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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饼做的好了,一年也有几十两银子的进账,再加上豆芽菜的,云家的日子已经慢慢起色了。云朵皱着眉,有些警惕的看着杨氏。
一年才几十两银子,杨氏当然不满足,“家里房子还是以前的老房子,连砖瓦都不是,房子肯定得翻新的!你哥定亲成亲,有了娃儿还要办满月酒,云彩也要准备嫁妆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要银子!?指望家里的那点进项,根本不够看的!你们只管自己过的好,大作坊天天进着钱,那一片山也算是地。现在又盖那么大片的房子,那一院下来也得不少钱吧!我听说又开了个啥铺子,你们一年都不知道挣多少钱,就不知道看看自己爹娘兄妹过的啥日子!”
云朵暗自白了一眼,直接跟她道,“作坊不可能!要是你们愿意,也可以去买一片山坡,也是有田地的人家了。铺子只是卖点小绣活儿,也挣不几个。”
杨氏现在还指望二闺女给儿子说媒,她不仅认识县城的,还认识府城的,十里八村算是出名了的,有她帮着说媒,那些她看上的人家肯定就答应了。所以作坊她没想,山坡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挣到钱,干啥要买了占着钱?等明年看能不能挣钱再说。所以也没要别的,“你们既然这么忙,肯定没有功夫再做红薯干了,我们要做柿饼,正好趁着一块!这东西又不值钱,也挣不几个,几百两的你们都能挣来,也看不上这点碎肉了。”
云朵不知道该说杨氏会算计还是说她聪明,要别的她肯定不会答应,所以她钻了红薯干这个空子。
聂大郎看云朵的神色,很想拿白眼儿翻杨氏的模样,抿嘴微微笑。
云朵懒得跟杨氏多扯,直接把做红薯干的方法告诉她,“你可以回去先弄几块红薯试试。”
看她这么好说话,杨氏神色满意,心里就动了点别的想法。
云朵看她样子,不等她说话就直接道,“再一再二不再三!”
杨氏沉了脸,“啥再一再二不再三!我养了你多少个三年才养大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今儿个再想别的是要不来了。
“你不是把我卖了换成银子了吗?!”云朵斜她。
杨氏气噎,怒瞪着云朵,“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谁要卖你了!当初你自己没张脑子,给你找个不愁吃穿的人家你不愿意,非得去投湖。要不是想着你死了就成孤魂野鬼,聂大贵求着要买你,给你凑成对,我会答应?!后来还不是你个死丫头要死要活非得跟着聂大郎,我落个卖闺女的骂名,你哥的亲事儿耽误到现在,都怨你个死丫头!一点不听话,一点不懂事儿!”
云朵呵呵,看着她不说话。
杨氏又扒拉了几句,这才拉着脸不满的走了,临走提醒云朵,“把你哥的事儿尽快给我办好了!”
云朵才不要管云光孝的事儿,放现代他那德行的就应该去劳改。想到聂大郎答应了,扭头瞪他,“你也不许管!”
聂大郎拉着她的手,摸着她的小脑袋笑道,“云家要是再多一个那样的,麻烦的还是我们。反正说个媒也不费多少事儿,省的以后麻烦。”杨氏和云铁锤那样的,云家有两个就够了。
云朵两条眉毛打结,“云光孝那样的,也只能找泼辣求财的了。还识字的,要知书达理,好人家的女娃儿谁会愿意啊!”反正她不想管。
“这件事儿我来管。”聂大郎笑着揉她的头。
云朵也不想让他管,虽然知道他说的对,云家再多个杨氏那样的,以后麻烦只会更多,可管了这事儿,也少不了麻烦。而且聂大郎给人说媒……总觉得他一个清冷淡然的人说媒很违和。
聂大郎轻吻了吻她。
云朵发愁,就算聂大郎说这事儿他来办,可云家一样如同火坑,让人家一个好好的女娃儿往火坑里推,她总觉得有点不厚道。杨氏愿意,让她折腾去好了,随她找个啥样的。
没几天,聂大郎就说找媒婆去说媒了。
云朵一惊,“这么快?谁家的闺女啊?”这么倒霉!
聂大郎失笑,跟她介绍女方家的情况,“镇上姜家,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她老小,前不久刚退的亲。家里有几亩地,听说识几个字,也算得上知书达理了。”
云朵满腹狐疑,“这样的人家,会同意云光孝那样的?”
“以前定然不同意,现在就好说了。”聂大郎道,见她不相信,解释道,“她姐姐因不守妇道被休了。之前定亲的人家听说,立马退了亲。”
云朵脸色顿时不好了,“就算她姐姐被休,也不应该牵连她才是。”想到古代便是如此,又问聂大郎,“这姜家闺女咋样?”
“都说很贤惠,相貌也不错,在镇上名声挺好。”聂大郎眸光闪了下,他见过那姜家闺女打人。
“家境不错,又是镇上的,识些字,人又贤惠。就因为受她姐姐的事儿影响,被退亲,就要嫁给云光孝那样的……”云朵同情那姜家闺女。而且,“她之前就是被人退亲的,云家那边怕是不答应呢!”
聂大郎笑了,“这是捡漏儿的好事儿,他们不答应,错过这个,就难找这么好的了。”
去了花石沟,跟杨氏说了这姜家闺女的情况,当然她姐姐不守妇道被休的事儿,他说成了被诬陷,这样的事儿也多是别人猜测,男方家顾忌面子也没有说出来。
杨氏一听就不同意,“她姐姐有个那样的名声,就算不是水性杨花的,估计也好不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又是被人家退亲的,凭啥要我儿子娶她那样的!?她要是也像她姐姐,我们不是要亏死了!以后要后悔死了!”
“云二舅母可以赶集的时候去看看那家女娃儿品貌怎样,她姐姐也是被人诬陷,不管真假怎样,她在镇上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识字,知书达理,家境好,娘家的人也都明事理。虽然退了亲,还是有几家求亲的人。云二舅母先看过了,若是满意,我再请媒婆去说项,争取让他们答应这门亲事。”聂大郎让她尽管去看。人家答不答应还两说。
杨氏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被你吹的天花乱坠,不过一个名声不好,被退亲的而已!还瞧不上我们家?连名声都没有了,还指望啥找多好的人家!?”心里却有些意动。
次一天正好逢集,她就赶集转到了那姜家的门口,正碰见姜家二闺女出来接卖菜的姜婆子。这一看,杨氏还真有些满意。之前她没少在镇上转悠,瞧哪家闺女好。那时候就瞧中过这姜家二闺女,都打听好了,找媒婆一说,却是已经定亲了。
只是现在她不想愿意这门亲事了,有个水性杨花的姐姐,娶这样的女娃儿,以后不是要给儿子戴绿帽子!?
从镇上出来,她没有回家,而是到了白石村,坐在作坊里,等着云朵做饭,还跟云朵念叨抱怨,“就不会找个好的!要是跟她姐姐一样,我们云家可就被她毁了!”
云朵把菜下锅里,头也没抬,“你看上的女娃儿,个子高,相貌好,又要读书识字,家境好,还得镇上的,你数数镇上这样的女娃儿有几个?她们都嫁到了哪?”
杨氏撇着嘴不吭声了,镇上好些女娃儿不外嫁,要么就找别的镇的,还有往县城里攀的。
犹豫了两天,杨氏提出了要求,“陪嫁要丰厚!以后不准跟她那个姐姐来往!娘家也要少来往!”
后两个都不是问题,这里的女娃儿嫁了人,就是婆家的人,走娘家都要告诉婆婆。明事理的婆婆不说难听的,遇到脾性不好的还会骂一顿。
“陪嫁的事儿,让媒婆先探探口风吧!”聂大郎出去请媒婆。
结果姜家不愿意,说杨氏太泼辣恶毒了,宁愿找个穷人家的,让闺女去过苦日子。
媒婆说了她是受聂大郎和云朵的托付,好话说了一箩筐,“虽然那杨氏脾气有些不好,不过她都是针对外人的,自家人可是很护窝子的!”
又说起卖闺女的事儿,“之前想着给闺女找个伴,不做那孤魂野鬼,没想到云朵福大命大,没有死。已经跟了聂大郎了,也只能继续跟了他。不过现在俩人的日子那是过的红红火火的,作坊的生意都做到府城去了!俩人又是实诚护短的人,他们大姐娘俩现在还养着呢!在陈家的时候瘦黄瘦黄的,如今你们是没见,养的珠圆玉润的,那穿戴比我还好呢!所以这大舅子以后也保管错不了。就一个儿子,没人分家产,家里东西都是他的。那杨氏还指望儿子儿媳妇养老孝敬她,她就算跟外人骂架,都不会对儿子儿媳妇摆脸子的!”
姜婆子听媒婆说这样的话,也有些心动了。大闺女出了那样的事儿,她气死都没有办法了。二闺女退亲之后,虽然也有说亲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一堆条件,要一堆陪嫁的。
媒婆看有戏,忙又说了好些好话。
也就是聂大郎和云朵出头,要是杨氏请了媒婆来,姜婆子根本考虑都不会考虑。
媒婆得了答应的信儿,如释重负的松了气,连忙给聂大郎和云朵报信儿,说要领云光孝去相看。
聂大郎把云光孝叫过来,嘱咐了几句,赶骡车把他和媒婆送到镇上。
云光孝不太甘愿的样子,因为姜家二闺女的情况他也知道了,人家都不愿意跟她退亲了,聂大郎竟然说给他,还一副他高攀的样子,说啥让他好好表现,谁愿意娶个戴绿帽子的媳妇儿!?
聂大郎知道,他去了就会同意的。在街头等了没有太久,媒婆就一脸喜气的出来,跟聂大郎说十之*就成了,只管等信儿就是了。
云光孝也没有说啥,拽着脸回了家。
云朵问情况,“之前还一脸不情愿,好像亏着他了一样!”
聂大郎笑,“他们去的时候碰到了另一个相看的,云光孝就同意了。”
云朵眨眨眼,就这么简单?
云光孝不仅碰到了另一个相看的,还见到了姜家二闺女,两厢一比较,云光孝那脸就占了优势,背后又是聂大郎和云朵。姜家就有意答应了。而另一个相看的相貌不如云光孝,媒婆却把他家里境况说的很好,云光孝心下就起了斗意。
姜家很快传来信儿,可以商量下定,但彩礼要了不少,因姜家二闺女之前定亲的人家彩礼给的多,出了事儿就立马退亲,姜家两个兄弟也都憋着气,想给妹妹找回面子,让云光孝多准备彩礼,以示重视。不过陪嫁他们也不会少了。
杨氏直接气的跳了起来,“二十两银子!?卖闺女也没有这样的!不行!他们以为自己闺女是朵金花儿啊!张口要二十两银子的彩礼,也不看看自家闺女啥样!名声都已经没有了,说亲的净是些歪瓜裂枣,我们要她已经不错了,还狮子大开口!?”
媒婆看看聂大郎,劝着杨氏别发火,说了姜家的意图,“不是为了多要彩礼,而是为了扳回面子!之前退亲的那家拿了不少,退亲之后,姜家就说给闺女找个更好的人家。人家也说了,礼金姜家不要,给闺女当做压箱底还拿过来,陪嫁也不会少了。因为他们家地离的远,说要出钱在花石沟这边买几亩山地陪送!”
那杨氏也不愿意,“他们家扳回面子,却让我们家大出血,没门!这不是卖闺女是啥?谁家定亲要二十两的!?”
媒婆还真跟她细数了一下,镇上几家拔尖的女娃儿都要了多少彩礼,有人光礼金都二十两银子。杨氏要找那样的,她也可以帮着说,但要做好拿彩礼的准备。更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杨氏气的胸口起伏,让聂大郎再找别的人家。
聂大郎叹道,“云二舅母现在也是名声在外,那姜家闺女能娶进门,就是捡漏了。你也说了,多是些歪瓜裂枣,不是长得丑就是个子矮,娘矬矬一窝,为了以后的孙子考虑,也要找个好的。至于这二十两银子彩礼,姜家不也说了,礼金会给闺女压箱底,和陪嫁一块带过来。真要是花个几两银子,办成了事儿,人家反而会说嘴,不仅说姜家闺女,也会说云家娶个不咋样的媳妇儿,也只能娶个不咋样的媳妇儿了。给姜家面子,也是给云家挣面子。事情办漂亮了,也好叫那些之前不愿意的看着后悔。也顺便展示一下云家的财力,云家日子过好了!”
杨氏哼了一声,“说了好听,二十两银子你以为跟你们一样那么容易啊!”
聂大郎想到箱笼里那些料子,今年穿不着的,放到明年也一样穿不着,只会一直压在箱子里,然后在某一天拿出来处理掉,就道,“定亲的时候,我跟云朵送两匹料子吧!不用买,也省了点钱。”这门亲事促成,不让杨氏随便找个同她一样脾性的,小丫头以后会少些麻烦。
杨氏不满意的抿着嘴,“两匹料子就打发人,怪省事儿!”
聂大郎微微笑,“添箱那是在成亲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少了。”
媒婆一看杨氏脸色缓和,忙说好话儿,夸云家日子越过越好,“……光这柿饼都不知道一年能挣多少!”
杨氏看着聂大郎,瞥了眼媒婆还在,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来,等媒婆走了她才说,“既然光孝的亲事儿交给你们了,你们不表示点?这门亲事这个样子,说出去也不是啥多光彩的,要是以后出了事儿,整个云家可就被毁了!”
聂大郎目光淡冷的看着杨氏,嘴边还带着笑,“云二舅母,严格说起来,你不是我的岳母,虽然生了云朵,买卖既成,你也不是她娘了。云朵对你们报以善念,帮扶拉拔,但若云二舅母一次次寒她的心,最后即便云家遇难,我想她都不会再有那份同情怜悯。”
杨氏沉着脸看他,“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意思难道云二舅母不清楚?”聂大郎挑眉,站起来,“那丫头心眼儿很实,对她好的人,她都尽力去帮扶照顾。对她不好的……聂家二房即便跳的再高,他们也得不了好儿。”说着,拍了拍衣摆,深深看了眼杨氏,起身离开。
杨氏脸色难看的坐了好一会,抿着嘴骂道,“我哪里对她个死丫头不好了!?”
等过来拿衣裳料子,却没有再说表示的话。
云朵还有些不愿意给她,这些衣裳料子虽然不是她花银子买的,却也是她挣过来的,大姐都舍不得穿。想想她的秋装,云英抽空帮她赶了一身,聂大郎给她做了两身,买了一身,也够她替换了。拿出一匹绸布一匹缎子给了杨氏。
看她给的不情愿,杨氏也心里不高兴,“我这当娘的,还没穿过你孝敬的衣裳!”
云朵不理她,身上穿的就是从这拿走的绸布做的褂子,还说这话,杨氏这选择性遗忘症发作真及时。
杨氏包着两匹料子,并四块香皂走了。回了家,准备了彩礼,到姜家下聘,定了亲事。
村里村外的人都在说云家大手笔,单礼金就拿九两银子,还有那些衣裳料子,首饰,鸡鱼肉,喜饼和酒什么的,可是得好一笔银子花。
杨氏到处说自己定儿媳妇花了二十多两银子,更是引来一片羡慕。
姜家扳回点面子,也还算满意,准备在花石沟附近买几亩山地,作为二闺女姜丽锦的陪嫁。
只是等他们打听问询的时候,被告知,花石沟附近的山坡荒地,都是张秀才家的。
云朵正在家里摆弄菊花,全是白色半开的甘菊,她准备晒制一点菊花茶自家喝。听花石沟附近的山坡荒地都是张秀才家的,挑了挑眉,“他们买那么多山坡荒地准备干什么用?”
“应该是准备种树。”聂大郎点头道。
云朵瞪眼,张秀才明显的居心叵测!
聂大郎笑着摸摸她的头,“管他们要干什么,与我们无关就好。”
“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来的。”云朵点头。
张秀才也心惊云朵和聂大郎的财力,清湖两岸被买光了,单一个作坊,会有那么多进账!?只有那些雇工,就算再拼了力的干,也不过出那些淀粉面粉。即便云朵在县城给大户人家做饭,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银子。山地就算了,现在正在盖的院子也不小,全部盖好,再加上家具摆设,没有几百两银子绝对下不来。
那这些银子都出自哪里?
张秀才让人聂氏使人打听了,不过一点信儿都没有。那些花儿和药草进了作坊就没有再出来,问题肯定就出在那些花儿和药草上。所以他一口气把花石沟附近的山坡荒地都买了下来。
聂大郎把跟张秀才家接壤的山地划出来有五亩,转让给了姜家。
一下子买好几亩山地,姜家也有些忐忑,只聂大郎已经划出来,定亲的礼金又不少,他们也已经说了陪嫁的事儿,就咬牙应了,明年春上,成亲之后就记在姜丽锦的名下。
天越来越凉,很快到了十月,到顾大郎和杨春草成亲的日子了。
云朵给杨石头放了假,让他准备杨春草的亲事,把杨春草叫过来,让她两块料子做衣裳。
杨春草知道推了云朵也会送去,红着脸道,“那给我两块棉布就行了,绸布我也穿不出样子,穿那个也不好干活儿了。”
云朵就给她挑了两块细棉布,并一对柳叶银耳坠,给她添箱。私下又给了一套金盏花的水乳和两块竹炭皂。
石头婶子陪着杨春草一块过来道谢,把那套金盏花的水乳又送了回来,“那香皂我们就收了,这东西可不能收!”
杨春草跟顾大郎打听了,这样的护肤水乳,一套要几两银子,一家人都吓了一跳。杨春草之前可用了两瓶,还用了两小盒芦荟胶。既然知道了贵重,她咋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云朵笑着把东西推过来,“春草之前可是帮了我不少忙,以后还有事儿要你帮忙的。这一套水乳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卖着贵,自己做的却不要钱的!”
“啥不要钱,那些花儿和药草都得花钱买,你还要费劲儿做。光这瓷瓶都要不少钱订做。你对我们好,我们都知道。心意我们收到了,但这东西我们不能收!”石头婶子忙又推了过来。拿人几两银子的东西,她觉得心里不安,觉得烧手。
杨春草一脸为难,东西她不收,云朵会不高兴,可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实在不能收下。
云朵看着,想了下,就没有再推,把她试验的精油皂拿了两块,“是试做的,还不太成功,你拿这个回去洗脸,不仅洗的干净,洗完脸上也润润的。”金盏花水乳虽然是她的心意,但杨春草用完,以后就不可能再用了。她也不会花几两银子买这个就为了抹脸。收了反倒叫她心里不安。
杨春草松了口气,精油皂没有再推辞,收下道了谢。
聂兰跑过去打听云朵给杨春草添箱都添了什么东西,听是两块棉布一副银耳坠,撇了撇嘴。马上就和大姐的一样了。对外人都这样好,对他们却小气的不行!
刘氏在甘氏和张氏跟前吹风,“一个外人,就算再好,也不该添箱添那么多东西吧!?两块布都是多了,竟然还添了一对银耳坠,可真是大方啊!听说云家儿子定亲,大郎帮着跑腿儿,他们还送了两匹布!都是绸布和缎子呢!果然是向着娘家的,定个亲就拿那么多,成亲还不知道要拿多少呢!我们这些人简直没法比!”
“两匹布!?”王荷花惊道。她认亲的时候,云朵才只给了她两块料子,总共做两身衣裳。一匹布就够两身了,要是大匹的能做四五套。
刘氏哼道,“可不是!是两匹!云家下聘拿的就是!这是明面上的,私底下还不知道给多少呢!”她心里嫉恨死了。杨氏那个贱人也能找到镇上的女娃儿做儿媳妇,她四郎说了多少都不愿意。
王荷花心里止不住的羡慕,要是不分家就好了!吃穿上肯定比镇上那些人要强了。
“把你们分出去,你也有那个本事过好吧?”甘氏沉着眼神看刘氏。
刘氏脸色不好。
“吃上饭吃不上都不一定,没本事就闭上你的嘴!”甘氏沉声喝斥。
刘氏撇着嘴,“我们家运气被人占光了,累死也发不了的。”
“就你这好吃懒做的,天上掉馅饼也不会砸着你!”甘氏是越来越看不过刘氏了,一点事儿就回来搅合搅合。
老不死的!就知道看不起她,天天踩着她!刘氏心里憋着火,不在家里待了,转悠了大儿子家来。
孙莹儿现在是安安稳稳在家带娃儿,空出手来就做点绣活儿。看刘氏又脸色不好的过来,抬了抬眼皮子,脚下不停,推晃着小木床,摇着儿子,手里绣着屏风。
刘氏看到孙子,找回些自信,“大房的儿媳妇可是到现在肚子都没动静呢!”王荷花成亲也半年了,一点动静没有。云朵那个小贱人更不用说了,估计那个病秧子不中用,也生不出来的!
从聂二郎家里出来,见柳氏抱着聂娇,拎着一个大包袱过来,刘氏忙上前道,“呦!三弟妹这是干啥去啊?这么大包袱,兜了啥东西啊?”
柳氏笑道,“帮云朵铺子做的绣活儿,我要照顾娇儿,好些天了才做了这么点。不跟二嫂说了,我还等着送过去呢!”
刘氏看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都去巴结那小贱人!以为得了好处,一点绣活儿能得几个钱,就高兴的一副攀上高枝儿了的样子!”
云朵正准备把这一批玩具送到县城去,再把云英和云笑接回来。
刚开始云英不敢留在铺子里,更不敢去庞仁的别院去住,就在铺子里面隔出了点,做成了两层的,住在铺子里。云朵开始陪了几次,渐渐的,云英胆子大起来,隔壁是齐掌柜的吉祥点心铺子,庞仁又经常过来,招呼人买东西,云英也没有开始那么彷徨茫然了。
看到柳氏送货过来,云朵拿了账本记上,给她结算了手工费。
柳氏拿了一百多文钱,没有走,而是带着聂娇坐了一会,跟云朵说起闲话,“屋子快上梁了吧?估摸着方二郎该过来了,做木工活儿的,即使不住下,晌午也是要管饭的。”她看云朵对方二郎没有好脸色,所以提醒她一句。
“快了,过了春草成亲的日子就上梁。我正要去接大姐回来呢!”云朵应道。
柳氏笑着转了话题,“我也正准备叫我娘过来住几天,帮我照顾娇儿。她这眼看着快周岁了,要会走路了,我一个人还真看不住她。我娘来了,我也能清闲几天了,你有要帮忙的,直接支会我一声。”
云朵笑着应声,给聂娇拿了两块点心吃。
次一天,早早的起来,装了一骡车玩具,云朵穿上薄袄,挤在骡车旁边,聂大郎赶着车把玩具送到县城。
先请了庞仁的那两个按摩的丫鬟帮忙看几天铺子,简单吃了饭,接了云英和云笑回家。
村里已经很热闹了,明儿个就是杨春草出嫁的日子,不少人都聚集在杨石头家,添箱的,说话的,很是热闹。
这边四人到家,杨石头儿子就跑回去告诉他爹,杨石头过来叫四人到家里吃饭,“饭都做好了,你们就过去那边吃吧!在家里还得拾掇着做!”
云英也给杨春草准备了添箱的,一对枕套,绣了喜鹊登枝和鸳鸯戏水。
云朵就没客气,四个人到杨石头家吃了晚饭,玩了好一会才回家。
看她很是高兴,躺在被窝里还在说娘家婆家,“…你能代表娘家人过去观礼,顾大郎虽然也请了我,可是我却不好过去。”话里透着遗憾。
聂大郎笑着把她搂在怀里,摩挲着她依旧不太好的头发,“你要是想去,也过去,不想在那吃饭,就观了礼回来。”光吃黑芝麻不行,下回还是配点何首乌吧!
云朵摇头,“虽然跟顾大郎是朋友,但我要坚决的站在春草娘家人的位置上!”
聂大郎笑着亲了亲她,“那就快点睡,明儿个还要早早起来。”
“嗯。”云朵应声,动了动身子,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睡着,聂大郎摸着她的手腕子陷入沉思。小丫头都十五了,还没有成人。要不下次去府城带她找个专攻妇人小儿的大夫瞧瞧?
因为第二天有事儿,天刚亮,云朵就醒了,红着小脸把手从聂大郎腰上抽回来,腿也挪回来。
聂大郎睁开眼,看她小脸红扑扑的,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天才刚亮,你过去又帮不上忙。”
“我可以看看啊!”云朵扭着身子从被窝里出来,穿上衣裳起来。
聂大郎想到快盖好的院子,笑着也穿衣裳起来。
杨春草是一夜都没有睡好,早上反而在打瞌睡,见云朵过来,红着脸招呼她进屋坐。
吃了早饭,杨石头家的亲戚陆陆续续都来了,全福人过来给杨春草开脸。
聂梅出嫁开脸的时候云朵没在跟前,看杨春草疼的时不时要吸气,也跟着皱眉。这全福人拿着线,应是拧着把汗毛生生拔掉,也怪不得疼了。
等开了脸,杨春草疼的脸都红了起来。
云朵摸摸自己的脸,心里忍不住庆幸,她不用被人扒光脸上的汗毛。
换好大红绸布嫁衣裳,全福人吉祥话儿不断的又给杨春草梳了头,石头婶子红着眼过来,帮着插上顾家送来的金簪,和陪嫁的银步摇,大红色的绢花。
这边装扮好,那边顾大郎已经来了,骑着驴,一身大红绸布衣裳,胸前挂着红绸花,映的他有些黑涔涔的脸都带着红光。后面带着花轿,拉了一整头猪。
众人都笑着挤过来看,夸杨石头找了个好女婿,顾大郎一表人才,顾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富裕了。
杨春草拜别了爹娘,爷奶,有弟弟杨大郎背着上花轿。
杨大郎叫狗儿,才十二岁,正是抽条长个的时候,个子不小,人很瘦,背着春草晃晃悠悠的,看的不少人担心他把春草背掉地上了。
唱礼的唱起来,顾大郎叩拜了杨石头夫妻,骑上驴,迎亲回家。
聂大郎作为送亲的,和杨狗儿兄弟,聂保根,聂铁山几个跟花轿去小顾寨村送嫁。
花轿还没出村,石头婶子忍不住哭起来,石头娘也红了眼,“还得招呼客人,还得分东西呢!”
石头婶子忙止住哭,闺女找了个好人家,她是心里高兴!擦擦眼泪,招呼亲戚们入座。
杨石头也请了流水席师傅过来,亲戚们摆了几桌。
席间不少人夸云朵和聂大郎眼光好,顾大郎家境况不像镇上的那些人家,也是买了一大片山林,家里日子也过起色了,春草嫁过去就是好日子。还有人找云朵说媒。因为顾二郎和李菊香是云朵说的,云光孝和镇上姜家闺女姜丽锦也是云朵说的。这顾大郎和杨春草的亲事,虽然不是云朵说的媒,也是和云朵有关系。
云朵连连摆手,说自己不会。说媒的都是聂大郎,她要是应下,不是在给聂大郎找事儿?最近家里忙的很,又加上大姐开铺子,还要看着工地那边,还要抽空念书写策论制艺,聂大郎好像都瘦了。忘了再提醒他两遍,不要喝酒。天凉了,到了容易风寒的季节,再病了就不好了。
村里的人没有上桌吃饭,送嫁只添箱,然后等着分喜饼和炸果子,关系亲近的有肉。顾大郎直接拉了一头猪来的,肯定多少都能分点一点。
饭没吃完,杨石头就被他娘叫过去,把肉砍了分了。家里一直穷,也没办过漂亮事儿,这一头猪他们准备都分了,大家伙儿都吃点。
亲戚家砍完,杨石头就照着后腿的地方砍了有十多斤,送去给云朵和聂大郎的。
聂家老宅也分了一块,因为之前跟杨姓家的没有太大的来往,随礼也轻,但因着云朵和聂大郎的关系,杨石头也砍了一斤多叫儿子和喜饼炸果子一并送过去。
众人都知道聂家老宅占了云朵和聂大郎的光,也都没说啥,高兴的拿着肉和喜饼炸果子。天冷肉可以放一放了,撒上盐,能吃个几顿了。
刘氏拿着炸果子往嘴里塞,嘴却没有停,“就分这点肉,还不够炒一碗的。听说那边可是送了十多斤呢!”怂恿聂老汉去要肉。
甘氏喝住了他,“你那老脸还要不要了!?”
“这点肉又不够吃的,他们既然有,还不应该孝敬些!?”聂老汉不以为意,非得去要肉。
云朵拿刀砍了一斤给他。
聂老汉嫌太少,“不是给你们送了十多斤?”
“是二婶告诉你的吧!”云朵冷眼看着他,“爷爷!不是我说你,人家想吃肉了就使唤你来要,村里的人笑话也是笑话你,哪有要肉吃的,只有那些好吃馋嘴的才想法儿要肉。你的名声都被人给丢差不多了!”
聂老汉脸色不好,他也是知道村里有人说难听话。
“二房的人可一点没孝敬过你,前几天有人看到他们卖甘菊,听说卖了不少钱,买鸡腿吃,买卤肉吃。爷爷不知道吧?”云朵挑着眉问。
“他们买鸡腿吃?买卤肉吃!?”聂老汉心里顿时有些恼火了,只给了他两块点心,说啥孝敬他,自己却买肉吃啃鸡腿。简直太气人了!
看他脸色难看的拿走肉走了,云朵哼了下鼻子,关上门回家。虽然是她猜的,但聂四郎和刘氏那死婆娘肯定是吃独食的料儿。
刘氏被聂老汉数落嚷骂了一顿,在家里大骂云朵挑拨离间,搅合的家里不宁,“那小贱人她才是个搅家精呢!”
聂四郎硬着脖子说没吃,但卖甘菊的钱却一文也不剩下了。
这边鸡飞人叫。
云朵也忙了个人仰马翻,聂大郎喝醉了,抱着云朵,“我不是吃软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