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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可能!”齐欢欢张圆了嘴,一脸不可置信,“你给我看过你前夫的照片的,他长的不是这个样子,他明明、明明很胖啊!你是不是被骗了?”
“呵,他瘦了很多对不对?”其实她也很诧异。许多眼盲的人都能从声音中大致听出对方的胖瘦高矮,她道行太浅,平时不求上进,所以这项技能修炼得不太精湛,但对于体型变化特别明显的那类,她还是有基本的辨别能力的。所以可以见得,习练的到底瘦了多少。
齐欢欢惊呼:“木头啊你个幸运的木头,他不仅瘦了,现在还帅得一逼啊!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他就是我们科室新来的那个海归男神医生,被全科室小护士及女病患垂涎的那个!”
袁佳木没有很惊讶,只是捏着手指,干巴巴地笑了笑,“所以说啦,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
齐欢欢大喊大叫起来,“天啊,杀了我吧,之前你家的超人气店员跟我说有个叫习练的朋友来找你,我也猜过他是你前夫,但是他跟你前夫的身材以及样貌都相差得太远了!如果不是你亲口告诉我我简直难以相信,这实在是个污点啊!”
“你不是喜欢他吗?加油吧,反正你都知道他的黑历史,就用他以前的照片去威胁他,如果不跟你在一起你就公之于众,嗯嗯。”
齐欢欢用力地拍了下大腿,一跳而起,表情充满了大型猫科动物猎食前的兴奋,她在袁佳木面前踱来踱去,激动地搓着双手。“对对对,我得好好计划一下,非得把他搞到手不可,我原来还以为他是不近人情高贵冷艳的那一款,没想到他的本质是个善良好心的滥好人,你跟他也算有不少接触,他喜欢什么型的女人呢?妖娆的,可人的,温柔的,萌系的……”
袁佳木听着她轻快的脚步声和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平静下来的思绪渐渐又开始波澜四起。
齐欢欢说习练是个善良好心的滥好人的原因,袁佳木很清楚……
其实她也这么觉得,就算他对外人的态度异常冷淡而且脾气古怪,但单凭他愿意帮她用闪电婚姻来换取一份袁小树的准生证和婚生子户口,她便认定了他是个滥好人。
所以街坊们对袁小树的看法其实有失偏颇,袁小树是符合法律规定婚生子,并非私生子。
袁佳木认识习练确实是在齐欢欢之前。她家住在祥云村,非常小却也算安逸的一个地方,爸妈经营花草种植和培育,也就是俗称的花农,生意一般,但还挺忙,她但凡有空便会帮着爸妈打理花草和生意,所以很少出去玩,跟村里的同龄孩子们都不熟,跟她同病相怜的还有住在她家隔壁的习练。
习家跟她家的境况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在社会主义新农村刚刚发展起来的时候,习家便是祥云村里第一个盖起小楼的富户。在社会关系中,金钱地位也许可以帮你赢得一个好的人际关系,但在孩子圈,只要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就不可能和大家打成一片。
比如,你是个胖子,还是个被爸妈天天拽着好好学习,约法三章,隔三差五来个宵禁,不能痛痛快快和大家滚泥巴的胖子。
孩子们不喜欢跟习练玩,习练的性格便越来越孤僻了。在为邻的时候,袁佳木只见过他三次,记忆中,习练长得白白嫩嫩,像只刚从滚水中捞出来的小香猪,年纪很小便戴着眼镜,见到长辈很有礼貌,但是眼神里透着厚厚的生疏和冷漠,难以亲近。
第一次见面是六岁那年的春节,爸爸带她去跑完亲戚回来,她看见他坐在他家楼顶上,看孩子们玩沙包,面无表情的样子。
第二次见面是八岁那年的夏天,他从康健小学转走,抱着书吃力地从她的班级窗口路过时,她一直盯着他瞅,被他发现后她尴尬地笑了一下。
第三次见面是十一岁那年放寒假的第一天,她背着书包拿着一袋子寒假作业,拖着疲乏的脚步回家,经过他家门口时,看见他一个人蹲在那儿,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脸上还有很多擦伤和淤青,眼镜也碎了一块儿,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
大概是跟别人打架了吧。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书包里拿出纸巾,走过去递给他。他抬头与她对视着,眼睛像受了惊的兔子,又红又大,却迟迟没有接。她索性坐到他旁边,帮他擦干净手和脸,问: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这是她第一次跟他说话。
他过了很久才僵硬地应道:“没人在家。”
于是她热心地把他带到她家去做客,还给了他好几颗大白兔奶糖和两瓶娃哈哈。袁父袁母对习练很客气,虽然他们嘴上没说什么,但她感觉得出,他们并不喜欢这个她带回来的客人,尚不懂事的她无法理解他们把对习父习母的厌恶延续到孩子身上的行为。
晚上习家人才回来把习练带走,出于感激,还送了她家一盆漂亮的桔子树。习练别扭地对她说再见,她开心地说着下次再一起玩,习练点点头便离开了。
殊不知从那时起到第二次再见,整整隔了八年。
因为一周后,习家便搬走了。她后来听爸妈以及村里人谈起才知道,原来习练在门口独坐那天,习练的亲生姐姐自杀了。因为习练的姐姐意外怀上了某个渣男的孩子,渣男不愿意负责,习练的姐姐到渣男的学校闹了很多次,渣男受不了便找了个留学的借口躲国外去了,她心灰意冷服了安眠药,被习家人发现后火速送去了医院,却还是没救回来。
让袁佳木极为不舒服的是,村里人对这件事的态度都很淡漠且鄙夷,即使人死了,他们也在大肆地批判这种未婚先孕不自爱不自重的行为。袁父甚至揪着袁佳木的耳朵,针对女子教育问题与她促膝深谈了整整一天,三番四次地说,如果她日后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就打断她的腿,扫地出门,且从此断绝父女关系。
讽刺的是,后来她真的被扫地出门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袁父很仁慈地没有打断她的腿,只打瞎了她的一双眼睛而已……
八年后的重逢也极具戏剧性,她在云海市市中心医院做孕检时,巧遇了正在医院观察学习的习练,小胖子长成了大胖子,但依旧是那个淡漠疏离不苟言笑的暴发户阔少。
令她惊讶的是,八年过去了,他居然认出了她,并主动过来冷言冷语地问了一句:“你是袁佳木?”
他还记得呢。
习练带着她坐在医院下的公园,给她买了杯热牛奶,问:“你是不是来医院看眼睛的?”
她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
他默了半晌,“你结婚了?”
她还是摇头。
他皱眉,“为什么不结?”
袁佳木叹气,唉,问一些令人尴尬的问题,是缺乏交际的人的通病,跟这样的孩子说话好艰难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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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答案比较简单,且会立刻制止住他继续往下问的*呢?她斟酌了片刻,淡淡地说:“因为,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的手指缓缓收紧,沉声道:“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她笑了笑,没有觉得羞耻,也没有觉得尴尬,反而异常平和,“你回过祥云村了?回去看看也好,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有感情在。”
“……嗯。”
“我爸妈你见到了吗?”
“……嗯。”
“他们……还好么?”
他看着她浅褐色的眼睛,依旧透亮得如同小时候最喜欢玻璃珠子,但已经再无十一岁那年对他盈盈一笑时的神采了。
“很好。”
袁佳木不知道,在她被赶出家门的第二天,习练就独自一人回了一趟祥云村,习父习母问他为什么要回去,毕竟第二天习练受邀参加某国家重点生物科研室的成立仪式,非常重大,不能出任何纰漏。他借口说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旧房子里,一定要回去取,但其实他就是想回去看一看那个孩提时期唯一一个对他笑过的小伙伴现在过得如何。
命中终有注定,有时候缘分就是在这样看似无意的巧合中错开的,局中人往往看不到早已画好的线路,然后满怀希望地以为,某个转折口就会与想要的那个人相遇,可惜很多时候都是一场空妄的期待。
后来她查了私生子的落户问题,按照云海市的硬性规定,孩子要上户口就必须要带上父母双方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孩子的出生证明,亲子鉴定认证书等等,事后还要上缴一定数额的社会抚养费,这对她这个方才在云海市落脚的人简直如同雪上加霜。
齐欢欢机智地提出找个人假结婚的建议,先结着,等孩子顺利生下来后再离。袁佳木觉得很离谱,这事看着容易,实际上很复杂,首先你去哪儿去找一个男人愿意白白让自己掉到二婚档次?万一遇上个没品的要讹她一笔钱又该怎么办?
结果袁佳木还没做好决定,齐欢欢便自作主张帮她在真爱网上贴了拼婚启事,还留了她的电话。后来有一天半夜,袁佳木突然接到了个陌生电话,一打来便劈头盖脸冷言冷语地骂她儿戏婚姻,态度不端。
她听了半天,才呆呆地问:“是习练么?”
习练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说:“如果你非要找个人结婚,找我就行,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她一愣,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应,半分钟后,道:“我户口还在家里,我得回去拿,你等我几天行不?”其实回祥云村只需要几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唉,她没有把握第一次回家就能顺利拿到户口本,怎么地也得折腾个三四回合吧,想想就累心。
但习练啪地一下把电话撂了,第二天下午,他忽然出现在她和齐欢欢租的小公寓楼下,还带来了她的户口本。
自此,习练不仅成了她的医生,还成了她丈夫,当然,是个伪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