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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心中生出了戒备,玉龄待佟芷儿更加客气的同时,却也跟她保持了相应的距离。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但最好还是不要被牵连进去。
按理说,佟芷儿能够在皇宫这个人精扎堆的地方混得风生水起,跟各种人马周旋,应该是个聪明人,至少看眼色的能力是一等一的。玉龄原以为,只要自己表露出态度,她自然会知难而退。既不伤情面,也能达到目的。
可不知为何,佟芷儿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一般,依旧热情无比,甚至到了每次入宫,都会到玉龄这里来坐坐的程度。
哪怕玉龄出去说两人并不熟悉,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令玉龄非常不快,感觉就像是被人强硬的塞了什么东西并要求她买下,想退都退不掉。
好在佟芷儿毕竟不蠢,每次逗留的时间不长,而且偶尔太子也会跟着过来,并没有人对此产生怀疑。
转眼到了年下,胤禛的胳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玉龄最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怎么让胤禛再次从自己的房间搬出去。
之前胤禛胳膊伤着也就罢了,毕竟他没有急色到连伤势都不顾的地步。——当然如果他不顾的话,玉龄也会让他顾的。毕竟挣扎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伤处实在太正常了。
可现在胤禛已然恢复,身为他的妻子,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能够拒绝他的亲近。
让玉龄发愁的是,就算不让胤禛在自己这里过夜,也挡不住他要去其他人那里。宋氏病了太久,也该好了。而武氏虽然曾遭胤禛厌弃,却也只是迁怒,时过境迁,谁知他还记不记得?
于是在要不要让胤禛搬出去这件事上,玉龄顾自犹豫不定,加上年下事忙,一时竟也难以着手。
幸而胤禛也忙得很,每日回房之后,倒头便睡,想来也没什么心思。
这么着,一直拖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夜宫中赐宴,身为皇家儿媳,玉龄自然要去参加。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宗亲们面前正是露面,为了给人留下好印象,玉龄准备了很长时间。
好在大福晋和三福晋平日里同她有些往来,尤其是大福晋,就住在玉龄隔壁,在玉龄帮她设计了院子之后,便时常走动,这时候也肯带着玉龄,不叫她手忙脚乱。
饶是如此,认了一堆人下来,玉龄已是头晕眼花,连忙坐下来歇息。
这么一整天下来,只觉得腰酸背痛,疲惫不堪,夜宴上的东西,更是没什么胃口了。偏又随着众人饮了不少酒,胃里烧灼一般的疼。
散了席回到院子里,玉龄换了衣裳,便带着人直奔御膳房。
玉龄虽然是头一遭在宫里过年,可胤禛却不是,院子里的人早已习惯了,早备着给主子们吃的东西。不过温在火上,这时候软烂得过分,玉龄一看就没了胃口。
其实膳房送上来的菜,为了保持温度,多半都要用小火温着,平日里也差不多。只不过玉龄平时能将就,如今却是吃不下的,加上喝了酒,比平时放得开,便直接去了御膳房。
御膳房的人都被吓住了。
今夜宴席上的菜品都是他们准备的,还要准备各宫私底下填补的菜色,又忙又累,这会儿好容易歇下来,玉龄忽然跑来,他们自然惊疑。
“不必担忧,”玉龄安抚道,“四爷晚上喝多了酒,不想吃温火膳。我过来瞧瞧,有没有新鲜下口的东西。”
“怕是没有。”主管太监为难道,“今儿的食材都用完了,再要只能让内务府送来,怕是……”
玉龄摆摆手,“不必这样麻烦,有什么余下的食材,随便做些就好了。”她说着动了动鼻子,“这是什么味道?”
“让福晋笑话了,这是奴才们自己炖来喝的粥。”
“就这个,”玉龄说,“给我装上一点带回去便是。”
总管太监诚惶诚恐的道,“怎敢让主子们用这样的东西?奴才吩咐人再去做便是了。”
玉龄却已经不愿等了,最后总管太监妥协,装了盒给她带走。
玉龄提着食盒走了一会儿,见旁边有个亭子,便走进去坐了,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喝了两口热粥,这才觉得胃里舒服了。
“这过个年,热闹是热闹了,人却遭着罪,也不知图什么。”玉龄叹道。今晚这场宴席,从皇帝到下面的官员,怕是没有一个人能吃得好的吧?
“福晋,还是赶紧回去吧。这会儿四爷也该回来了。”乌嬷嬷对于玉龄的做法实在吃惊不已,奈何这段时间她已经认清了,自家主子是劝不住的,只得装作看不见。
幸而福晋在人前不会如此,否则自己怕是百死难赎了!
玉龄忍不住笑了笑,重新将食盒装好,“走吧。”她不过饿得狠了,并不是真的要在这里吃饭。大冬天的,别再灌一肚子冷风。
两人走了一会儿,乌嬷嬷忽然惊讶道,“呀,下雪了!”
玉龄抬头看去,可不是?灯光映照之处,能够看到细细的雪花,伸出手,也能感觉到一点点凉意落在手心。
“真是个好兆头。”她轻声道。
玉龄很喜欢雪。可上辈子她的身体糟糕成那样,冬天一贯是要窝在屋里猫冬的,也就隔着窗户看看罢了。每年父亲都会捏一个雪球送她,摆在屋里,不要一时三刻,便融化成水了,就像是她的生命,总难长久。
到了这里,获得了健康的身体,她也欢喜得很,一直盼着有下雪。然而今年不知为何,竟是个暖冬,直到进了腊月,才下了一场小雪,没等她高兴就化了。
希望今晚这一场下得大些,明早起来能看到积雪才好。
两人加快步子,回到院子里时,胤禛早已回来了,见玉龄携着满身寒意进屋,忍不住挑了挑眉,“福晋去御膳房拿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是什锦粥。”玉龄将食盒放在桌面上,一面脱外面的大衣裳,一面道,“爷也喝一点吧,暖暖胃。”
夫妻两个坐下来喝粥,乌嬷嬷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热热的粥下肚,胤禛舒了一口气。玉龄将碗筷收进食盒,让人拿下去,口里问道,“爷是否现在就安置?”
胤禛说了好,她上前给他脱衣裳的时候,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玉龄抬了抬眼,这才注意到胤禛脸上有些发红,怕是喝了不少。
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十分明亮,玉龄这才注意到,胤禛的脸其实生得很英气。只是平日里,被少年的稚气和他板着脸的样子掩去,很难注意到罢了。
可是现在,也许是饮了酒,他显得十分放松,非但没有板着脸,唇边还带着几分笑意,便显得十分俊朗。
也许再过几年,真的能长成历史上令无数后来女子向往不已的冷面王爷吧?玉龄想。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所以动作难免就慢了几分,胤禛察觉到,忽然捉住了她的手,“福晋在想什么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且就凑在她耳边,热气逼人,玉龄只觉得那半边脸颊火辣辣的发烫,连忙转了转头,不自在的道,“没什么?”
“是么?”胤禛嘀咕了一句,松开了她的手。
两人躺在床上,乌嬷嬷进来放下帷帐,熄了烛火,然后退了下去。
玉龄却忽然有些睡不着。
“爷,方才我回来时,外面下雪了。不知道大不大?”她低声道。
胤禛眯着眼睛道,“想必不会小。这个兆头不错,明儿皇阿玛兴致来了,说不定会作诗。”
“爷也要去作陪吧?”玉龄笑着说。她想了想,又问,“爷见过最大的雪有多大?”
胤禛想了想,“那就大了。那是在盛京老家,地上的积雪超过膝盖,据说更远的地方,还有人家的门都被大雪堵住呢。”
胤禛也是几年前去过一次盛京,却对那边的寒冷印象深刻。因那时,正是他最难的时间,总觉得自己在紫禁城的日子快过不下去了。可去了一趟盛京,他才发现,原来不是。
跟盛京比起来,紫禁城要好得太多了。也是从那时起,胤禛不再着急,踏踏实实,按部就班,将一切的急切和躁动遮掩收敛,渐渐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玉龄又问了几句话,胤禛似乎有些不耐,忽然把手伸了过来,“福晋若是睡不着,不如做些闺房乐事?”
玉龄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胤禛已经翻身覆了上来,堵住了她未出口的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