎,在她人生最灰暗的时刻,以强势的姿态挺入,给了她曾不敢奢望的东西,那太有you惑力……
忽然很慌。
怕相信,怕深陷,怕再次失去……
林葭白了白小脸,摇头,“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很好,我也很感激你!可是,我不敢再轻易相信!”脆弱让她不自觉吐露出心里最不安的情愫,“男人总是这样,开始感到新鲜、刺激,就会觉得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好像得不到她世界都会崩溃!可是,一旦得到,会发现没那么好,就会丢掉!新鲜感,是最短暂的东西……”
陆擎捧起她低垂的脸,专注凝视她的时候,眼里就只容得下她一个人的身影,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是她。
他很轻,却又郑重有力地在她耳旁道:“别告诉我其他男人是怎么玩弄感情的,只要知道,我想要的,是我们长长久久!”
“还有,我并不觉得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但在我眼中,你最特别!我不会轻易对一个女人动心,但一旦动心,就是一辈子的事!你现在不相信,但总有一天,时间会替我证明!我只是希望你,打开心门,别再把我拒之门外。”
伴随着承诺和请求,他凉凉的薄唇落在了她眉骨上,很轻的一吻,就像蝴蝶颤动着翅膀,一直颤到她心底最深的地方去了。此刻的感觉林葭说不清楚,心七上八下,胡乱跳动,可又觉得……很安心,是她一直以来没有过的安心。
那一刻她有种感觉,即使他是那样运筹帷幄,权势滔天,高高在上,好像她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男人,在感情上也是可信的!
抛开权利、财富,就是他陆擎。会把一个女人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
只要相信他,足矣!
陆擎知道她现在脑子里很多念头在交战,不想给她造成太大压力,拍了拍她的头,“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一觉!”
她望着他,“那你呢?”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灯光下,他脸上泛着淡淡的金色,柔和,安心。凌厉的棱角缓和了,目光愈发精致,好看。
林葭脑子里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不假思索地问:“你该不会想等我睡着了,干坏事吧?”
“我还不至于那么禽兽,连生病的都不放过!不过,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下次我一并讨回来!”他目光灼灼,笑容暗示性很强,坏得很。
林葭因生病发白的笑脸染上了几许绯色,羞涩地嘀咕。“不正经!”
“我就是不正经,你才知道?”
“……”耍流氓还耍上瘾了是吧?
她闭上眼睛无视他,努力培养睡意,可是十分钟过去,依旧不想睡。又睁开圆溜溜的眼珠子,“……这两天睡太多了,现在睡不着!”
“你在暗示我做点有助睡眠的‘床上运动’?”他眼里又闪起了那种邪恶的光,让林葭又羞又无语。“想什么呢!刚刚才说不至于那么禽兽,现在又……”
“男人说的话你也信?”
林葭拎不清他几个意思,反正他一贯话里有话,话外还藏话,无谓费那么多心思去揣摩他的意思。“反正睡不着,要不……你给我讲笑话?”
自知这个提议很无厘头,果然遭来一记“我像会讲笑话?”的眼神。
“那你给我唱歌?”
“不会!”
林葭试图鼓励他,“你声音那么有磁性,唱歌一定很好听!”
“不会!”
“骗人!你不是军人吗?《军中绿花》不会唱?”
“不想!”
“你这样很无趣唉!”
“那一起做点‘有趣’的事情?”上身作势欺上去,被她两只小手挡住,她缩成一团,嘴里慌忙抗拒。“别乱来……我不要做什么有趣的事!”
被她慌乱的模样逗乐,陆擎忽然觉得喜欢得不行,心里一阵悸动,掐了掐她的脸,磨牙。“臭丫头,迟早收拾你!”
林葭一哆嗦。酥。麻。
然而气氛正是融洽的时候,门开了。
“宝贝儿,晚安,我明天再来找你!”
“亲爱的,我等你哦!”
一男一女的声音。
阮煜南!
林葭慌了,“你、你快躲起来!快快!”
“他也不是第一次撞见了,有必要么?”陆擎满不在乎,只是直起了身子。林葭见劝不动他,只好勉强收敛脸上的慌张,故作镇定。
阮煜南喝了点酒,微熏,一进来就看到陆擎坐在床边。两人虽然没身体接触,却感觉很亲密,好像空气里都飘着一股“歼/情”的味道。他没抓住证据,不好当场发怒,只是凉凉地笑了笑。“哟!三叔怎么来了?”
“路过,探病!”陆擎简单带过。
“都十二点来还来探病,真会挑时候……”他讽刺地扫了眼林葭,尽管她故作镇定,他还是一眼看穿了她眼底的慌乱。没做亏心事,要这么心虚?
“三叔,你先回去休息吧!”林葭尽量以平淡的语气说,眼里难掩一丝请求。
陆擎深沉地与她对视了几秒,终究不忍心让她为难,叮嘱她好好休息,就出去了。背脊挺得笔直,倨傲尊贵,目不斜视。在阮煜南看来,傲慢得令他讨厌。
他凭什么总在他面前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不就是老一点,高一个辈分吗?等他抓到他们发生不/伦关系的确凿证据,曝光出去,看他的老脸往哪搁。
但那都是后话,眼下,他只想好好收拾眼前这个不知廉耻,胆大包天的林葭。
他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她,盯得林葭心慌,头皮都发麻。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每一次她都不知该怎么应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阮煜南的眼神,太犀利,感觉像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
“我、我睡觉了!”
“他在的时候不睡,我来了就睡,就这么讨厌看到我吗?”阮煜南的声音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之前抵死不认,刚刚是什么?你要怎么狡辩?”
“你也听到三叔怎么说,他只是路过!”
“我在的时候不来,我一走就来了,路过?当我傻吗?怎么?我前脚刚走,就这么迫不及待偷/情?林葭,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小脸退了红潮,一阵红一阵白,心里被跟鞭子抽似地,火辣辣疼。
纵使林葭再理亏,修养再好,还是忍不住张嘴反击。“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说我偷/情,你有证据吗?你是抓歼在床,还是亲眼看到我们抱在一起?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别血口喷人,小心我告你诽谤!”
阮煜南瞠目结舌,简直要气炸了。明明是她有错在先,现在还敢冲他叫嚣?想死了是不是?
“我诽谤?妈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你们有歼情,还狡辩!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抓歼在床你才肯认罪是不是?行!你等着!我还是那句话,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看你到时候还有什么脸面!”
“咣——”
门被重重甩上,林葭头疼地扶额,心力交瘁。
她很努力想让一切回到正轨,却越来越脱离她的控制。阮煜南的猜忌,陆擎的步步紧逼,让她举步维艰。
从她爬错床误惹陆擎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万劫不复。
……
林葭和阮煜南原本就糟糕的关系,自那晚更是降到了冰点。公众场合,阮煜南依旧维持着翩翩公子的假象,但单独相处,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地,对她冷言冷语。
这也就算了,更过分的是,总是在开会时挑他的刺,只要是她的设计,他横竖都不满意。就算的说不出哪里不好,都要以“感觉不对”予以否定。几天下来,同组的人都看得出他是在针对她,但都不敢说,只能装聋作哑。
开完会,林葭在走廊上追上阮煜南,风风火火地问:“这已经是这个星期你第三次否决我的作品了,究竟是什么意思?玩针对?”
“针对?你有证据吗?我是直接说我个人不喜欢,还是一眼都不看就扔了?什么证据都没有,别血口喷人,小心我告你诽谤!”他把那晚她对他说的话,完完整整、原原本本地顶回去。
林葭皱眉,“我们组时间不多了,我没空陪你玩这么无聊的把戏!”
“知道时间不多,就赶紧继续画,否则全军覆灭,可怪不得我!”她越恼火,阮煜南就越气定神闲,惬意地欣赏她着急的样子。“明明是自己实力不行,却总把责任往我身上推,还说我玩针对。难道无理取闹就是你的全部本事?”
“……”
“怎么?很生气,很不爽?”他得意洋洋,嚣张的模样可恶得不得了。“不爽就去找陆擎告状啊!反正整间‘君临天下’都是他的,他一句话,直接能把你升为副总裁,到时候你就不用再被我压着了!当然,陆擎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得看你在床上的诚意了……”
“阮煜南,你……”
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脸上惷光明媚。“今天心情好,午饭吃点什么呢?昨天那个女服务生不错,去餐厅看看……”
“你站住,我还没说完……”
林葭一路追着他到餐厅,可阮煜南压根不理她,两只耳朵像失聪了一样,无论她说什么,他都置若罔闻,心情非常好,好得让她牙痒痒。
“你……”
“葭葭!”一声惊喜的叫声。
林葭刚转头,狐媚子尹霜就朝她扑了过来,将她抱了满怀。“好巧!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开会,你?”林葭冲她身后拖着行李箱的司徒斐点了点头。
“我和我们家男人来度假啊……”尹霜容光焕发,一身波西米亚裙,大波浪卷发上别着鸡蛋花,热情洋溢,青春无敌,一眼就看得出是热恋中的女人,浑身都是甜蜜的气息。“姐妹就是姐妹,垮了半个地球都能遇上,巧得很啊……”
阮煜南和司徒斐的目光对上,同时点头打了声招呼,但都有些不自然,熟悉而生疏。
“好久不见!”司徒斐先打破沉默。
“嗯!”阮煜南也露出了一抹客气的微笑,“巧!”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是兄弟。他长司徒斐两岁,一直视他为手足,两人无话不谈。直到,一次司徒斐喝得烂醉如泥,告诉他他也喜欢陆莞。之后两人虽然没有大闹,也没再提过这件事,但之间多了一层隔膜,基本不联系了。公开场合,也刻意避免见面。
再相见,难免有些不适。
尹霜激动地寒暄了几句,才发现一旁的男人是阮煜南,脸一下就拉了下来。“王八蛋,你怎么在这?”
“我们现在是同事,我和她在一起很奇怪吗?”
“你在这更好,我早就想教训你了!之前我去阮氏找你算账,你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还是不是男人?”
阮煜南好风度地笑着,“这叫好男不跟女斗,避开你,才是男人该有的作风!”
“我呸!我看你是心虚!”尹霜推开试图阻止她的林葭,冲到阮煜南跟前,“你这个卑鄙下流,下贱无耻的王八蛋!这些年葭葭为你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你在外面搞三搞四就算了,连许佳陌都敢搞,你这是等于往林葭心上捅刀子!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怎么下得了狠心伤害她?你想过她有多痛苦吗?”
“尹霜,别说了……”
“宝贝儿……”
“你们都给我闭嘴,今天我非要教训他!当年是林葭自己要嫁给你,可你把陆莞那些烂帐都推到她身上算什么?凭什么不查清楚就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你们认识多少年了,林葭是多好的女孩,你会不知道吗?”
阮煜南凉凉地勾了勾嘴角,幽幽嘲弄。“她倒是跟我解释清楚啊!”
“她没解释清楚你就能定她的罪?这算什么道理?我了解她,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她心里都是你,说不定她是为你才隐瞒了真相!”
“那你听清了,我不需要她这么伟大!”不屑的目光扫过林葭,像一把匕首扎进了她心里,没有流血,可是疼得她五脏六腑都皱在了一起。是啊!他不需要,他只需要陆莞。而她为他付出再多,也不过是自作多情,只会惹他厌恶。
“因为你就是个自私的王八蛋!”尹霜眼里燃烧着怒火,几乎要飙起来。“好!撇开当年的事不说,你怎么能和许佳陌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林葭一直把许佳陌当成最好的姐妹,你们怎么可以同时背叛她?她只是个女生,她承受不起你们那么多恶心龌龊的脏事!”
“或许她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佳陌没有把她当姐妹……”
“你混蛋!”尹霜一巴掌朝他脸上招呼过去,被司徒斐从身后拉住。
“宝贝,你冷静一点,别这样!”
“放手!放开我!让我教训这个冷血的王八!”尹霜扭动身体奋力挣扎,“司徒斐你不想分手就别再拦着我——”
“够了!”林葭轻轻的一声,却止住了尹霜的动作。因为她的眼神,冷静,凄楚,无奈,让人为之动容。“我知道你为我好,可这样做,只是让我更难堪而已!”
“林葭……”
“你先回房吧,我忙完过去你!”
尹霜挣脱司徒斐,狠狠盯着阮煜南。“你听着,我是看在林葭的面子上才饶你一次!你再敢欺负她,我让你好看,我说到做到!”
阮煜南望着她的背影,轻蔑一笑。“让我好看?好大的口气,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这妞儿脾气可够辣的,带劲儿,不知道在床上劲头是不是也这么辣?把她从司徒斐手上弄过来,不是难事,反正也就是爽那么几次,爽完还他……”
“啪——”
话没说完,就被一记响亮的巴掌声打破。
阮煜南被打得侧过脸去,懵了,白希的俊脸上留下了五道火辣辣的手指印。他睁大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被打了。
时间仿佛凝滞了——
回过神来阮煜南一寸寸转头,额头上青筋突突跳得厉害,眼里闪着可怕的火光,那眼神能把林葭给生吞活剥了。“你、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