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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的一天。
莫合在屋子里写信。墨云走到他身边,看他正奋笔疾书,问道:“合,你在干嘛?”
莫合边写边答道:“写信,给乔罗尔。”
“是那个你曾经救过的乔罗尔侯爵?”
莫合表示肯定:“是的,我请他把墨墨送进帝都的皇家剑士学院去学习。他要入院学习四年,回来后至少是大剑师。”
墨云听这话,却有些担忧地叹气道:“唉,墨墨要离家四年啊。虽然是为他的前途着想,但是他一个十岁大的孩子,独身在外,真的行么?皇家学院里几乎都是贵族,他的发色和眸色会被排斥的。”
在此问题上,莫合却丝毫不让自己的妻子:“黑发黑眸怎么了?这是我们的骄傲!再说了,黑发黑眸再配上英俊秀逸的外表,绝对是迷倒少女的利器!贵族少女,个个都迷恋帅哥的很啊!你就等着他把贵族小姐领回家来吧…哈哈!”
墨云看着自己的丈夫,不禁有些无语。
“皇家学院?我不去。”
莫合墨云计划很好,结果却忘记了当事人的态度。果然,百密一疏的他们在问到刘月时,刘月用一副平淡而坚决的口气拒绝了。
在刘月看来,可以冠为“皇家”之名的学院,都是收费昂贵的。他知道,自己的家境并不富有。而且,真正天赋异禀的人,往往多出在平庸之地,毕竟贵族没有平民数量大。
刘月希望能结交四方好汉,单是在一个地方学习四年,还是一个价格肯定很昂贵的地方,际遇想必也不会有多理想。
“为什么不去?是因为黑发黑眸?”
刘月一怔:“黑发黑眸?和这个有关系么?”
墨云沉默了一下,她在犹豫究竟该不该把“他们”黑发黑眸的秘密告诉刘月。这时,从屋外传来了莫合的声音:“有关系。人类总是喜欢说,黑发黑眸者是魔鬼。”
“为什么啊?这是在胡说吧。”刘月不解。
莫合笑了起来:“他们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魔鬼!”
“准确地说,我们是魔族!”
尽管刘月之前隐隐猜到了什么,可现在还是很震惊!
魔族?!
“墨墨,魔族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远古时期,掌控大陆上的大多领土,魔族八大帝国!那个时候,人类、精灵、矮人、兽人都只是大陆边缘地带的小种族而已。”
“原本魔族是非常辉煌的,强者遍地。可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这一切都毁了。”
“既然如此,就算四族联盟,也绝对无法撼动魔族的霸主地位啊!什么变故?”刘月追问。
莫合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魔族天生体质极佳,修炼各种斗气、魔法都很合适,因此魔族的强者非常多。如果是战争,就算魔族拿出两成的实力,就可以把四族摆平了。”
“到底是为什么?魔族,为什么辉煌的魔族会毁灭!”
“瘟疫!”
莫合的声音不响,听在刘月耳中,却如一道炸雷!
“一次不知从何而来的瘟疫,或者说是诅咒。凡是中此诅咒者,体内的魔性会在一定刺激下被完全激发而出,极为嗜杀。一旦被其杀伤,同样中此诅咒。诅咒发作次数越多,发作频率越高。而且此类诅咒会遗传。除此之外,诅咒的散播方法还有很多。”
“再强的诅咒,用魔法也可以解啊。”
莫合只是摇头:“解不了的。一般诅咒,往往会在人的身上、精神上留下诅咒印记,可是这种诅咒,完全没有任何痕迹。后来,有位长者发现,这诅咒深入灵魂,想要解除,灵魂也会缺失。所以,无解。”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而且,魔族会中诅咒,其他四族难道不会?”
莫合长长地叹了口气:“不会。魔族因为天赋太强,学习各种早已经失传的能力。不巧的是,那些能力都对激发魔性有极大的作用。另外,魔族本身魔性就强些。反观其他四族,几乎没有多少人受此杀伤,少数被诅咒的,也被迅速地剿灭了。”
“魔族,就是这样…可惜啊。”
“在此之后,人类凭借其领先于其他四族的智力、生命力等综合优势,迅速开始扩张领土。此时,八大帝国几乎全部分崩离析,人数锐减。没过多久,人类就登上了大陆上的霸者舞台。”
“魔族,幸存下来的都是实力强绝之辈,能够克制诅咒。他们聚在一起,创造了专门适合魔族修炼能克制魔性的魔斗气,规定只能修炼黑暗魔法,并对诅咒进行了改造,变为一种亦好亦坏的能力——魔化。在被彻底激怒时,丧失神智,全力开发战斗本能,并强制提升等阶。当然,魔化后,生命力受损,性格也会变冷酷,甚至,控制不好,还会完全丧失神智,无法自主恢复。”
“既然是为了克制魔性,为什么还要修炼黑暗魔法?”
莫合思考片刻,道:“我对魔法的研究不深…不过应该是这个意思吧。修炼了黑暗魔法,不一定会压制魔性,而是抵御那种诅咒。黑暗魔法的属性和诅咒相同,修炼黑暗魔法,会产生抗性。”
总之,今天刘月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第一黑发黑眸即为魔族;第二,魔斗气和黑暗魔法是最适合魔族修炼的;第三,自己的身体可以在某种情况下“魔化”,至于魔化后会怎样,自己就无从得知了。
“还去不去帝都?”
刘月其实是不想上的。他不想只学剑术。对于魔法,他也有很浓厚的兴趣。但毕竟刚才莫合说了那么多,也不好再拒绝。“好吧。爸爸,你送我不?”
莫合指了指墨云:“不送。你弟弟要出生了,我得在家看着你妈妈。”
“分明是妹妹!”
“臭小子,你又来了是吧!我说是弟弟!”
关于墨云怀孕这件事,爷俩虽然都很高兴,但是对到底男孩女孩一点上,两人争执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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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我走了。”
刘月告别一声,向远方走去。
墨云站在后面,久久地凝望着。莫合倒也干脆,没事人一样走回屋里。
刘月没走多远,停住了脚步:“爸妈,我归来日,必为大剑师!”
终于不再留恋,心肠一硬,小跑了起来。很快,就在墨云的视线中消失了。
“好了,阿云,别看了,孩子大了,终归要自己飞的。”
墨云喃喃道:“也许吧。我隐隐地有种感觉,墨墨的未来,可能比我们所能想象的还要复杂。希望,他能够坦然地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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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雪?”
还没有进入死亡森林,刘月便看到小小的人儿站在死亡森林外,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小雪,你怎么会在这儿?”
雪微怨地注视着他,道:“你要走了,是么?”
刘月恍然明白过来,暗骂自己糊涂。要走,竟忘记了和雪说一声。这一去,至少要三四年不可。不声不响,肯定会很伤她的心的。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对雪的重要性。也许她是不会在乎自己的离去的,就算在乎,自己也无法给她传递信息。因为她在死亡森林里可以自由活动,自己不可以,所以,往往只有她来找自己的份。
刘月并不知道,为了方便,雪已经在一圈里定居下好久了。这样,才能时常来找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抱歉。”
本来刘月想说没有机会,可仔细想想,还是因为自己态度不够端正吧。
一年多的相处,刘月和雪之间已经建立了非常特殊的情谊。似是友谊,却又不是。两人常常在死亡森林里闲游,时而在小溪边,古树下。令人惊奇的是,他们并不像寻常的孩子那样在一起玩耍,只是聊天,从天南聊到地北。当然,偶尔也会互相泼泼水什么的。
“走吧,我和你一起到那头去,不然,你可能又要被攻击了。”
一向大男子主义的刘月对此也不得不表示无奈。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和雪在一起,确实很安全。而且,雪也不希望刘月把哪头魔兽给杀了。
有这样一个信仰自然的朋友,真不知是好还是坏。
在行走最初,两人谁也不说话。雪可能是生刘月的气,一个人走在前面。刘月无奈,只好专心跟着。气氛颇为尴尬。
在沉默维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后,刘月终于受不了了,主动尝试着打破僵局:“小雪,你是怎么知道我要走的?”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你爸爸妈妈告诉你该怎么走了么?”
刘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魔法罗盘,道:“嗯,我爸爸说,罗盘指向南方,只要向正北方向走,大概走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到帝都周边地区了。”
“要去多久?”
“四…四年吧。”
雪又不说话了。刘月现在看不见她的脸,并不知道,此时,她的表情有些凄苦。
“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小雪,我…没有告诉你是我不对,别生我气了……”
刘月慌乱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些手忙脚乱。明明自己应该很会哄小孩子才对的啊?特别是女孩子…好吧,其实这一点他是现在才发现的。
“你…你真的想去上学么?”
“其实我想去魔武学院,单纯的剑士学院,能学的东西太少了。”
“也就是说,你还是想去上学的吧。”
今天的话题似乎很沉重。总是在还没怎么展开时,就已经结束。因为无论怎样,总是会或多或少地触碰两人不愿意以及的字眼——离别。也许他们算不上少年男女,只是他们都已经明白离别意味着什么。对刘月,只是离开一个女孩子,他会在学院里找到更多的伙伴;而对雪,却是失去她唯一的人类朋友,甚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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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这之后,我不能再送你了。”
刘月努力微笑着:“多谢护送啦,那么,我就走了。”
“走吧,再见。到人类的世界里去,要照顾好自己。”
果然不像是孩子说出来的话啊…不过刘月早就已经习惯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们也不会成为朋友。
“小雪,我……”
见雪一副失落的样子,刘月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霎时,他心头大震,踏前了一步。
“怎么了?”
“听着,等我回来的那天,如果你还记得我,我一定会……”
“不用说了。”雪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可是,不行。我属于自然,不可能属于任何人。除非是……”
她没有说下去。刘月却隐隐猜到了什么,慌忙地追问道:“不会的,除非你心里……”
“也许吧。”
刘月仿佛突然被抽空了气力。他惨笑着,道:“好吧,我走了,你多保重。”
当他扭身离开的一刹那,雪的眼眸中,忽地落下了一滴晶莹。
“如果你是他,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