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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叶雪到达的第三天了。
在那日叶雪施展出那种奇特的能力之后,刘月的呼吸和心跳恢复了正常。虽然还没有醒来,但从生命体征上看,已是稳稳地不会有事了。
众人心安。正好那时已是深夜,叶雪便把众人遣散,让他们回去休息,声称这里只要有自己就够了。
放宽心后,众人见叶雪已经疲惫不堪,体谅她为刘月治疗耗费的巨大心里,考虑到一堆人在这里待着于她休息总是多有不便,也顺应下来,很快纷纷离开。为了叶雪方便,云逍遥和皮尔凯斯两人都出离一舍,跟着佣兵们回酒馆去了。
唯独黛琳薇尔牵挂不下,硬要拉着维亚跟自己一起住。想着跟佣兵们还不是很熟,佣兵里又大多数是男性,雅菲也提出要住在一舍里。
于是黛琳薇尔和维亚同睡一床,雅菲自己睡一床,至于叶雪,为了时刻关注刘月的安全,众人一致要求她寸步不离刘月。寸步不离,也就是说,她得要跟刘月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对于她可是个不小的挑战。若房间内无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三个不熟悉的同性。她向来脸皮薄,在刘月不省人事地情况下跟他这么亲密,着实有些考验她的神经。不过,鉴于两人分离的时间太久,刘月受这么重的伤又让她太心疼,要她离开刘月哪怕一步,她心里也难过。两相抵消,她终于还是决定敞开心扉,跟刘月睡在一起。
一舍虽然条件不错,但每个床位给两个人睡显然还是窄了点,此外,刘月本是睡在床的正中央,要挪动他过去恐怕又会惊扰他休息。叶雪只能脱去外衣之后,钻进被子里,侧身抱着刘月的腰部,身体紧紧地缩在一起。
还好有被子挡着。叶雪想着屋里的三个女子,不禁红了脸,又努力把身子缩了缩,紧了紧抱刘月的手臂。
冲开僵尸印记的污染之后,刘月身上的气息变得祥和。他身上有一种叶雪很喜欢的,可以说是朴实的香气——就好像刘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最喜欢埋头在她发间,细嗅那种自然的发香,混合着她特有的体香,让人心平气和,幸福无限。
当夜过得安详。接下来的时光里,叶雪尽心尽责地照顾刘月的起居,像极了一个温柔的小妻子。有时会喂他稍微饮一点水,有时会帮他穿好外衣,把被子拿出去晒晒。看到他衣橱里的衣服很久没穿过的样子,她把那些衣服全部拿出来,清一色地摆开,在屋外腾出一块地,把所有衣服挂起来晾上。
见一舍里的卫生似乎打扫得不多,她又把整个屋子清洁了一遍,并且把皮尔凯斯和云逍遥的床铺被褥拿到外面好一顿晾晒——这让皮尔凯斯和云逍遥看了也不禁赧然。至于黛琳薇尔和维亚,向来给人伺候惯了,一个请侍从给自己打扫寝室,另一个时不时地跑去院长大人那里蹭屋子住,叶雪如此这般麻利地整洁卫生,让她们更是无地自容了。
无论容貌气质还是风度,两人都被叶雪比得自惭形秽。哪怕连自理能力,两人都差了不知多少。原本出身上也许还胜得过,然而叶雪又是精灵族最尊贵的自然之子。
最让众人都惊讶的是,在叶雪的生活起居中,她是完全忘记自己的自然之子身份和能力的。这两天时间,她一次自然之子能力都没有使用过。
她的贤惠让魔女雅菲都啧啧称奇。不知为什么,这个对黛琳薇尔和维亚两个小美人提不起丝毫好感的魔女对叶雪的态度一直非常友好。而奇妙的是,两人之间也心照不宣地隐瞒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是关于雅菲的,似乎非常重要。
照顾刘月期间,几人都是放弃修炼的。皮尔凯斯和云逍遥在学院和酒馆之间两头跑,一般上午出去,吃过晚饭才会回来。回来的时候,他们还会带一点酒馆的食物菜肴,毕竟酒馆的食物和学校食堂里有很大的风味差异,看起来,雅菲尤其喜欢的样子。
之所以两人对雅菲这么殷勤,当然不是被她诱惑了。主要的原因是,雅菲说自己和猛男伙计们没有别的去处了。
没有别的去处。现在来到帝都,不把他们吸纳进佣兵团里就是傻子。猛男伙计那边一个个心直口快早就跟佣兵们混熟,而这边,只要说服拿下雅菲,这一支强大的生力军就要成为佣兵的份子了。
一时间,刘月周围围绕着一片祥和安适的氛围。没有修炼的生活,不得不说有一种非常的惬意。而作为中转于学院和酒馆的皮尔凯斯和云逍遥,却知道,外面,爆发了截然反于此中气氛的大事件。
“惊世之作!推翻魔法和斗气的原有知识构架,点明我们人类能成为大陆霸主的原因!”
“传奇的神秘人物,解开修炼世界的真正面目!”
“不看你会后悔,看了你也会后悔!”
一大早,烈泉酒馆门口,一个报童用稚嫩的尖嗓音叫嚷着。
一个顾客走进酒馆,顺手买了份报纸,刚走到柜台前,就听酒馆里砰地响起一声:“什么东西!简直是一派胡言!”
他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顾客饮酒时看报纸,怒得拍案而起。
他好奇地把注意力转移到报纸上,只是匆匆看了几行,脸色就难看得不成样子。
“当真是毫无逻辑可言!”他一边评价着,目光却还是死死盯着纸面不放,阅读速度明显地放慢了很多很多。
烈泉酒馆是什么地方?佣兵团的聚集地。本身也很受冒险者的青睐,相当一部分顾客都是修炼的行家里手,个个刀尖上舔血起码有三五遭。一听这两人的评价,那里还按捺得住,立刻就围在一起。看不到的也忙不迭地跑出酒馆买报,再回来看。因为怕报童走得远了,跑得飞快,人挤人人撞人一时间好不热闹。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跟前两个读报纸的人如出一辙:“太荒谬了。”
帝都日报的正面整版,登着一篇题为“神秘老者宣称魔法和斗气没有任何区别”的文章。看多了帝都日报的人都知道这是该报经常玩弄的标题党手段,屡见不鲜。可惜这次他们错了。文章的中心内容跟题目相差不是很大,开篇第一句就是:“一位神秘老者宣称,自己发现了修炼世界秩序的真正核心。”接下来的内容堪称帝都日报开始发行的历史上最严谨最学术的一番知识陈述和理论解释。老者称自己经过了非常严密的论证,这种理论被他称为“完美理论”。他还说,自己遭到魔法行会的追杀,因为这触碰到了对方立足的理论根本。
每个人在初看文章时候的反应都是清一色的。然而,看完之后的反应却也都不约而同地跟初看时截然相反。文章太有说服力了。
当一种理论的说服力达到不可思议的高度时,只有一种可能的解释:那是真理。
“完美理论”的文章最先出现在街头巷尾,市井人间。在平头老百姓人手一份报纸的时候,很多年轻的思想活跃的修炼者为此激烈地争执的时候,贵族们却一致地表示了不屑。
在贵族们眼中,这种来路不正的文章多半是市井小民哗众取宠的产物,身为国家的领导阶级,不但不能轻信这种歪曲事实的理论,而且还要及时纠正民众的观点,省得民众为人所欺,酿成祸端。
关键的是,贵族们深信自己多年来的修炼经验不会出错。尤其是修炼魔法的贵族。他们始终认为,自己所接受的魔法理论知识是最正统最可靠的。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动摇了他们的观感。
那是在帝都日报发行“完美理论”学术文章的第二天。在这天的帝都日报上,头版头条又被“完美理论”所占据。这次的文章拿出了很多崭新的论据,更有帝都学术界知名的史学家对“完美理论”表示赞许。
仅仅发生这些还不够有震撼力。当天,上千名纯粹的低阶武修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通过“完美理论”文中提供的方法感应到了元素的存在。上千名,分散在帝都各地,绝不再可能是某位市井小民为了达成什么一己私欲而想出来引人耳目的法门了。
如果这些还不够贵族们改变观念的话,第三天发生的事件足以让整个国家震惊。在当天帝都早报头版刊登的“完美理论”的文章指导下,数十名低阶武修自主尝试成功使魔力驱动的照明水晶释放出了光芒。照明水晶的向来属于魔导技术的产物,没有魔力的照明水晶就是一堆废品。然而在照明水晶被发明出来的数千年,竟没有一个人知道,斗气也是可以驱动照明水晶的。
贵族们开始松口接受“完美理论”,影响绝对是非同小可。很多魔法师长期树立的三观被严重颠覆,做出了极其偏激的行为。他们攻击帝都日报的办公处,宣称“完美理论”是魔鬼的学说,帝都日报被魔鬼掌控了。这种激烈的反应和使用借口比教会历来的竟是相差无几。
教会对此的反应更加猛烈。无论是光明教会、水神教会,各种教会,都清一色地给信仰者们灌输“信仰神明能掌控魔法的奥义”这种思想。现在,魔法和武学混为一谈,向来和战神教会势不两立的教会们一边派遣牧师僧侣攻击帝都日报报社,另一方面拼命地在城市里寻找那个所谓“神秘老者”的踪迹。
这并不能于事实有碍。很多信徒对信仰产生了严重的怀疑,纷纷退出教会。哪怕是在教会内部,也大多愁云惨淡,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