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不再让你一个人

荀劺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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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怡非常矛盾。江城那子真的同时为穆柔请来了几位国内外权威的脑科专家。一方面,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从理智上,她对于能带来一线希望的专家都十分心动与向往。但另一方面,她对江城这个人印象极差,让她觉得只要接受了他的任何给予都好像是在接受他的施舍一般,她拉不下这个面子。

    穆柔是白怡一手养大的,所以对她心里那疙瘩还是揣摩得挺通透的。为了不致令白怡左右为难,穆柔干脆来个先斩后奏,瞒着白怡去见那几位大名鼎鼎的专家。

    见面的地就选在宋祈声名下的一家私人诊所,江城的理由是,那里的医疗设备绝对是尖的,还顺便能坑宋祈声一个人情,好打个折扣什么的。

    江城之所以会采用这种自降品格的辞以明动机,完全是为了缓解某人莫名其妙的紧张情绪。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去见个专家做个检查,至于害怕得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吗?

    “不要怕,又不是去动刀子。”他本是好心地安慰她,结果适得其反,她简直就是坐立不安了,他都开始担心她会不会跳车而逃。

    “你不知道,每次见完专家都要动刀子,你以为隔三岔五在头上动刀子,一块脑壳被人拆来拆去很好玩吗?”

    穆柔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活像只被人拎在手里捉弄的兔子。前方的司机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被江城从后视镜狠狠瞪了回去。

    “拆的时候你又没有意识,怕什么?”听了她的话,他心疼,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

    已经走过的路,是走不回去的,那些伤,都已经存在了,都已经发生过了,他没有能力去改变。从前的日子,他没能陪在她身边,但是没关系,他们还有以后。以后,他会陪着她去面对那些未知,面对那些恐惧,他不会再让她一个人。

    “每次医生给我扎麻醉针的时候,我都会想,我还能不能醒来?可是每次还没想完就睡过去了。”她没心没肺地嘻嘻傻笑。

    一路上江城唠唠叨叨地陪她了几箩筐废话都没能成功转移她的注意力,直到走进了医院大门她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畏首畏尾的模样。

    进了会议室,见到了在座的唯一一位美籍专家时,她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突然绷不住地指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笑到最后都直不起腰来。场景十分诡异,会议室里总共有八个人,只有她一个人旁若无人地捧腹大笑,其他人都一头雾水地我看看你,你看看我。

    那位美国先生自始至终都皱着眉头,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在他看来,这位姐实在太过没有礼貌,果然是脑子有问题,他觉得她应该去看看精神科医生。不过,当他翻了几页她的病历以后,却一脸错愕地抬头望向她,眼里明明涌动着几分懊恼。是的,懊恼。

    “hi,mr.hak!”她笑呵呵地向他招招手,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江城头大。他就知道,从刚才她一反常态的表现他就知道,不惹出什么事来今天她是绝对不会安心的。

    如果前一秒,那位美国先生还带着一丝怀疑的话,那么此刻他是完全相信了。他的名字叫“kuck”,有个人却偏偏要把他叫成“hak”。普天之下会叫他“鹰派先生”的人,除了那个让人头痛不已的麻烦精还会有谁?作为一个医生,他从不害怕挑战疑难杂症,唯独对“”这种病人避之唯恐不及。

    不但不配合治疗,而且专门和医生对着干的病人,又有哪个医生会喜欢呢?对于那位无法无天的“穆姐”创造的光辉事迹,他至今可谓记忆犹新。从医几十年,难搞的病人见多了,像她那种以挑衅医疗工作都为乐、以破坏医疗器具为消遣、以吃饱喝足后与主治医生斗嘴为荣、把病房弄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病人,还真的不多见。

    作为她曾经的主治医师,关于她的所有记忆,回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难治的从来不是她的病,而是她那臭脾气。

    “真不想治你!”他两手一摊,两肩一耸。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一时辨不清他话中的真实含义。

    “呵呵。”她厚着脸皮笑得比花还灿烂。

    他越往下翻病历眉头皱得越紧。那一群人分明是看他的脸色办事的,既然老大都摆出这副表情了,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都一言不发地等着他的指示呢。

    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他再次抬头望她,:“穆姐,我很好奇,请问是什么让你在七年以后,终于想起来要接受治疗了?”

    穆柔认真思考了几分钟,很认真地回答他:“是求生的本能,以及对生活质量的渴求。”

    他头,神情凝重,正视着她的眼眸,:“非常高兴你终于有了这个觉悟,但是从七年前你背着行囊走出病房终止治疗的那天起,你已经失去了治疗的时机。机会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等你,上帝固然仁慈,他的仁慈却是有限的,中国有句古话,‘天助自助者’,希望你明白。”

    接下来穆柔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拍了一堆的片子。走后门的好处就是可以速战速决,不必中规中矩地排队苦等。

    穆柔的举动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依旧有有笑,心情很好的样子。江城的脸色就没有她的那么好看了,从会议室出来以后,他一直心事重重,无论她对他什么,他都不大搭理,敷衍的成分居多。

    “开心一啦,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呢!”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扯了个微笑的表情。

    她自己的身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之所以会走这一趟,不是她心存侥幸,而是让他看清楚现实,让他不要心存侥幸。憧憬着一个没有希望的希望,太沉重了,她不想看到他作茧自缚,倒不如直接面对现实。

    “你知道我为什么管库克那老头叫‘老鹰’吗?”他没有答理她,她自顾自地下去,“因为那时我老是不听话,他呢,又不知道要谦让病人,谦让女人,谦让晚辈,总之他就对我很粗鲁,我砸东西他就直接砸我,我拔针头,他就让护士把我绑住,完全就是以暴制暴,你他不是鹰派人士是什么?他真该感恩我当时是个法盲,不然早去起诉他虐待病人的。”

    他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丝松动,颇无奈道:“你还有理了,你那臭脾气就得这么治,软的治不了你,就得来硬的。”

    “好了好了,会笑就好。”她脸上有一丝得逞的笑意,“你都不知道,你绷着脸的样子有多吓人,笑起来多好看啊。”

    “你让我安心我自然就不会给你甩脸色了。”

    “你对我要温柔,不可以给我甩脸色!”她虚张声势地挥了挥拳头。

    “可以。”可以,但是,你要对自己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