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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论东家长西家短,是市井妇人的生活乐趣所在。像王平的娘,人虽然从没有光顾过莫记的生意,但嘴巴是隔三岔五,就念梁莫一回。
什么梁莫命硬,来几年就克死了莫家夫妇,或者是梁莫欺莫小五年纪小,管不住她,天天穿得花枝招展的,出来抛头露面,一定是想勾男人……以及梁莫肯定一心是在等莫小五死,这样她就能带着莫家的房子,重新找男人了……
因为上回如意馆送课桌来,菜市街的人见了,知道梁莫送了莫小五去学堂念书,王平的娘嘴里的话,就变成了:梁莫要治死莫小五,好早点霸占莫家的房子,跟野男人私奔……
所以王平一脸是伤的回到家,她一听是莫小五砸的,立刻怒发冲冠的拉着王平,来找梁莫讨说法。来的半道上,又遇上了同样来讨说法周彦一家,两家人一碰头,各自心中的怒火瞬间翻了一倍,顿时同仇敌凯,大喊大叫,气势汹汹的一路骂着,冲上了莫家的门。
“大家伙儿都看看……看看!”王平的娘将手里拖着王平朝院中一推,扯着嗓子叫喊道:“莫小五把我家大郎打成这样,真是熬不死的短命鬼,下这样的狠手!我可怜的大郎啊!!”
王平的娘吼声震天的干嚎,周彦家来的人也不甘示弱,周家奶奶摸着断了牙的孙子,指着莫小五:“混蛋王八羔子,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也不称称你的斤两,欺负人也敢欺负到我周家头上来……”
“我们彦哥儿,将来要做进土老爷的,你打断了他的牙,毁了他的前程!我今天豁出这条老命不要,跟你们这两个野种娼妇拼了……”
梁莫将莫小五挡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子中,任周王两家的人撒泼,周家王家见梁莫沉默不出声,认为梁莫是自知理亏心虚,更像是有了依仗,叫喊着要砸莫家的房子。
“我看谁敢!”梁莫抽出藏在磨房毡条下的铁棍,一棍砸在院中的磨刀石上,尺厚的鹅卵石从中砸成了两截。
王平的娘和周彦奶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声音都给卡在了喉咙里。
院子里静了落针可闻,梁莫把身后的莫小五推到一边,沉下脸,看着周王两家的人冷声道:“两位大娘口口声声要找我说理,正好,我也要找人讨公道!”
“我家莫小五好好的出门去上学,既没招你们,也没惹你们,你们到一伙人合起来欺负他,你们年纪比他大,身子比他壮,还以多欺少……现在你们倒颠倒是非黑白,仗着人多又闹上门来,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梁莫说着,把手中的铁棍一横,刷着王平娘的眼角挥下去,带出来虎虎的风声。
王平的娘吓得跌到地上,半晌回过神来,抖着个身子拍着大腿高声喊:“莫三姑要杀人啦!”
“莫三姑,你别耍横,我今天到要拉你到衙门去评评理……”周彦的娘掐着腰指着梁莫大骂。自古民畏官,到了衙门,不论大事小事,一进去,任谁都要先脱几层皮。周彦娘嘴里硬气,心里却发虚。
“好了!”人群外一直没有发话的保长蔡新走上前,厉声道:“见什么官,小孩子打个架你们就闹着要去见官!是嫌自己骨头硬吗?”
京中治安管理严苛,坊街百姓有了纷争恶斗,只要不出人命,都是请保长出面调解处理。蔡新做了菜市街十几年的保长,在街坊中很有威望,他发了话,周家王家只得暂且收敛了自己的气焰。
周彦王平虽然被石头砸破了相,莫小五也一身青紫戚惨得不行,但说破了天,不过是几个半大的孩为了点芝麻大的小事打架而已。要论谁错多错少,怕是连包青天也评不出来。
蔡新和了场稀泥,各人都打了五十大板,最后叫三家人各自赔医药钱,事情就算了解。
听了蔡新的判罚:
……王平的娘想的是:以后只要王平有个大病小灾,就上门来问梁莫讨要医药钱。
……周家奶奶想的是:以后天天给自家人抓药吃。
两家人都只想着给自家找到了个长久来钱的门路,没想着自己也要赔莫家钱,嘴里便装模作样说既然保长发了话,就按保长说的办吧!
梁莫见识了周王两家的德性,听了蔡新的话,略一沉吟,道:“保长判得公正,我心服口服,不过请医问药这种事,没个定数,白纸不落黑字……”
“不若现在就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请渠大夫来,把脉问药开方后,直接算成银钱。到时候,该多少,是多少,大家一结两清,立个字据为证!免得日后再有波澜的好!”
围观的众人听了梁莫的话,都点头附和,毕竟小孩子经常磕磕碰碰的,若为一点小事,就赖上人家一辈子,那实在是说不过去的。而且渠大夫是鸣玉坊顶好的医生,坊里的人都在他那里看病抓药,最是信得过。
蔡新想梁莫的话倒是一劳永逸,便点头答应了。梁莫见蔡新点了头,便请屠茶花帮忙去请渠大夫,屠茶花应声去了。
周家王家站在院子里,暗自懊恼自己刚才答应得太快。
可她们刚才已经开口同意了,要是反口不认帐,就是打蔡新的脸了。莫家没顶门立户的人,得罪了也不怕,但蔡新是保长,坊里大大小小的事,许多都要请他出面,跟他结了仇,往后吃亏的是自家。只得一脸菜色的等着大夫来。
屠茶花请了人回来,渠大夫替莫小五王平周彦三人仔细把了脉,然后开了药方出来,一见药方,王家周家的人立刻变了脸,说梁莫讹诈她们。
原来,王平鼻梁没断,头上的青包看着吓人,幸而脑子里没伤到,只要养个把月就行,药也不用吃,拿药油揉揉就好。而周彦正在换牙,断的牙齿拔掉回头就长新的出来,还是周周正正的举人老爷,连药油也不用。
到是莫小五,有点发热,怕是伤了心肺,渠大夫开了养身的方子,一幅药六百文钱,至少要连吃一个月,后续还说不清楚。
两家人先是指摘梁莫,随后又开始相互推诿,为谁家赔大头,谁家赔小头,吵得红耳赤,最后:钱都不用了赔了,自家医自家的孩子,以后要是三个孩子有什么大病小灾的,就各家自认倒霉。
王家周家想到莫小五病怏怏的身子,生怕梁莫回头反嘴咬上她们,当场让立了契书,各自画押为凭,不得抵赖。
拿到契书,王家周家立刻飞也似的走了,围观的众人散去,梁莫先送走了保长蔡新,又让渠大夫重新替莫小五诊了脉,确定莫小五只是有些发热,没有伤到内脏,才放了心。
梁莫封了五钱银子,给渠大夫做诊费,又把给莫小五做的饼,装起来送给他带回去做晚饭:“烦渠大夫你跑这一趟,累了你!我送你回去……”
“呵呵,没事,老夫多走动对身体好!别送了,没几步路,我自己走回去就行!”梁莫把渠大夫送出院门,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来。
莫小五焉焉的坐在院中的饭桌上,等着梁莫骂他。梁莫关了院门,插上门捎,走过去戳了一下莫小五的头,笑道:“好了,别装了,现在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莫小五乖乖把这一天的事,原原本本请完,就垂头不再说话。因为他心里很难受,他很想扑到梁莫怀里,像以前那样,撒娇耍懒,痴缠着梁莫。然而他做不到,他难受得只想剖开自己胸膛,把心挖出来,或者把刚才那些人面目狰狞的人拖回来,割了她们的舌头,缝上她们的嘴。
梁莫当然不知道,莫小五心里正想着暴虐又血腥的念头,她听完莫小五的话,摇头叹道:“你这是己之短攻已之长啊!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事到临头,脑子却不转弯呢?”
“忍不住!”一滴泪落到莫小五衣摆处,浸染出的湿渍,仿佛少年心尖上的那口热血。
“唉!你也是不长个儿!”莫小的确是长得矮小,八岁了个子还跟五六岁一样。
梁莫揉了把莫小五的头:“行了,别哭了……以后打人别打脸,伤了一点,看着就吓人,叫人见了心就先偏向他,打人要挑看不伤的地方下阴手……”
梁莫本来想说,就王平周彦一个顶你两个的个子,你随便抬腿一踹或者曲膝盖一顶,不正好瞬间就把人废了吗?还拿什么石头砸,给自己整一身的伤。不过看莫小五难过得都快在凳子上蜷成一团了,梁莫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或许打架不阴下三路,是男人对男人的怜惜?<!--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