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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石穿双龙戏水,云霞映独鹤朝天。金屏灯、玉楼灯见一片珠玑;荷花灯、芙蓉灯散千围锦绣。绣球灯皎皎洁洁,雪花灯拂拂纷纷。秀才灯揖让进止,存孔孟之遗风;媳妇灯容德温柔,效孟姜之节操。和尚灯月明与柳翠相连,判官灯锺馗共小妹并坐。师婆灯挥羽扇假降邪神,刘海灯背金蟾戏吞至宝。骆驼灯、青狮灯驮无价之奇珍;猿猴灯、白象灯进连城之秘宝。七手八脚螃蟹灯倒戏清波,巨大口髯鲇鱼灯平吞绿藻。银蛾斗彩,雪柳争辉。鱼龙沙戏,七真五老献丹书;吊挂流苏,九夷八蛮来进宝。转灯儿一来一往,吊灯儿或仰或垂。琉璃瓶映美女奇花,云母障并瀛州阆苑。剪春娥,鬓边斜插闹东风;祷凉钗,头上飞金光耀日。围屏画石崇之锦帐,珠帘绘梅月之双清。虽然览不尽鳌山景,也应丰登快活年。
以上,所有人都表示真好看嘿嘿嘿~方依土一般觉得好看,一边估算价格。
翟烟儿忍不住低声道:“止归!你别总是那么…简朴,咱们现在没那么穷,大气一点吧。”
“嗯嗯,大气一点,大气一点就真该穷了。”方依土低声道:“穷又不丢人,穷大方才丢人呢。得了,我心里头乱着呢,你别管我了。去和她们一起玩吧。”
翟烟儿便不再说话,她看了看在不远处嬉笑打闹的女仙们,又望着自己身边负手而立面容冷峻的主公,心里一酸。低低的应了一声,离开了方依土身边,却去找方牛和道泰。
这二人正在一起亲亲密密的看花灯,方牛终究还是没拗过道泰陛下,被迫变回了十六七岁的摸样,和同样十六七岁摸样的道泰并肩而立,看着高高挂起的并蒂莲花灯。方牛穿着的是海蓝色道袍,道泰则换下了他那套帝王冕服,穿着红色的软袍。这两张年轻的面容,谁能料想到里面是经历的生死荣辱、无数坎坷波折的灵魂呢?
翟烟儿的眼神掠过这两个亲密而守礼的年轻人身上,随后才惊诧的又望向这两个年轻人,她这才想起来,这张熟悉的却又许久未见的面容,就是主公的弟弟。她快步走了过去,低声咳了一声,才道:“二位舅爷。”
方牛连忙放开用袖口掩着、手中牵着的道泰的衣袖,拱手道:“嫂子不必客气。大婚之后您该改口了。”
翟烟儿心不在焉的说:“叔叔说的很是。依叔叔来看,止归她明日是不是……该有些动作?”(叔叔,看过金瓶和水浒的都懂,本来还想叫大郎,但是感觉比叔叔还奇怪……)
“那是一定。”道泰微微笑了笑,仰头看了看天上似乎触手可及的星斗和银河:“阿姐绝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翟烟儿有些小心的说道:“妾身还记得止归说过,二位叔叔等到婚礼之后就要投身西方,颠覆耶氏的政权,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
道泰脸色立刻就变得不那么好看,就在这刹那之间,他眼中凶恶的煞气近乎冲散了这里欢乐的气氛。他勉强笑了笑:“承蒙嫂子垂询,耶氏毒杀贫道,此时于情于礼都决不能容。中原归宿天庭治下,与他们耶氏何干。”他说话的时候,方牛依然恭谨的叉手站在他身边,既不开口说话,也没有什么暗示性的表情。
翟烟儿有些尴尬,揉了揉衣袖的一角,硬着头皮问道:“那,不知道叔叔什么时候去?”
道泰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居高临下:“贫道明白你的意思,阿姐要征讨倭寇,贫道本该相助。怎奈何投胎之事不仅诸位同僚知道,勾陈大帝和昊天上帝贫道也曾禀告……人无信不立。”他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却给了一个坚定不移,绝不会改变的答案。道泰知道翟烟儿是为了让方依土多有助力,但他也不能多耽搁。
翟烟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却又试探着的问道:“妾身听说叔叔手下也有许多属官,想来此行虽虽远,止归她也不必多为您担忧吧。”止归肯定要派一批人去保护你,这……可不可以先把自家的事解决了,再抽调人手?
道泰似乎略有些不愉,方牛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笑道:“嫂子说哪里话,我们自然不愿意阿姐担心。”
翟烟儿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失分寸,也太有些嫂子对小叔子克扣刻薄的态度,可她也是怕方依土去打高天原的时候吃亏,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高天原也不算弱。原先还不是方夫人的时候,她只是希望方依土和相依为命的弟弟都能平安快乐,可一旦成为了方夫人,她的中心就只放在方依土身上了。
当日就这么不冷不热的过去了。翟烟儿倒也无暇为了自己今生今世盼了一百多年才盼来的婚礼就这么不甚热烈的过去而惋惜,她满心都是对方依土的担忧。
第二日一早,方依土一睁眼就看见睡在自己怀里嘴角带着甜笑的女人,她轻轻的挪出身子来,生怕惊醒了翟烟儿。随手扯过搭在架子上的衣裳往身上一披,赤着脚趿拉一双麻鞋,站在大门口叉着腰左右看了看,对远处招招手。
等候吩咐的士兵立刻跑了过来,她吩咐道:“去问问方牛和道泰,他们俩如果今天要走,就叫厨房摆宴。”
“是!”士兵应诺,又道:“贵客们还都没走,这宴席要不要隐蔽些?”
方依土脸上淡淡的,又有些莫名的自豪,道:“就摆在道泰屋中,辰时末我便去。不必惊动太多人。”
“遵命!”
方依土刚要转身进屋,却看到道泰和方牛两人都是一身朴素靛蓝道袍,头上挽着牛心发缵,足下白袜云鞋,从围墙边儿走了过来,携手同行。
她心中有些淡淡的心酸,如同母亲见到即将远游的儿子,又是骄傲又是不舍。只是这心酸来得快,去的更快。叉着腰站在门口,笑道:“你们俩要去办事了?”
道泰和方落看得到方依土头发还是束成发髻,但有些散乱和毛糙,身上只穿着细麻的淡绿色中衣和一条说蓝不蓝说青不青的短裤,身上披着昨日那件大红色的软袍,赤着脚露着小腿踩在一双麻鞋里,脚后跟还踩了下去。一眼便知,她刚刚醒过来,翟烟儿还没醒,否则绝不会让她这样就跑出来。
二人一起抱拳深躬及地,严肃的说:“阿姐,弟弟要走了。”“阿姐,道泰要走了。”
“我看出来的。”方依土处之泰然的点点头,笑道:“我刚刚吩咐人摆一桌宴席,咱仨好好喝一顿。”
道泰摇摇头:“多谢阿姐,只是现在去地府,恰能赶上最适合偷越边境去西方地府投胎的时辰。”
方依土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她歪着头盯着地面,缓缓步下台阶,再抬起头来看着弟弟和陛下的时候,又露出了那种豪爽而明快的笑容:“陛下在人间,是万国来朝的天可汗,陛下去了西方,也一定能一统天下,先把身为僧侣依仗耶氏横行霸道的人间徒子徒孙灭尽,再灭耶氏。”
道泰一抱拳,严肃的说:“朕绝不辱使命。”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和方依土几次分别,又几次重逢,方依土的心性似乎总是这样坚不可摧。这样的方依土,总能让他信心十足。
方依土又望向方牛,没说什么珍重保重之类的丧气话,只是朗爽的笑了笑:“此去后会无期。牛儿,你好好干,灭了耶氏,你和道泰并称二圣,阿姐说出去也有面子。”
方牛本来严肃又有些悲伤,有些黯然的望着地上。方依土十五岁那年方家寨被灭门,那年方牛不到十岁……中间本来有一个大他三岁的哥哥,却被人送来的毒盐毒杀了。在那之后,方牛一直跟着方依土,视她为父母。
方牛简直说不出话来,只是扑通一声跪下,认认真真的给方依土磕了三头。他有许多话相对阿姐说,却怎样也张不开嘴,他也想宽慰阿姐,却只怕未语泪先流。站起身来之后,腰肢挺拔,拉着道泰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依土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了几步,身上披着的红袍也随着抖动,蹲下来,伸手沾了沾方牛磕头那地方的几点水痕,放进嘴里尝了尝,沙哑的声音怀着复杂的情感,轻叹:“咸的……”
她蹲了一会,呸呸的吐了几口沙子,站起身准备回房里再睡一会。
鲲鹏兴冲冲的跑过来,说是跑,倒也不是跑,他只是在走路的时候用上了缩地成寸的法术。仿佛还有百米远,一眨眼就险些撞在自己身上,方依土一抬头就看见鲲鹏由远及近刹那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笑的眉飞色舞:“主公!”
方依土站起身,笑呵呵的说:“怎么了?你捡到钱了?”
军师鲲鹏气的差点翻白眼,一脸严肃的盯着方依土,直到她也认真起来听自己说话。这才心满意足的说:“主公不要说笑!主公还记得老朽真身是什么吗?”
“是鲲鹏啊。”方依土挠挠头:“我知道你全家都是鲲鹏,怎么了?”
鲲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家母不是鲲鹏啦,家母是凰。”他顿了顿,严肃的说:“老朽前些日子写信去问家祖,他老人家说,只要您能手抄十万本道德经在人间传道,换来的气运就足够支持老朽显出真身去掀翻倭国,灭了高天原。但必须得是您亲自、恭恭敬敬的手抄。”
方依土大喜,然后低头算了一阵子,叹了口气:“多谢他老人家好意,只是这法子行不通。”
鲲鹏急了,问道:“为什么?老朽可以保证把大小姐的灵魂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方依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是不放心你,而是我抄一本道德经,就要一个月,要抄够十万本的时间,凭着笑笑的资质,早就在高天原混成上等的邪神了。我得在她十岁之前灭了高天原。”
军师鲲鹏郁郁的说:“唉,也罢……老朽回去多想几个克制倭妖的阵法吧……老朽告假三日!”
方依土道:“军师何往?”
军师鲲鹏道:“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老朽要去谋划一下,主公的兵马怎样才能毫发无伤的灭掉高天原,这有点难。可惜支楔已经死了,他是最擅长兵法的……主公您书房里的兵书可以借老朽看一看吗?”
方依土深知封鲲鹏为军师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精通阵法、道法和见多识广,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她并不是真想把他当军师用的——以鲲鹏的肉身修为,连法宝都不用,哪用得着兵法。只是没想到,书呆鲲鹏这样认真负责。嗯……兵法这些事,应该去拜访一下王禅老祖和孙武子才对嘛。
作者有话要说:方依土真够邋遢的……
拼全勤已经坚持18天啦!哇塞!原先我日更的时候,隔半个月也要休息一下的,而且同人比原创好些的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