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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时,姬容方夺过她手中的金樽,把这烂醉如泥的小东西拦腰抱了起来,去了后殿寝屋。

    安放于榻后,她方喊了窦阿槐进来:“吩咐宫人送温水进来,本宫要替她擦擦小脸。”说着在榻沿坐下,伸手抚了抚小东西红通通的小脸蛋儿。

    窦阿槐身体有些僵硬,顿了顿:“殿下……”

    姬容眉一皱:“还不快去。”

    窦阿槐低了低头,只好去办。

    须臾,宫女送了温水进来。

    姬容挽起袖子亲自替榻上的小东西擦着小脸,动作小心而细致。

    窦阿槐便立在边上,眼睛时刻盯着殿下的一举一动,见殿下这般小心呵护着榻上的人,眉头不免就深深蹙起。

    忍了许久,到底没忍住,她皱眉:“殿下金枝玉叶,她是个什么身份的,竟能让殿下亲自动手。”

    寝屋内静了一静,姬容方回她,答非所问:“你不觉得她十分可人疼吗?”说着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红通通的小脸蛋儿,“脸红的似个小灯笼一般,本宫瞧见了便想挂在檐下。”

    窦阿槐沉着眉,没理会她难得的诙谐,她只又道:“殿下,昨夜你与她同床共枕便已极不合规矩,今日又这般亲自为她擦手擦脸……殿下,你不该……”

    “好了阿槐。”姬容冷声打断她的话,“你的话越来越多了,是本宫平日里太过纵容你?竟是管到了本宫的头上来。”

    她这话不轻,窦阿槐一瞬间便觉心惊,直接跪下求饶:“阿槐知错,望殿下饶恕。”

    终归是自己的身边人,姬容虽是有些怒意,却到底没有真要怪罪她的意思。

    她冷冷道:“她是个什么身份本宫清清楚楚,不需你时刻来提醒本宫,本宫行事一向有分寸原则,不必你过分担忧。”

    窦阿槐脸色已有些发白,闻言虽是心中不好受,但却不敢再言。

    见此,姬容方慢慢缓和脸色:“出去罢,一旦有事,本宫会再传你。”

    窦阿槐紧了紧拳头,唯有不甘心的退出去。

    她这一走,姬容便将目光重新放回榻上。

    一对上那张绝美的小脸时,她的目光便渐渐开始涣散,心中五味杂陈,面上神情似笑非笑,眉宇间像是笼着一丝又一丝沁入骨髓的寒意。

    正当这时,耳边就传来一声又一声微弱无助的哭叫声。

    “不、不要啊……将军不要……不要……”一面哭叫,一面摇头,小手上将被褥攥得死紧。

    姬容瞬间回神,凤眸再次凝到她的小脸蛋上,只见方才还红扑扑的小脸蛋渐渐变得发白,染了胭脂一般醉人的双颊边隐隐留着泪痕,紧阖住的眼角处正源源不断的掉着泪珠子,眼尾与鼻尖都在慢慢泛粉……

    “疼……好疼……”再哭叫一阵便渐渐歇了下去,只榻上的小东西仍缩着小身子,有一下无一下的抽抽噎噎。

    几乎不用将她摇醒来质问,姬容都能猜出来她这是因何在哭,只怕是梦里梦见了驸马,又在对她行那种事呢……

    姬容冷眼瞧了一阵,她并没有想过拍哄她,而是静静等她止下来后,才拿帕子再次为她擦脸。

    动作要比方才重上许多。

    翌日,玉奴依旧在长公主的睡榻上醒来,只是今日腰间没有一条手臂横着,身后冰冰凉凉一片,显然对方早已下了榻。

    她一惊,忙掀开锦被落了地。

    刚落地,便有宫女进来:“姑娘请随我这边来。”

    玉奴扶着发昏发沉的脑袋,攒着细眉,知道对方是要带她过去梳洗,也就没有多言,随她去了。

    待到梳妆洗沐妥当后,因她出来并未带换洗的衣物,眼下身上穿的便是长公主府上宫女的服饰,专寻的与她身量差不多的送来,勉勉强强合身。

    玉奴见到长公主时,对方正用着早膳,她未敢打搅,便掩立在门边,未有进去。

    瞧见那投在地上娇小一道影子,姬容面上表情淡淡,不曾理会。

    窦阿槐便立在旁伺候,见此,微皱的眉头方慢慢舒展。

    不久,便有宫人领她去用早膳。

    玉奴用完早膳再来时,长公主殿下已经离开了膳厅,她脚步匆匆的往长公主歇息的偏殿行去,怎料刚来到门口尚未进门儿,便叫人拦住。

    玉奴后退两步,声音不高不低的道:“劳姐姐们行个方便,让我见一见长公主殿下……”

    几名宫女还欲拦阻,一道幽冷的声音便自偏殿内传来:“让她进来。”

    众宫女再不敢拦阻,放了她进去。

    玉奴一进偏殿,便疾步走到长公主跟前,想也不想“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急声道:“殿下,将军是不会来接玉奴了,他走前都说了那般绝情的话。依他的性子心中定恼着玉奴,玉奴就怕……就怕他要对玉奴的弟弟不利。求殿下派人将玉奴送过去罢,玉奴心里放心不下……”

    她说完,眼圈儿便忍不住开始泛红,显是心中担忧极了。更遑论她昨夜里还做了噩梦,梦见的就是弟弟出事了,害他的人正是将军无疑。

    姬容却理会不了太多,她仅仅是想要知道这小东西在驸马心中的分量而已,若是连接都不愿来接,那便再没有必要将她送回去……

    此刻见她一心闹着要回去,她不免生出点怒意来:“本宫昨日所道之言你就忘了?驸马一日不来接你,你就一日不可回去。趁早打消你心中的念头,老老实实的等着驸马来接你,莫让本宫再说第三遍。”

    玉奴有些绝望的望着她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姬容抬手打断她的话,声音阴冷,“若是不想再进那间小屋,你便乖乖闭上小嘴,安安分分的留在本宫身边,如若不然……”

    不等她将话说完,玉奴便吓得小脸煞白,对着她战战兢兢磕了三个响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玉奴听殿下的,再不敢闹着过去了……”

    说完,眼里便渐渐蓄起泪意,既担忧小锦的安危,又害怕进那阴森恐怖的小屋,一时小脸上白得吓人,身子更是抖若筛糠。

    姬容冷淡的瞥她一眼:“没出息的蠢货。”

    玉奴紧紧咬住泛白的唇儿,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

    几日后,将军府。

    魏光禹天未亮便起身,深拧着剑眉,面色黑沉,犹如在梦中遇见了杀父仇人一般,周身带煞,冷若寒霜。

    前来服侍他穿衣的霜云与晴露,皆不敢多言一个字,只顾低低埋着头做事,手上动作利落又娴熟。

    天光大亮,旭日冉冉东升之时,魏光禹方晨练回来。

    沐浴换洗一番出来,正用早饭,耳边就又传进那扰人的聒噪声。

    他怒地一拍桌案,站了起身:“去将那臭小子给本将拎进来!”

    霜云与晴露皆吓得不轻,二人相互对个眼色后,霜云便首先退了出去。

    自是去寻的萧寒。

    这几日那叫玉奴的女子不在府上,她那弟弟便被萧寒领去看着。只是那小男娃半点不叫人省心,日日嚷着寻姐姐不说,还时不时的与将军作对,亏得是有萧寒与梅先生在旁劝着,若不然还不知会是怎样。

    霜云忧心忡忡的来到萧寒房前,喊了声萧大哥后,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不久,萧寒便牵着玉锦来到魏光禹跟前。

    萧寒恭敬的行礼道:“将军。”

    魏光禹瞧也未瞧他一眼,他只将一双黑沉沉的怒目瞪向底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冷厉道:“本将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再敢在本将眼皮子底下闹事,到时休怪本将无情,定将你扔出去喂狗!”

    玉锦虽是恨死了他,但心里终究是畏惧他的。闻言,他便往萧大人身后站了站,攥了攥小拳头,红着眼睛,壮着胆子再次大叫:“我要姐姐,你还我姐姐来!你要不还我姐姐,我就……”

    他还要大叫大闹时,萧寒便已经手快的捂住他的嘴,皱着眉看向了将军。

    魏光禹额上青筋直跳,他已经被这臭小子烦了好几日,日日找他要姐姐,那小女人是他自己亲口说了不要的,眼下岂有再去讨回来的道理!除非她自己回来,若是盼着他主动去接,那便等同于是在白日做梦!

    “你姐姐不会再回来!”魏光禹怒道,转而将目光投在萧寒身上,“这臭小子是你弄进来的,你要当爹做娘本将拦不住你,也不愿多管。但本将今日在此警告你,日后别再让他于本将眼前出现一回,本将怕自己到时控制不住怒气,一把掐死了他。”

    萧寒闻言,便将眉头皱得更紧,手上紧紧攥住他的小手,硬邦邦答应下来。

    魏光禹便冷冷拂他一眼,最后甩袖出去。

    刚行到院门口,便有下人来报。

    姬洵传他入宫,道是有要事与他商议。

    魏光禹静立在原地思索一阵,最终冷冷一哼,立刻就命人备马。

    他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是有何要事要与他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