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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有侍卫匆匆来报。
闻言,这屋中的众人反应不一,安定侯自然是欣喜地一坐而起,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少爷呢?少爷在何处?可曾找到少爷!”
便见他高兴地追了出去,但是这书房之内的黄氏母女却是面色大变。
怎么可能!?
苏雪颜本来便是该被弄死的,怎么可能出现!
黄氏看看夏锦年和夏锦绣,那两女的神色也是惊异不定,但是双眼之中分明带着恐惧和震惊。
但听得夏锦华淡淡地道:“苏姨娘终于是寻回来了,我这怂恿姨娘私奔的罪名也该是去了。”
她起身,朝那书房外去了,看见一行戎装之人已经进了侯府,带着一个浑身是血和泥的狼狈女子。
那女子一看见安定侯,便是一阵嚎啕大哭扑了上来。
“侯爷——”
安定侯仔细一看,那浑身狼狈的女子,不正是苏姨娘?
“雪颜!”安定侯也是大喜过望,上前抱住了苏姨娘,苏姨娘大哭地冲入了安定侯怀中,口齿不清地道:“侯爷,我差点就看不见您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少爷呢?”
安定侯匆匆地到处看,见护送苏姨娘回来的,正是鬼面将军,却不曾看见夏尤隆,他心中一沉。
鬼面将军道:“侯爷,本将负责京城的治安,今早在城南巡逻的时候,听见有人呼救,便带人上前去看,便看见一男子正提刀正追杀一个女子,本将之救下了,审问之下,得知,那出手的狂徒是你安定侯府的侍卫,这位女子自言是你的妾,那男子已经死在了乱箭之下,侯爷您的妾便带回来给侯爷处置。”
“那我儿子呢?可曾看见我儿子!”安定侯忙惊慌地问道。
苏姨娘泣不成声,悔不当初,只顾着哭,瘫软在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鬼面将军道:“将军,我们到的时候,便只看见您的爱妾和那侍卫,未曾看见侯府的少爷。”
安定侯似乎是脱力,往那地上一跌坐,脑子里轰然炸开!
夏尤隆没了!
苏雪颜哭喊着:“老爷,咱们的儿子没了,被那恶人扔进了城南的河水里面,妾身去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安定侯似乎是再也听不见其他的语言了,脑海之中只有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儿子没了,儿子没了!
他安定侯年过四十才得了一个儿子,在这个时代里面,就算是老来得子了。
没想到,竟然就这样没了……
黄氏面色惨白,四肢僵硬,连路都走不动,看着那完好的苏雪颜,大气都不敢喘。
怎么会?
怎么会!
明明万无一失的计划,将苏雪颜和夏尤隆送出侯府,便能让他们永远不回来的!她如今却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可能这么碰巧被鬼面将军给救下了,那个时候应该已经过了宵禁了,城南本来就是偏僻,怎么可能被人当场抓住!
忽然,苏雪颜看见了黄氏,如恶鬼一般地扑了上去,便揪着黄氏一阵厮打:“都是你!你个恶妇,都是你做的手脚,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还我儿子命来!”
苏姨娘猝不及防地一出手,将黄氏给揪住便就是一顿打,震惊了在场之人。
安定侯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也是立马抱住了苏姨娘,试图将两人分开,但是那苏姨娘宛若是野兽般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完全是下了狠手的,黄氏不死,她心中之恨难以抵消,她张开了嘴,猛然扑向了黄氏的面上。
忽然听得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发自那黄氏,原来是苏姨娘竟然如饿狼般地扑了上去,将黄氏的鼻子给生生地咬了下来。
苏姨娘杀子之恨填满心房,完全就是个野兽般的人物,咬住黄氏的鼻子便不放,安定侯在身后拉,其他的奴仆们拖着黄氏往后扯,也无济于事,反而是听见了一声更大的惨呼声。
“啊——”黄氏惨叫之声,刺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众人奋斗一番,两人总算是分开了,但见鲜血撒了一地,苏姨娘吐出了嘴里含着的半个鼻子,嫌恶地吐了半口血沫,忽然如同是精神失常般的仰天大笑。
“哈哈哈,我千不该万不该,听了你的这恶妇的话,我天真地以为你能绕过我们母子,没想到啊,妄自害了我儿一条性命——”
苏姨娘似乎是疯了般的,摊到在地上又哭又笑,黄氏那边叫得更是像杀猪一般,捂住自己的鼻子尖叫着,不断地鲜血从鼻腔里面涌出来,瞬间便红了她整个面。
不仅仅是安定侯吓傻了,夏锦年和夏锦绣也是吓得够呛,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众多的奴仆也是未曾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吓得呆立当场。
这书房被一股一种的奇异的血腥味给蔓延住了,众人看见那地上一滩鲜血,还有一个鼻子,顿时一片作呕之声。
这个时候唯一镇定的便就是夏锦华了,见她对鬼面将军道:“将军,多谢了,不过现在我们侯府有些事情要处理,还请将军去客厅奉茶。”
鬼面将军冷冷道:“多谢郡主美意,本将还要去巡视京城,便不多留了。”
“我送将军。”
夏锦华忙袅袅地跟了上去,两人穿过了那众多的侍卫,往外院去了。
留下那书房之中惨淡的众人,安定侯被苏姨娘的痛哭和黄氏的惨叫包围着,身子一震颤抖,胸腔剧烈地起起伏伏,急促地呼吸了几口气,忽然便倒了下去。
“侯爷——”
众人惊呼一片,围了过去。
今日的侯府,又热闹了一把。
而此时夏锦华正将鬼面将军给送了出去,人多眼杂的,两人都不曾多话,只是一前一后地走着。
鬼面将军只是随便一问:“郡主,可将嫁衣备好了?”
夏锦华低头羞涩一笑:“都备妥了,只盼将军来娶。”
那一张鬼面遮住了他所有的容颜,但可看见那露出了一双眼睛之中带着愉悦。
“那便好,郡主且在家中等着本将来娶便是了。”
夏锦华低声笑着,见四下无人,她将屁股轻轻一甩,撞撞那鬼面将军:“将军动作可是要快些了!”
那人伸出手来,无耻地在她腰上捏了一把,一本正经地道:“郡主放心,本将决不食言。”
“不要脸——”夏锦华低低地骂了一声,那人似乎是未曾听见,依旧是迈着严肃无比的步子,出了侯府。
夏锦华送走了鬼面将军,那面上满面的春风忽然便一去,对身边的葫芦娃道:“葫芦娃,去将我房中的百年人参拿来,侯爷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葫芦娃听命,很快便去将人参等拿来了,夏锦华的房中备好了各种吊命药草,她知道,迟早会派上用场的。
夏锦华又回了书房之中,看见书房之中是一片血迹,黄氏苏姨娘等人已经都被送走了。
她吩咐厨房的人将人参炖了,往安定侯的房间送去。
她也往安定侯的房间去了,此时看见大夫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安定侯也醒来了,坐在床上,深受打击,一语不发,房中还跪了好些人。
看来他们是将刑堂搬到了这里来了,夏锦华进去,看见那跪了苏姨娘,苏姨娘的丫鬟和门房等。
还有夏锦年和夏锦绣两人也在。
看见夏锦华进来,那两人冷冷地看了一眼,眼中带着万般的恨意。
夏锦华只当是不知晓,进门之后便静默一边,专心看好戏。
听见苏姨娘正哭喊着,语无伦次地叫屈:“侯爷,都是二夫人害了咱们的孩儿,她要逼死我们娘俩,妾身没有办法了,祈求她饶我们母子俩一命,我带着隆哥儿离开侯府,不会让隆哥儿给她造成任何威胁,她也答应了,让我时常去郡主那处,想嫁祸给郡主,让人以为是郡主怂恿我离开的,她又买通了门房侍卫和我院儿中的丫鬟,让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府,只是没想到啊,到了城南,那侍卫竟然狠下杀手,要杀害我和隆哥儿,隆哥儿被他们扔进了水里了,妾身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那恶妇的话……”
当然,这都是他们设计好的,苏雪颜确实是有想逃离侯府的意思,她的娘家是商人,虽然地位卑贱不比得侯府的地位,但也是家财万贯,苏姨娘的爹只她一个女儿,可是宠爱万分,若是苏姨娘带着夏尤隆回了娘家,那也是一辈子锦衣玉食。
苏姨娘知道自己在侯府之中无望了,一直想带着夏尤隆走,她也曾经想过要求助夏锦华,不过这有名无实马上就要出嫁的郡主她是不指望的,唯一的指望是黄氏。
她去求了黄氏,黄氏也答应了送他们母子出府,而且用她的出逃来陷害夏锦华,事成之后放她们自由。
只是没想到啊……
黄氏竟然杀人灭口!
苏雪颜现在悔不当初,当初便不该听贱人的话!
房中寂静无比,所有人都听着苏姨娘一人哭诉着,安定侯披衣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手中一把长命锁。
那是他命人给夏尤隆打造的,只是没想到,昨日还在自己怀中欢笑的儿子,今天竟然已经……
“荒谬!”
夏锦绣忽然出声,打断了苏姨娘的话:“贱人,是你自己不甘寂寞伙同奸夫出逃,被奸夫背叛害了我小弟的性命,竟然还敢在此信口雌黄甚至还胆敢伤害主母,企图想将责任都推到我娘的身上,你简直罪大恶极!”
“来人,将苏姨娘拉出去杖毙了!”
几个丫鬟闻声而动,此事涉及了不少人,本来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万万没想到苏姨娘竟然回来了!
再让苏姨娘说下去,不知道这侯府有多少人要被牵扯进来。
苏姨娘骂得更厉害了:“你们这些恶妇,你们一定会有报应的,我苏雪颜定会化成厉鬼,来向你们索命,为我那可怜的孩儿报仇!”
安定侯似乎已经对外界没什么感觉了,还是看着那长命锁,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苏姨娘的哭喊都不曾听见。
但见苏姨娘已经被拖了出去,忽然,从那门外冲进来几个侍卫,一顿拳打脚踢将那几个奴婢打开了,将苏雪颜给救了下来。
见那冲进来的几个女侍卫正是葫芦娃等人。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舍不得苏姨娘的命不成?”夏锦年见夏锦华出手,似乎是找到了将她拉下水的理由,不怀好意地道:“还是,姐姐你真的参与了苏姨娘出逃的事情。”
夏锦华淡淡地走出来,对安定侯道:“苏姨娘确实是时常来求女儿帮她出逃,不过女儿未曾答应,不管苏姨娘如何,现在苏姨娘还不能动。”
“谁知道呢——”夏锦年故意大声地道,看向了安定侯。
安定侯方才那麻木的神情在看见夏锦华之后,也是一动,面上肌肉颤抖了几番,带着几分怒不可遏。
他已经认定了是苏姨娘想出逃,却被奸夫所背叛,反而是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苏姨娘该死万次!
可怜安定侯已经完全被丧子之痛给迷惑了心智了。
此时看见夏锦华,便似乎是看见了一颗灾星,她身上一定带着不详的气息,冥冥之中,让这侯府慢慢的破败!
而此时夏锦华的出手,无疑是令他更加恼怒,冷冷问道:“你还想护着这贱人不成?”
夏锦华摇头,“爹爹,这事情真相如何,女儿倒是不曾知晓,不过如今,女儿和二妹妹出嫁在即,三妹妹的亲事也订下了,苟姨娘肚子还有我侯府的子嗣,现在若是侯府之中出了人命,见了红,那是多不吉利啊!就算不为女儿和妹妹们的婚事着想,也该是为苟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提到了苟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安定侯似乎是才有了精神,颤颤巍巍坐直了身躯。
夏锦华问苏姨娘道:“苏姨娘,在侯爷面前,便不要弄虚作假了,还不快将事情原委仔细道来。”
苏姨娘可是恨极了那黄氏,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安定侯的床上,跪下痛哭道:“侯爷,妾身是想带着少爷离开侯府,妾身知道这是罪大恶极,可是侯爷你可知道妾身为何有此想法?你可知道,这府中多少人想要隆哥儿的命?我那院中,不知道被人下了多少次毒,不知道多少丫鬟是被人收买的,还记得上次隆哥儿忽然就发病的事情吗?那都是被人下了毒了,侯爷请来了大夫,大夫说隆哥儿救不活了!是妾身派了心腹的丫鬟偷偷出府去,耗尽了体己钱,请来了名医为隆哥儿看诊,才将它看好,原先那大夫早就被人给收买了!他们就是想要隆哥儿的命啊,隆哥儿是庶长子,不知道威胁了多少人的地位,他们能让隆哥儿好过吗?绝对不会,隆哥儿就是妾身的一切,妾身才会不顾一切地想带着他,妾身只是想保住咱们的儿子!”
苏姨娘说得声泪俱下,安定侯也不禁动容了,双手颤抖着,手上的长命锁都被震了下来。
苏姨娘痛哭着,哭声在众人耳中回响着。夏锦华不禁掏掏耳朵。
“妾身去向二夫人求饶,告诉她,我的隆哥儿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威胁,我要带着隆哥儿远走高飞,从此再也不回侯府,让她安心,只是没想到啊,二夫人嘴上答应了,其实是想要趁机要我们娘俩的命啊!”
“这么说,都是苏姨娘您想出逃在先咯?”夏锦年忽然尖声道。
安定侯眉毛一皱,一只手颤抖着抓住了床沿。
夏锦华在一边安静地看着戏,见夏锦年和夏锦绣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小妾出逃,那可是任何男人都忍受不了的事情!而且还是和一个侍卫出逃,说不定他们勾搭已久,那孩子的父亲或许根本不是安定侯……
如今这两人是死抓着苏姨娘主动出逃的把柄,将所谓的真相引向苏姨娘带着奸夫私奔那方面发展呢!
安定侯终于是出口了,冷冷地看向了苏姨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姨娘口中满是苦涩,她知道,出逃的后果十分凄惨,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出逃,被人害死了儿子不说,就算自己侥幸逃了一命,却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站在自己面前倒打一耙!
她正要说话,便听得夏锦绣道:“爹爹,此事女儿已经调查清楚了,是这苏姨娘出逃在先,他们能出逃,少不得大姐姐的撺掇和帮助,那门房已经交代了,他分明是看见了大姐姐的郡主腰牌才敢放行的,而且姐姐房中的丫鬟都看得仔细,是郡主的人亲自来接走苏姨娘的,郡主打发了他们钱财,让他们不要声张。”
几个丫鬟应声叫冤:“侯爷冤枉啊,都是郡主强逼我们做的,她是郡主,郡主命奴婢做事,奴婢们不敢不从啊,而且郡主还威胁了奴婢的家人!”
门房那边也是再三伸冤:“侯爷,小的是千真万确看见了郡主的腰牌才放人的,我还以为是郡主要出府,郡主得了皇上的命令可以随意地出入侯府,小人实在是不敢拦啊!”
夏锦年也道:“只是没想到,那侍卫竟然杀了弟弟,苏姨娘意外之下被人救了回来,他们见事情败露,竟然将责任都推到母亲的身上,实在是罪无可恕!”
安定侯眼望着众多求饶的奴婢,怒不可遏,又看向了那若无其事站在一边的夏锦华,正想问责,忽然便看见夏锦华对着他笑了一笑,那笑声之中,带着无尽的鬼魅和嘲讽之意。
“噗——”
安定侯气得又长吐了一口血,充血的眼看向了夏锦华,却说不出话来,一把推开了前来给她擦拭胸口血迹的下人,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指向了夏锦华,双眼死死地看着她。
夏锦华还是巍然不动,也不辩解,任凭夏锦年等人诬陷自己。
忽然,那场中的苏姨娘发出了一声长而尖细的笑声,但是那笑声戛然而止,她疯狂的面色也恢复了平静,用那扭曲疯狂的神情看向了安定侯。
低声道:“侯爷,您看见了吗?妾身身边的心腹早就被人除掉了,在妾身身边的,都是别人的人,他们心怀叵测,时时刻刻都想要妾身和隆哥儿的命,妾身本以为奋力一搏,能给我们娘俩搏得一命,没想到啊,竟然害了隆哥儿。”
苏姨娘的声音微弱了下去,安定侯眼中燃起了一阵阵闪烁你的烈焰,眼色变换不定,在夏锦华夏锦年和夏锦绣等人面上了看了几遭,第一次开始有了怀疑。
忽然听见苏姨娘一声怪叫,便撞向了那一边的墙。
但是还未曾撞到的时候,一道人影几乎是飞檐走壁地便冲了过去,将苏姨娘给救了下来,一个手刀劈了过去,将她给劈昏了。
“苏姨娘痛失爱子,精神失常了,且给我看好了,千万别让她死了,本郡主大喜在即,要是府里面出了什么流血事件,我拿你们是问!”夏锦华拿出小姐的架子道。
几个丫鬟灰溜溜地领着苏雪颜离开了。
夏锦华便也准备走了,但没想到,夏锦绣将她一栏,神情似乎是快意无比:“姐姐,对今天的事情,您就没个交代吗?”
夏锦华回头,看看那等着她狡辩的夏锦年和夏锦绣,笑了一声,直接对那床上的安定侯道:“爹爹,女儿不曾做这些事情,问心无愧,女儿是郡主,马上又要嫁给镇南王义子,若是爹爹执意认为是女儿做的,那便请爹爹明日上朝之后,递了状纸,告知皇上,皇上着京兆尹衙门审问,再着刑部落口供画押,再去宗亲寺将女儿从皇家玉蝶之中除名,那个时候,父亲便可光明正大地问罪女儿了!”
安定侯眼中火光迸射,在床上挣扎了几番,似乎是想跳下来弄死夏锦华的,但才下了床,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如一条没骨头的狗,到处蠕动着。
“爹!”夏锦年一惊,忙将安定侯给扶住了。
此时的安定侯已经气急攻心了,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夏锦华做的,但凭这嚣张的态度,这件事情肯定也是夏锦华做的!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抓住她!”夏锦年一声呼,众多的侍卫冲了出来,就要抓住夏锦华的。
但是没想到,夏锦华这边,冲出来更多的侍卫,很多面孔还都陌生得很,她本来便有几十个武艺高强的侍卫,此时人更多了。
“方才将军来府上,便看出咱们府上不宁,未免女儿出个什么事情,将军留下了三十个武艺高强的侍卫保护女儿,直到成婚之前。”夏锦华头也不回,冷冷道着,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走出门来。
她走后,那些个侍卫便也退开了,紧随她去了。
房中,留下那嘴角滴血的安定侯,又被气得吐血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被人抬回了床上,看着床帐,一张毫无血色的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侯府的侍卫等也徐徐退下了,房中便只剩下了夏锦年夏锦绣和安定侯,夏锦年和夏锦绣静默着,安定侯也静默着,但却急促地喘着气,能听见那胸腔之中一阵嗡嗡之声,似乎是为肺在艰难的蠕动着。
“姐姐倒是狂妄啊,做下了这等事情也敢如此嚣张!”
夏锦绣坐在床边,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是吃定了咱们不敢拿这件事情闹到皇上那里去,毕竟她是嫡出的郡主,小弟不过就是一个庶出,出了事情,也怪不到大姐姐的身上去。”
但一双水汪汪的眼前却看向了安定侯,分明就是在引导着安定侯。
见安定侯的脸上一阵青白。
夏锦年见此忙哭道:“大姐姐就是在为以前的事情泄恨呢,咱们侯府鸡犬不宁家婆人忙才如她的意呢!”
夏锦绣也叹气道:“本以为她至少还是我们夏家的人有点恻隐之心,没想到,竟然连小弟都不放过,她就是想让我们侯府断根呢!”
两姐妹在安定侯面前说着,一边看着安定侯的神色。
夏锦年更是直言不讳地骂道:“她就是个灾星煞星,要是嫁到回蛇的是她就好了,她准能将那回蛇野人克得一个不剩!”
两姐妹说完,纷纷偷偷地看向了安定侯,见他那阴沉的双眼也是一亮,一种疯狂至极的亮光!
夏锦华却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院子之中,葫芦娃还很不乐地道:“这件事情分明就是黄氏做下的,郡主您明明掌握了所有的证据,为何不说?”
将苏姨娘偷出府这么大的事情不管再怎么保密,总会有不少人知晓的,比如被收买的黄氏等的贴身丫鬟等。
早有人来将事情的原委告知夏锦华了,包括黄氏等是如何收买苏姨娘院儿中的丫鬟,如何收买门房,如何用了重金让侍卫将苏姨娘偷出府去。
夏锦华都知晓的一清二楚,甚至丫鬟门房等都收了不少钱,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这是黄氏故意陷害她的,但是她什么都不做,看着苏姨娘被偷出府。
她唯一做的,就是传信给鬼面将军,让他去城南巡逻,将苏姨娘和侍卫一举抓获,扭送回了侯府之中。
夏锦华笑笑不答,葫芦娃越发看不穿她的想法了,她到底是想干什么?为什么能容忍她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踩在她头上撒野?
问得急了,夏锦华才神秘地笑道:“这叫纵容。”
葫芦娃还是不懂,“属下实在是想不通了。”
夏锦华笑笑:“我现在若是指证那黄氏,你觉得侯爷会拿她如何?她是平妻,侯府的主人,还是黄家的人,若是处置了她,就是和黄家断了唯一的联系了,侯爷他不会的,况且,处置一两个深闺妇人,不是我的目的。”
葫芦娃还是不懂,夏锦华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不成?
夏锦华回了房间之后,便从琵琶袖里面掏了一大叠银票来,那银票之上甚至还有血迹。
她若无其事地点数着银票,数完便笑了:“足足一千两啊,不知道这一千两占了如今侯府钱财的几成?”
那正是今日鬼面将军抓住了苏姨娘等人,将那侍卫杀了之后,从侍卫的身上搜出来的。
如今的侯府近况不如人意,田庄的收成不好,铺子也没多少收入了,以往还有人上门来拜访,送点什么金银财宝的,但现在安定侯得罪了皇帝,少有人上门拜访了。
还要给三个女儿准备嫁妆,又养着这么大的一个府邸和众多的丫鬟主子,已经是入不敷出。
此时黄氏还能拿出一千多两的银子去收买下人,为了陷害夏锦华,黄氏都开始倾家荡产了。
那天晚上,葫芦娃得了新的消息,冲入了夏锦华的房中,气匆匆地将方才得到的消息与夏锦华说了。
“他们竟然要让你替夏锦年嫁到回蛇去!”
方才已经有人来汇报了,安定侯和夏锦绣夏锦年密谋着要将夏锦华偷龙转凤,替嫁到回蛇去。
那和亲回蛇是一去不复返,回蛇人对中原的小姐也是脸盲,回蛇王觉得侯府二小姐和三小姐唯一的区别就是三小姐的屁响一些,其他都是一样,夏锦华也是如此,那秘密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夏锦华正淡然无比地吃夜宵,葫芦娃见她那软绵绵的模样便气。
“此事,我一定要告之宫中,安定侯竟然敢抗旨不尊,偷龙转凤,这是欺君之罪了!”
夏锦华却淡淡地道:“他不是还没做嘛——”
葫芦娃一噎,这脑子瓦特的郡主到底在想些什么的东西!
那恶人都骑到头上作威作福了,她还只当是不知道!
夏锦华还是没动静,还命令了葫芦娃不许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她另有计划!
看来,今天这事情,他们也知道是扳不倒夏锦华的,就算是闹到了京兆尹衙门,也没有为了庶子而定嫡女罪的前科,而且夏锦华还是郡主,真正的皇亲。
他们要的是安定侯的疯狂,让安定侯也参与到他们的计划之中。
夏锦绣的凤凰梦碎,夏锦年被和亲回蛇,安定侯痛失唯一的儿子,已经认定了是夏锦华这灾星害的,已经足够他们疯狂了。
事情倒是越来越好玩了……
夏锦华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玻璃镜子,看着那镜中的自己。
这个时代的工艺终究还不是太发达,这玻璃镜子无论如何总是有缺陷的,她看着镜中自己的笑容,显得别样的阴森像地狱来的恶鬼。
或许吧,她就是地狱来的恶鬼,那枉死的夏锦华的怨念正附在她的身上,渴望着复仇!
她合上了镜子,对葫芦娃道:“二夫人那边如何了?”
葫芦娃道:“二夫人已经包扎完毕了,这几日都不见人,大夫说了那鼻子是保不住了,命虽然保住了,但是那鼻子就是——”
鼻子是整个脸部最重要的一个部位,若是没了鼻子,整张脸便就彻底毁了,比夜叉还丑!
“不错,没想到苏姨娘还有这般的力气,小看她了。”夏锦华若无其事地道着,又打开了镜子,看着镜中自己的鼻子,想象着若是自己没了鼻子该是有多丑。
“苏姨娘爱极了那个孩子,此番失了儿子,她看见杀子凶手自然是怒急攻心,胆子也大了。”
但夏锦华却一本正经地道:“这是有科学道理的,有人研究过了,当人体在在紧急情况之下,如恐惧、惊吓、紧张、创伤和失血的时候,神经会异常活跃,分泌出大量的激素,这些激素会给肌肉提供前所未有的力量,让人产生比平时大几倍的力量,方才苏姨娘便是这种情况。”
众人点点头,夏锦华博学多才,总能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之中悟出别样的道理来,然后传授给众人。
可是现在不是科普的是时候!
郡主不急,急死丫鬟!
葫芦娃可是着急了,恶人还在虎视眈眈,夏锦华却还在这里做科普!
玩了会儿镜子,夏锦华将东西收了,对葫芦娃道:“明日我要去将军府,你让钢铁侠他们准备好了。”
现在夏锦华能自由出入侯府了,葫芦娃便也没多管了,管她去何处,他们只要保护好就对了。
有他们的保护,安定侯休想得手!
第二日一大早,一行人便出了府去,在京城之中绕了几圈之后,便到了城东,这城东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那将军府占地还颇大,是阎璃亲送的,自然是不赖的。
早已经有人在后门等着了,夏锦华就算是胆子再大,也是不敢在大白天从正门进去的。
夏锦华出来,带了个黑色的斗篷,从头遮到脚,低调无比。
是司空绝亲自来迎接的,依旧是带了一面面具,将夏锦华从那马车之中接下来了。
还嗔道:“这么大的雪出来,也不怕冻着身子。”
他将手中的手炉给了夏锦华,两人一道入了府中。
钢铁侠等自是去将马车停好了,葫芦娃还是跟着两人。
“你今日怎么不去巡逻了?”夏锦华一边看着将军府,一边问道。
“不想去。”司空绝也回答得干净利落的,一点也没有翘班的觉悟。
夏锦华低声一笑。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将军府,这将军府虽然是比不得侯府的宽阔,但也是精致无比,司空绝带着夏锦华走在其中,一边介绍着。
“那是前院,过了这门就是后院了。”
“这花园,以后种萝卜。”
“那个花园种白菜。”
“那个院儿养猪。”
“这个池塘养鱼。”
司空绝早将这将军府都规划好了,哪处种什么早已经计划好了,就差个女主人了。
府中奴仆还是不少的,此时都被司空绝给支开了。
又看了内院的房间。
“那是我们的房间,我还给加了个二楼!四狗子的窝就搭在那上面。”
夏锦华看了主人房,十分满意。
司空绝又指着一处房间看,“那是咱们以后孩儿的房间。”
“看看去。”夏锦华便移步,往那小房间之中去了,让葫芦娃等在外面等候着。
入了那房间,便有个身材丰腴的女人出来见礼:“奴婢参见将军。”
“下去吧。”
那女子出去了。
夏锦华走进了房间之中,见房中的一个小摇篮里面,一个小小的孩子正睡得香。
夏锦华的步子都不禁放慢了,仿佛是怕自己动静大了,惊醒了孩子,她低头看着那摇篮之中的孩子,唇上不禁噙着一丝笑意。
司空绝也站在一边,低头看着那孩子,面目一阵缓和。
“带回来的时候还哭了半天,喝了奶就安静了。”
苏姨娘出逃那事情已经过了两天,这孩子也到了这里两天了。
夏锦华低头看你这那小小的人儿,长得有几分像安定侯,可是却恨不起来,真是越看越喜欢,看那那小胳膊小腿儿的都似乎是笼罩在一阵神圣的光泽之中。
她不禁伸出手去,轻轻地触了一下那孩子的手,那孩子也睡醒了,眨着一双美丽无比的眼神看着她。
夏锦华楞了,没想到把这孩子给弄醒了。
本以为来这孩子会哇哇大哭,但没想到,看见眼前的人,他却‘呵呵呵’一阵笑,还抓着小手。
夏锦华便更加欣喜了,摸着那软软嫩嫩的小手,哄道:“隆哥儿,姐姐来看你了,还认不认识姐姐?”
眼前这孩子正是夏尤隆了,夏锦华的心就算是再冷血,也不会害这么一个小小的生命,毕竟还是自己的亲弟弟,所以那日让司空绝想办法救下来了,那苏姨娘却以为夏尤隆是死了,万念俱灰。
夏尤隆还是笑着,看得夏锦华心中越发的喜欢,不禁从那摇篮之中将他给抱了起来。
“我是姐姐,这位是姐夫,我们很快带你去找娘亲了。”
夏尤隆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夏锦华也不嫌弃,用了手绢给他擦擦干净。
她抱着夏尤隆的时候,司空绝的手已经往她的小腹爬去了,还一边温柔地揉捏着。
也不知道那里面是否已经有了他们共同的孩儿了?
夏锦华抱了一会儿,便将夏尤隆放进了摇篮里,让奶娘照顾着她,她才和司空绝一起出了门去。
司空绝还是依依不舍地摸着她的肚子,夏锦华害羞地将他的手给打了下去。
司空绝拉了她:“走,夫人,我们去看看咱们的新房。”
“走,”夏锦华满面羞意地被他拉着,两人携手进了新房之中。
“为夫重点给你介绍这床,夫人躺下试试,是不是很软?”
司空绝给夏锦华着重地将床给介绍了一番,还邀请夏锦华去试试那床的柔软,试试睡感。
于是,他们研究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床,并且亲身验证了那床的质量,最后双双得出结论,那床十分质量绝对过硬,下次还要找这个师傅多做几张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