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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茉叫了出租车,左拐右拐,然后在一个小巷繁多的路口停了下来。她把围巾又围了一圈,当住脸,又戴上超大墨镜,钻进人群里。此时,不知道哪里来跟她装扮相似的女人也混入了人群,四散分开。
“该死!跟丢了。”两个穿着普通的男人咬牙切齿,望着人群,根本不知道追哪一个。
而此时的季茉已经大步走进一幢三层楼高的房子里,乔应雄一见她,便警惕的四下看了看。
“放心,没人跟来。”季茉摘下墨镜,取下围巾。走进房间里,率先去看了之前绝食的周芸芬。
被关了十来天,她越发的干瘦,在听到季茉的声音里,她微微的动了动脖子。
乔应雄给季茉搬了一把椅子,季茉坐下,靠着椅背,将手套脱下来搓了搓手,面色平静,“你不是该等你的乖儿子来救你吗?怎么,想着绝食一了百了?呵,说吧,你跟古家,到底有什么渊源……或是仇恨?”
她注意到了周芸芬在听到“仇恨”这两个字的时候,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仇恨!她和古家有仇恨,那池希文呢?一开始接近她,就是带着目的的吗?
这个想法,在她心里延升出了从未有过的冷意。
周芸芬的眼睛“看”着她,突出的颧骨和深陷进去的眼眶让她看起来像一具干扁的木乃伊一般。没有血色而显得灰暗的唇,缓缓的张开,“你到底是谁?古媗死了,你为什么说她没死?”
如果古媗真的没死,那她一定不能死。她要古梅南一家都死,只有他们死光了,她才能安心的走。这些年她受的苦,也就值得了。
她看不到眼前的人,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但她知道,她是来给古梅南一家报仇来的。
“如果她死了,你觉得你现在会在这里吗?应该跟你的儿子享清福了。”季茉的语气如同今天的天气,寒意直穿人心,浸入骨髓,“古梅南一家,是杀了你的丈夫还是挖了你家祖坟,你恨不得他们唯一的女儿都死了才安心?”
“哼!你是他们的谁?在外面的私生女吗?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周芸芬冷哼着,露出的笑容看起来越发的狰狞。
季茉伸过身子,靠近她,目光在她脸上来回移动,“是吗?你不说,就以为我不知道吗?既然你恨不得古媗死,那我就先让你亲身体会到你儿子是怎么死的。怎么样?”
周芸芬脸色立刻变了,“你不能!你不能动希文!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开始撕心裂肺的吼,伸手就要去抓季茉,还好乔应雄把她给按住了。
季茉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你说不动就不动吗?他杀古媗的时候可是没有留情呢。”
周芸芬越发的激动了,她怎么知道是希文杀了古媗的?希文告诉她,古媗的死没有人怀疑,那就是意外坠海身亡的。为什么她会知道?太多的疑惑她解释不了,她真想这双眼睛能够恢复光明,她想看清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你是谁?你是谁……”周芸芬一直在问,季茉懒懒的看了她一眼,走出房间,对乔应雄交待着:“池希文在跟踪我,你要派人把这里守好,一旦苗头不对,立刻转移她。等到年后,把她带到京城。”
“是。”乔应雄毫不迟疑。
季茉将围巾围上,“大年那天,送一份大礼给池希文。他是个孝子,一定想知道他母亲的现状。古家选继承人事,恐怕他会分心无暇顾及了。”
乔应雄只是愣了半晌,便明白过来了。
“大小姐,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件事抖出来?池希文做的恶行,族老们都不会放过他。”他不明白,完全可以回到古家,跟族人们说清这件事情,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对付池希文。
季茉拿着墨镜,轻轻的勾起嘴角,“有些时候,一些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发生在人们的周围,他们会怀着一种好奇又害怕的心态去探索。我喜欢让他活在恐惧中,慢慢折磨他远比一次收拾了他来得更舒畅。”
戴上墨镜,乔应雄微微皱起的眉头又松开了,送季茉出门的时候,他叫住了她,“大小姐,不管如何,我们都会保护您的。从一而终,誓死效忠!”
这八个字,是他们对曾经的古媗,对现在的季茉的承诺。
季茉转过身,看不到她眼里的情绪,但是她的语气很感激,“谢谢你们。”
乔应雄憨厚的露出一个笑容,目送着她下了楼。
……
将近年尾,一个清秀的男子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的风衣走在中心广场,他手里拿了一个礼盒。别人都好奇,礼盒不该用袋子装起来么,他怎么就这样拿在手上?
礼盒很大,他夹在腋下,走的很急。好像是急于把礼盒送到目的地,好几次跟人撞了,他都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就快速走开。
突然,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也急匆匆的从对面走过来,两人不期而遇结结实实的撞在一起。这一下,年纪男子没能抱稳礼盒,礼盒掉在了地上,打开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中年男子面露抱歉,伸手去捡掉出来的东西。
年轻男子立刻从他手里把东西拿回来,可再怎么小心,东西还是展露于人前。
一幅刺绣展开了,行走的路人皆停下了脚步,看着这副刺绣,都纷纷惊讶不已。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吼一声,“呀,这不是梅娘的那副”花前月下“刺绣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一个人出声了,接着又有人附和,“是呀,二十几年前,好像被京城一大户人家以七个亿的高额拍走,后来那家人贪污落了马,所有的家产被抄了,唯独这件刺绣不见了。还以为消失了,没想到竟然又现于世呀。”
“我可听说,那件刺绣落在了京城的古家手上,只是从来没有见过,不知是真是假。”
“……”
一下子,这幅刺绣暴露于人前,这个百年前的古董,从消失再到出现,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江市,甚至传到了京城。
而此时,晏家人全都面色凝重的看着桌子上铺上的那幅刺绣,长十米,宽十二米,月光之下,百花齐放,原本该白天出现的蝴蝶在晚上,都停留在花朵上。精湛的刺绣功力,每一针每一线,都是那样的完美,每一种颜色的搭配,每一朵花开放的姿态和月光的所照耀之处的亮度,都让人惊叹万分。
那个在中心广场露了一面的年轻风衣男子站在刺绣面前,语气平缓,“晏太太,这是我家主人送给您的见面礼。希望您能喜欢!”
林琳震惊中带着疑惑,就连晏学锋也不知所以然。这份东西,他们从没想过会出现在家里,还是被人以见面礼的名义送来的。在他们的圈子里,真的想不出谁会送他们这东西。
“你的主人是谁?”林琳很谨慎的问。
年轻男子保持着那份从容不惊,淡定的回答道:“您会知道她是谁的。礼物已经送到,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他恭敬的弯下腰,行了一礼,便退出了晏家。
林琳越是疑惑了,她仰头看着老公,“会是谁?”
晏学锋瞅着桌上的刺绣,面色凝重,他不敢想,哪怕他心里有了这个人的名字,他也不敢说出来。这幅刺绣,他听大舅子说过,那次清查过后,便落进了古家。
只是,这刺绣一直由古媗保管,并锁在了保险箱里。听闻,那个保险箱里的东西,任意一件都可以让一个集团起死回生。当然,那个保险箱除了古媗本人,没有人能打开。就算她出意外死了,东西依旧只能是在保险箱里,跟着她的死,一起沉淀。如果谁要去偷或是想办法打开的话,里面的东西将会变成残次品,没有价值。
这是传闻,没有人见识过,没有人知道那个保险箱是否真实的存在过。
可如今,这锁在保险箱里的刺绣突然出现在他家,送来之前还被不少人发现,这又意味着什么?
“刚才那小哥说过是见面礼……”
“见面礼!”林琳身体一怔,惊讶的合不拢嘴,“老公,最近,见面礼这三个字,我可只跟小茉说过呀!”
晏学锋的眉紧蹙不松,他盯着爱人,又看了一眼刺绣,立刻将刺绣收起来,装进盒子里,拉着林琳就往楼上走。走进卧室,便将门反锁了,很严肃的告诉林琳,“琳儿,这件事太过诡异。你拿了亚龙百分之十的股权给季茉,以古媗的性格,她一定会以更重要的礼物来回赠。”
“等等,我是把股权给了茉茉,但又关古媗什么事?再者说,古媗不都已经不在了吗?怎么这礼物……”说到这里,林琳一下子回过神来,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晏学锋,“老公,你是说……”
晏学锋沉声道:“我不敢确定。可是又没有更好更合理的解释。”
“难道小媗没死?不可能的。那葬礼,可是有那么多年去参加过,当时的肖太阳,还有黎静,包括古家的族老,可都见证了呀。”林琳不敢相信这种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晏学锋沉默。他们能想到的,也只是古媗没有死,只是化成了季茉的名字。可是他们一时没有想通,如果古媗就是季茉,那季茉呢?季茉可是沈家的养女,真真实实的存在着的一个人。
“你说,小熠知道吗?”林琳的声音都在颤抖,她实在是不敢相信。
“以小熠的聪明,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否则,他又怎么可能会带她回来,还那么在意她。”晏学锋一直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
林琳咬着唇,她眉头紧锁不开,一下子惊呼道:“古媗不可能是季茉。季茉是古茉的女儿,这件事,小熠跟我说过。她们对比过DNA,完全吻合,是母女关系。如果她是古媗的话,不可能会成母女关系。”
是了,晏学锋听爱妻这么一说,总算是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可事实真是这样,那就更显得诡异莫测了。
夫妻俩同时看着礼盒,双双眼里露出的不知所措。
“不管如何,季茉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没有害我们之心。”林琳算是给自己安慰。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古媗季茉,她都快分不清了。
晏学锋走过去拥住她,“嗯。这件事会有结果的。”
突然出现的刺绣,不止晏家人疑惑不解,还有人疑惑中带着恐惧。
郊外的别墅,池希文听着手下人的汇报,酒杯硬是被他捏碎了。整个人身上笼罩了一层怒气,无处可发泄。
“刺绣的去处可查到了?”孟梓源担忧不已的看了一眼池希文,还算冷静的询问着手下。
手下摇头,“不知道。那个人只是在中心广场停留了那么一会儿,当时人又太多,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废物!”池希文提起桌上的红酒瓶,狠狠的朝手下的头上砸去。
手下只能硬撑着,他已经分不清头上流下来的是血还是红酒了。
“滚,给我滚!”池希文失控的咆哮着。
他母亲被绑走,他都没有这么失控过。一幅刺绣的出现,他再也没办法冷静了。
手下走了之后,孟梓源走上去扶住池希文,他眼里露出深深的心疼,轻轻的抚着池希文后背,“希文,你过激了。”他不懂,一幅刺绣而已,怎么能让从来都很冷静的人突然间失了控,发了狂。
池希文一把甩开他的手,镜片下的眼睛已经变得腥红,他用力的抓了抓头发,咆哮道:“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他真的怕了。一个季茉的出现,已经快把他的计划打乱了。如今又出了一幅被古媗锁在保险箱里的刺绣,他再也冷静不了。
那是古媗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古媗古媗,她明明死了为什么还一直有她的影子存在?先是那个季茉,她跟自己作对。现在,古媗也要出来跟他作对吗?是来报复他的吗?
该死的古媗,还有该死的季茉!他不该放过她,不该放过!
孟梓源被他推到旁边,看着他那急躁不安的样子,原本心里有些失落烟消云散,又一次上前紧紧的抱着他,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希文,别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一幅刺绣,没有什么大不了。它掀不起风浪的。希文,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他的声音很轻柔,如同一阵暖风,轻轻的抚平池希文的浮躁不安。慢慢的,他不再那么激动难平,呼吸也慢慢平复。他靠着孟梓源,眼神有些游离。
“刺绣是古媗的,本该随着她的死而沉寂于世,可是突然出现,这意味着什么?阿源,我害怕!午夜梦回时,我还是会梦到古媗那张被泡的面目全非的脸出现在眼前,她胸口的那个窟窿在眼前一点点放大,血流了我一脸……阿源,你说她是不是会来找我报仇?”
害怕和恐惧,再加上满脑子的梦境,他没有办法冷静。以前,他可以一觉醒来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告诫自己那只是一场梦而已。可是现在,他没办法再忽略,一切都透着诡异,仿佛有一双眼睛在他的周围看着他,注视着他。
孟梓源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一幅刺绣会让他这么失控了。他这么一说,心里也不禁揪起来。但还是安慰道:“不会的,那是古家欠你的。她没有资格来向你报复,只是你想多了而已。或许,只是有人在搞鬼,故弄玄虚。或许,刺绣并不是真的。希文,别自己吓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池希文吞咽着喉头,他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可是这一切的一切联想起来,那么的诡异不可解释,他如何能冷静下来?
两人相拥了一阵子,池希文也算是渐渐平静了,他松开孟梓源的怀抱,又一副冷峻之态。他确实不能慌,一慌,就没有办法思考,没有办法做事。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母亲,母亲在季茉身边,是个随时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他完全不了解季茉,之前对于她的了解在她绑了母亲之后全部推翻。一个跟所得到的信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必须的重新查。
见他冷静下来,孟梓源也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其实有件事你没有觉得很奇怪吗?各地的茶楼我们要关闭,可那些茶楼的负责人像是穿了同一条裤子一样,所有人都反对不说,还跟族里的老人们联合起来拒绝将茶楼关闭。我记得,这些人中有本地清茗楼的负责人胡文。我跟季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可也是在清茗楼。”
池希文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他不说还真没有想到这件事。立刻拍桌子道:“马上把胡文给我叫来。”
孟梓源准备去安排人叫胡文,池希文又扬手,“等等。暂时还是不要了。如果他真的跟季茉有关系的话,叫他来就是打草惊蛇。让人暗中注意他。”
他的冷静落在孟梓源的眼里,孟梓源笑了。
……
“最近不忙了吧。做经纪人的感觉如何?”季茉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走在已经没什么人的广场上。年尾,很多商铺都关门了,只有大型超级市场依旧敞开着大门。
自从姜蓉跟太阳去了京城,她似乎越显得孤零。
“非常好。我还真是托了你的福,以前可真是想都不敢想有今天。”姜蓉那边传来的声音很轻快,可见日子过的确实不错。
季茉听了这话,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谁知道今天得到,不是用昨天换来的?散去心里的那一缕愁绪,她笑着说:“这可不是托了我的福。太阳知道你有能力,所以才选择你。如果换了旁人,你看他会不会要?”
“你就打趣吧。对了,还有两天就大年三十了,你要不要来京城?”姜蓉无声的叹息道:“今年的通告出完后,太阳一有时间就站在阳台外,看着远处。我想,他应该很想你吧。茉,太阳是个好男人。”
季茉停下了脚步,手里的咖啡温度慢慢减去,她仰头望着天。她如何不知道太阳是个好男人,可她并不是个好女人。她配不上他!这辈子,他在她心里的地位,永远都是旁人不可取代的。比爱人更让她依赖的,他是她的家人。
结束和姜蓉的通话,她喝了一口快要冷却的咖啡。或许,是该快有人来接她回京城了。
“季小姐,真是好巧。”
迎面走来的人,让季茉不动声色的扬了一下眉。她露出温柔的笑容,“是很巧,孟先生。”
孟梓源眉宇间不带淡淡的忧伤时,又是别有一番帅气。他本来就长得柔美,笑起来,比起女人更娇媚。季茉知道他跟池希文的关系匪浅,而他现在“偶遇”自己,她自然也得好好会一会。
“怎么不见晏二少?”孟梓源向征性的看了一眼她的身后,除了她一人,并没有见其他人。
季茉笑言,“只是出来随意逛逛,一个人挺好的。”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上了季小姐,又快到中午了。不知道季小姐可否赏个脸,一起吃个午餐?”孟梓源很绅士的作出邀请。他笑容温煦,自信满满。
“孟先生都这么说了,我若拒绝,不真是不太好呢。”她想看看,他在耍什么花样。不,准确的是看池希文耍什么花样。
孟梓源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她会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如果真是她绑走了希文的妈妈,那她应该是个谨慎的人。她是看到过他和希文在一起的,不该这么轻易的就接受他的邀请。
本来只是客气的问了这么一句,她既然答应了,总不能说他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吧。
两人很和谐的来到广场的一家特色餐厅,此时人还不算多。找了一个靠角落又能看到广场外的位置,孟梓源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绅士的拿给季茉,“季小姐先看一看,我去一下洗手间。”
季茉微笑着点头。看着他朝洗手间的方向,真的很认真的开始点菜。把菜单交给服务生,“谢谢。”
“请稍等!”
看来,这一餐,并非是刻意。自己到是让对方措手不及了。
没过多久,孟梓源就来了。他很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
“无妨。”
孟梓源伸出手打了一个响指,立刻就有服务生上来,“来两杯果汁。”
等服务生走后,他才后知后觉的问道:“季小姐喝果汁没问题吧?”
“没问题。”季茉一直都很优雅,表现的如同大家千金一般。
她只是好奇,女人喝果汁也就罢了,一个大男人喝果汁,总觉得怪怪的。
两人相处融洽的结束了一餐,从开始到结尾,季茉都没有碰过那杯果汁。就连进食,也是很少的。如果是之前她不知道他和池希文走得近的话,或许她不会有防备。但现在不一样,她还没有搞清楚他和池希文的关系。唯一清楚的就是他们是一伙的。
对于敌人的朋友,她一向很警惕,况且还是一个在吃饭前离开过几分钟的男人。
“看来这里的菜并不适合季小姐。”孟梓源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那杯未曾动过的果汁。
季茉扬眉扫了一眼都没怎么动的菜式,“也不适合孟先生。”
两人相视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好朋友。
离开餐厅,孟梓源又发出邀请,“季小姐现在去哪里,我送你。”
季茉这下拒绝了,“不用了。已经有人来接我了。”她冲着不远处正朝她走来晏熠颔首,很抱歉的对孟梓源笑笑。
孟梓源很遗憾的耸肩,“看来,真是的没有那个荣幸了。既然佳人有约,那我就不打扰季小姐了。”
“谢谢孟先生的招待。改天有空,换我请,还望孟先生一定赏脸。”
“那我就等着季小姐约我了。”孟梓源爽朗一笑,在晏熠越来越近时,他对季茉点了一下头,“那我们后会有期。再见!”
“再见。”
看着孟梓源大步流星的走远,季茉脸上的笑容敛去。晏熠走到她身边,有些吃味的拐了她一下,“把自己的男人丢在一边,跑出来跟别的男人吃午饭,你还真是够无情的。”
季茉喃喃道:“这餐饭,吃的可算是如履薄冰。”
晏熠一听不对劲,他扳过季茉的肩膀,瞅着她,眼里的担心之色涌出来,“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没有。”季茉摇头,她就是知道在孟梓源消失的那几分钟里肯定有问题。不管是饭菜还是果汁,她都不敢动。在看到他动了的菜里,她也跟着动了几筷子。那杯果汁,她如何都是不能碰的。
还有刚才他说要送她,如果她真的上了他的车,后果只怕也是不堪设想的。还好之前在他离开的时候给晏熠发了个信息,也还好晏熠准时赶来。现在没多少人,只要孟梓源强硬的把她带到车上或是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今年这年,她没法过了。
晏熠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嘴上却失望的说道:“我还以为给你下了什么药,然后你不小心吃了。之后用你的聪明才智脱离了魔爪,跑了回来,然后药性发作。而作为你的男人我,这个时候就该发挥男人的作用,做你的解药……”
“闭嘴!”季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是不是电视小说看多了。这么俗的套路也抬出来,真是不害臊。
晏熠撇撇嘴,“唉,剧情总是不按我想的那样发展。真是悲剧!”
季茉懒得理他。
“茉茉,你吃了饭,我还没有吃呢。”晏熠追上她的脚步,故意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她走一步,他就跟上一步。
季茉伸手去推他的额头,“你不是会做吗?”
“重点不在于我会不会做,在于你要不要陪?”
“不要。”
“要嘛。”
“不要!”
“要……哎哟,你这个狠心的女人。能不能不要乱掐地方……”
两个人的生活总是充满着乐趣的,有一个不正经的男人在身边,日子过的还算轻松。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季茉又去监狱里看了沈星语。这一次沈星语一见季茉就咆哮,怒骂。可惜,隔着隔音玻璃季茉听不见。狱警拉着沈星语,她才慢慢的不再那么激动。
比起一次,沈星语已经再也没有往日一点点的迹象了。头发枯黄,乱糟糟的,眼睛陷进了眼眶,唇无血色,身子也越来越干瘪。露出的手腕和脖子上,有着青於和未消的红肿,她的双腿张的很开,还在颤抖。
这个样子,出乎季茉的意料,似乎她每天都受了非人的待遇。
沈星语的嘴皮都干裂了,她伸出枯如干柴的手拿起电话,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的剜着季茉,“你个狠毒的女人,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有种你杀了我啊!你要是不杀我,只要我出来,我会砍断你的手,挖了你的眼,让你日日被人糟蹋,让你生不如死!”
季茉很平静的看着她,她从没有想过今时今日的处境是谁造成的。她只记得别人对她的报复,却不知道这报复源于何因。季茉听她骂,也不还嘴,只是淡淡的盯着她。
她边骂边哭,到最后,骂声被哭声掩盖过。
“季茉,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错了,当年我不该那样对你……你放过我好不好?你让我死也行……季茉,我不要再每日每夜承受那样的痛苦,我不要……”
泪水混着鼻涕流进了嘴里,她似乎没有感觉到,只是一直哀求着季茉,恨不得跪下来。
季茉却皱起了眉,什么叫“每日每夜承受那样的痛苦”?她只是在上次看过她之后给钱让跟她关在一起的人折磨她一晚上而已。当年她给她找了男人,这一次她连本带利的还给她,只是让那些女人折磨她一晚而已。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知道的。她们每晚将那*的东西塞进我的下体,她们比起那些男人还要狠,她们是凶残的,是没有血性的……她们不让我死,却每天都折磨我,我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季茉,我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季茉一怔,难怪她变成这样。可是,她并没有让人天天折磨她呀。那是谁?脑海里跳出一个人,是他吗?
从监狱里回来,季茉坐在沙发上沉默着。她自以为自己已经很狠毒了,没想到他更狠。每天那样折磨沈星语,她不敢想。也难怪沈星语会那样骂她。不让她自杀,让她清醒的承受着这一切,这等冷血的手段,恐怕也只有他了。不然怎么对得起他那个名号?
晏熠一回来,就看到季茉坐着一动不动的发呆,脸色也不太好。
“怎么了?”
“我去看过沈星语了。”
晏熠坐在她身边,“嗯。”他并不在意。
季茉正色的问道:“是你让人那么做的?”
晏熠脸色一下子变冷,目光透着杀意,“她该有承担这份后果的准备和觉悟。”
一时间,气氛变得凝重。季茉抱着自己的双手,她不知道此时该喜还是该悲。他知道她的遭遇,他没有嫌弃反而替她报仇,她该喜。可是,一想到他对沈星语的狠,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在意她那件事的程度?
感觉到她沉重的心情,晏熠不由的柔和了脸色,靠近她,“茉,我不在意,只是想让她为她曾经所做的买单。”拥着她,让她放松下来。
季茉抬眼看着他,顺着靠在他的怀里,不再说话。
……
二十九的一天,豪都的地下车库里停了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里面下来了一个年迈的老者,他戴着黑色的圆边帽子,穿着毛呢大衣,黑色的皮鞋擦的很亮,一身着穿一丝不苟。
虽然年迈,但步伐沉着,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和干练,挺直了腰板,从身后的黑衣男人手里接过紫檀木拐杖,电梯门一打开,他便走了进去。
电梯在十三楼停下了,门一开,黑衣男人率先走出来,按下了唯一的一户人家的门铃。
季茉正在修剪花,听到门铃声有些意外,毕竟这里的门铃,还从未响过。
她走到门口,透过可视猫眼看到外面站着的两个人,他们都微垂下头,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她看到了前面的人拄着那根拐杖,季茉的心一紧,掩饰不了内心的躁动。
开了门,忍住想要冲过去抱住老者的冲动,还算平静的问:“二位要找谁?”
“你没有在等老夫来吗?”老者抬起头,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看她的眼神闪过了一丝光亮,很快便敛去了。
季茉心情激动难平,心里已经泛了酸,眼睛也涩涩的。她暗自调息了一下呼吸,“请进。”
老者进了房间,便摘下帽子递给身后的人,大概看了一眼环境,便如同主人一样坐了下来。季茉蹲下身,开始泡茶。一遍遍,手法熟练。替老者倒上一杯,双手递了过去,“您请喝茶。”
老者接过茶杯,灰暗的眼睛里竟然蒙上了一层氤氲。端着茶杯的手,竟然也开始抖动。一旁的男子见状,很是担心,“薛老……”
“阿淮,你说她是吗?”语气里,竟然有丝颤抖。
阿淮皱着眉看了一眼季茉,回道:“大概是。”
季茉听着他们的对话,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有人永远记得她,不只因为容貌,那就是一种坚信。她咬着唇,泪无声的滑落。
薛老放下茶杯,目光不敢移半刻的看着季茉,他颤抖的伸出手,轻轻的替季茉擦去眼角的泪,“孩子呀,你受苦了!”
“薛爷爷……”季茉再也忍不住,叫了一声这个看着她长大,一步步扶她上位的老者。
这是重生以来,在面对自家人时,她哭的最畅快的一次。将头靠着薛老的膝盖,没有顾忌的痛哭起来。
一旁的阿淮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薛老听到那声“薛爷爷”,眼圈红了,也有泪光在闪动。
“小媗啊,是爷爷没有照顾好你,是爷爷没用。”薛老像她小时候那样,轻轻的抚着她的头。
季茉摇头,哽咽着,“不是您的错,不怪您。是我错信了人,当初,要是听了您的话,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年,池希文的出现,她对他的信任,薛老再三提醒过她,可是那时被爱情蒙蔽了眼睛,根本没有听进去。还好有薛老,否则古家都会成为池希文的。
薛老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还好,一切还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还在就好!”
是啊,还在就好。梅南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不在了,他怎么去跟古家的列祖列宗交待呀?
祖孙俩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季茉的眼圈还红着,她靠着薛老,也招呼着阿淮坐下,“你们怎么知道我就是?”
薛老抹了一下眼睛,“说起来,还全靠阿淮。前不久,就知道江市有个女子和你长得*分像,也让人查过,所得的信息确定没有什么用,便就算了。后来,便是胡文联合各地的茶馆负责人来让我不要让池希文把茶馆关了,我就有些觉得蹊跷。阿淮便暗中去会胡文,几次询问下,胡文才说了这件事。我们都觉得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直到现在,薛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么玄幻的事情,他有生之年居然能碰上,真是奇闻。
“之后,我们还特意去找了玄机道长问了这事,道长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上天的玄机之深,借尸还魂之事,且看缘分。”阿淮开了口,“再之后,便发生了刺绣事件,我们更是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季茉算是明白了,或者在他们心中,宁愿相信她借着别人的尸体活着,也不愿意接受她已经死了。
“或许,上天知道我蠢了半生,让我有机会纠正过来罢。”季茉喃喃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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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说点什么呢?噢,接下来可能就是初夜了~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