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青天”(上)

醉卧风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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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李骄阳最想要的,当然是直接结果了皇后,可问题是,她之前殚精竭虑谋算了那么久,也没有任何实质的进展,孙源会这个案子,估计连皇后的边儿都扯不上。

    “能把楚王的心腹拉下来一两个,就算是万幸了。”

    “殿下未免太没追求。”卫彦轻笑,神色很是戏谑,“楚王殿下用不上三个月就会班师回朝,到时候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多少心腹收不来?”

    听卫彦说话,骄阳总是下意识的在脑子里都转即几遍,“先生的意思是说,把这件事情跟楚王连在一起,至少,要让楚王当不上太子?”

    李骄阳的脑子比以前快了许多,这才是一个准备参与夺嫡的人该有的眼界。

    卫彦心里多了几分认可。

    “可是,楚王现在人在渤海,显然跟这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想要把他们绑在一起,只能像是滚雪球似的,一点一点地把他裹进去。”

    卫彦突然就笑了,这回倒是多了几分诚意,“殿下能这样想就对了。”

    骄阳以前是真不敢这么想,毕竟,面对楚王的时候,她总是少了那么几分底气。

    “这世间的事儿,很多时候只要放胆去想,就很有可能带来不一样的收获。”

    骄阳苦笑,“楚王眼下是如日中天,有些东西我是真的不太敢想。”

    “皇帝身子还康健的时候,如日中天难道会是什么好事吗?”

    卫彦的脸色淡淡地,好像一切尽在掌握,骄阳却知道这故事另有结局,楚王的强大让她一直都心有余悸。

    “只怕将来有一天。圣上对楚王都是无可奈何。”

    这倒不是不可能,皇帝对朝廷的把控也不总是密不透风,这历朝历代多少篡位者,成功背后的故事往往大多雷同。

    “暂时看来,圣上对楚王还是能够控制的,所以,只要圣上心里生出疑虑。对殿下来说就是好事儿。我可听说了。自从殿下离开京城去往突厥,圣上可是一直都没进过朝阳宫,这不也是殿下的功劳?”

    从李骄阳记事儿时起。皇帝跟皇后就几乎是形同陌路了,一两个月不见一次面儿,也是时有发生,但是从去年八月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的时间,帝后却一直僵着。可见情况不太寻常。

    也许,是以前的事情发挥作用了呢。

    骄阳想了想,她和亲的时候群臣把动静闹的那么大,后来皇帝还让周延去查了定国公府的财务情况。这些虽然都不能直接指向皇后,但是,也足够让皇帝心生警惕了。

    很显然。皇帝现在什么都不曾表露,只是因为时机不到而已。

    然而。这些算计骄阳却不想过早的透露给卫彦,“我自己都没想清楚,恐怕也不能回答先生了。”

    卫彦心中早有答案,也不需要骄阳回答,“殿下好好琢磨琢磨吧,怎么把你那雪球滚好。”

    想要缠住楚王,代价不够是不行的,七宝莲台当然没什么意义,但是,楚王这些年费心笆篱地安插在六部中的重要职位,他一定是舍不得丢。

    骄阳大概知道该怎么办了,“多谢先生。”

    骄阳急忙去找寂岸,孙源会的病,还是不要好的太快吧。

    寂岸不解,“殿下一直在忙,贫道也没敢叨扰,那我孙先生的情况,也没来得及讨论一二。”

    “我正是为了孙源会来的。”骄阳说道,“师太可有什么药房,能让人在床上多躺一段时间。”

    “这很容易,用药不用药都可以。”寂岸果然是精通旁门左道,骄阳看来难于登天的事情,她总是能够信手拈来,“问题是,殿下想要哪种?”

    骄阳心想,哪种都没什么关系,“只要让他暂时不能离开就可以了。”

    “是,这倒也容易,只是,贫道尚不知道这位书生,究竟是哪位?”

    李骄阳这才想起来,一直都没来得及跟寂岸解释孙源会的事情,“瞧我,都忙晕头了。”

    骄阳把孙源会的情况一说,寂岸马上就明白,“我这就去配个方子,保证不伤身体也不伤脑子。”

    孙源会的用处太大了,寂岸恨不得亲自过去看护他,还是骄阳劝她拿这点神医的架势,她才记起自己身份来。

    “殿下如今做事可是通透了许多。”寂岸也为骄阳感到高兴,她却不知道,这背后有许多卫先生的功劳。

    “以前是我过于谨慎了。”骄阳诚恳说道,“如今我也算明白了。想要扭转局势,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骄阳下定了决心,寂岸自然是高兴,“殿下尽管去忙重要的事情,孙源会就交个我吧,殿下若是想让他一个月下床,我都不会让他二十九天起身。”

    骄阳对寂岸的本事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就盼着这些事情都过去,她可以好好沉下心,跟寂岸学一学医术。

    骄阳闲暇的时候偶尔也会憧憬一下未来的人生,在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开个小小的医馆,其实也挺不错的主意。

    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李骄阳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她从前就喜欢前呼后拥,热热闹闹,现在反而沉静了许多,只盼着这一切早点结束,她也可以过几天轻松的日子。

    “殿下,周大督统来了。”玢玉低声说道,“现在正堂。”

    骄阳回京之后就很想见他,奈何周延一直都在南阳,相见也没有机会,好容易等到过年他回来了,自然是要见上一面的。

    “孙先生就拜托师太了。”

    翌城公主跟左都卫的关系不一般,寂岸或多或少能知道一点,不过,对于周督统亲自上门,她还是多少有些点忐忑。毕竟,她有太多事情不想让朝廷知道了,“殿下放心,周督统那边,还请殿下代为遮掩。”

    根据前世的经验,李骄阳可不觉得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周延的眼睛,不过。她也不想太打击寂岸。有些时候糊涂点也是好的。

    周延看上去并不是特别精神,大概是领了宫宴之后还得兼顾宫中宿卫,此刻才刚刚闲下来。

    “几乎都认不出你来了。”周延看清骄阳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听说殿下拜了位师父,医术精湛绝伦,何不请来一见?”

    “我那师父究竟是何身份。督统又不是不知道,又何必让人为难!”

    周延心里冒火。他们这儿见一面就算是为难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们弄死那个苗女,断了阮慕阳的线索。他是费了多大功夫才安抚好那个疯子的。

    骄阳察觉周延的脸色不对,心中不免多想,难道。周延想要对寂岸不利吗?

    完全没道理啊,寂岸离开京城的时候。周延也就是十几岁,他们可能连面儿都没见过,又哪有什么仇或怨!

    他果真那样做的了,就只能说明一点,周延已经投靠了皇后。

    李骄阳的心缩成了一团,那可是她最不想见到的情形。

    “那你可得多费点心,京城里能认出她来的可不在少数,而且,你也让她尽量少出手救人,若我猜的没错,她现在惯用的手段跟十三年前大概也不会有很大的差别,这都是容易被人认出来的细节。”

    “多谢周督统提醒。”

    周延心里叹气,就为了她救了晋王一命,他能帮忙的地方绝对不会吝啬,只不过,那出家人固执的很,也未必能用他帮衬。

    “殿下客气。”周延随意的坐下,自己动手给自己斟了杯茶。

    “欸!”骄阳忙拦住他,“都已经冷了,喝不得,玢玉去换热的了,稍等等吧。”

    “等不得了。”周延端起杯子一口就灌下去了,“宫里忙了一整天,连口水都没喝上。”

    骄阳奇怪,“大初一的,有什么可忙?”

    “你真的想知道?”

    “这还有什么真的假的?”骄阳恍若有看见了那个玩世不恭的周大督统,或许,他们之间即使不能完全信任,也可以亲密合作。

    “宫里传出一些流言……”

    骄阳马上紧张起来,“跟晋王有关?”

    周延点头,“有传言说,晋王并不是病,而是受到了上天的诅咒……”

    骄阳勃然大怒,“他们倒是会联想,竟然是上天的诅咒,在以后,他们不是要说晋王生而不祥!”

    “这他们倒是不敢。”周延很就没见到骄阳那副母老虎的样子了,此时见了,竟是无比亲切,“殿下莫不是忘了,晋王可是生在圣上登基的那一天的。”

    骄阳讶然,随即失笑,“是我气糊涂了,有督统在京坐镇,他们那些阴谋是不会得逞的。”

    “关心则乱,殿下与晋王兄妹情深,着实令人羡慕。”

    周延突然多愁善感起来,这让李骄阳很是不习惯,“晋王对我如兄如父,可惜我一直忙不上他什么,大督统与我兄妹助益良多,我们必定铭记于心。”

    “殿下帮助晋王的地方实不算少,这一次的事情也是多亏了殿下。”

    李骄阳想为的就是这个,那个苗女身上,不知周延是否挖出了线索。

    “我听韩通说起,大督统为了晋王的病才去的南阳。”

    “我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周延说道,“此事跟离火堂却是没什么关联。阮慕阳那段时间在京城胡闹,无意中发现了那个苗女,糊里糊涂的是就给绑到了南阳。”

    他这几句话可谓半真半假,骄阳尚记得柯源说过的话,那苗女是汉人装扮,而苗人的长相与汉人并没有特别大的差别,所以,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就能直接认出她的身份,绑回南阳,可能性几乎为零。

    阮慕阳是在监视晋王吗?

    骄阳想到这种可能,简直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莫非,他还接了杀掉晋王的生意?

    李骄阳心中虽然有点要抓狂了,但是她却不能问,看得出来,周延对阮慕阳十分维护。

    周延一直在观察李骄阳,那些极细微的变化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最怕的东西到底还是来了,这个结恐怕还没那么容易解。

    “阮慕阳做事冲动,却并没有恶意,在南阳的时候,也想尽了办法逼问解蛊的方法。只是那女人实在是强横,无论怎么问都不肯说,为防她玉石俱焚,才让她一直拖延了下去。”

    骄阳这才明白,晋王中了石心蛊还活了那么久,居然跟周延没什么关系。

    “这就不对了呀!”

    “什么不对?”周延问道。

    “我师父说过,中了石心蛊的人,全身僵硬,食物的养分无法吸收,十天之内,必然会心血耗尽而死。可是,晋王熬过了两个多月,这显然解释不通啊?”

    周延原本觉得自己对天下之事无不精通,但是蛊术。还真就不再这个范围之内,“难道就没有例外?”

    例外的事情周延倒是见得多,这让他深信,世事无绝对,“或者是别的办法,能延长晋王的寿命。”

    “苗蛊都是用心血养成,只要养成,就从来没有出过例外。至于别的办法,据我所知也只有一个,就是施术之人用自己的心血催眠母蛊,那样的话,子蛊也会陷入深睡,从而使受害人得到喘息之机。”

    “竟然会是这样!”周延似有所悟,“难怪我们审她的时候,她只说,这是她跟晋王之间的事情,无需别人费心。”

    周延有一丝后怕,他们审她的时候,虽然没动大刑,但是也绝对谈不上好受,她竟然没有因此而伤害晋王,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传说中,苗女多情,为情生,为情死。从前我还未敢全信,如今再想来,却是一点没差。她与晋王只有一面之缘,饱受折磨的情况下,都不曾陷晋王与死地,多少也有些可敬之处。”

    多情也好,寡情也罢,她都是差点害死了晋王,李骄阳对她没有任何好感,“果然有心,何不直接把蛊解了。”

    周延跟那女子接触的多些,却是更能理解她的想法,“晋王是何等身份?这般距离足以让她绝望了。”

    骄阳有点烦躁,“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不必让晋王知道了。”

    周延当然不愿晋王知道这些事情,乐的把嘴闭严,“你殿下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太医院几十号御医,京城上百名医,是不是真的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晋王是中了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