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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当场便提出了质疑:“娘,那块地可是您当年分给我的,怎么能——”
“我哪里分给你了!”张氏将那拐杖一剁,厉声道:“当年那地可是分给你大哥的,因为那块地不适合种辣椒,你大哥才让给你种几年的,别不识抬举!你种了这几年,也该是还回来的时候了。”
不管柳三愿不愿意,她直接登堂入室就直接拿走了地契,柳三忙去阻拦,但见柳三升将她拦住了,道:“爹,算了,那块地就算是还给大伯了吧。”
但她还是拦住了张氏,心平气和地道:“奶奶,当初您分家的时候,可是只分了这块地给爹娘,现在说这地也不是分给爹娘了,那意思就是说,当年,您一分地也没分给爹娘,是这个道理吧?”
“胡说,哪里没分给他,要是没分地给他,他能活这么多年?”张氏一口否决。
“呵呵,奶奶说的哪里话,村里人都是知道的,那几块地是分给爹娘的,现在一种出了番瓜,您就着急着要夺了地去,这事情,要是让村里的老人知道了,您怕是没处说理,”她又道:“不如这样吧,您将大伯家靠近溪边的那几块地让给我家吧,当时交换了。”
柳三知道那几块地,但是那几块地完全没有那块番瓜地大啊,那地经过了二狗子的开垦,可是扩大了好多,这两块地交换,亏了!
“想得美,那地可是快肥地!”张氏可算是将老脸都豁出去了。
柳三升将胳膊一抱:“那奶奶想要这块地也不是这么干净的,我马上去找村长说理去,看谁对谁错!”
张氏想着,溪边的那几块地种出来的是菜,可是番瓜地种出来的可是雪花银啊!而且番瓜地面积还是那菜地的两倍。
便也道:“好好好,就依你们的,老大不小还来吃我这老婆子的底,不得好死。”
她回去之后,还真是怕柳三升将这事情闹大了,让柳成秋送来了那溪边菜地地契。
柳三哀叹了一声,面对着撒泼的老娘完全一点办法都没有,可转念一想,现在柳三升有钱了,不缺那一块地。
张氏喜滋滋地拿了地契回去,逢人便说那地是块宝,天底下只有那块地能长出番瓜来!别的土根本养不活。
又到处乱窜说了柳三升好些坏话,那几块大沙地也成了柳大家的了,柳三升却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模样。
百度上的资料表明,西瓜的重茬期是三四年,所谓的重茬期便是作物生长将土地里的养分都吸收了,得要过个几年土地的养分才能慢慢回来,现代的菜种经过改良,可是多多少少地克服重茬,但是这古代却不行,也就是说那块地三四年内都种不出好番瓜了,他们拿了也是没用,且她现在她也不缺那块地。
柳大一家以为得了宝了,钱也不要了,欢欢喜喜地迎小妾,还准备明年就买番瓜种子来种,也大赚一把,柳三升却天天往村长那处跑。
她道出了自己要在萝村大规模种植番瓜和萝卜的意思,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设想,终于将村长给说服了,村长也积极地联系各位乡邻,准备那村民大会的事情。
但现在柳大纳妾在即,是村里最大的事情了,这乡下人不比那城里人,娶个小妾都是趁着天黑从后门送进去。
这是村里头一遭,柳大有心弄热闹了,显示自己的财力,要准备摆酒席,乡邻们每家都要出人来帮忙置办酒席,有菜的人家还要出点菜来吃,众多的乡邻们一道忙碌,将那酒席操办得有声有色的。
柳大纳妾那日,柳大家异常热闹,简直张灯结彩,张氏笑得合不拢嘴。
二狗子却被柳三升一大早地发配出去了。
“二狗,早点回来吃饭。”柳三升远远地对他挥手,二狗子背着一大背篓的番瓜去了镇上,送给镇上的吉祥酒楼,让吉祥酒楼的给卫瑾送去,这是最后一批番瓜了,自然是不忘记卫瑾的好处。
而柳三升则是要留在家中等着看柳大纳妾的热闹。
二狗子背着番瓜,脚步轻快,想着尽快送完东西回家去吃酒席,但未料才出村,刚走到那僻静之处,他突然一声冷喝:“暗中之人,出来!”
两个人影从树丛后面跳了出来,以风驰电掣地速度一左一右抱住二狗子的大腿就嚎开了。
“爷,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属下找得您好苦啊!”
二狗子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柳三升是不知道的,她此时正在那柳大的宴席之上,磕着瓜子跟一群大姑娘小媳妇谈天说地,说那番瓜的事情。
那地已经被张氏给收了,地里还有几个番瓜也全被柳大家的摘了回来,在家放着,也舍不得拿出来吃。
“三升,你卖番瓜卖了多少钱啊,我可是看见你一天就进账了大把大把的银票,想必百八十两有吧!”
“那番瓜在其他的地里能长吗?真的像你家奶奶说的,只有那一块地能长吗?”
“你奶奶那天说是菩萨保佑,那地才能长出番瓜来,我们的地没有菩萨保佑种不出番瓜来,是不是真的?”
可怜这乡邻们,很多连银票都没见过,平日里有几个铜板傍身都是不错了,柳三升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对众人耐心地道:“那番瓜肯定是哪里的地都能长出来的,沙地里长出来的最好吃,我准备明年扩大种植规模,租你们的地来种番瓜,你们要是肯租,我就付租金,你们要是肯卖,我就一次性付清全款,要是肯帮我种番瓜,我还要给工钱。”
“啊!租我们的地?那我们不是就成了地主了!”
“你会教我们怎么种番瓜吗?”
“番瓜好种吗?”
对于他们的问题,柳三升都一一解答了,她将自己的设想简单地说了一番,很多乡邻当场就表示同意要租地甚至是卖地,反正那沙地也是种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正说得热闹,张氏跺着拐杖从后面来了:“你们的地哪里能种出番瓜来!只有我家的地能种!”
众多的乡邻懒得跟张老太太拉扯,便散去了,张氏用拐杖指指柳三升:“吃我们柳家的饭,就要守我们柳家的规矩,柳家可不养吃里扒外的闲人,那种番瓜是我们柳家的秘方,怎么能随便的告诉别人。”
柳三升动动嘴巴,什么都没说,她本想好心地告诉这老太太,那林招弟前几日去镇上的成衣店做了三件衣服,料子好的给了她娘家二老,料子次的此时就穿在张氏的身上。
她也自是退开了。
今日是柳家的大日子,来了不少亲戚朋友,林招弟娘家人和林盼弟一家人都来了。
那负心汉王朝也来了,与苏鸾凤一个照面,苏鸾凤似乎是未曾见到他,擦肩而过,王朝心有不甘,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真是不好。
林盼弟就是见不得苏鸾凤好,上前就拦住苏鸾凤要奚落奚落。
“这不是苏氏吗?在这乡下活得可好?想你从前也算是个大家闺秀,在我王家也未曾亏待你,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自己不知好歹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活该了,瞧这手,离开了我王家都粗了好多,瞧这脸,啧啧,怎么看着像是老了几分了。”
苏鸾凤只是低声问候道:“原来是王夫人。”
林盼弟眉飞色舞,又道:“这可是人家纳妾,你这么一个破鞋在这里实在是碍眼,我好意提醒你,莫搅合了别人的婚事,落得在这乡野都呆不下去。”
苏鸾凤还是未曾说话,但面上不见半点的胆怯,淡然无比,昂首挺胸,着实令林盼弟心中不爽。
今日的她穿了一身翠色的襦裙,外罩绿色的大袖衫,显出了几分从未有过的韵味,那本来便是美丽无比的脸蛋化上了几分淡妆,越发光彩夺目,她淡淡地道:“这村中并无下堂妇便不能入席的风俗。”
林盼弟笑得异常嚣张:“这下堂妇便就不该出来,实在是伤风败俗,我要是你,我早就一头撞墙死了。”
“哟,这不是王夫人吗?”柳三升磕着瓜子从一边来了,逮着那林盼弟便开始夸赞了:“王夫人这衣服料子,是县城里最好的那家凤还巢锦缎庄的吧!还有这头饰,可是明翠阁的?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啊!王夫人真是气派!”
听柳三升这般夸赞自己,林盼弟尾巴都上天了,摸摸鬓边的那一套首饰,道:“你这丫头有眼光,我这首饰是县城最好的明翠阁里的,衣服料子也正是凤还巢锦缎庄的。”
柳三升磕着瓜子,道:“也只有那两家的东西才有这般的气派,我看这料子,应该是凤还巢的二等货,一丈就要好几两银子,您这一身起码也得十来两银子吧,还有这首饰,我看也要十几两,真是气派,气派!”
被柳三升这般夸,林盼弟尾巴翘高得都要捅破天了,道:“想不到你这丫头还真是有见识,不过这料子可是顶贵了,你们这些乡下丫头恐怕见都没见过。”
苏鸾凤嗤笑了一声,不曾言语。
柳三升道:“说来也巧,那日凤还巢的老板请了我去他们店里,我见他们店中的绸缎分了好几个等级,您这二等算是上好的,店中还有少量一等货的,那只有城里最顶尖的富贵人家才穿得上,老板还给我看了特等的绸缎,啧啧,那特等的丝绸只有首富王老爷这等富豪才穿得上,我与那老板夸赞了几句,他二话不说,便送了几匹与我。”
林盼弟一愣,那凤还巢的一等和特等她都是见过的,但买不起。
见柳三升又道:“我拿了那布匹,去了陈氏成衣店,那可是县城里最好的成衣店啊,进了店,老板二话不说就指派了宁山县最好的裁缝师傅来给我做了几身衣服,您瞧瞧,就是我身上穿的这一身,”她晃晃那衣服,又道:“我就不给您摸了,您这双粗手一摸,怕是就摸坏了,怕是你王家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她将那‘倾家荡产’四字咬得重了几分,几乎是从牙缝里赛出来的,林盼弟的神色变得异常惨淡,被柳三升的话奚落得上下不是人,方才的底气一下子便没了。
柳三升又指指苏鸾凤的衣服道:“那也是凤还巢同一批特级绸缎做出来的,我给全家人都做了一身,鸾凤姐姐这一身是最好看的,还有那头上的发钗,还是县令大人的正房夫人相赠的,夫人当时拉着鸾凤姐姐的手可是喜欢了,还道谁家不长眼又下不出蛋的王八蛋,这么好的媳妇儿都舍得休,要是他的儿子未曾娶妻,就娶鸾凤姐姐过门。”
那林盼弟看了看苏鸾凤和柳三升那一身的绫罗绸缎,狠狠地揉捏着帕子,却实在找不到话来反驳柳三升那明晃晃的炫富。
那一直在不远处观望的王朝眼见着自己母亲受奚落了,忙出来怒斥那苏鸾凤道:“苏氏,你好歹也是我王家的下堂之妇,见到我王家人便该低声下气,不要太嚣张!”
听见这话,苏鸾凤笑而不语,但听得柳三升低头把玩着自己那金贵的金镶玉戒指,淡然道:“真不知道某些王八蛋哪里来这么强的优越感,要钱没钱要功名没功名,只敢来我们这乡野之中耍耍威风,进了城,见了城里的老爷,连个耗子都算不上,一辈子下不出蛋的土鳖!”
“你——”林盼弟气极,回道:“好歹我王家良田几十亩,可不是你这小小的商女能看低的。”
柳三升耸耸肩,未曾言语。
林盼弟和王朝才怒气冲冲地离去了。
见她走了,柳三升对苏鸾凤道:“我们现在是土豪,对待这种有点钱尾巴就上天的人,就该这么整。”
苏鸾凤用袖子遮唇一笑,仪态万千。
两人正说着话,见柳蓉朝自己走来,这柳蓉很少出门,柳三升来柳家这么长时间也很少与她说话。
这人自带了一种高傲之感,总觉得和这些乡野之人说话是辱没了她的身份。
此时却见她妆点精致,竟然柔声对柳三升道:“三升,你与卫老板时常来往,今日卫老板可曾会来。”
柳三升心一动,但见柳蓉笑颜如花,打扮得异常的美丽,心中了然。
原来这厮是看上了卫瑾了。
的确,那卫瑾年轻俊美,为人沉稳,且有能力,如今吉祥酒楼的生意非同寻常,听说求亲的把卫家的大门都踏破了好几遭了,卫瑾正是事业上升期,还未曾开始考虑终身大事,不少待字闺中的姑娘可是急红了眼了。
她悠悠地道:“那可说不准了,城中的生意太忙了,卫老板可能是走不开了,正好我让二狗子去镇上吉祥酒楼送些东西,可能指不定一会儿二狗子回来的时候,卫老板就来了。”
柳蓉一喜,眉眼弯了弯,转身便入了房中。
柳三升自和苏鸾凤说话,其实那卫瑾是不会来了,柳大给他送了请柬的,本来看在柳三升的份上,这柳家的大事卫瑾是要来的,但吉祥酒楼正在上升期,他无暇分身,这几日便去了凉州城之中考察,准备要在那处开几个分店。
二狗子去镇上,一是给卫瑾带最后的一批番瓜去,二是去拿卫瑾的那份礼,人不来,礼还是得来的。
那柳蓉是要失望了。
正说着话,听见席间传来了争吵声,柳三升忙过去看,原来是王家人了。
这宁山县之中,王姓李姓的特别多,这王家是那王小莲的娘家,王二牛那一群赖子,此时领着几个壮丁,坐在柳二家要摆席的桌子上,一脸混相就是不下来。
“你这赖子,你给我下来,今天是我们柳家的大日子,你要是敢捣乱,我跟你没完!”张氏甩着拐棍,恶狠狠地骂道。
王二牛可是不管什么喜不喜事,就是看准了今天是喜事才来闹,此时他双手一抱,傲然道:“今天你要是不给我十两银子,我就不走!”
“我哪里有十两银子,你给我下来!”张氏甩着拐棍去打那王二牛,王二牛一把握住那拐棍,道:“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家的老三今年种瓜卖了不少银子,你家里有大把大把的雪花银,怎么可能没十两?亲家母还是快点交出来吧,你儿子还要纳妾,怕是耽误了好时辰了!”
原来是王二牛得了风声来要钱了,见那场景,可是把众人乐了,纷纷抓了几把瓜子,围着看热闹。
张氏咬牙切齿地道:“那是老三家的,老三那忘恩负义的东西,卖的瓜一分钱没落到我手上,你要钱,问他要去!”
王二牛可是不信,还笑得奸:“亲家母,咱们谁跟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老三有点银子不都是落到你手里吗,快快交出来吧!”
张氏气得横肉颤抖,用枯槁的手指着那王二牛,“王二牛,你迟早天打雷劈!”
“亲家母这是说哪里话,我家女儿没要你们柳家一分彩礼钱就来伺候你家老三这么多年,您现在是有钱了,补上那彩礼钱也是理所应当,怎么还敢说这天打雷劈的话来,快快拿钱,误了你家老大纳妾可就是不好了。”
那围观的众多的乡邻们也是怂恿,“老太太,你们家这么有钱,就拿给他几两银子又如何!”
“快快,一会儿小媳妇就要来了,别让人家看笑话了。”
今日贵客不少,有那王朝家人,柳大的面子可是伤了,最终没办法,掏了十两银子给那王二牛,王二牛乐呵呵地下了桌子。
今日是家中的大喜日子,张氏也没骂了,气呼呼地回了房去。
此时,鞭炮响得通天,一行人拥着一顶滑竿从村外来了。
“来咯!”
小孩儿们一路追出去,只看见那滑竿之上的女子一身粉红色衣衫,盖着盖头,据说是个才二八的姑娘,家里不富裕,才送来做小妾。
柳三升也跟着去看热闹了。
正家中看热闹的时候,二狗子正被两个灰头土脸的青年死死地抱住大腿,二狗子脸色未变,费力地挪动着步子往前走,那两人还是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一路拖动,在那大路之上都拖出了两道印子来。
“我说过,我已经不是你们的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种田的普通人!”二狗子面色异常冷峻,三狗子停在他的肩膀之上,无可奈何地看着那死赖着的两人。
“爷您当初被追杀之际我们失散了,属下两人在苍洱国寻了许久也未曾寻到你的踪迹,好不容易郡王透露了一些,才找到您,我们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您绝对不可以丢下我们!”
“你当普通人,我们也当普通人,你种田,我们也要种田,求您不要丢下我们!”
两个大男人,死皮赖脸地抱着二狗子的大腿一顿痛哭。
二狗子愤怒:“我说过现在以后都不需要你们,你们武艺高强,生路多,自去寻生路!”
“主子,我们是您自小培养的,在你身边伺候惯了,离了您我们活不了!”
“您就收了我们回去挑大粪吧!”
正此时,那三人异口同声地道:“有人!”
咻——
咻——
那方才还死死抱着二狗子大腿的男人瞬间便消失在这路上,隐入了一边的树林之中,树叶子在威风之中一阵晃动,再也寻不着里面的人影,真正来无影去无踪。
对于他们的身手,二狗子还是十分自自信的,毕竟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
当初被追杀之际,他们一同逃入了苍洱国,二狗子身边的死卫暗卫一个个被杀,他们是最后两个,最终也双双坠下了悬崖,本以为他们是死了,没想到现在突然蹦出来了。
他们的忠心不必怀疑,但是确实是不需要他们了。
二狗子走了几步,便看见前方拐弯几人匆匆地出现了。
“咦,二狗你不去吃酒,怎么往外走啊?”那人问道,原来是萝村的乡邻。
二狗道:“我去镇上送点东西,送完了我就回来了。”
“那可要早点回来,别误了吃酒。”
二狗子点点头,那乡邻们也走了,等那乡邻身形一消失,二狗子只感觉身边两道混合着松树味道的疾风扑来,大腿又被人给死死地抱住了。
“自您失踪,属下两人到处躲藏太子的人马,一边还找您,不敢暴露身份,只有您的小表弟郡王爷敢收留我们,敢帮我们。”
“半个多月前郡王爷回京透露了您的行踪,我们快马加鞭秘密赶来,在这村落外面已经等了好几天了,可是您身边一直有人,我们不敢现身。”
“主子,您今日若不收了属下,属下等立刻便死在你面前,您想普通人,这人命官司你是逃不掉了!”
二狗子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曾经冷血的他认为这般的暗位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观念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道:“你们起来吧,我不赶你们走便是了。”
那两人擦擦眼泪跪在二狗子面前。
“南极。”
“属下在!”
“北极!”
“属下在。”
这南极北极是二狗子从小乞儿之中发掘出来的人才,从小一直培养,武艺过人,为他的暗卫首领,是一对兄弟,长得异常相似,记忆之中的他们本是武艺绝顶雄姿英发,可是现在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分明就是连个逢头垢面的乞丐,乱发之旁、碎衣之上,全是这树林之中的树叶草屑杂碎,也不知道是在这树林之中潜伏了多久了。
这一段时间他出入都是随着柳三升的,他们实在是找不到机会现身相认,便一直在暗中潜伏着。
可怜这两人,不仅是风尘仆仆逢头垢面,还瘦得跟猴儿似的,二狗子摇摇头,将他们二人扶起,道:“你们现在与我一道去了,实在是惹眼,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些银两,你们去镇上先住着,等过几日,我便想办法将你们弄进村来。”
南极北极惊喜,纷纷点头,一点不担心他跑了,跑得了人,跑不掉村子!
二狗子又拿出了柳三升给自己的吃食,又拿出了两个番瓜来给他们,让他们躲在那树林之中吃了再去镇上,莫让人看见了他们是认识的。
两人听了话,欣喜若狂地奔入了树林之中隐藏了身形便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东西,也不知道是饿了多久了。
二狗子还是一个人背着番瓜去了镇上,去吉祥酒楼交了番瓜,拿了卫瑾的随礼,出了吉祥酒楼便看见街边两个小乞丐正偷偷地看着他,正是南极北极。
南极北极寻了个人迹罕至的破庙,将二狗子引了过去,在那破庙之中,二狗子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与他们说了。
“太子已经登基了,我们的所有人都被杀光了,爷,您难道真的不想再东山再起吗?以您的威望,再起兵不难!”南极怂恿道。
二狗子摇摇头,那双眸之中有常人看不见的沧桑,“我八岁开始,便在母妃的指导之下培养自己的实力,如今十年了,我累了,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三人沉默了一番,二狗子才道:“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以后也是普通人,若是跟了我,什么功名利禄注定无缘,你们还要继续跟吗?”
“跟!”南极北极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您种田一辈子,我们也种田一辈子,您是我们的主子,一辈子的主子!”
二狗子拍拍他们的肩膀,道:“以后也别叫我主子了。”
南极北极一阵思索之后,又是异口同声地道:“是,头儿!”
安排了南极北极在镇上住下了,二狗子记着柳三升的话,不想误了那酒席的时间,便匆匆地往家赶去,脑海之中却是柳三升今日稍微打扮而出那美丽的模样,才看了没几眼就被打发出来了,一定得早点回去看个够。
虽然那所谓的酒宴他也不怎么想吃,但柳三升说了,一家人一定要聚齐,在她心目中,他和她是一家人。
家人,这个词对于二狗子来说,早已经如此陌生。
他出生帝王之家,母亲是别国公主,又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对自己要求异常严格,记忆之中,似乎只有母亲那严厉的面庞,毫无温情可言。
为了活下去,为了登上高位,他必须舍弃很多东西!
母妃肆意残害宫中其他嫔妃,因为她公主身份,皇帝敢怒不敢言,最终,在皇帝的默许之下,皇后出手将母妃兵不血刃地除掉了。
金枝玉叶手段高超又能如何?终究是在别人的地盘之中,只道和亲公主染病而死,就算是苍洱国也没有插手的立场。
亲人,于他是一个如此遥远的字眼。
但现在,却似乎又近在眼前。
二狗子一身轻松,走得也是快,很快萝村在望,却见脚下的路,印上了许多马蹄印,那马蹄杂乱不已,似乎是不少的马匹踏过之后留下的印记。
看见那马蹄,二狗子脸色微变,那不像是村中该有的情景,这村中的有马的人家也就柳二了,也没有这么多马。
二狗子飞快地追了出去,却见家的方向燃气了冲天的浓烟!
顿时,他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恐慌感,飞奔而去,很快见到几个狼狈的乡民。
见到二狗子忙来道:“二狗,你快快归家看看吧,聚云山的土匪来家了,你家被烧了,钱被抢了,人也被抓走了!”
土匪!聚云山的土匪!
萝村这穷村子土匪一般是不会光顾的,但现在不同了,柳三升卖番瓜赚了钱了!
二狗子飞奔回来,远远地便看见他一直住的破房子被大火烧得通天燃,柳三在那一边哭着,却阻止不了,那破草屋很快就成了一片乌有,见到二狗子归来,柳三依旧是双目无神,看着那成一片乌有的家,口中喃喃,“没了,都没了。”
二狗子心急如焚,左右见不着其他人,狗子在一边哭,柳梦和王小莲也在那一处抱着哭泣,却不见柳三升。
“三叔,三升呢?”
柳三抹了一把泪,哽咽道:“三升让土匪捉走了,好大一帮土匪,抢钱抢人,村里好些人被抓走了,二狗子啊,你腿脚快,快去报官吧,晚了他们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二狗子抽身便走,又见柳大家一片狼藉,宾客不见,张氏坐在门口骂骂咧咧,骂天骂地骂土匪,林招弟林盼弟柳蓉在一边相拥而泣,酒宴被人捣毁了,柳大正在唉声叹气,好好一场喜事,就这样被人给砸了。
柳二家的抹着泪来对狗子道:“狗子,你对县城上的熟,快去报官吧,成秋成松和三升都被抓走了,村里被抓走了好些壮丁,晚了怕是人就没了。”
现在唯有苏鸾凤还算是冷静,道:“二狗,三升暂时没有危险,我们将家中的零碎银子都交了,他们抓了三升去,要我们五天之内拿五千两银子去换,她现在还是安全的,你速速去县城报官。”
土匪不是傻子,他们肯定是不要银票的,要的是真真实实的白银,便将人抢了,要柳家人将银票兑换成雪花银去赎人。
二狗子不顾劳累扭头便走,可惜了柳二家的马全部都抢走了,只能用走的了。
“二狗师傅!”李大虎追来,他浑身是血,双目赤红哽咽着道:“我爹被土匪杀了,我要报仇!”
二狗子道:“你且在村中处理你爹的后事,我去报官,统领了人马自去聚云山给你爹报仇!”
李大虎道:“我跟你一起去报官,家中自有我大哥。”
容不得众人有半丝的犹豫,二狗拍拍李大虎的肩膀,对他点点头。
李大虎回身看了看那麻布遮体的自己死不瞑目的爹,再看看那正跪在一旁的自己的大哥。
“大虎,快去报官吧,为咱爹报仇。”李家大哥道。
李大虎点点头,摸了两把泪,便跟着二狗子一道往村外跑去。
正跑着,后面追来了一个年轻后生:“我爹和我爷都让土匪给害了,我也要跟你们去。”
那后生正是王家的,二狗子见过两次了,他看见那王二牛的尸体也是摆在一边,他刚从柳大那里要了十两银子来,高高兴兴地揣兜里,本想蹭顿酒席就回家的,未曾想土匪便突然纵马闯入了村中,抢了粮食银钱,他身上的钱财也被搜了个干净,那十两银子可是他的命,如何能甘心被抢,竟然不知死活地和那土匪争执。
那可是聚云山的土匪,杀人不过家常便饭,当场便将王二牛给捅了一刀,没一会儿便气绝身亡了。
那王家小子道:“他们杀了我爷爷,我爹的腿也给打断了,我要给爷爷爹报仇。”
二狗子未曾多说话,道:“走。”
三人追了出去,村中此番可是遭了大难了,正是秋收之后,土匪来村中抢了粮食,抢了银钱,还抢了不少壮丁去,柳家的成秋成田都被抢了。
却唯独抢了一个女眷柳三升。
二狗子心中明白,他们要的是钱,柳三升的价值可是比那些个壮丁大得多了,还有那王朝也被抢走了,好歹是个秀才,有些家底。
途中,二狗子得知那王家小子名叫王宏,此番爷爷被害了,爹被打短了腿,他也似乎一时之间便长大了不少,默默地跟在二狗子身后去了镇上。
到了镇上,二狗子直接便去买了三匹马,三人骑了马飞奔去了县衙报官。
县令孟海知晓了此事那是大惊失色,这几日刚传来了消息,圣上吃了宁山县的番瓜,那是龙颜大悦,还特意赏了银钱下来赏赐柳三升,让她来年多种番瓜,只是消息到了赏钱未到。
她可是宁山县的宝啊!
那聚云山的土匪作乱由来已久,又神出鬼没,孟海可是愁白了眉。
“如今如何是好,我看还是先按照土匪说的先将柳老板赎回来再说。”孟海道,县衙多次派人剿匪,但是那土匪确实是厉害,土匪窝的位置隐蔽凶险,易守难攻,完全无法。
而且若是冒险剿匪,柳三升还在他们手中,土匪撕票的话,那可就严重了!
二狗子听完了孟海的顾虑之说便沉默了,气氛异常沉闷,孟海几乎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了,默默地擦了擦汗。
良久之后,听二狗子道:“可有那些土匪详细的资料。”
孟海道:“那聚云山的土匪很是凶悍,总数大概有三百来人,都是凶悍至极,完全不讲理法,其中有三个当家,大当家名唤过山豹,此人武艺高强,以一敌十,另外还有两个当家也都是武艺高强。”
说罢,孟海看向二狗子。
二狗子蹙蹙眉头,眼神却左右一撇,对孟海道:“孟大人,三升是一定要救回来的,但也不能便宜了那帮土匪,我们便如此计划……”
当晚,二狗子带着李大虎王宏两人,牵了马去了柳三升在县城之中的房产那处休息,明日便发兵去聚云山。
在二狗子与孟海商议之后,便各自离去了,夜晚时分,县衙的后门之中,便看见一个县衙的衙役穿了一身便装,借着夜色悄悄地遁入了县城之中一处商户之中。
入了门之后,眼见着无人尾随,里面的商户出来关了门。
房中有几人,那便衣衙役道:“明日一早城门开了便速去转告大当家的,那孟海和柳三升的家人预谋了半日,拿钱赎人是假,暗中派人准备拿下山寨是真,切勿中计。”
那商户点点头,房中还有几人,都来问那衙役府中的情况,衙役将今日二狗子和孟海的计划和盘托出。
那其中有一个青壮汉子笑道:“凭他们这点手段也想拿下山寨,简直痴心妄想,明日我便上山将这事情说了,叫大当家的卸了那小娘们一条胳膊来,看他们还敢不将真金白银乖乖的拿出来。”
众人也觉得是,纷纷哈哈大笑,正说得热闹之时,一只大老鼠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围着众人看了几圈,畏畏缩缩地在房中跑动着,看了前门,看了后门,这小小的商户每间房都被它摸了个遍,便又扭动着肥硕的身子挤了出去。
夜色之下,那门外三尊煞神寂静而立,大老鼠停在领头之人的手心里,便开始手舞足蹈地演示那房中的情形……
此去聚云山土匪窝得要一日的路程,第二日县衙便派出了人来,装了五千里雪花银往那聚云山运去,这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押运的人也有几十个,大多数都是县衙的衙役。
二狗子默默地抬着装银钱的箱子,走在队伍的中间,他的身边,还跟着李大虎和王宏两人,见那两人目露凶光,二狗子不禁低声道:“小心,不要露了马脚。”
两人才平复了情绪,还有南极北极也被二狗子召集来了,这两人是他的得力助手,今日缺了他们不行。
队伍已经入了聚云山之中,那几十人都是十分紧张,特别是身负巨款,而且这里还是土匪窝。
聚云山地处交通要道,是来往宁山县的必要通道之一,此地山高林深,土匪聚集,不知道是劫了多少来往客商,为此,许多人直接弃了这条道去绕远路,或者是直接放弃了宁山县,导致宁山县的经济这些年一直是萎靡不振,朝廷多次发兵剿匪也无法。
正走着,突听一声吆喝,从旁边的密林之中跳出了几十个人高马大的土匪来,将这一行人挨个搜身之后,便押往了土匪窝里。
二狗子不动声色,默默地抬着银箱与他们同行。
在山野密林之中转了大概一日的时间,才到了那土匪窝之中。
一路之上,二狗子看那附近的山色、地形,发现几次的重合,这些土匪是在故意绕他们的远路,实则隐藏那土匪窝的位置。
到了那土匪窝,众人远远看见炊烟冲天,眼前一座好山,山清水秀,但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唯有一面能用铁索桥通行,怎一个险峻了得!
土匪窝便在山巅之上,很是巨大,三面险峻,若是砍了那铁索桥,无人能进,土匪退守,怕是无人能拿下这山头。
加之衙门有内奸,想拿下这山头还真是难!
二狗子不动声色,随着土匪到了那铁索桥边。
“你们留下,你们随我进来!”
土匪喽啰将那几十人挡在了铁索桥外面,赶押着抬银两的几人上了铁索桥往山寨之中去了。
抬银子的正是二狗子北极连同李大虎四人,两人抬银,二狗子作为柳家人走在前方,三人走在了那铁索桥,低头就看见那稀松的木板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脚踩在了那木板之上,吱嘎作响,似乎这木板很快便要碎裂,碎裂的后果就是几人坠入悬崖,死不见尸。
三人吓了一大跳,几乎是挪不动步子的模样,那众多的土匪哈哈大笑。
“真是胆小如鼠!”
“连个娘们的胆子都比你们大,还敢进衙门当差,趁早回家吃奶去吧!”
二狗子几人在胆战心惊往前走的时候,一只大老鼠灵活地攀着那铁索,往山寨之中奔去。
而反观那抬着银箱的三人,似乎是吓得腿软了,走得异常的慢,旁边又有土匪大笑:“哈哈哈!连个老鼠的胆子都比你们大!”
三人走了半天,终究过了那铁索桥了,被土匪引着往那山寨深处去了。
二狗子一路低头,但却一直在用余光撇着周围的一切,尽量的熟悉这里的地形。
在山中走了一会儿,天见黑,才见到前方一个大屋,大屋之上,挂着门匾,上书‘聚义堂’三字。
那便是土匪的首脑之地了。
果真是见那门口站着三个粗犷的汉子,便是那聚云山土匪的三个首领了。
等二狗子三人将箱子放下,旁边一个喽啰一脚便踢在二狗子的膝盖之上,迫使他往前一跪。
“跪下!”
其余两人也被压着跪下了,三人沉默不语,低头跪下,或许是因为抬着那银箱走了这么长一段路程,有些气急,几人都喘着粗气。
自有土匪去清点那银两,五千两白银还是需要清点些时候。
三个土匪头子亲自去看那白银,见是真货,也不禁笑了。
首领之一的过山豹手中把玩着手中的上好银两,突地问二狗子道:“你是衙门当差的?”
二狗子沉声回答,言语之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恐惧的颤抖:“回大王,我是柳家人,柳三升是我妹妹。”
那过山豹狞笑一声,走到了二狗子的面前,见这二狗子生得异常壮硕,道:“你这庄稼汉长得倒是有力,不如便留在我们山寨之中吧,可比你种田强多了。”
二狗子道:“回大王,我家世代种田,小人不敢为匪。”
过山豹大笑,“你以为你今日来了还能走出去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衙门派来的两百人在北山埋伏。”
二狗子装作大惊:“你、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
堂中土匪皆是大笑,过山豹得意地道:“这个时候,怕是他们都成了乱石阵下的死人了!”
过山豹得意洋洋,那府中的内应来将他们所有的计划都说了,这二狗子假装来拿钱赎人,衙门另外派了人来,从北山之上上来,等人交了,夜深人静土匪警惕低的时候就出手攻打聚云山。
“那两百人怕是已经死得彻底了!哈哈哈——”
二当家大笑,他们早已经派人埋伏在北山之上,注定了那两百人有去无回。
二狗子似乎是吓住了,不住的流着汗,似乎是连大气不敢喘一下,那过山豹得意洋洋:“我与那官府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了,官府心中所想我还不清楚?”
说罢,便抬脚,准备给那二狗子一脚,但那脚刚一抬,脚腕便是一紧,一只无敌铁爪已经落在了他的脚腕之上,那铁爪使劲一扣,便似入骨。
“你——”大当家大惊,二狗子胳膊一使劲,过山豹便一个仰身,往后一倒,二狗子快速地抽出了过山豹腰间的一把短刀,欺身而上,毫无迟疑,一刀便宰下过山豹项上人头。
这一系列行动在片刻之间,直到那一颗睁着滚圆眼珠子的人头滴溜溜滚到了众土匪脚下,众人才一声大叫纷纷退开。
二狗子早已经扑向了二当家,北极也猛然跃往三当家那处,李大虎抱住了一边的一个喽啰头子,抽出了那喽啰身上的刀,将他给一刀贯穿了心脏,死在当场。
众多的土匪冲了进来,此时这堂中都是这聚云山的首脑人物,二狗子深谙剿匪之道,也深知土匪习性,擒贼先擒王!
毫不费力地将那二当家的头风驰电掣地割了,便一脚踢翻了那装银两的箱子,一时间,遍地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众多喽啰忙低头抢银子,心想着抢个十两八两再奔出去求救,但未料才一低头,一把钢刀便到了眼前,手下刀落,鲜血便噙满一地。
这房中,似乎是发生了一场大屠杀,才片刻的功夫,聚云山三个当家和几位大头目便已经身首异处,外面的土匪就欲冲进来,但见北极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来,往那冲上来的土匪之中一执,浓烟滚滚,呛得那些个土匪眼泪长流。
浓烟在山风之中很快便散去了,从聚义堂之中冲出三人来,手持染血钢刀,对着那帮土匪见人就砍,片刻时间便已经砍到了数十人。
与此同时,山下一阵惊呼起,原来是那树林之中,突然窜出了两百来人。
此时山中本来还有一百多个土匪,另外的都被派出去埋伏在北山之中,守株待兔。
那一百来个土匪,一半被派在外面守着那几十个衙役,准备着山中一发信号就将着几十人全部结果了。
此时惊变起,两百来士兵突然冲出,将那几十土匪片刻之间杀得片甲不留,山中之人一见这阵势,忙举刀要砍断那铁索,但见悬崖对面,一阵乱箭齐发,将那守吊桥的小兵瞬间就射成了刺猬。
大部队片刻不停留,经过那铁索桥杀入了土匪窝之中,那领头的正是二狗子的死士南极。
此时的土匪窝大乱,窝中有二狗子三人中心开花,窝外更有大部分冲入,他们似乎对这山中的地形了若指掌,将一众土匪杀得毫无退路。
土匪就是土匪,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没有了首脑的土匪更是溃不成军,而他们的首脑,早已经被二狗子拿下。
二狗子眼见大部队冲上了山来,毫无阻拦,便冲向了监牢的方向,去救柳三升,但见那监牢方向,冲来了一群人,定睛一看,有男有女,领头的正是柳三升。
她的身后,有那被抓上山来的王秀才柳成秋柳成松等,另外还有些土匪在他们身边。
她被劫持了!
二狗子大惊,举起钢刀,柳三升忙追过来,道:“不用,他们已经降服了。”
那些个土匪正是守监牢的,柳三升等人在那监牢之中被看守着,不过那监牢头子吹牛皮捅破了天,说那监牢就算是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他们怎么也逃不出去,却钻进来一只大老鼠。
那老鼠自然就是三狗子了。
看见了三狗子,柳三升已经明白二狗子来了,她上辈子做特警的时候,有一门必学的课程就是谈判。
她在那监牢之中,与那些守卫土匪吹了半天的牛,实则一点点的打垮他们的心理防线,各种威逼利诱之后,加之外间一片喊杀器,出去探听消息的带回来一个个噩耗,加之柳三升的撺掇,那守监牢的二头领杀了大头领,领着其余的人投诚了。
二狗子不知道柳三升是如何使得这群土匪投降,但听得她无事,他也放心了,不禁将她往怀中狠狠一抱,才低低地道了一声:“走。”
此时的二狗子浑身是血,现场也是一片残肢断臂,那刚被解救出来的柳成松王朝等人便直接吐了,唯独一个柳三升面不改色。
他是为了救自己啊,竟然浴血而来!这土匪窝岂是说闯便可以闯的!
那一刻,她的心诡异地再动了一动……
二狗子依旧在前,举起一柄土匪手中抢来的钢刀,为身后的柳三升等人护卫。
没一会儿的功夫,山中的土匪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投诚的,二狗子下令将所有的土匪都灭了,不然这些人匪性难改,将来势必再起祸端。
“不可,”柳三升阻止道:“若不是生活不下去,谁会落草,这其中有很多都是被抓上山来做土匪的,若是一并杀了,不妥。”
“但此时若是不杀,将来必成祸患。”二狗子道。
一边的南极北极也是频频点头,他们跟着二狗子剿过的土匪没有一百窝也有九十九窝了,对于土匪本性可是深知。
柳三升道:“若是有安定生活,他们也不会做土匪,这样吧,我们能将他们押回县衙之中,等孟大人处置,另外,监牢之中的那一批,都是被土匪抓上门来的,我已经答应了他们,投诚之后留他们一命。”
二狗子无奈,只得答应了,令北极在寨子之中清点伤亡,他和南极李大虎等人去了北山之中,将那在外的土匪余孽给清除了。
天亮的时候,山中的硝烟也停了,二狗子等人捆着几十个被活捉的土匪归来,与柳三升汇合了。
至此,聚云山为祸百年的一窝悍匪终于是拔根拔起,一行人凯旋归去,带来的银钱未少,还拔起了聚云山一窝土匪,活捉了几十个,还将土匪窝里面的值钱东西都搜刮了一遍。
入城之时,城中百姓早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纷纷出来看,欢呼着胜利,但二狗子和和南极北极只是默默地走在人群之中,所有的功劳都让那县衙捕快领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是县衙的捕快大人领着强兵杀入了聚云山之中,拿下了为祸百年的聚云山,至于二狗子等人,无人得知。
李大虎和王宏都兴奋无比地跟在二狗子的身边,腰间各自包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都是他们的仇人。
入了县衙之中,柳三升与县令等人说了几句话,便也抬走了自家的五千两银子。
但是柳三升并未将那银子全部存入钱庄,而是按照昨晚清点的伤亡人数和官府拿来的花名册,将其中一千两银子,送往了此行剿匪牺牲的官差家中。
每家每户都分得几十辆银子,再加上官府发的抚恤,足够他们生活了。
在这个年代里,一个家庭失去一个男人就是失去全部的支柱,柳三升不能赔他们一个支柱,只有赔钱了。
在县城之中耗了一些时日,柳三升才返回了萝村之中。
村中早已经得到了消息,纷纷出来迎接,像迎接英雄似的将二狗子李大虎和王朝等几人迎接入了村中,还有柳成松柳成秋等人也早回家了。
南极北极两人自是回了破庙之中,等待机会进入柳家继续跟随二狗子。
回到了村中,柳三见着柳三升无碍,便也放心,王小莲和柳梦抱着柳三升一顿痛哭,不管如何,到底人还是回来了,人在就好。
二狗子等三人受到了英雄般的迎接,乡邻们都围拢了过来,对着三人嘘寒问暖。
如今柳三的房子已经被烧了,家当烧得一点不剩,暂时挤在柳二家中,乡邻们送来了东西慰问,官府也将村中被抢的东西送回来了,众人可是对二狗子感恩戴德。
待得乡邻们散去了,李大虎回了自己家去料理自家爹的后事,王宏也跟着王家人离去了。
柳三升去那废墟之中看东西,看是不是还能找出个什么东西来,但一无所获,能烧的全部都烧光了,家里的吃食也被那帮土匪给抢光了。
若不是看在对方人数多,己方都是些老弱病残,她是绝对不会这么窝囊得被抓到土匪窝里,还要等着二狗子来救。
她不禁小小地叹了口气,苏鸾凤忙道:“三升,别叹气了,人在就好,此番损失不多,银票都寄放在卫老板那处,那些土匪抢的不过就是一些碎银子才几十两,家中本来便没什么家当,此番正好可以修新房子了。”
柳三升也是这么觉得的,这破草屋早就该推了新修了,只是那柳大的家小妾过门推迟了而已。
那第二日,便看见张氏黑着脸,在林招弟的陪同之下来了,一屁股坐在柳二家的堂屋之中,显得肃杀无比。
不用说,柳三升就知道这老太太又来找麻烦了。
果真,见她坐下,冷冷地看了几眼柳三升,又看了几眼那堂屋之中涌来的众人,最终道:“这柳三升,必须赶出我柳家!我柳家再容不得她!”
柳三等人皆是无语,这亲娘似乎就是和柳三升过不去。
“娘,你又怎么了?”柳三问道。
“哼,才来我村中几时,我们这小小的萝村就出了这么多事情,先是妖虎下山,现在又是土匪进村,她就是个灾星,那妖怪和土匪都是她引进来的,要是再不把她赶走,我萝村怕是就完了!”张氏气冲冲地道。
柳三升则是完全没有将此时堂中的情景放在眼中,忙着筹划盖新房子的事情。
“娘,这哪成!”柳三忙上前两步道,劝道。
林招弟冷冷地一撇柳三升,记恨在心,道:“我家成松可是说了,他们进了土匪窝里,只有她一个女人,跟男人们分开关着,十几个汉子守着,那土匪可都是不讲人性的,兴许——”
她眼波转转,话留一半,那话中的意思众人已经明白了,纷纷拿异样的眼光看向了柳三升。
这土匪窝里逃出来的女人,还能有干净的?
又听得张氏道:“都不知道在那土匪窝里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破鞋一只,就别赖在我柳家了!赶紧滚,能滚多远滚多远,我柳家容不下你这脏东西。”
张氏说话一点不留情面,正坐在柳三升对面的二狗子豁然起身,拳头捏得‘吱嘎’作响,但一双皓腕伸出,握住了他的手腕,柳三升对他摇摇头,二狗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了。
柳三惊慌,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关乎一个女子的清白,柳三升如此年纪轻轻便被污了清白,那可是要命的事情,忙道:“娘,这话怎么能这么说,三升可是清白的,她还没有及篦,将来还得嫁人,娘你这般乱说话污她的清白是要逼死她吗?”
张氏气焰嚣张:“我逼死她?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这土匪窝里出来的女人有干净的吗?她当时就该死在那土匪窝里,起码保全了清白,她倒好,回来脏了我柳家的地!我不管,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我柳家绝对不要,现在就给我赶出去!”
林招弟在一边怂恿:“老三,这三升本来就是买来给狗子的,现在身子不干净了,还怎么给狗子做媳妇,不如送去镇上妓院孟妈妈那里,也能换几两银子。”
那一边安静了许久的柳三升突地将手中的炭笔捏断,她此时正在画图纸,从百度上找相关的资料来设计新房子,听见这话,眼中寒光一现,默默地站起了身来。
她走向了张氏两人,眼中寒光乍现,面上却是笑得自然:“奶奶既然要我离开这个家,那我走就是了。”
原来是看她被烧了家,还以为一切都被烧毁了,没依仗了,没钱没清白,要整治她呢!
“走走走,你现在就给我收拾了包袱走,你们这两个破鞋,离我们柳家越远越好。”张氏拿着拐杖赶,“你这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碰过的脏身子,留在柳家也是脏我柳家的门风,离我远点,破鞋。”
柳三升还是笑着:“那我今晚就搬出去。”
她果真是去收拾东西了,张氏和林招弟得意洋洋地离去了。
这在土匪窝里脏了身子的女人,出去了能有什么活头?前些日子那左家公子还在问,此时就算她自己送上门去,那左家公子怕是看都不看她一眼了。
众人见着她真的是要走的模样,纷纷挽留,柳三道:“三升,你别走,别把我娘她说的话放心上,她老糊涂了。”
“三升,别走啊,我不是还要种番瓜吗?”
“我家的地都计划给你腾出来了。”
萝村之人哪里舍得柳三升走,毕竟她可是说了要将番瓜推广种植的,让大家一起赚钱,她可是萝村的摇钱树!
柳三升对众人道:“我今日起,算是离开了柳家,但我不会离开萝村,村长已经批了我一块地基,就在此地不远处,过几日我就开始盖新房了。”
听她如此说,众人松了口气,又听得众人道:“我叫我家男人来帮忙!”
“我也来!”
众人跃跃欲试,要帮柳三升盖新房。
柳三升又对柳三道:“爹娘你们放心,你们还是我的爹娘,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柳三点点头,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了。
在柳三家旁边,村长已经批了一块地基给柳三升,还是很大一块,地基已经挖好了,甚至砖和木料都订好了,本来因为柳大纳妾的事情要拖延一段时间的,现在也不用拖了。
柳三升决定了要盖新房,可是今日天色已晚,她却提着包袱从柳二家中出来了,苏鸾凤跟出来:“三升,这么晚了,你能去哪里?”
她回头道:“鸾凤姐姐,你暂时还在二叔家住着,等房子弄好了,你就搬过来。”
张氏却在此时窜了出来,将她的包袱夺了过去,仔细地翻找着,还道:“我柳家的东西,你一个子儿也休想带走。”
柳三升不怒反笑,道:“就一个包袱皮,加上一些纸纸张张,奶奶要是喜欢随便拿。”
张老太看柳三一家都是那天都是穿了上好的料子,知道柳三家有好东西,就怕柳三升给带走了。
可是就算有好东西,也让那大火给烧没了,现在柳三有的,只有身上那一身好料子了,张老太再无耻也不可能去直接扒儿子媳妇孙子身上的衣服。
见着柳三升包袱里果真是什么都没有,就几个图纸,还有些柳二家给的吃食,张老太还是不相信,又去摸了柳三升的口袋,确认了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刀。
看来她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卖番瓜的钱都让火给烧了,让土匪给抢了。
她还是不顺气,将柳三升的吃食一并拿走了才作罢。
待得张老太搜了身,柳三升才将那包袱裹好了,家中的银钱都让土匪给抢了,幸好家中没有放银票,都是寄放在卫瑾那处的,纵然一场大火,也烧不着什么。
她看着张氏蹒跚而去,还拿着她身上唯一的吃食,嘴角勾勾,道:“奶奶您可是看好了,我可是净身出户,没拿你家半点东西,将来可别赖我。”
“滚滚滚,你这小娼妇。”
今日之后,她和柳家再无关系,村民可是都看见的,那张老太再敢找她闹,她可是连半点情面都是不会讲的。
柳三升很淡然,二狗子却是怒气冲天了,但见柳三升拍拍他的肩膀,道:“二狗,你去把瓜地里的棚子拆回来,搭在地基那里,我这几日就睡在那里。”
二狗子迟疑:“不如你暂时去大虎家吧,他家房子多。”
“不用了,大虎家最近正忙着老爷子的丧事,我去了干什么。”
李大虎家最近丧事,柳三升这边也不好大兴土木,这盖房子的事情还得拖延几日。
二狗子无奈,便去将瓜地旁边的棚子钉子全部敲了,拆开了搬了过来,在那地基旁边搭了一个简易的小棚子,柳三升又帮着背了些稻草来,草草地搭在了顶上,又在棚子里铺了好些干草,王小莲给她送了被子枕头和席子来,可以当个简易的床了。
谁料床刚铺好,那张氏就骂骂咧咧的追来,将枕头被子都抽走了,要不是她抱不动那凉席,恐怕凉席也得抱走。
幸好这是夏天,不用被子也能过,等天色暗了下来,柳三还是让狗子偷偷地送了棉被和枕头来。
二狗子也没回屋睡觉,抱了一个席子来,在那棚子外面睡。
这大晚上的,柳三升一个女人家的在这野外睡觉,实在是不安全,他必须得看着。
晚间,柳三升在那棚子里睡,苏鸾凤和柳梦柳美来陪她说了会儿话,见那天色晚了,柳大一家该是睡了,便让柳三升去屋里睡了。
但柳三升笑笑,拒绝了,她今晚,就在这棚子里睡了。
苏鸾凤等人劝说无果,便也只得自去了,叮嘱了让二狗子好生照看她。
柳三升未曾及篦,只当她是孩子,二狗子照看着众人也没觉得不妥。
二狗子便在那棚子旁边选了块平整的地,铺些干草,将席子往那地上一铺,便就睡了。
三狗子窜进了棚子里,和柳三升睡去了。
这夜色很是静谧,二狗子躺在那处,耳边全是虫鸣之声,虽然此起彼伏,但也不刺耳,反而像是乐曲般的美妙。
二狗子很喜欢这乡村,能这般安安稳稳地躺在露天之地睡觉,对于以前的他来说,简直不敢想象。
见那棚子里,还点着灯,柳三升依旧是在用炭笔写写画画,没一会儿便探出头来,见二狗子被一层月光裹着,似乎闪闪发亮,但微闭着眼睛,她轻声唤道:“二狗,你睡着了吗?”
“没有。”二狗子睁开了眼,看向了她。
柳三升出了棚子来,手中拿着图纸,用了一个木板垫着那图纸,二狗子坐了起来,柳三升便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席子上,两人同坐一席。
这般的情景让二狗子的心似乎跳得很快,但柳三升淡定依旧,她将那图纸给二狗看,借着月光,二狗子看见那图纸之上正是柳三升设计的宅院。
她指着那布局,道:“我这宅子有些大,我设计了五个院子,你瞧——”她用炭笔指着自己画的图纸,二狗子没想到那两块灰碳还这么好使,那图纸也画得明朗。
“这是爹娘住的,大哥狗子小梦住的,鸾凤姐姐住的,这是我住的,这是你住的,以后咱们还要请长工,长工房也要有,还有仓库客厅茅房晒谷场,我都设计好了。”
二狗子看自己住的那个院子:“我一个人哪里能住一个院子,太大了,给我一间房足够了。”
“一间房哪里够,你看我给你设计的房子,有卧室、书房还有茅房,多好,我就在你隔壁院子,我有事可以很快通知到你。”
二狗子最终还是点点头,“好吧,我也住不了这么几间,可以空出几间来当仓库和杂物房。”
重点是他的院子在柳三升隔壁,她还设计了两个院子公用一个茅房和洗浴间……
也就是说,他和柳三升很可能要共用一个茅房和洗浴间,而且还只是隔了一堵墙。
柳三升却道:“这哪儿行,你明年十八岁了,得赶紧找房媳妇儿,有了媳妇儿就得生孩子,这几间房哪里够,等明年,你娶媳妇儿的时候我再新加几间。”
听这话,二狗子心头那点小微妙瞬间便没了,脸色又变得冷冷的,一语不发。
柳三升见他这表情,忙道:“你放心,跟着我干,保证你有车有房,娶媳妇儿不难,你想娶谁娶谁,我绝对不会干涉你。”
就算是如此说了,二狗子还是不高兴,还背过身去,似乎是不想理她了。
柳三升忙去摇摇他的胳膊,“二狗?”
不答应。
她又摇又喊,他还是不答应,似乎每次说到这个娶妻的话题,二狗子都十分不高兴。
“你到底怎么了?”
二狗子还是不答话,柳三升坐在那处闷了一会儿,起身道:“我要去山上转转。”
“我也去。”二狗子忙起身。
柳三升忙道:“不用,就算有个小贼我也不会怕的。”
“那要是有老虎呢?”
柳三升不答话了,二狗子便跟着她,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山上去了。
突然想起老虎的时候,柳三升感叹道:“可惜了那虎皮,土匪窝里没找到,大概是在家放着都被烧了,连毛都没找着一根。”
身后的男人回道:“没有,虎皮我送到县城离去了,放在成衣店,准备让他们找裁缝做件大衣,还没做好。”
“真的?”柳三升惊喜:“你做好了大衣,给我留点毛做件滚毛坎肩好不好?”
“好。”二狗子低声答道。
两人说着话,走上了那山坡,站在那山坡上,视野更开放了,能看见更远处的风景,只见那如银霜般的月光之下,是一座座山峦,山脚下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开去了,河水倒影着天上的星斗,似乎是银河下落,闪耀着梦幻般的色彩。
柳三升很惬意地坐在了一个干草剁上,看着那远处的风景,心都飘飘然了,二狗子也是静默着,站在一边,瞧着群山,瞧着河流,瞧着星空,方才的不快意一下子都没了。
柳三升又抬头看那天空之中的星斗,这异世界的天空和从前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个模样,也不知道那同一个天空之下,自己曾经的亲人现在活得如何了?
“唉——”
她突地便长叹了一口子。
三狗子冒了出来,坐在她的面前,她便逗着三狗子,徒弟问一边坐着的二狗道:“二狗,你有家人吗?”
二狗子一愣,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家,那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只能算是他的住所,他沉迷了片刻,才道:“没有。”
看来他有难言之隐,柳三升便也没有再问了,她想起了自己前世今生的双亲。
前世自己的双亲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只记得自己从小进了部队之中训练,父母的工作太忙,能见面的次数很少,而这一世夏锦华的父母,那更是少见了。
只记得父亲那谄媚的笑脸,母亲那刻薄的容颜,母族得势的时候,父亲在母亲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对她也是疼爱之至,而她夏锦华,是个典型的侯府嫡长女,飞扬跋扈嚣张了得,家中的庶子庶女姨娘们见了自己像是老鼠见猫,更是将一众京城的名媛踩在脚下,就算是当朝的公主见了自己也要礼让三分。
直到母族临祸,军功卓越的大舅父,精明能干官居宰相的二舅父,还有身为公主的外祖母、权势滔天的外祖父一家人,一夜之间,全部被贬为庶人,满门抄斩。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娘亲病倒了,昔日疼爱自己的父亲变得严厉、刻薄,畏惧自己的庶妹们开始往自己头上踩,对自己各种挤压陷害。
一个陷害,更是将她从高高在上的侯府嫡长女,变成了贱奴!
家?那浮华遮掩、乌烟瘴气的侯府才不是她的家,这山清水秀的萝村,才是她的家,她的根!
她看着远远近近的山川,突然对二狗子道:“二狗子,你看见这远近的地了吗?最多三年的时间,我要让现在所能看见的地都是我的!”
二狗子笑笑,不觉得柳三升是痴心妄想,附和道:“我信你,那个时候,我还是给你种田,你有多少,我种多少。”
两人在那山坡之上安静地吹了一会儿风,柳三升昏昏欲睡,突见得眼前一点流萤飞过!
“哇!萤火虫!”她不禁大喝了一声,见漫山遍野都是闪闪烁烁的萤火虫,将这片山里装点得异常梦幻。
二狗子也在看着,看那美丽的萤火虫,突然微微一笑,发自内心的欣喜。
“二狗,我们抓萤火虫去!”一双温软的小手便突地拉住了他那粗糙的大手,将他拽入了林中,追着那点点的流萤而去了……
“二狗,快给我抓那一只!”
“这只也要!”
“哎呀,你笨死了!”
抓了半天萤火虫,到最后,二狗子追了十几只,还是让柳三升给放完了,两人空手而归,但二狗子的心里,却是装得满满的。
第二日,柳三升一大早便从棚子里蹿了出来,柳梦还给她送饭吃,她也没时间吃了,揪着二狗子就一道地主李家。
李家的丧事已经办完了,毕竟这是大夏天,尸体也不好放太久,今日便要下葬了,李大虎要在家守孝几日。
李家的丧事办得快,柳三升便决定还是要早点将房子盖起来,还有那土地的事情也不能拖了。
便又去了村长家,与村长商谈了片刻,又去了镇上砖瓦窑和木材作坊,看自己订的东西是否已经完工了。
路上,二狗子道:“得招几个长工了,那几天我在镇上发现一对从北方逃荒来的兄弟,很是壮实,应该能干很多活。”
柳三升也有这想法了:“正好,可以请回家去,我和二叔家的说好了,盖房子期间,工人所有的伙食他们包了,只管给钱就行,但住处是问题,总不能让他们跟我一样住棚子吧。”
二狗子大喜,道:“他们现在破庙安生,想来也不会嫌弃的,只要有口饭吃便好了。”
柳三升便让二狗子去将那两人叫来了,柳三升只看见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两人跟在二狗子的身后,可是憔悴了,听那口音,似乎也是北方口音,能逃荒到此地也是不易。
那两人自然就是南极北极了,虽然和二狗子一道去剿匪归来,但那晚上情况混乱,柳三升也没注意到他们,一时之间也没认出来。
她身上也是分文都无,土匪将家中的现银都抢完了,她从县城归来急匆匆带了些银两,回来就给了苏鸾凤记账,放在苏鸾凤那处,也幸得如此,没让那张老太个搜了去。
她给南极北极两人置办了两身衣裳,与他们商定了细节,交代了现在的情况,那两人没有异议,四人在县城自家铺子后院里整顿了一番,让那南极北极洗了澡,改头换面之后,四人又去吉祥酒楼大吃一顿,才回了萝村之中。
回到萝村,柳三升去找柳三商量盖房子的细节,二狗子带着南极北极去搭个临时的棚子来住。
柳三升又给了柳二家十两银子,便是盖房子这一段时间,众多工人在柳二家吃饭的钱。
一下子便得了十两银子,可是将柳二一家高兴了,办事哪里还敢不利索,当即便开始布置食材等等。
柳二家赖以生存的马也被土匪给抢了,后来也找不到了,柳三升又一口气给了十五两银子,让柳二去县城买几匹马回来,以后这马算是柳三升的,但支配权归柳二。
苏鸾凤则是在一边兢兢业业的记账,柳梦最近也跟着苏鸾凤学写字记账的事情。
张老太见柳三升又领着两个陌生的男人回来了,拄着拐棍,阴森森地道了一句:“破鞋,又带了野男人回来了。”
柳三升没理她,这老太太蹦跶不了几天了,她可不想将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张氏以为,番瓜地落入自己手中了,柳三升的名节也毁了,钱也让土匪抢光烧光了,所有的退路都断了,现在被自己赶出家门无处可去,还死皮赖脸地留在村中,实在是碍眼。
心中想着一定要将她给赶出去,但却不知道,这一场匪祸,几乎没给柳三升造成什么损失,她的事业,才刚刚起步而已。
柳三升也见着了那柳大的小妾,附近村子里的,贫苦出生,若是有钱也不会把女儿送给人家当小妾的。
那小妾名叫罗阿妹,才十六岁,比柳蓉只大了一岁而已,入了门来,小心谨慎,不多言不多语的,专心伺候婆婆丈夫和主母。
柳三升有些失望了,还指望柳大能娶进个有手段的,让那林招弟不得安生才好。
不过,以柳大的身份地位,能娶的也只有这种贫苦人家的女儿,厉害的也娶不进来。
张氏可是得意了,在林招弟和罗阿妹的簇拥之下,走街串户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儿子娶了个小妾。
那小妾,似乎不是人,倒像是个价值连城的贵宾犬,被张老太拉出去到处展览。
不过,看林招弟那阴沉的嘴脸之上硬挤出来的笑容,柳三升还是有些顺气的。
第三日,柳二和他儿子柳成秋一大早就去县城买马匹,李香柳美和柳梦则是在家中忙着准备食材做饭。
上午时分,众人便看见村口来了好些马匹,驼着砖木材等,运往了柳三升的地基那处,那冷冷清清的地基一下子变得热闹了。
此时秋收才过,村中多闲人,柳三一声吆喝,便来了好些人帮忙,加上二狗子南极北极几人,劳动力是足够了。
材料都是店家包送的,几日的时间才陆陆续续地送完,各种木材砖瓦石灰陆陆续续地来了,还不断有木匠师傅送来已经雕刻好的木门等,整个村子一整天都是外人不断,生生地踏了一条平整的路延续到了柳三升的地基前。
地基之处,本来是一大块平整的地,已经被柳三升给买了下来,不需要多大的休整,那些送货的拉了马来,直接一阵乱踏,便也平整了。
村中谁家建房子有这动静,村中人都出来瞧热闹,家里有青壮年的都去干活的,包中晚餐,每天还给两百文的工钱,简直声势浩大!
此时众人才了解到,原来并不是如张氏贬低的那般,柳三升手里,还有的是钱!
张氏瞅着风头不对,也出来看,见村里的青壮年都去帮忙,似乎是要盖新房子,柳三升正拿着图纸,和几个师傅商谈盖房子的细节。
张氏拉住忙碌的柳三,问道:“老三,这是你家要盖的房子?”
柳三呵呵一笑:“是啊,娘。”
张氏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是柳三出钱盖新房子,怎么柳三升的钱都没了,原来都在柳三口袋里。
张氏还想着等那新房子盖好了,自己就搬进去,便也没有捣乱。
但那后果可想而知,她能住进那新宅子才是怪!柳三升恨不得几个臭鸡蛋将她砸出去!
下午的时候,柳二回来了,牵着好几匹马,还带着了好些人回来,首先便看见柳成龙,他在县城书院之中读书,很少出门,今日才得知了家中的剧变,匆匆地赶回来,正巧碰见了柳二便一道回来了。
与他们一道来的,竟然还有一人。
“卫老板?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