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步步紧逼(小修)

楚清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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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步步紧逼

    但凡有些体面的人家,平日女眷都不会只身出门,至少要带上婢女小厮,所以陈氏的行踪,并不是太难确定。

    谢清婉出事的那日,陈氏不仅出过府,还去过附近的街道。

    据婢女说,陈氏忽然要去首饰铺子看首饰,叫她在门口等,去了大约有近两个多时辰。

    途中婢女见陈氏久候不归,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还去铺子里寻了一回,只是没有寻到。最后陈氏自己出来了,买了一只翡翠镯子,说是在里面看久了忘了时辰。

    婢女心中虽然疑惑,但当家主母行事,也没有她多嘴的地方。

    崔容猜想陈氏大概是在首饰铺子乔装打扮后,趁婢女不注意溜了出去。至于谢韵灵,去内库挑香料的时候,十公主趁机套了她的话。

    果然谢正铭多年前从一名西域商人手买过一点母子香,当时收在香室的暗格里。有一次谢韵灵不小心翻到,还被谢正铭骂了一顿,因此印象很深刻。

    到这地步,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已经可以推测出大概,只是还没有强有力的证据(hp)铂金贵族的教授大人最新章节。

    但接下来的事毕竟牵扯到平国公府的秘辛,崔容已经不便继续深入。他想了想,还是将已经查到的情况告诉谢清婉——依着谢姑娘的性子,必定不会喜欢被蒙在鼓里。

    “多谢崔公子。”谢清婉艰难地点头致谢,末了语气又带上一丝狠厉:“这件事,我必须……亲手了结,才能安心闭眼。”

    崔容没问她到底打算怎么了结,心里想的却是陈氏的事。

    这妇人实在太不知进退,他原本并不打算节外生枝,但陈氏却一刻不肯消停。

    她手上沾了太多无辜者的鲜血,对待这样的毒妇,实在不该心慈手软。

    崔容想起自己生母的事。

    他虽然知道真相,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已经没有任何证据留下了。就算要控告陈氏,倒时候被她随口找个理由,再加上崔府的庇护,最终怕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但是谢清婉的案子不同,只要肯查,总是能叫陈氏现形的。

    难就难在中间隔了个平国公府,要查陈氏,势必要将平国公府的事翻出来,这是平国公府上、甚至是谢清婉都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这也无妨,最严厉的审判有时候不是来自衙门,而是来自人心。崔容打算看看,陈氏的心到底有没有黑透。

    他正想着,婢女端着药进来,服侍谢清婉喝药。

    谢清婉立刻皱了眉:“怎么又要吃药,苦得要命……先放着吧。”

    她又露出小女儿的模样,婢女只好细语轻声地相劝。崔容看着难过,面上却不好露出端倪,便解雇告辞了。

    ****

    崔容要动陈氏,崔怀德这一关是绕不过去的。

    他暂时并不打算和整个崔府都撕破脸,于是便先去拜访崔怀德,将陈氏所作所为一一说与他听。

    “这、竟有这种事!”崔怀德震惊到无以复加:“她疯了!谢家小姐也是她能算计的人物?!”

    崔怀德原本以为陈氏只是气量狭小,没想到她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现在想来,前一阵子陈氏伏低做小,原来也是为着能出府装出来的。

    一时间,被欺骗的愤怒和祸事临头的恐惧一齐袭上崔怀德心头——平国公府哪里是他能惹得起的。

    虽说为了颜面,平国公府大概也不会将此事张扬出去,但心中的恨意必定一丝也不会减少,甚至有可能迁怒于整个崔府。

    崔怀德想起崔容查案子正是受谢清婉所托,又觉得似乎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于是打算弃卒保车。

    “这毒妇……不能留了。”犹豫片刻,崔怀德低声说。

    说这话的时候,崔怀德想起与陈氏相识以来的种种,心中不是不痛。但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得给平国公府一个交代,以平息平国公的怒火。

    崔容对崔怀德的选择毫不意外,不过不能讲陈氏送上衙门,他觉得十分遗憾。

    ****

    离开崔府的时候,崔容正巧碰见陈氏从外面回来。

    她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纸包,抬头乍见崔容似乎吓了一跳,下意识将手往后挪了挪,半晌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容哥儿来了,怎么不多坐一会儿我的美女俏老婆。”

    崔容垂眸将她手中的东西扫了一眼,见缝隙中露出一些黄亮亮的穗子,停留片刻,又将目光转向陈氏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送给母亲,你好自为之。”

    陈氏像被踩了尾巴,几乎要跳起脚来:“容哥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嫡母,这般口气未免欺人太甚 !”

    她还能装出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崔容感到有些佩服:“母亲是贵人多忘事。从谢府得来的香囊贵重得紧,丢不得,还是收好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氏瞬间脸色煞白,紧紧攥着手中的东西,一瞬不瞬地盯着崔容的脸。

    崔容笑了笑,并不解释,只别有深意地说:“平国公府是何等人家,谢小姐又是千金之躯,你说他们若是抓到用‘母子香’下毒手的人,会如何处置?”

    陈氏似乎有些站立不稳,身子晃了晃,一把扶住身边的心腹婢女红玉。她的指甲紧紧掐进红玉的肉里,疼的后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那人身死事小,恐怕还得累及旁人,令母族蒙羞,想想便令人胆寒啊……”崔容叹息似的说。

    陈氏从眼底透出深深的惊恐,整个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这空档儿,崔容已经越过她径自走远了。

    陈氏终于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脸上满是绝望的神色。

    ****

    入夜,崔府一片沉寂,灯火也并不容易从前明亮,隐隐透出几许颓败。

    陈氏屋子里只点了一支蜡烛,昏暗的烛光中,她坐在桌旁看着面前的托盘发呆。

    托盘里放着两样东西,白绫和酒。这是早些时候,崔怀德支开红玉之后派人送来的。

    在崔容说过那番话以后,崔怀德就一直呆在书房没出来,那时候陈氏心里就隐隐猜到了原因——那件事恐怕已经被他知道了。

    正因为如此,陈氏一下午都陷在巨大的恐慌中,生怕崔怀德拆穿后,她身败名裂,再无容身之处,甚至她女儿、娘家都因此受到牵连。

    陈氏想过自己的下场,但她却没料到,崔怀德会送来这两样东西。

    他竟然要她死!

    结发二十余载的夫妻啊,崔怀德竟然要她死……

    其实看到白绫和毒酒的刹那,陈氏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只剩下一种麻木的平静。

    “夫人,时辰到了,上路吧。”

    门外,被崔怀德派来的小厮冷冰冰地说。陈氏因为这声音颤抖起来,在幽暗摇曳的烛光下,她忽然幽幽叹了口气,露出一抹讽刺而绝望的微笑。

    她不想死在一名低贱的下人手里,只好强撑着站起身,用颤抖的手将那白绫拿起来。

    手中的触感冰冷至极,仿佛是通向阴曹地府的路。

    陈氏的眼泪“唰”地一下涌了出来,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是否感到一丝悔意。

    门外小厮又在催促,陈氏恨恨地喝了一句,爬上圆凳,将布条仔仔细细系在里间门框上,然后把自己的脖子伸了进去异界白龙之主。

    “卓儿……可惜娘没能给你报仇……”陈氏哽咽一声,踢翻了脚下圆凳。

    圆凳是实木的,倒下时发出“咣当”的巨大声响,在黑夜里显得分外清晰。可惜此时除了那名小厮四下无人,自然也没人发现房中的异状。

    陈氏从喉咙里发出痛苦地“嗬嗬”声,双脚乱蹬,出于本能拼命挣扎着。

    但很快她就不动了,房间里忽然升起一股污秽之气——陈氏死了。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有人进屋看了看陈氏,然后将托盘和毒酒收拾了,又径直离开。

    红玉去了小厨房。

    陈氏连日来食欲不振,人眼见着就憔悴了,红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苦于没有法子。

    这日夜里,崔怀德却叫她去做糖酥酪,说陈氏最爱吃。红玉不疑有他,还当崔怀德回心转意要讨好陈氏,便欢欢喜喜地去了。

    大半夜里牛乳不好寻,红玉折腾了一个来时辰,才做了一碗白嫩嫩的糖酥酪,端着往陈氏房中走去。

    等她进了房门,抬头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陈氏穿着白色的亵衣,正挂在门框上一动不动,看上去仿佛是个死物。

    红玉不愧是心腹婢女,当下把酥酪扔到一边,冲上去抱住陈氏双腿往上推。这时候她才发现陈氏身上秽物都出来了,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大事不妙。

    “救人哪!!”红玉不敢撒手,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呼救:“夫人自缢了!!”

    外院的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有人一边穿衣服一边匆匆忙忙赶过来。

    三日后,崔府传出消息,忠义候夫人陈氏夜里突发急病,救治不及去了。

    崔府已然没落,这消息没有激起一点波澜,只有少数人对事情的真相心知肚明。

    而就在这之后几日,平国公府长公子谢正铭的一位小妾也不幸暴毙。据说这小妾是谢正铭心中所爱,以至于后者打击过甚,无心红尘,跑去清凉寺出家了。

    谢正铭院子里的其余人,也追随他搬出平国公府,到清凉山脚下买了一处小院子苦修。

    这消息如插了翅膀一般火速传遍长安城大大小小的角落,谢公子简直成了新一代的情圣,甚至还被演绎成无数话本,被茶馆青楼传唱。

    谢正铭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恰恰是被自己最宠爱的亲闺女揭穿的。

    ****

    突厥人不仅十分干脆地逃了,甚至还将王庭后撤了百余里。都蓝一回去就送来了求和的诏书,说要与大周共修万世之好。

    这自然只是都蓝为休养生息所出的权宜之计,他甚至丝毫没有掩饰。

    杨进有心继续攻打,但大周毕竟刚刚遭受过天灾,国库尚未充盈;且深入突厥腹地风险太高,还需从长计议。

    两人都明白根本不可能再打下去,所以这份求和诏书的诚意,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求和诏书和捷报一并千里加急送往长安。

    等待承乾帝旨意的档口,杨进为犒劳所有将士,按照惯例举办了庆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