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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陷害,林招弟终究还是差了柳三升这么一招,他们只是抓住了一点虚无缥缈,但柳三升这里却是放了真真实实的‘证物’!
柳三升的袖口那处,钻出了一个半露的鼠头,兴高采烈。
方才柳三柳二家的和柳三升的一众员工都在那现场处,虽然柳大家的只有一个罗阿妹在场,但若是想弄点什么东西进来,那也是十分困难的。
除非,那动手脚的不是人。
柳三升的阵营里,似乎还真有这么一个不是人的‘雇员’。
那巫毒娃娃不过半指大小,三狗子正好可以捎带,今日也亏得它了。
柳三升摸摸三狗子的脑袋,顺顺它的毛,对众人道:“现在这事情算是清楚了,乡亲们都散了吧,这家丑还是最好不要外扬。”
可那柳大就怕那点家丑没外扬,就怕别人不知晓柳三升的‘丑恶面目’,不戳她的脊梁骨,恨不得让全村人都知道柳三升害他儿子的事情,此番闹得沸沸扬扬,去抖出是自家人捣鬼。
本想弄垮柳三升,却弄出了自己人,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当下可是骑虎难下了。
村长作为柳家的本家人,就要去赶那围观的众人,但众人也不是傻子。
“啧啧,这可就是你们柳家的不对了,明明是自家人弄出的人命官司,想赖给三升这么一个外人,引了我们来看,现在捅出真相来就要赶我们走,柳大家的好算计啊!”
“就是就是,我们倒想看看这人命官司该是怎么弄!”
“三升刚才被你们这帮人诬陷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来赶我们走!”
众人不走,反而是围了个水泄不通,将那柳大一家围在中央,睁大了狗眼要看个全部。
林招弟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看着那小小一个巫毒娃娃,泣不成声:“当家的,这下贱东西真的不是我弄的,苍天为鉴,一定是柳三升那小贱人陷害我的!”
“哟呵!”柳三升不乐意了:“柳大伯母说话要讲证据,我柳三升大小也是个老板,皇上看中的人,在这宁山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害你这么一个小妇人干什么,要是柳伯母实在坚持,咱们马上去县城,请清风堂里最好的大夫来,给阿妹瞧瞧,到底阿妹是因为什么原因流的孩子,一个不行找两个,找多少都行,出钱就是,到时候公堂对簿,谁对谁错马上见分晓,这可是一条人命的大事儿,杀头流放坐牢,该怎么判怎么判。”
那一直安静的苏鸾凤突然出声道:“我苍洱国人丁稀薄,鼓励生产,随意堕胎者要收监,按照我苍洱国的律法,害人小产,等同于谋杀,闹到官府,查明了真相,要游街示众,待得秋后处斩。”
众人轰动了,那地上跪着的林招弟吓得往那地上一坐,脸色惨白不已。
到底是自己的发妻,若是她真的被处斩了,柳大也于心不忍,当下又气又恨,气林招弟害自己的儿子,恨现在这事情已经被众人所知,想隐藏都隐藏不了了。
“好你个贱妇!竟敢害我女儿和外孙,看我不结果了你!”罗义一脚就将那林招弟踹得差点吐血,她哭得更厉害了。
“当家的啊,那东西真的不是我弄的,真不是不是我弄的,要是那东西是我的,我天打雷劈啊!”
林招弟真真地背下了这‘黑锅’了,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正所谓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哭得那叫一个绝望,“一定是柳三升趁着众人不注意弄进来陷害我的,我是冤枉的啊!”
“柳大伯母怎么这么笃定,可是看见我弄进来的?这房间是你的,放进来你能不知道?”柳三升表示无辜,句句质问,“方才大家可都看见的,我一直都在地基那处,爹娘小梦姐,还有二狗子南极北极大虎鸾凤姐姐都是在现场的,大伯母说是我放的,这可是明明白白的冤枉了。”
“你个小贱人,为什么害我!为什么害我!”林招弟扑上来要打柳三升,但被罗义一脚给踹了下去。
一边张氏听闻了这消息,也是老泪纵横:“你这不要脸的,怎么这么糊涂啊!”
大师收了银钱,拿好自己的家伙自去了,那外面围观的人纷纷将大师给围住了。
“啧啧,大师算得好准!大师快给我家瞧瞧风水吧!”
“大师,来我家!”
“大师,我家有请。”
大师得了两家钱,又一剑挑出柳大家的‘妖邪之物’,简直成了神人了,简直春风得意,出门就被外面的人哄抢着。
屋内却是一片惨淡,柳大坐在堂屋之中,铁青着脸,罗家人和柳家两家的人挤了满满一屋子人,柳大倒想息事宁人,保林招弟一命,但是罗家人可是不干的。
那巫毒娃娃被柳大踩了个稀烂,张氏和柳蓉在一边哭哭啼啼,林招弟哭得眼睛都肿了,煞是凄凉。
“我是被陷害的啊,当家的你要相信我啊!”
林招弟死不认账,那罗家人可是不管,道:“柳大,你当我罗家人好欺负不成,我女儿可是好好地给你了,好不容易怀上外孙,就让这贱妇给弄了,你柳家今日要是不给我罗家一个交代,休想安生!”
“交代!交代!”
罗家一众青壮年吼起来,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惊得柳家人个个脸色惨白。
闹成这局面,怪谁?
谁不知道柳大心头那点小九九,不就是想闹大了,讹诈柳三升的钱嘛,现在可是好了,收不了场了。
“老丈莫急,我一定给你个答复。”柳大只得放低了声音道。
可现在林招弟死不认账,他也不可能真的将她送官了。
情急之下,柳蓉突地闯来,在林招弟身边跪下了,对柳大道:“爹,你就原谅了娘吧,她也是听了别人的谗言,鬼迷心窍了!”
“蓉蓉你——”
林招弟愕然,这女儿怎么害自己,她相信自己再挺一会儿,还不信那柳大的不妥协。
柳蓉不理会她,对柳大恳求道:“爹,娘心中只有你一个,如今您娶了妾,她难免心中有气,又听了别人的谗言,才会犯下这种大错,您就原谅了娘吧!”
张氏也腆着老脸道:“老大啊,这招弟可是为咱家勤勤恳恳了几十年了,生了蓉蓉和成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好歹她也是个正妻,阿妹只是妾啊,哪有为了妾灭了妻的道理——”
这个时候,怎么能少了柳三升的风言风语:“啧啧,自家人的人命就是人命,我们这些旁人的人命就不是人命咯,想弄死就弄死——”
一边用眼去看那罗家人,罗家人早就激愤不已了,那罗义将手中的钢叉往那地上一叉,生生叉出两个洞来:“我说了,今日不给我罗家人一个交代,你们休想安生!”
柳大吓了一遭,一边是罗家人的恐吓,一边是张氏等的哀求,一边又是村民的指指点点,他该如何是好?
关键时刻,那林招弟也开了窍了,恳求道:“当家的,我真的也是听了他人的一时谗言,慌了分寸,只想着做个小玩意来发泄发泄心头的火气,但真的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自阿妹怀孕以来,我一直都是勤勤恳恳尽心尽力地照料她,一点差错都不敢出啊!你不能因为这么一个小玩意就定了我的罪啊!”
“不管你这贱妇说什么,今日不给阿妹讨回公道,我们罗家人便不走了!”罗义大喝,蛮横至极。
村长也急:“柳大,你倒是说说话啊!”
柳大左右为难,旁边柳三升出口了:“不如,我这旁人来出个主意吧,林氏为你们柳家也是兢兢业业了十几年了,让她去死也太不人道了,不如就让林氏下堂回娘家去,将阿妹扶为正妻,柳大伯再给阿妹给罗家一些补偿,改日风风光光地再操办一场,按照正妻的规矩把阿妹再迎娶进来,如此正好,罗家老爷子,您说呢?”
这乡下小户的,没有那城里人妾众生不得为妻的,这处理方法可是合情合理。
罗义一听说要将阿妹扶正,心中一动,这正妻和小妾可不是一个概念啊,况且还有补偿,一口答应了:“好,就这么办了,柳大你快给我写休书,另外聘我家阿妹做正房,不然,我就闹到官府去!”
林招弟听此,哭得更厉害了:“当家的,你这是要往我将死路上推啊!”
柳蓉哭求道:“爹,不能啊!”
罗义凶猛:“快给我写休书!”
柳家长辈:“林氏大逆不道,本该一死了之,柳大你就写个休书,让她回娘家,算是饶她一条性命吧。”
柳三升:“柳大伯,这可是人命官司,您要是想保伯母的命可就要赶快了。”
苏鸾凤:“害人小产,按律当斩。”
张氏:“老大,这事闹大了不好,要不,你就写吧,先给罗家一个交代。”
万般无奈之下,柳大看了看那地上凄惨跪着的林氏,再看看那面色惨白的阿妹,又看看那凶狠的罗家人和众多看热闹的乡邻们,知道今日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大叹一声:“成松,拿笔来!”
柳成松方才一直傻站着,似乎还没从这般的剧变之中回神,此时听爹一声吼,已经明白了柳大的选择,默默地去拿纸笔来。
林招弟全身一直脱力,几乎是瘫倒在地,此时一听柳大真的要将自己给休了,一下子便有了力气了,从那地上蹦起来,一把夺过了柳成松手里刚拿来的纸笔,指着那柳大一干人便骂:“好你个柳大,老娘伺候你这么多年了,今天,你要是敢休了老娘,老娘就死在你家门口!”
“你——”
柳大瞪圆了眼,那罗家人可是不买账了,‘呼啦’一声就将那纸笔给夺了过来,往那柳大怀中一揣。
“休书,赶紧写,写好了就择日再给我家阿妹再闹一场重新娶进门!”
罗家人在前,柳大理亏,不敢不从,林招弟依旧是在骂,骂柳大骂张氏骂柳家骂柳三升,将柳家上前全部骂了个遍。
张氏那一张老脸也是扭曲着,听见那林招弟骂自己,她一剁拐杖,老脸之上肌肉一跳一跳:“你这弃妇破鞋,干出这事情将我们柳家的脸面都丢尽了,你赶紧给我滚!我柳家容不下你这灾星!”
口里骂着,一边又心疼那柳蓉和王秀才的婚事怕是要吹了,又想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林招弟的身上,打发了那罗家人先去了,为柳家挣点薄面。
柳大心中自然也是不好过,自责伴着悔恨,终是将那休书给哆哆嗦嗦地写出来了。
“柳林招弟,妒心太旺,已犯七出之条,即日起,不再为我柳家之媳!我柳大,今日休妻!”
当那一纸还未干的休书扔到林招弟脸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傻了。
“你、你、”她指着柳大半天说不出话来,反应过来便要寻死觅活的,柳蓉忙去抱住她,但一双怨毒的眼却不时朝那兴致勃勃看热闹的柳三升送去。
热闹也看完了,柳家那点丑事几乎是人尽皆知了,村长将人都陆续遣散了,留下几个柳家长辈之人,商量那将林招弟从柳家祠堂除名的事情,正巧罗家人也在,便也顺便提起了要将罗阿妹由妾变妻正式入祠堂的事情。
林招弟则是坐在那地上,抱着一纸休书哭哭啼啼。
柳三升偏是不让他们好过,趁着那看热闹的还没走完,上前道:“柳大伯,我的事情可是还没完呢。”
“你个小贱人,我们柳家的事情你少参合,你给我滚出去!”张氏又气又恼,今日之事,她已经认定了都是这柳三升在背后捣鬼,她挥舞着拐杖冲上去,被柳成松给拦住了。
柳三升冷冷一勾唇,道:“柳奶奶说得好,今日之事,本是你们柳家的家事,却偏偏拿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来诬赖我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便是你们的不对,”她抱着手腕,幽幽道:“方才我也说了,我柳三升现在也是县城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孟大人、王员外、卫老板左公子这些大人物哪个不是和我时常来往,像我这般有头有脸的人物,最在意的就是脸面,今日,柳大伯你如此侮辱诽谤诬赖我,那简直就是活脱脱打我的脸,若是让别人知晓了,不知道怎么在背后议论我,这事,柳大伯得给我一个说法,要不然,我可是不依!”
柳大认栽了,讹诈不成,却被柳三升给讹诈上了,只得咬牙道:“你想怎么样?”
柳三升伸出了一只白嫩柔荑来,往那柳大面前一摊:“一口价,三十两。”
“三十两!”柳大还未说话,张氏怪叫一声,“你这小贱蹄子,竟然还敢敲诈到我这老婆子头上来了!”
柳三升不理会那张氏的骂骂咧咧,“我可是一早便说好了,我柳三升光明磊落,绝对不会做那等灭绝人性的事情,柳大伯诬赖我,我定要讨回公道来,三十两,少一个子都不行!”
柳大一家那是又气又恨,柳大握紧了拳头,果断道:“三十两,没有。”
“没有吗?”柳三升挑挑眉,那忽闪的眉睫如有生命般跳动,眼中划过几丝不容欺辱的野性,一边沉默已久的二狗子知道,今日这柳大家是要遭殃了。
从来只有那柳大压榨别人,现在可是轮到他被别人压榨了。
那就要走的乡亲们也停了脚步,纷纷回头看。
堂中响起柳三升清音:“上次奶奶拿了爹娘家二十两银子,前几天,柳奶奶又拿了爹娘家的衣裳,那衣裳可是好东西,折价了不管怎么都要卖个二十几两,三十两,大伯是无论如何都能拿出来的,大伯竟然还说没有,我可不是好糊弄的,”柳三升低头,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这可是人命官司啊,若是我一纸讼状告官府那里,我这不听话的嘴这么一张,县令大人这么一判,判你柳大伯一个诬告诽谤之罪,再判给林氏那下堂妇一个杀人之名,可不仅仅是三十两银子的事情了,怕是你家那下堂之妇的命都要搭上了。”
林招弟坐在地上,捏着那揉烂的一纸休书,脸色惨白无比,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
这事情,若是到现在为止完了,她回了娘家还有一丝丝的借口,毕竟这巫蛊之事虚无缥缈,说是柳大一家故意诬赖她也有人信,但若是闹到了县城里,大夫这么一看,确凿的证据落入人手,县令一判,她就真的是毫无翻身的可能了!甚至连命都保不住了。
她现在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柳大犹豫,他到底还是顾念情面的,现在让林招弟离去还能留她一条命,但若是闹大了,她的命可就是不保了!
但三十两,那可是大钱啊——
他犹豫,但那无情无义的张氏可是丝毫不讲什么情面,将柳三升往外面赶:“滚滚滚,我家可没钱,你要钱,找林氏那下堂妇要去!他们林家有钱,你要是要不到,随便告,要死也是那林氏去死!干我们柳家屁事!”
林招弟那是恨得牙痒痒,看看柳大,再看看那柳蓉,现在唯有这个女儿能救自己了。
柳蓉也是心一狠,进了房,很快便抱出了张氏从柳三家中抢来的衣服,还有二十两银子。
她知道,柳三升是在讨要那张氏要来的钱和衣服。
“这些值三十两了,望柳老板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娘,我柳蓉在此替我娘谢您了。”
张氏一声骂:“你这丫头,这些都给我放回去,这是我们柳家的东西,万不可落入这外人的手中!”
柳蓉没理会她,将那衣服连同银钱双手递给柳三升,便地下了头,等着柳三升去接。
柳三升微微一勾唇,将那钱和衣服都收了,还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可看清楚了,别老是往我这外人身上推,我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下次可就不是这么容易了事的了。”
说罢,带着自己的东西扬长而去,此时已经闹到了中午了,工人们已经开始上工,继续盖房子了,那犹犹豫豫的人眼见着事情水落石出了也纷纷来干活了。
柳大家中一直在吵吵囔囔个不停,张氏和林招弟吵,林招弟和柳大吵,柳大又和林招弟吵,柳蓉哭哭啼啼,罗家人还没走,一定要给阿妹一个说法,柳大家中家不成家,虽然一道门将所有人看热闹的人都隔在了外面,但那吵闹哭喊之声似乎整个村都能听见。
对此,柳三升却一点同情之心都无。
人家想整她,她不过只是小小的自卫加上一点反击而已。
狠的还没用出来。
二狗子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来了,那一身的臭鸡蛋味道总算是去了,正不动声色地给那停在肩膀之上的三狗子喂东西,今天的事情,它功不可没。
要是没它偷偷地将那草人给送到柳大家中,要想找到林招弟的罪证可是还要费一番努力。
吵到下午的时候,才叫柳大家的院子门开了,林招弟被一巴掌推出了门。
“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柳大冷冷的声音从那院中传来。
“你们柳家人都去死,都去死!”林招弟气极败坏的一阵骂,她披头散发,衣冠不整,脸上几条血痕,看得出方才家中定然经历了一场好战,又一个包袱从那院中扔了出来。
林招弟捡了那小小的包袱,又一阵骂骂咧咧:“柳大你个负心汉,老娘辛辛苦苦伺候你们娘俩二十几年,你说纳妾就纳妾,说休妻就休妻,你这种负心汉迟早跟你家那不要脸的老娘一起天打雷劈!”
院中传来张氏骂骂咧咧:“你这下堂妇,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看我老太婆不给你拼到底!”
“我说了怎么样,老贱妇,死不要脸,你家那点丑事谁不知道,你不要脸的大名早就传遍十里八乡了!老贱人,老娘诅咒你屁股生疮脚底流脓,后年就进棺材,我呸!”
“你这不要脸的下堂妇,看老太婆不弄死你——”
“好了,娘少说两句。”柳大之声传来,似乎是拉住了那张氏。
门口,林招弟又骂骂咧咧一番,骂得嗓门都哑了,收拾了包袱边骂边哭,一边往外面走,柳蓉和柳成松出来送她。
母女两人哭哭啼啼,柳成松还安慰着,等这事情过了,再将她接回来,她还是这家的主母。
但没走几步,几个臭鸡蛋从天而降,纷纷落在那林招弟三人身上,也是仍得满身恶臭。
林招弟看去,见那厢几个野孩子拿着臭鸡蛋就是一顿猛砸,柳成松愤怒地去赶,那几个熊孩子一顿乱跑,他也揪不着全部,没揪着的继续往林招弟身上扔臭鸡蛋,无可避免的,柳蓉也是一身臭。
几个熊孩子扔得高兴,边扔还边喊:“下堂妇!下堂妇!害人性命的下堂妇小破鞋,不得好死!”
林招弟躲之不及,被砸了一脸的臭鸡蛋,几个路过的村民见此纷纷哈哈大笑。
笑这林招弟有这般的下场真是便宜她了。
林招弟怨毒地扫了众人一眼,整理了一下那一身是臭鸡蛋的衣裳,依旧是将挺直了脊背,强装镇定,但看到那一边看热闹的柳三升时,那强装的镇定再也保持不住。
“柳三升,你这个小贱人,我要是有条命在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柳三升磕着瓜子,漫不经心地道:“那大伯母稍等,今晚我就写了诵状,明日进县城这么一告,请了大夫官差来瞧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您这一命也没了,我也落得清闲。”
“娘!”柳蓉知道其中的厉害,拉拉林招弟,林招弟又气又恨,却是毫无办法。
要是闹到官府里,她的罪名可是不如现在了。
二狗子的身边还站着二狗子,一下一下地给那肩膀之上的三狗子顺着毛,看着那远去的林招弟母子三人,未曾言语,只是眼中一层波澜在微微荡漾。
“继续砸,砸一个,一个铜板,砸中一个,五个铜板。”
听柳三升掏得兜里的铜板清脆作响,几个小破孩砸得更勤奋了。
林招弟最终还是下堂了,灰溜溜地收拾了包袱离开了萝村,从村尾到村头,被人扔了一地的臭鸡蛋,狼狈至极,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吭。
村民都道,那是做贼心虚了。
的确,她就是做贼心虚。
林招弟虽然走了,那柳蓉也还是时常会去林家探望,却不知道,这也成了她的机会。
走了一个林招弟,村中议论了许久,但议论最多的还是要数柳三升的新房子。
此番那柳大家是遭了剧变了,一边要忙着生意,还要忙着阿妹的事情,终于是将那罗阿妹给重新按照正妻的名分给赢取进门了。
对此,张氏那是嘴都气歪了,好歹那林招弟家还是个小地主,能有林家这么个亲家好歹有些脸面,而这罗家,小门小户,猎户出生,按照张氏的说话,根本配不上他那个要做大事的儿子。
而且林招弟一走,和林家的关系就彻底臭了,加之林招弟回去随便一嚷嚷,说柳家负她,拿莫须有的东西陷害她,林家怎么可能罢休,时常便来村里闹,特别是柳大娶罗阿妹的时候,林家人来那是闹翻天了!
最让柳大和张氏痛心的是,柳蓉和那王家小秀才的婚事算是彻底吹了。
张氏一没事就端个板凳坐在柳三升的地基旁边骂,骂那柳三升,骂柳三,骂他们断了柳蓉的前程,断了柳家的气运。
那工地之上,各种敲敲打打,咋咋呼呼,哪里有人能听见她说话,她骂一阵,骂得口干舌燥自然是滚蛋了。
人多力量大,众人算是见识了,在年底之前,众人便已经看见了柳三升的房子成型了,还未曾装修,单看那外面便已经够让人震惊了。
居然有五六个院子,足足占了好几亩荒地,每个院子都有好几个房间,各个院子的造型都是不一般的,院中还挖了小鱼塘,养着小鱼小花。
如今还在整治院子的地面,糊墙也进行得差不多了,风干个一段时间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房子装修用的涂料,那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玩意,众人都知晓,那是柳三升买材料来自己配的。
柳三升还是住在了小屋子之中,每天忙得昏天黑地的,一边忙着盖房子的事情,一边还要去看田地里的情况。
村中大部分的地使用权都是自己的了,那地里的作物都是自己的了,如今萝卜下地了,正茁壮生长,只等年关来了收获。
萝卜和麦子是这一季主要的作物,麦子的销路倒是不愁,但是萝卜的销路就是问题了。
但这也难不倒柳三升,每天不是在地里忙,家里忙,就是去县城里找卫瑾。
为了出门方便,她不仅是特意买了一艘船,还卖了一辆马车,这交通工具全部都是由柳二来指挥,他现在可是三升农产品开发公司运输部的部长,当然,他肯定不知道那运输部部长是个什么玩意,只知道,柳三升现在是自己的东家了,他手头的几匹马都是柳三升,还有那一辆马车,都归他使唤了,别提有多威风了。
柳三升是被流放到此地的,除非将来得到了圣旨得到了赦免,不然一辈子也没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她可能要在这地方停留很久,这宁山县,这萝村就是她的根基,虽然已经脱离了柳家了,但她在潜意识里还是将柳三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柳三一家都没什么心机,柳三升将他们当做自己真正的家人,那柳二虽然有些小心思,但给的好处多了,也自然是听话。
这几日,那李香时而便窜到柳三升面前来献殷勤,话中有意识无意识地提到了想住到柳三升的房子里来。
柳三升未曾当场应答下来,只是道等来年的丰收了,自然是不缺他们的房子。
那李香可是高兴了,柳二干活也卖力了。
一切井井有条,柳三升有时间就往那县城里跑,主要是去寻卫瑾。
地里的东西想要卖出去,得从卫瑾这里找突破口啊,她有能让自己和卫瑾双赢的办法,那卫瑾自然是乐意帮助。
一切在紧锣密鼓之中进行着。
眼看着天渐亮了,这南方虽然没有北方的冰天雪地,但好歹也是冬天,那冬天的冷风,吹得这村中一片冷清。
南方的冬天,依旧是满眼葱翠,地里的萝卜还在孕育之中,小麦也开始长得密密麻麻的。
今年,村里除了少数几家实在是不愿意卖地租地的外,大部分田地都是属于柳三升的。
那麦种萝卜种也都是柳三升提供的。
说来也怪,凡是柳三升提供的种子,那种出来长得都比别的作物好,而且虫害也少,可是让邻村的人看红了眼了。
村民都知晓,那是种子的不同,当他们拿到种子的时候,都发现那种子似乎是被染了色般,经过了别样的处理,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处理方法。
那才是作物长得比别家好的缘故。
但是那种子具体是经过了怎样的处理,无人知晓,那是柳三升的绝密秘方,据说也是因为有了那秘方,她的番瓜才能长出来。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二狗子站在那新修还未入住的房子面前,眼巴巴地看着那村头,那村头,除了些从地里收工回来的村民,再无其他,他期盼的那个人迟迟不出现。
昨日便听见柳三升说要去县里,叫他在家待着完成她交给的任务,便让柳成秋赶了马车,出了村去。
但昨日一天,今日一天都未曾见她回来。
二狗子急得团团转,心头千回百转。
遇上土匪了?
遇上大虫了?
遇上山洪泥石流了?
遇上地震海啸了?
越想越是惶恐,见那些晚归的村民纷纷给他打招呼:“二东家,大东家还没回来啊?”
“二东家别急,大东家的肯定是路上有事情耽搁了。”
“二东家,今年咱们村里的萝卜长得比以前都要好啊!”
现在二狗子也算就是村里的风云人物了,柳三升是一号,他就是二号,都知道他是柳三升的左膀右臂之一,他是左膀,苏鸾凤就是右臂。
王宏和李大虎还在跟着二狗子习武,此时两人都各自归家去了,南极北极出来道:“头儿,不必着急,柳老板不会有事的,这如今土匪也没了,路上也太平了。”
苏鸾凤拿着形影不离的账本,出来道:“二狗子,你就放心吧,三升没事的,有成秋与她一道呢。”
二狗子不说话,在那门口,背着手,淡然地跺着步子,将那还曾平整的地方踩得熟得不能再熟了,面上冷静,但那微微零乱的脚步还是出卖了他心头此时的慌乱。
直到一声马的嘶叫从村口传来,二狗子的精神才是一震,步子踱得越发的零乱了。
远远地看见一辆马车从村头的山坡之中露了头,往新房子这边来了,在二狗子那炙热的目光之下,马车停在了门口。
柳成秋叫停了马,那马车的帘子也揭开了,二狗子上前,伸出了自己有力的膀子横着,那马车之中的人儿便熟络地扶着他的膀子,下了马车。
“南极北极,快把马车里的石灰下了,”那下来的自然是柳三升,穿着一身披风,脸蛋似乎是又长开了一些,已经开始有那京城名媛的模样了。
她下车来,那脸蛋红扑扑,想是被冻红的,说话也有些哆哆嗦嗦的意味,二狗子扶着她的手,冷得入骨。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原不是说今早便到的吗?”二狗子那话中带着几分责备。
柳三升吸吸鼻里冻出来的鼻涕,道:“拉了一车石灰,马走得慢,现在才到。”
一只硕大的老鼠从二狗子这边绷进了柳三升的怀中,她高兴地绷住了,还亲热地在它脑袋上亲亲:“三狗子,想我了吗?”
三狗子忙点点头,它可是想得很啊!
柳三升笑笑:“我也想你了,想得不了的。”
自从上次,三狗子立了大功,柳三升可是将它宠上天了,让那一边的二狗子看得眼里几乎喷出火来了!
果然老二比不过小三!
逗完了三狗子,柳三升又从那马车之中拿了一大个包袱出来:“成衣铺的便虎皮大衣做好了,我给你取来了,快瞧瞧是什么模样。”
二狗子未曾说话,将那包袱给拆开了,一件崭新的花皮虎纹斗篷已经做好了,他二话不说,将那虎皮往柳三升的身上一批,将那小小的身子从头盖到脚,那尺寸,分明就是给她做的。
“这——”她摸摸那柔软的虎纹斗篷,看着他,不解。
二狗子道:“这是给你做的,穿上,别冻着了。”二狗子将系带给洗上了。
说罢,便不和柳三升多话了,指挥了南极北极将那石灰给运入了仓库之中。
柳三升穿着那温暖的虎纹大衣,整个身子都是暖暖的,似乎是二狗子的那双温暖的手包裹着她一般,站在那处看着二狗忙着将石灰运入仓库之中,不禁会心一笑。
耳边传来苏鸾凤责备的声音:“好了,别美了,吃完饭再美吧,人是不会跑了。”
柳三升尴尬地笑了一笑,裹紧了那虎皮斗篷,往房中走去。
如今这新房子客厅和厨房都装修得差不多了,只是卧室还未曾装修好,家具也未曾运来,众人都是暂时睡在已经装修好的房子之中。
那简单的厨房之中,苏鸾凤将饭菜都上来了,都是一些柳三升教的家常炒菜,柳三升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举起筷子就要吃,但苏鸾凤马上便夺了她的筷子去。
“你迟迟不回来,你家二狗急得茶饭不思的,他不吃饭,南极北极也是不吃,连带着我也饿了一天,你现在回来了,只管自己吃饭,就算不管管我和南极北极也要顾念顾念你们家那饿了一天的二狗啊。”
“胡说,我怎么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柳三升不禁脸红,还硬着头皮狡辩道。
苏鸾凤一边给众人盛饭,一边趁机道:“三升,二狗也要十八岁了,别家的男人十六七岁就已经当爹了,也该是给他操办操办了。”
“哈哈,我又没说错,你早该嫁人了,嫁给二狗正好!”
“叫你胡说,看我不打死你!”
二狗听见那声音顿住了脚步,未曾言语,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厨房发呆。
若是能娶到柳三升……
但他自嘲地摇摇头,那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自己没有那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