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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奴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道:“老爷,我只是个奴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三老爷家的大少爷知道,学堂这几天放假了,他正在家里头读书,你若是想知道,我去叫他来。”
她腿脚利索,马上便出去找人了,阎璃翻来覆去地看那地球仪,越看越是喜欢,阎茗也过来了,一边还吃着番瓜,三狗子坐在他的肩膀之上,也吃着大口大口地吃着番瓜。
三狗子吃完了番瓜,便一路蹦蹦跳跳地到处玩耍,见那房中这么多的人,在众人的脚下蹭来蹭去的,那众多的高手只当是不知道,依旧是如泥塑木雕似的。
冬奴很快便请了一个年轻的书生模样的男子来,一进门看见这般的阵势,也是吓了一跳,但马上便平复了心情,但见三狗子正到处撒野,他怒道:“三狗子,贵客临门,不得无礼!”
三狗子一惊,‘唧’一声就蹿了出去。
那进来的便是柳成龙了,一进门便看见了那两个男子,其中一个他是见过的,是京中的来的钦差,另外一个,贵气斐然,也是京中贵人不假了。
他谨慎无比,躬身道:“学生柳成龙拜见两位大人。”
阎璃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道:“不必多礼,你可知道这东西是何物?”
柳成龙便上前,与他解释那地球仪的事情,阎璃听得认真,阎茗也目瞪口呆!
世界竟然是如此奇妙!
柳成龙口才不错,也不敢怠慢了京中客人,加之他平日里对这地球仪也是十分喜爱的,时常拿来研究,还经常与柳三升讨教,对地球仪可是了若指掌,与阎璃讲起来,那也是十分的流畅。
另一边,柳三升和司空绝才休整完毕了,穿上了正式一些的衣着,正进来与阎璃说话。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但进来便看见柳成龙和阎璃相谈甚欢的模样,司空绝与柳三升对视一眼,选择了闭嘴,那可是柳成龙的好机会啊。
柳成龙对阎璃道:“大人若是今日无空,学生可改日再与大人探讨这地球仪的奥妙。”
阎璃也自让柳成龙退下了,客厅之中,阎璃赐坐,柳三升与司空绝夫妻两人便在对面的沙发之上坐下,柳三升选择了静默,做一个安静的妇人,男人说话,她闭嘴。
场中气氛实在是沉闷,阎璃首先打破了那僵局,道:“我们兄弟三人已经多年未曾见面了,今日且放下这身份,把酒言欢如何?”
司空绝静默,阎茗却道:“好好好,我们都好几年未曾坐在一起了,今日这机会难得。”
司空绝倒了一杯薄荷水来,低声对一边的柳三升道:“夫人,你命人去地里摘些新鲜菜来,预备晚上的饭菜吧,另外叫苏管事多安排几间客房出来。”
柳三升低着头,便出去了。
她出去了,冬奴等又上了些吃食上来,也自是退下了,场中只剩下司空绝阎璃阎茗,还有其余的十几个侍卫,那些都是阎璃的心腹,没有阎璃的命令,自然是可靠。
薄荷水已经换成了酒,司空绝倒了三杯,与阎璃阎茗各自一杯:“我敬你们一杯,多谢你们还记得我这个落魄的兄弟,不远万里千里前来看望。”
阎璃一笑,旁人便要来试酒,但他阻止了,便将那酒一饮而尽了,阎茗也学着他将那酒喝完了。
放下了酒杯,阎璃把玩着那精巧的玻璃杯,边笑道:“想不通锦华那孩子,离开京城这两三年,竟然出落得如此貌美,还与你做了夫妻,你我实在是亲上加亲,此等喜事,你也该早通知我们,毕竟我们可是表亲。”
那等场面话也只是说说而已,那阎璃才不会管夏锦华和他司空绝的死活,只关心他的江山社稷。
“我当初一路逃亡,也想东山再起,但经历了些许人生大起大落,我实在累了,只想寻个地方安度余生,锦华,她是个好女子,又是曾经的旧识,我便于她成婚了。”他句句发自内心,至于那阎璃信不信,那便是他的问题了。
他说着,便又喝了一杯酒,那两人也喝了一口算是作陪。
阎璃笑笑,一双比狐狸还精的眼瞧着司空绝的神色,道:“我看那武安国新皇不过如此,与你的资质比起来,可是差了好多,你就不想取而代之?”
司空绝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不想了,实在不想了,我自出生开始,在那个位置上,日日防备有人要我的命,刺杀暗害数不胜数了,连想喝口水都要经过别人的试毒,现在我在这处,无人会要我的命,我有妻,很快会有子,有钱有地,有房子,便足够了,至于那些天下苍生之事,便由表兄你等心怀大志之人去忙碌吧,我现在只想做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而已。”
阎璃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眼中闪耀着别样的光彩,但终究未曾说什么。
阎茗瞪大了眼,没想到自己这表哥的思想觉悟又提高了一层。
的确,阎茗也觉得阎璃那位置太过于扎手了,平日里吃个饭都要万分小心,跟他一道出来,尽管是随身准备了数百人的侍卫,可是他还是觉得危险时刻环绕他们,因为他身边的是一个君王,这天下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他命的君王!
阎璃低头不语,默默地喝那酒,却忽然笑了:“这是什么酒,竟然如此清冽,怎的比我那宫中的御酒还香醇?”
司空绝笑笑,“这不过就是就地取材酿造的竹叶青,只是酿造的过程之中,添加了几味药材,改进了酿酒的方法,味道才会如此香醇,若是你喜欢,离开之时,我送你几坛。”
阎璃小小地抿了一口酒,道:“你本是有大才能之人,在这小小的山村之中,岂不是屈才了?”
司空绝继续苦笑:“我就算有大才能,那也是曾经的事情,我在这里,就是个普通人,最初来的时候,我连种田都不会,还要别人手把手地教,更别说是其他,”他用那高脚杯抿了一口酒,不若阎璃两人优雅,有几分乡野之人的粗犷,“我现在就是个商人,别看我这生意表面上一帆风顺,可是暗地里的事情多得是,手底下养着一两百号人,不敢有任何差池,那作坊的生意是好,但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挖我的精心培育出来的工匠,想分一杯羹,还要与人为了点蝇头小利勾心斗角,又怕天公不作美,田地里面颗粒无收,如今这村子里的田地都是我的,我得负责全村人的温饱,实在是难啊——”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得那可是句句属实,这做生意实在是难,外人只知道商人投机取巧谋取利益,将商人看做是低贱的职业,可是却未看见商人背后的努力和汗水。
三人对饮,阎璃似乎是若有所思,司空绝却劝着阎茗吃东西,“茗弟你多吃些吧,这些东西,很多京城都吃不到。”
阎茗吃得高兴,特别是那草莓和酸奶,简直是人间美味,他不禁道:“表哥,你这里好吃的东西真多。”
“那你走的时候,多带一些吧。”司空绝淡笑,阎璃自是最会识人,可是看见司空绝眼中,有的只是淡漠而已。
阎茗尤其喜欢吃那香蕉,正吃着,想起昨日的见闻,他看看左右不见柳三升,她道:“表兄,我昨日,看见锦华从妓院里出来。”
这明显就是打小报告了,阎璃也观察着司空绝的反应,但听他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道:“她和县城妓院的妈妈有些生意来往,她平日里在家也是无聊,就喜欢设计一些女子用的东西,卖给妓院的妈妈。”
阎璃似信非信,又听得司空绝道:“这些妓院的女子也是十分可怜的,若不是为了生计,谁愿意卖身,内人和她们偶尔有个来往,我便也不在意了。”
阎茗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未曾说,这些小地方的妓院最是下等,连青楼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妓院,一个良家夫人,竟然出入妓院,这成何体统,而且还是光天化日之下。
但阎璃却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看来这司空绝是真的自甘堕落了,曾经的豪情壮志一起不复返了,做商人便罢了,竟然还让自己的女人和下贱的妓院做生意赚钱。
实在是奇耻大辱!
但商人就是如此,为了钱,连脸面都不要,以故,商人低贱,士农工商,商人最底层,若不是先皇开恩,这商人连穿绸缎住大宅子的权利都没有。
两人便又吃了一会儿,司空绝忽然笑道:“表兄你登上大宝已有多时,看来也是该立后了。”
“是啊,”阎璃放下了竹签,优雅地用手绢擦了一下唇,才道:“前几年朝中事务繁忙,无暇顾及,如今事情少了,朝中和宫中都开始催了,明年便要选秀立后了。”
司空绝为阎璃倒了一杯酒,亲自请酒,道:“小弟在此恭贺兄长大婚。”
阎璃回之一笑,接过了他手中之酒,一饮而尽。
“若是可能,明年你大婚的时候,我定带了内子进京恭贺。”司空绝又倒了一杯酒,递向阎璃。
阎璃自然是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分明是想为柳三升求个宽恕,脱去罪人之名。
毕竟,皇位已定,宜阳公主一脉已经被铲除干净,驸马一族的兵权全部收回,在阎璃信任无比的镇南王手中,柳三升虽然有宜阳公主的血脉,但是她不过一个女子,不可能对皇位造成什么威胁,且,当初,夏锦华被从夏家从祠堂之中除去姓名,也不过是他的父亲安定侯急于和宜阳一脉摆脱关系的作为而已。
不如,现在做一个顺水人情,让柳三升回归了祖籍,毕竟她是戴罪之身。
阎璃笑容一直维持着,看不见半点异色,这还是司空绝第一次开口求他啊!
“那是自然的,谁让我们是兄弟呢,北方蛮夷蠢蠢欲动,若是有朝一日,为兄说不定还要仰仗你昔日擒虎将军的威名呢!”
说罢,将那酒杯接了过去,司空绝眉头微蹙,最终还是归于一般,道:“那是自然的,三国本为一家,那蛮夷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蛮夷入侵,我中原热血男儿就算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将之驱逐。”
两人说着笑,吃着酒,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达成了一个巨大的协议。
他为她洗脱罪名,他为他所用。
众人吃吃喝喝,吃完了竹叶青,又端来了鸡尾酒,三人把酒言欢,还真是像多年未曾见面的要好兄弟。
期间,不时有作坊和田地里面的人拿着文件来求给司空绝签字。
那也是柳三升提出的,若是作坊田里面要从仓库调动什么材料,都要经过司空绝的亲笔签字方可。
晚间,秋奴来唤众人去吃饭,司空绝便请了两人去饭堂,自然还是一大帮子的侍卫跟着。
宅子里有专门的食堂,只不过现在吃饭的人没有以前多了,那作坊里面的很多都在萝村安家了,便在自家吃饭,有几个光棍,房子还没落实的,还是住在宅子里面,吃宅子里的大锅饭。
今天食堂都腾出来了,毕竟那是皇帝,身边若是有太多的闲杂人等不好。
柳成龙也被请来了,与司空绝阎璃三人同坐一桌。
开饭之前,阎璃和阎茗在众人的护送之下,去上了一个厕所,走进那茅房,便是豁然一亮,那茅房之中点着熏香,脚下全是亮闪闪的瓷砖,便池连通着猪圈,一边用了一个大水桶装了水来,用完冲了便行了,在一边,还贴了一个标语——来也匆匆,去也冲冲。
阎璃不禁失笑,昨日便看见那县城之中有收费茅厕,那京城之中也早已经兴起了,成了贵族之中一个时兴的玩意,没想到这宁山县也有。
又看那厕纸,那厕纸现在京城之中已经开始上市了,乃是钱家所出,而听说最早的厕纸是从宁山县萝村开始生产的,想必是那钱家将厕纸的工艺给买了去了。
不过,这厕纸倒还真是好用,自从那钱家在宫中的那位太妃带了第一批厕纸进了宫中,赏赐给诸宫嫔妃使用之后,宫中便根本停不下来,宫中物品的采买一直是交给钱家的,那钱家的第一批厕纸一出来,自然是送往宫中的。
如今宫中都是用的钱家的厕纸,但阎璃看此处的厕纸,似乎比那钱家的厕纸更好。
想不到,这么一张小小的纸,也能做出这么大的文章来。
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柳三升和司空绝,一看见阎璃来了,柳三升便低下了头,挪动了脚步往司空绝身后躲一躲。
的确,她这般的反应才算是正确的,她的母族被满门抄斩了,确实是应该怕的。
司空绝道:“表兄,方才夫人来说了,那外间百来号人的饭菜怕是一时半会做不好,怕是要让他们再等等了。”
阎璃本来打算今晚便走了,那百来号人的伙食还真真是没有考虑,道:“那便麻烦锦华今晚劳累了,明年入春的时候,我便大婚了,锦华定要来,想不到身为舅舅,竟然在侄女之后成婚了。”
柳三升心头暗骂着——狗日的,领着百来号人,吃我家的,住我家的,他妈的,还像欠你似的!
明天走的时候肯定还要带两个番瓜,看他那眼神,分明将她亲手烧制的几个玻璃杯也瞧上了!狗日的白眼狼!
但面上却谦恭得很,低声地道:“多谢舅舅,明年锦华一定和夫君一道回来。”
这句话的意思,她自然是懂的,明年大婚,大赦天下,她这戴罪之身便也可以回归京城了。
那京城她是不想回了,只是这戴罪之身毕竟不好,那分明就是一种耻辱!
她分明就是那渣爹的亲生的,但是却被一个贵妾给陷害了,成了孽种!
总不能让她担着那孽种的名分一辈子活下去!
如此想着,心里才算是顺气了不少。
吃饭的时候,阎璃阎茗司空绝和柳成龙坐一桌,柳三升等女眷则是忙着上菜,司空绝还歉意得很:“我们这乡里乡下的,吃得自然是没有那京城之中的丰富,便只有一些自家地里的菜,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是我们叨扰了。”阎璃道。
阎茗早闻到说了香味,蠢蠢欲动了,眼巴巴地瞧着柳三升亲手将一道道菜传了上来。
首先便是一条红烧鱼,一条大鱼完完整整地躺在盘子里,其上撒了不少调料,看起来美味十足,司空绝笑吟吟地道:“这是红烧鱼可是夫人的拿手好戏,鱼还是自家的鱼,可是美味了,各位快些尝尝。”
红烧是现在最时兴的一种烧菜的方法,还是两年前柳三升第一次交给吉祥酒楼的厨子,现在吉祥酒楼和钱家有了合作,酒楼已经开到京城中去了,红烧菜红遍了京城,连那皇宫之中的贵人也有耳闻,阎璃也不禁尝了尝。
“不错不错。”他甚至都没有让人先试吃,便夹了一块。
能得他赞赏,说明这菜还是挺美味,柳三升也是眉开眼笑,接连上了回锅肉、西兰花彩蔬丁、青豌豆炒豆丁,五香藕丁等菜式,都是她亲手做的。
一边上菜,一边心中暗骂——吃吃吃,吃死你个狗日的!
“来来,这都是夫人亲手做的,夫人才来的时候,做的菜可是不忍下口,不过这几年厨艺越发的长进了,都比那酒楼的大厨做得还好吃。”司空绝笑道。
柳成龙不禁笑了一声,阎茗忍俊不禁,阎璃也是勾了勾唇角,现场的气氛也是活跃了不少,柳三升恼怒,跺跺脚就要走,司空绝忙将她给拉住了,软声哄道:“好了,夫人,为夫错了,以后再不敢埋汰夫人的厨艺了,夫人的厨艺那是天下第一好,就算是砒霜,从夫人手里出来,那也是世间美味。”
“哼,我辛辛苦苦地忙了半天,一身的油烟,想不到就得了你这般的一句话,我心头怎么爽快!”柳三升恼了,就要走,司空绝将她的手给拉住了。
“夫人,都是为夫的错,晚了为夫与你道歉如何?还有人呢,稍微给为夫留点面子可好。”
柳三升这才消停了,被司空绝半哄半骗地拉到了饭桌之上,与自己坐了一条板凳,惹得一边的婢女们都笑了。
这戏码他们是每日都要见个几次,夫人和老爷的感情那可是世上少有的恩爱啊!
阎茗早已经目瞪口呆了——自己那冷冰冰的表哥竟然还会哄女人,天下奇闻啊!
阎璃则是眯了眯眼角,显然是对司空绝又是另眼相看了。
以前的司空绝可是一条吃人的狼,可是现在,却如一条狗,一条卑微无比的狗,连对着女人摇尾巴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了!
傲气的司空绝能做到如此境地,说明他是真真的变了。
柳成龙在一边笑道:“让大人见笑了,我这妹妹一直被妹夫给捧在手心里,早就宠坏了,不知轻重惯了。”
柳成龙也听出了柳三升和眼前这金贵的男子有些关系,但也未曾惊奇,柳三升本来便是京中被贬的贵女。
阎璃笑笑:“倒是让人羡慕。”
见那对面的柳三升乖巧地坐在了司空绝的身边,不曾言语,只是低头吃饭,司空绝端着酒杯与阎璃两人说话,一边还不忘往身边的女子碗中夹菜,还抽空叮嘱她多吃些肉。
柳成龙也与阎璃说着话,似乎是很投机的模样,看来他是十分赞赏柳成龙的。
当晚,阎璃一行人便宿在宅子里面,那百来号人也妥善的安置了下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阎璃便在那宅子里活动着,听见宅子里很早便传来了柳成龙的读书声,司空绝和柳三升已经起床了,柳三升入了厨房之中,领着众多的妇女做早饭,又看见北极和南极挑着刚从地里采回来还带着露珠的菜进厨房,阎璃自然是知晓那两人的,还是阎茗给指点来找司空绝的,是他以前的暗卫。
不过现在看那两人,已经完全找不到半点暗卫该有的模样,跟司空绝一般灰头土脸的。
饭还未做好,看见司空绝从外面进来了,还抱着一个幼儿,还笑着哄那孩子,他身边还有一个男子。
司空绝笑着将那孩子递还给了那男子,抹了一把汗,与阎璃笑道:“那是村头赵家的孩子,表兄你的孩儿想必比那个都大了吧,夫人身子一直不好,怕是今年都没好消息了。”
他似乎有些沮丧,阎璃温润地笑道:“锦华那孩子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好好调养便是了。”
司空绝点头,正说着话,冬奴前来传话:“老爷,大人,早饭好了。”
司空绝忙请了阎璃等人去吃饭,阎璃看看那宅子里,一个丫鬟正在喂狗吃昨晚的剩饭,司空绝的脚下蹿过了一只大老鼠,长工们已经开始准备着吃完饭去上工。
这分明是一个普通的农家,而眼前的,分明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他又看见司空绝已经入了饭堂之中,将柳三升手中拿着的一叠碗担忧地接了过去。
他笑笑,摇摇头,便也款步入了饭堂之中。
阎璃在村中观察了十天,按照柳三升的说法,是白吃白喝白住了十天,终于确认了司空绝已经完全成了一个普通人,便领着他那吃了十天白食的一百来号人打道回府。
他离去的那一天,阎璃在田地里找到了正在挑粪淋菜的司空绝,他一身的污秽,曾经的锋芒都被磨灭得一点不剩,剩下的只有卑微和低贱,在阎璃眼中,他就是一条狗。
他高高在上,远远地看着那在田间忙碌的司空绝,不由得嗤笑道:“你本是持剑的胳膊舞剑的手,领兵打仗治天下的料,却在这乡野山村陪着一个妇人种田下地挑大粪,呵呵,你的抱负、你的雄心呢?”
“表兄,你不懂。”司空绝看着远处,那正提着水壶来给自己送水的女子,“她便是我今生所有的抱负和雄心。”
阎璃却笑道了,带着几分嘲讽:“你是男人,竟然被一个女子左右一生,实在可悲。”
“若是有这么一个女子,与我共甘苦,同患难,我只想和她一起度过我这可悲的一生。”
阎璃眼中的鄙夷不改,道:“为兄看你如今太过于劳累了,我送你二十人吧。”
皇帝出手就是大方,一送就送二十人。
不过,那二十个武艺高强的大内侍卫,恐怕作用不只是表面上的。
“多谢表兄。”
阎璃去了,留下二十人直挺挺地站在田埂之上,冷冷地看着司空绝。
他只是笑笑,未曾说话。
那阎璃白吃白喝了十天,终究还是走了,吃便吃吧,不过就是吃了几百斤蔬菜肉鱼,还有几百斤番瓜的事情。
但那卖菊花的走的时候,还婉转的要了百斤厕纸、一整套玻璃用具、几十块瓷砖、未成熟香蕉若干一车、番瓜一车、吃食不计,客厅里四台沙发被搬走了三台,就连窗户上的玻璃窗都被扣下来运走了!
等他一走,柳三升立马原型毕露了,拿着那账本看了半天,狠狠地摔了出去!
去你他妈卖菊花的!
司空绝将那账本给收捡了回来,他已经确定阎璃已经打消了对他的顾虑,但看着账本之上,那记着阎璃打的秋风,他也着实是心疼,那都是他们两夫妻辛辛苦苦挣来的家当啊!
厕纸玻璃杯便算了,番瓜可是值钱东西,更别说那仅有四台的沙发了。
他安慰柳三升道:“好了,娘子,不必心疼了,他不是曾经赏给你几百两金子吗,算是扯平了,而且,他还给我们留下了二十个长工,作坊里面也能帮上忙。”
现在也只能这么算了,但柳三升还是心疼那沙发,伏在司空绝怀中,“但愿他再也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是啊,但愿不要再来了——”司空绝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道。
阎璃走了,日子恢复了正常,司空绝又去叫了工匠来做了几台沙发,还按照柳三升所设计的,还做了一个弹簧床垫,晚上睡觉也是爽了许多。
又在砖窑里烧了一些玻璃出来,做了新的杯子,新的玻璃窗户,还去城里扯了新布来做了新衣服。
皇帝留下来的二十个眼线,也被妥善地安排进了作坊之中,物尽其用,还不给工钱!
眨眼番瓜便也卖完了,就要入秋了,村里都开满了菊花,柳三升最是喜欢各种各样的花,这宅子边便也种满了花朵,如今正是群花灿烂的时候。
柳三升每日出门做晨间运动的时候,总要经过一处开满野菊花的小山坡,跑在花丛之中才算是舒服。
秋后之后,村里今年又是大丰收,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的,大丰收了,说明能分到的粮食也多了,每年除了种田的工钱之外,还要按照上工的次数和时间来算工分,年末按照公分拿粮食做奖励。
有些干得多了,甚至都不用另外买粮,也能够一家过年。
如今秋收了,也该是计算工分发粮食的时候了,众人怎么能不高兴。
作坊之中,生意也是一帆风顺,产量稳定了,最近都不加班了,工作六天便放一天假,今日正是放假日。
柳三升一大早起床就鼓捣着要去野营烧烤,还将那试图睡懒觉的司空绝给抓了起来,收拾了简单的小菜、用具和自家男人,柳三升便兴冲冲地上山去了。
在那开满菊花的后山之中,璀璨之中,升起了一层青烟,像是那菊花的芬芳成了形一般,直冲上天际,被秋风慢慢地吹淡了。
开满菊花的荒地之中,已经安上了一个铁架子,上面摆了各色各样的吃食,铁架之下,一堆干柴正烧着,考得那铁架之上的美味滋滋作响。
司空绝去找了干柴来,一边往那铁架之下舔着柴,一边又去一边的简单灶台之下添柴,那里烧着一只水壶。
司空绝一边添着柴,一边看着柳三升往那烤肉上面作料,飞快地翻着,那动作可谓迅速。
他不禁笑道:“娘子,你们那里世界的人,都是这般吃饭的不成?”
“这叫野餐,偶尔出来吃吃便行了。”柳三升边烤边道:“我的烧烤技术可是一流的,当年我在特警学校培训的时候,做过野外求生训练。”
说起当年的事情,柳三升也是自豪不已:“在那荒无人烟的丛林之中渡过一个月,在一个月之内,到达指定的目的地,手中只有一个司南,一把刀,还有一些简易的铺盖卷,一些火折子,一些简单的干粮,一个月之内,不仅要随时警惕着丛林里的野兽,还要赶路,要是完不成,就得收拾了铺盖卷回家嫁人去!”
“那娘子你可曾通过了?”司空绝也来了兴致了。
“那是自然的。”柳三升挑挑眉,傲然地道:“一个月之后,别人出来的时候,瘦得像野人似的,只有我出来还胖了几斤。”
司空绝笑了,“那你在那山里都吃了什么?”
“吃的什么?”柳三升一边烤着烤肉,一边回忆道:“逮什么吃什么,运气好能逮到兔子,吃几天,没兔子,偷鸟蛋,设套子套鸟,要是这些都找不到,就吃蛇,吃老鼠,我那几天都是一直吃肉吃过去的。”
司空绝摇头轻笑,自己也不知道是何德何能,竟然能娶到如此的女子。
又听柳三升道:“我家世代都是军人,先祖可是跟着太祖打江山的,就算是现在让我去上阵杀敌,那也是小菜一碟!”
司空绝却摇头了:“现在可不是你们那所谓的热兵器时代,可都是真刀真枪的干,你一个女子如何能上战场,若是要女子都上战场了,要我们这些男子作甚!”
柳三升却不跟他狡辩了,见着热水好了,便去摘了几朵菊花茶泡着,烤肉也出来了,两人边吃烤肉,边说话。
吃完了烧烤,两人都吃得饱了,便将东西收拾了,把火也灭了,躺在群花之中看初秋的蓝天。
微风吹来,吹得耳边的菊花摇曳,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偶尔还能传来三狗子翻他们的东西找吃食的声音,两人躺在群花之中,默默无语,享受着这美妙的一刻。
初秋天高气爽,飘着两片白云,又是午后,惹人睡眠。
柳三升靠着司空绝,正觉得双眼微眯的时候,鬓发一阵冰凉,睁开一看,见司空绝摘来了几朵花,正往她的头发里插去。
“我娘子何等的美貌。”他还赞叹道。
柳三升小小地推了一下他,低淬一声:“讨厌。”
司空绝的心立马像是被羽毛搔着,不禁想做做‘那事’,虽然他不能真的做出个什么来,但却还是有办法能让柳三升体会男女欢爱之情的,他从前在宫中,也知道那太监和宫女的对食之事,没想到,如今还有机会实践实践。
见他又在剥自己的衣裳,柳三升忙握住了那肆动的手,道:“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白日宣淫不成?”
司空绝轻笑,绝色容颜迎着阳光,越发的俊美了。
“所谓酒足饭饱思淫欲,为夫有这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便又来剥她的袖口,柳三升捶捶他,脸蛋酡红,“不要,有人看见了那还了得。”
“不会,咱们这里位置特殊,而且,我早让南极北极在远处看着了,还有那些你舅舅的人,也在远处给我们盯着呢。”
那远处,南极和北极个占据了两边的位置,更远处,还安排了另外的人看着。
那二十个大内高手,其中几个被提拔出来做司空绝的贴身护卫,反正他们是来监视的,便让他们监视个够!
那菊花地之中,菊花从一阵晃动,两个身子在那花地之中上上下下,恩爱得分都分不开。
但是没料到,正进行到热烈的时候,山下传来了由远及近的声音:“头儿,出大事了!”
正是北极的声音,衣裳不整的司空绝从花丛之中探起了身子,听着北极那焦急的声音,心生异样,北极向来沉稳,可是从来不用这般焦急的语气说话。
他对身下的柳三升道:“娘子,我去去便来。”
柳三升也坐起了身来,司空绝将她给的衣裳给穿上了,盖住了那胸口处的几处红晕,便急急地往远处去了。
那远处,北极从山石后面出来了,面色十分凝重,与司空绝说了几句话,司空绝也不禁色变。
两人只是说了几句话,司空绝便也回来了。
柳三升忙迎了上去,担忧地道:“绝哥,怎么了?”
司空绝没有着急回答,先是拥着她坐下了,看了看她,才道:“北方蛮夷进犯苍洱国北方,已经连破了五城,屠杀无数中原子民,抢粮无数,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柳三升心中一沉,那北方尚远,自是不可能打到这处来,但司空绝面色如此凝重,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果真,见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边关吃紧,兵力不足,要从南方征兵,宁山县有千人的名额,其中,便有我——”
柳三升的心彻底滚入了冰冷深渊之中,北方的战事来南方征兵,实在是匪夷所思,恐怕那所谓的兵力不足不过是借口,阎璃真正的目的是要司空绝替他打仗!
司空绝却不以为然地笑笑,边温柔地摸着柳三升的头发:“这是赵隆方才去县城里得知的消息,这几日,我就要走了。”
柳三升没有说话,若是正常征兵,打发些钱财,换另外的人去便行了,但阎璃的目的是司空绝,不征到他是不罢休的。
又听司空绝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派人探听京城的消息,朝中如今除了镇南王竟然无武将可用,皇上突然念起了曾经为先皇立下汗马功劳的宜阳公主驸马一脉,那一府皆是忠烈,可惜通敌叛国,正巧有人上朝递了折子,说那宜阳公主一脉是被奸人所害,皇上大怒,如今正下令彻查当年之事,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柳三升冷笑,人都杀完了,查出真相又如何?
不过就是皇帝安抚人心的一个借口而已,新皇上任便杀了战功赫赫的一门武将,导致朝中现在无武将可用,皇帝自然是要惺惺作态一番,随便杀一两个替罪羔羊,平反了宜阳公主和驸马一脉的‘冤屈’。
但司空绝知道,这分明就是皇帝对他示好,他为益阳公主及驸马平反,不禁是安抚朝中武将之心,更是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将柳三升给接回朝中,为人质,也是对司空绝的示好。
这一战,他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