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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清兵过来,从刘沙身上搜出了银票,交给了清军军官。那军官看了看银票,交给了刘斜眼说:“这下子物归原主了。”转脸对着刘沙说:“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给我拖出去砍了。”刘沙这才琢磨出味儿来,这才明白原来是上了刘斜眼在大当,大骂道:“刘斜眼,你这个混蛋,过河拆桥,背信弃义,我就是到了阴曹地府里,也放不过你——”说刚说完,血光飞溅,早被一个清兵一刀砍下了头。
这一切,早被站在远处的冯野凤看了个清清楚楚,她也大骂道:“活该!这也叫交友不慎,认贼为友,别怨我刚才不告诉你。他是个什么人啊,你也敢相信他,这回不坑你,早晚也得把你坑了。”
快到9月9了,王龙头领着三合会的队伍向广州城进发,只说是有个一般性的任务。王龙头又发给了每个队员10块钱,一见有了钱,三合会员的劲头更大了,有的给家里寄去,有的拿着这10块钱高兴地到集市、酒楼、妓院里潇洒了一番。那时候的10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当兵的月薪也就是5到7块钱,一布袋洋面最多也就2块钱。
听说这个队伍里管饭又发钱,为了钱一路上许多穷人纷纷加入队伍,但是这时候王达延就不发给他们钱了,只说是欠着,到了时候自然会发。薪水欠着,许多闲人也愿意加入,毕竟还有个许愿吗,人员已渐渐增加到了400多人。会员们个个是兴高采烈,都有一种发洋财的感觉,根本不像去冲锋陷阵,倒像是去赶庙会。
队伍里已渐渐有了几个女兵,王龙头把这些女兵编在了一起,由西品领头,专管伤员医疗的事儿,就跟在王龙头和公韧后面行动。另外,还配备了两匹马,马上驮着一些绷带、西药、草药之类的卫生用品,哪个伤员病得厉害,还可以坐到马上休息一会儿。
女兵们到了解手的时候,几个女兵围成了一圈,当中就成了厕所,女兵们轮流解手。张散也学得乖点了,马上对那些男人们喊:“一律不准朝这边看,谁要是头朝这,那就是违反了10条禁忌的第二条,不准调戏妇女。”
吓得那些男兵们都赶紧扭过了头,一个个都和落了枕似的。
公韧点了点头,夸奖道:“一个好的军队能改造一个人,铁的纪律更能锻造出钢铁般的士兵,别看这些小子们刚来时不咋的,现在可真是越来越像个兵了。”
九九重阳节的前一天,三合会的队伍已经到达了广州城下,王龙头在广州城外的一个村子里,把队伍驻扎下,封锁住村子,人是只能进不能出,然后对公韧说:“广州城还得麻烦公韧兄弟亲自去一趟,看看情况。别人我不放心!”公韧说:“大敌当前,遇敌先侦,就是你不说,我也得到那里去看看。”王龙头说:“那就有劳兄弟了。”
公韧带着李斯去侦察敌情。
两个人悄悄走到广州城门口,看到城门口的清兵像是不少,一个个握刀执枪,面目阴沉,如临大敌一般。明天就是重阳节,有不少老百姓带着香烛、火纸提前出城拜祖扫墓,也有不少人进城赶庙会,但都被那些清兵让把香火抖搂开,用刀拨拉着仔细搜索。看来要想把武器带进城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李斯小声对公韧说:“我们还进不进城?”
公韧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说:“武器都不让带了,我们还进城干什么。想必是清狗们知道了什么消息,早就有了准备。我们先回去商量商量再说。”
两个人回来,把情况汇报给王龙头,王龙头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公韧对王达延说:“光说起义起义的,如果我们没有武器,怎么打仗?”王龙头对公韧说:“你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把武器带进去,就是带进去一部分也好啊。”公韧摇了摇头说:“马上就要进城,这时候了还想着把武器带进去,恐怕连个草棒也带不进去。晚了!晚了!我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那王龙头又问:“总台的命令,我们执行不执行?”
公韧说:“总台的命令,我们当然要执行了。我看,是不是这样,我们把大部队还是驻扎在这里,只挑选40个武功高强的人,到时候,随机应变,再夺取清狗子的武器,占领城门。城外的人做好准备,一旦听到城里有变,再策应我们如何?”
王龙头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王龙头当即挑选了40个人,由李斯带着他队里的20个兄弟,张散带着他队里的20个兄弟,其余的由邢天贵率领,在这里时刻准备着策应城里。今天晚上就在村里宿营,好好地休息一下,明天早晨突击队就开始进城。
大战前的准备工作是紧张而微妙的,不仅杀猪宰羊伙食好,而且还给突击队员早早地号了房子,让他们好好地休息休息,安排一下自己的私事,而一般的三合会员只能是住在露天里。
安排房子的时候,邢天贵有意地给公韧和西品安排了一间,公韧对邢天贵说:“二哥呀,你是不是忙糊涂了,我和西品还没有结婚呢,怎么就给安排在一间屋里了。”邢天贵说:“四弟呀,这是什么时候了,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在三合会的这些天也难为你们了,始终没有给你们一个在一块儿住的机会。”
王达延正好走到此处,听到公韧在说房子的事,就对公韧板起了脸,小声说:“四弟呀,你这么明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过去了今天,可能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公韧说:“大哥,我可没有这么想,我们一定要好好地都活着。等打完了这一仗,我想和西品就结婚,这里先给你打个招呼。”王达延安慰公韧说:“公韧啊,等打完了这一仗,我一定当你俩的主婚人,弟兄们一定给你俩好好地热闹热闹。可是今天晚上,你俩必须住在一间屋里,说起话来也方便。”公韧还是反对说:“没结婚,就住在一个房间里,岂不叫人笑掉大牙。”王达延鼻子一哼说:“我看谁敢笑话,我就把他的大牙给拽了去。”说完,就再也不理公韧。
公韧一看再说也是无用,只好和西品同住在一间屋里。
关上了门,点亮了油灯,屋里就只剩下两个人了。西品默默地坐了一会儿,问公韧说:“公韧哥,你说说,这一仗究竟能打得赢打不赢?”公韧平静地说:“你以为广州是个什么地方,这是清朝的重镇,住有两广总督府和各路衙门,光驻军恐怕就得有上万,还内连湖广,外通海外,交通极为便利,听说光珠江上外**舰就有几十艘呢。就凭我们这些人,再加上事先进城的,也就是有几千人,到时候,清军把城门一关,来个一条街一条街地清巷,就连傻瓜也知道谁胜谁败了。”
“知道打不赢,那为什么还要打呢?”西品问。
“唉,”公韧叹了一口气说,“这就叫以我们的命去执行三合会的令了。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什么也别说了,如果我不能回来,希望你好自为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杀人造反,是我们男人的事,用不着把你也搭进去。”西品阴沉了一下脸,假装生气地对公韧说:“不许你胡说八道,还没打仗,就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然后她又笑了笑,扭了扭身子撒着娇对公韧说:“你走到哪我跟到哪,要是没有我的照顾,你哪能恢复得这么快。看你原来的样子,稍微大点的风,恨不能就刮倒了,还没等你去杀人,人家早把你砍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活蹦乱跳的,好人一样了。我不但要跟着你,这回还要跟着你进城。”
公韧心平气和地对她说:“我让你留在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这里有一本兵书,是老爹的传家之宝,你给我藏着点,等打完仗回来,你再给我,别的人我不放心。”西品把脸一板说:“什么破烂兵书,我不给你藏着,要是人都完了,我还给你藏着那玩艺儿有什么用处,反正是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公韧有些急了,气火火地对她说:“就凭着你这双小脚,跑又跑不动,颠又颠不了,这不净给我添乱吗。我这是去忙正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事,你可千万别跟着我进城啊,还是跟着大部队好。”西品也急了,气火火地说:“这一路上亏着谁,还不是亏着我,要不是我,你能走到这里。这会儿又说我这也不行那也不是,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看不起我们小脚女人,嫌我们碍手碍脚,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和你扮个小情侣小夫妻什么的,不正好能掩护一下吗?”“那也不能让你去冒险!”“这不叫冒险,这叫智慧,你不是常说你熟读兵书吗,小两口总比一个单身汉更能混进城门吧!”
公韧一想她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个人好认死理,真是胡同里赶猪——一条道走到黑。想了一会儿,只好妥协道:“那我们就一块儿进城。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西品说:“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也行啊,只要你是对的。”公韧说:“一切事情都得听我的,你不要乱说话。”西品反驳说:“说的对听你的,说的不对还听你的吗?”
公韧连连叹气:“你这个人,唉……好,好,今天就看咱俩的运气了。运气好,咱们就能躲过这一劫,运气不好,你就别怨我了,咱们都得陷在广州城里。”西品笑着说:“好几次死里逃生,这不都过来了,我早把生死看淡了。”
公韧从怀里把那本兵书拿了出来,对着兵书说:“翼王啊,翼王——今天就别怪我对不起你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天国韬略》的墨迹虽然没了,但是它的每个字句却留在了我的心里。我会继承着你的遗志,誓把反清的事业进行到底。”
公韧然后把《天国韬略》撕碎,用火石打着了火,点着了两张,那两张纸先上来烧得发黄,然后卷曲,发灰,发白,最后只剩下了一小串微微跳动的火焰。公韧又把一张张《天国韬略》的碎纸放入了火里,火越烧越旺,越烧越大,在火光里恍惚出现了千军万马,隐隐约约地出现了阵阵的喊杀声。
西品说:“什么事值得你这么牵肠挂肚的,我看你就和安排后事似的。”公韧一边烧着兵书,一边说:“这部兵书,就是价值连城的《天国韬略》啊,从此以后,这块人间的瑰宝就从地球上消失了。”
西品一听这话,赶紧从火里抢出了几张纸。公韧赶紧挡住碎纸说:“抢不得,抢不得,只要是沾上了它,说不定就得人头搬家。”西品连连咋舌:“你说得这么悬乎,什么书这么厉害,还能值万两黄金。”公韧说:“比万两黄金值钱多了。”
西品听说了,又要从火里抢出兵书,公韧又急忙挡住她的手,还把西品手里的几张兵书纸页也抢过来,扔进了火堆里。公韧说:“就是万两黄金,也不如你的命值钱。我要你,好好地活着。”
西品是一脸的不解。
公韧烧完了兵书,才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公韧想了想,从怀里把那个手帕、耳坠拿出来,交给西品说:“明天生死难定,我看这个耳坠、手帕还是还给你吧?物归原主。”西品把手帕慢慢打开,把耳坠拿起来用手帕擦了擦又递给公韧说:“你知道这是我的什么吧?”公韧懵懵懂懂地说:“这是你的耳坠呀!”西品逼视着公韧的眼睛说:“这真是一只耳坠吗?”公韧说:“是呀!”
西品摇了摇头,说:“你真是个呆子!这是我的心呀,这是我把心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珍重!”公韧轻轻地抚摸着那个耳坠,说:“这个事我岂能不知道,可是要是我死了,恐怕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西品瞪了公韧一眼说:“你又胡说了是不是,我要你好好地活着。”公韧摇了摇头,说:“可是战场上千变万化,枪子无情,生死真是一瞬之间的事!”西品更急了,嘴一撇,大声地说:“我偏让你保存着,这是我的心,只要你心里装着我,就要千方百计地活下来。你一定要活下来!”
公韧的心里感慨万千,顿时激动起来,紧紧地拉着西品的手说:“咱俩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就一块儿往前闯吧!”西品也紧紧地抓住公韧的手,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属于公韧了,两个人已经合二为一,别的话都是多余的了。
西品在慢慢地铺着被褥,两个枕头摆在了一块儿,被褥也只有一个被窝筒儿。公韧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在床上睡,我睡哪儿,就在地上睡吧。”
西品红着脸说:“你这个傻瓜,邢红棍的意思王达延的意思你不明白,难道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你还口口声声说明天如何如何危险,那就更应该珍惜今天这个机会,错过了今天这个机会,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到时候,没有卖后悔药的……”
(欲知公韧西品将会怎样,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