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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恒抱紧她,声音悲冷:“你不是为她而来的吗?霍昭柔,朕其实一开头就都知,只是朕,鬼迷心窍了,还是上了你的当。现在,你终于得手了,你让朕饱尝了你和霍真经历的一切,还不满足吗?”
他的泪流在她颈部:“你还要朕的命,是不?霍真还要你要朕的命,是不是?霍昭柔,你觉得对朕做这些,公不公平?你内心一负疚感都没有?”
他抱着她的脸问,好像溺水的人渴望最后一根稻草。
“我头痛。”久久未开口的她挣扎着,“我觉得自己应该快要死了。”
李恒一抬她的下巴:“朕知道你,你死不了!你先回答朕的话。”
但她的瞳孔渐渐放大,眼前的一切都在远去:“救救我!”
李恒根本不相信,看着她片刻,直到用手打开她合上的双眼一看,猛地抱起了人,冲了出去。
她在他的乾坤宫呆了两个月.两个月后,他终于再次出现,移她到他的寝宫去住。
“昭柔,你乖乖的喝药。”
李恒看着被喂药的她:“昭柔,你居然不要自己的命了,为何?朕曾经教导过你,不到最后,决不放弃,你为何要放弃?你还有朕的命没拿去,死会甘心?”
李恒看见刚刚有元气的人抬起了头,一双眼清厉厉的紧盯住他。
她没问李恒的内容一字,只是让他回答:“母妃的事是怎么回事?她是怎样死的?”
李恒看着她一张声色俱厉的脸,渐渐的浮上了杀气,赶紧制住了她的双手。
“她是怎么死的!”她发狂似的咆哮,“怎么死的!”
李恒的眼中闪过不敢相信的疑色。
“畜生!”她一口咬向李恒扭住她两臂的手,“我定杀了你!”
她看见鲜血从他的袖子里冒出,滴滴答答的直滴到床上,才觉得有些痛快。
“昭柔,你心些,别磕到牙齿。”她听到李恒颤抖的声音,随后松开她的手。
她的牙移开他的手臂,一下子咬上他的脖颈。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和永和帝?”她近乎于疯狂,“你有没有?有没有!”
“没有。”李恒,“你不信,就咬下去吧。”
她确实咬了,又被掰开:“昭柔,你舍不得。要是舍得,朕已死了。”
一脸憔悴的李恒颈部都是鲜血,却又哭又笑:“原来如此。原来因为这个,你才被送来。”
可她怎么还听得进他任何的话,只是疯狂的大骂:“畜生!你敢设计害我母妃,我不会饶你!”
“你等着!”她将所有能拿到的东西往他身上砸去,“你杀了我父母,还敢设计占了我,我定将你剐成肉片!”
李恒听见她大骂:“你只要留我一丝活气,我定覆了大魏,畜生!”
她被李恒压在床上,李恒连声:“昭柔,你别动气。朕真的没有害母妃。至于霍真,他的猝死,朕当时也非常意外。”
“昭柔,朕和你都上了当。如果不是朕那天一念之差去看你,你已死去!”
后怕的李恒抓住她的手,温言安慰她:“以后绝不会有这种事情了,朕对天发誓,无论你如何对朕,朕决不向你下手了。朕实在怕了。朕怕了你,霍昭柔!”
她泪流满面,糊了双眼:“李恒,你有没有杀害我父母?若没有,给我找证据来!去给我找证据来!”
“好。”李恒苦苦哀求,“你先喝药,昭柔,朕现在相信你真的失忆了,你先压住毒素,朕马上想办法去。”
只是李恒的证据迟迟没送到乾坤宫。
她的头痛又复发了,只是这次,她痛得到处打滚,将头往一切能碰到的东西上撞去。
任何药都治不好她,她痛得直哀求李恒:“我不敢杀你了,你让我死!”
连天彻夜没睡的李恒抱紧她:“你不要试着想忘记掉的事情,就会好起来。你乖乖服药吧。”
她哪里还会相信他,药碗一近她身,就会被打翻在地,除非李恒亲自过来。
疲惫的李恒停了她的任何的药:“昭柔,你以为朕给你下得是毒药,你居然这样揣测朕的心思!”
“别喝了。”崩溃的李恒泪流不止,砸了药碗,“愈喝愈糟糕!”
后来,有人进了一味药,她的头没痛了,只是神思开始飘散。
她用药时,便对李恒笑脸相迎;一旦没药了,便会不顾一切的索取。她的药量愈来愈大,身体却像一朵花一样,迅速枯萎下去。
后来的事,她只记得某些片段。只知道后来,她叫不出李恒的名字,只会搂着他的脖颈叫:“饿。”
她开始歇斯底里的整夜嚎叫,一旦被喂进任何食物,便会呕吐出来,到后来,连黄色的胆水都吐了出来。
她的世界,开始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当赫旦提着灯笼,一路寻了过来,看见了她,就停了下来,静静的站着。
“身子可舒服了些?”他终于心翼翼的问。
“好多了。”她手笼在大氅里,只露出几个手指头。赫旦瞅一眼:指甲已长出来了,平平整整,指甲粉红,白月牙儿弯弯。心中一松,吁了一口气。
她脸色晶莹,好像透着亮光。他再瞟了一眼,马上转过了眼。
他知道她一旦身体好转,会极为美貌,但会娇美殊绝成让他赫旦失态到不敢看她,他真是没料到。
她若无其事,只是眯着眼,笑了一笑:
“赫旦,你喜欢昭智什么?”
赫旦失了神一般:“喜欢他什么?起来真是奇怪,他是安西的王,高高在上,贵不可言,可我只是怜惜他。”
她陡然变色,骂:“怜惜么?我倒是知道了霍昭智为什么要杀你,原来你是个惯于出卖朋友的人!”
赫旦怔了一怔,脸上红白交加:“想起来了?”
是,想起来了。她的目光咄咄逼人:“第二次西都大战后,你又出卖我。”
赫旦努力辩解:“这算什么出卖?两军对垒,各使其招,你明白的。”
“这是第几次出卖我!”她才不管这些,发怒了。
赫旦无奈,看她几眼:“出卖你?我跟你熟吗?你还想起什么了?有证据了再!”
她顿时大骂:“卑鄙无耻的人,专暗箭伤人!”
“没人品,没人性,没底线的东西,算什么朋友!有本事战场上见个高低,弄些下流无耻的算什么!”
“那时你出卖我时,还以为我就是昭智的情况下。既想断人家的袖,又出卖人家,你省省心,一边凉快去吧!”
赫旦觉得自己多年来死撑着的面皮一下子被她剥了个精光光:“霍-昭-柔!”
“人!”她才不怕。
赫旦一下子泄了气,摸摸鼻子,讪讪的,不敢回嘴了。
她一把跳下秋千,朝着赫旦冲过来。
“心些,别摔倒!”赫旦一边跑一边回头提醒。
白貂斗篷实在太长。她追不上赫旦,干脆脱下一只羊皮靴子掷去。
赫旦一把接过,见她恼羞成怒的站在原地,已两泪盈盈,便怔了一下,拿了靴子走回去。
他见她的泪滴滴答答的下了,心儿猛地颤了一下,赶紧弯腰给她套上。
“哭什么!我比你更惨。我其实根本不是嘉怡公主的儿子。我的母亲是一个魏人奴隶,在马厩里有了我。在这之前,我甚至有一个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哥哥,我母亲后来一再被转手、贩卖,死在第十个男人的手中。”
她停住了抽泣。
“我在羌族中属于‘异种’,本应为奴,即使父兄护着,也不能登大雅之堂。但我才能出众,后两个哥哥——都战死,我父王登上羌王之位,我才有了真正的出头之日。”
“但我再努力,也只能依赖他人的垂青,依照羌的律法,我是不可能登上王位。功高盖主没有好下场,我料定有朝一日,定为新羌王所不容。”
“霍昭柔,我们都为了自己的民族呕心沥血的战斗,维护着自己土地上的人们的尊严,想为他们的生存献出自己的每一滴血,但他们想要抛弃我们,这不是我们的错,而是他们的罪过。”
“你母亲是很出色的女子。听她是江南第一美女,才华殊绝,从烟柳温柔之地来到刀兵寒厉的北方,自然不适应。或许也不适应——人。”赫旦温声抚慰,“虽霍真很喜欢她,但她不见得就喜欢霍真和安西府。”
“你要是因为你母亲的事看不起自己,我也会看不起你。”
她抬起了眼:“赫旦,我本来想杀了你,不过听了你这通话,我觉得你也是不明真相。我母妃在摩羯寺里——她当时是中了**。”
现在的她倒是能理解赫旦:私情归私情,公事归公事。如果能有一个机会从安西府除去“战神霍昭智”,让羌能喘息过来,换成是她,也不会放过。
赫旦大吃一惊:“什么人能算计到安西王妃的头上?”
她悲凉的看着他:“我最痛苦的是,她被人设计,冤死后,还被人泼污水,而她活着的子女更被污为不是我父王的骨肉,想必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
赫旦心中戚戚:“对不起。我现在想,孙天豪的儿子之所以到了我手中,是有人故意放给我的,目的就是逼走安西王霍昭智。”
“他砍你一刀,不冤!”她歪着头示威。
“不冤。”赫旦倒是如释重负一般,“如果你愿意,让我知道详情。”
竹林里有风阴阴冷冷的回旋,赫旦看看清冷的月色,扶住她往回走:“以后少一人来后院,这里——清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