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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七年,江城之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东方红叶手下的一名杀手,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宫里的锦公主。
这件事,在当时轰动了江城的百姓。他们纷纷猜测,这位锦公主到底是什么来头。
只是,还没容得他们打听清楚这位锦公主的底细,景帝又一道皇令,命令锦公主下嫁给刚刚立下了赫赫战功的西凉将军陈远为妻。
百姓们恍然大悟,这位锦公主,八成是景帝拉了来替嫁的。
谁不知道,西凉边境地处荒凉,百姓们时常饱受战乱之苦,若非迫不得已,又有谁会将自己的女儿从富庶之地江城远嫁到西凉边境?
锦公主到底做了那位公主的替身,百姓们并不知道,只是锦公主出嫁去西凉的排场却实实在在的惊艳了江城。
锦夜出嫁那天,由第一侍卫东方红叶特别护送出城,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站满了江城内最宽最阔的长安街。锦公主花轿所到之处,鲜红似血的花瓣迎风而下,簌簌而落的花瓣,在空中开出一场盛世繁华。
锦夜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坐在花轿之内,她将盖头揭了,轻轻的撩起轿帘的一角,眼神淡淡的看着外面满满的人群,默默的感叹到,这就离开从小生她养她的地方了,此生,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定...
就在出嫁的前夜,东方红叶曾经严肃的看着她,声音严肃的询问:“锦儿,这一次,一定不能失手。”
锦夜点了点头,她声音淡漠:“父亲,孩儿知道,只是,让孩儿作出如此的牺牲,父亲,你心里就没有一丝的难过愧疚吗?”
东方红叶摸着锦夜乌黑的长发,眼睛故意不去看她,只是说:“等做完这件事,父亲就将你变作凡世的女子,好不好?锦儿,这件事情意义重大,为父若是不交给你,其他人怕是会出了漏子,你是为父最得意的一个杀手,不要让我失望。”
锦夜的眸子暗了暗,随即点头,声音淡淡的应了声:“知道了,父亲,我一定取了陈远的项上人头。父亲的霸业,锦儿自当全力以赴。”
东方红叶欣慰的点点头,微笑着说:“明日,为父亲自送你出城。”
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花轿已经颠簸到了城外,锦夜放下了轿帘,面无表情的将头靠在轿子后,闭上眼睛,准备浅眠一会。
只是,她刚闭上眼睛,花轿便停下了。
东方红叶在外头恭敬的喊:“公主,东方红叶就此别过,祈望公主一路平安。”
锦夜掀起了轿帘,看着就跪在轿前东方红叶,她想下去扶一下,却终究是忍住了,只是声音清淡的说:“东方侍卫,起来吧,回去告诉君父,说锦儿定不负他的期望。西凉路途遥远,还望,还望君父不要过多惦念。”
东方红叶的肩膀极轻极轻的颤抖了一下,声音稳稳的应了一声,站起身,对着锦夜抱拳:“属下谨记锦公主的话,望锦公主一路小心。东方红叶就此拜别。”
说完,东方红叶便跳上了旁边的一匹马,头也没回的走了。
马蹄在身后扬起了灰尘,锦夜定定的望着东方红叶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有些苦涩的想,父亲,孩儿这一去回来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谁也不知道,这一次,便是诀别。
直到东方红叶的马蹄声消失的再也听不到了,锦夜才淡淡的吩咐随行的人:“走吧。”
花轿一路颠簸,随行的侍奉丫头一路倒是将锦夜照顾的十分周到,辗转一个半月,锦夜不仅没有在颠簸中微微消瘦,居然还胖了些。
到达西凉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将军府的人倒也周到,先安排锦夜一行在西凉最有名的客栈住下了,说是等明日吉时再娶公主过门。
锦夜倒也不着急,她蒙了盖头,被人扶着走到了休息的屋子,便说:“你们先下去吧。待我叫你时,再过来。”
丫头们恭敬的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待屋子里只剩下了锦夜时,她便将盖头一把掀去了。
一直随身带着的短剑因为长时间在衣服里揣着已经隐隐发热,似乎已经等不及想要饮下谁的鲜血。
这把短剑,名字就叫饮血。东方红叶将这把剑交给锦夜的时候,曾经告诉过她,这把剑是用浸润了无数人鲜血的玉石雕刻而出的,十分锋利,若是她想刺杀陈远,这把刀也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锦夜把玩着手中的饮血,这把玉石雕刻而成的剑,剑身隐隐泛红,绝不是什么善类。
她想,陈远是一个久经战场的将军,对于这场婚姻,他应当早已有所防备,明日洞房花烛之时,若是想杀了他,怕是有些困难。
想到这里,锦夜干脆将饮血受进了腰间的一个小剑鞘中,她并不打算在洞房之夜就动手,反正她已经来了西凉,杀了陈远,不过是早晚的事,她一点也不着急。
而她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一时的犹豫,东方红叶曾自诩最理智的杀手,在这一次,失手了。
第二日,天气晴好,连连日的沙尘都小了些。是个十分适合娶亲的美好天气。
锦夜蒙了盖头,被一群丫头掺着进了陈远的府邸。
周围乱哄哄的,一片哄闹声。
乱糟糟的声音中,锦夜听到的最多的便是祝福,在边疆长期作战的大老粗们,并不懂的说些什么高深的祝福的话,都是浅浅的大白话。
在这一大片的声音中,陈远的声音依旧十分有辨识度。
他走到锦夜身边,轻轻牵起了他们之间的那条象征了红线的红绸子,声音清澈高远:“公主,小心。”
从盖头中有限的视野看出去,只能看到陈远穿了军靴的脚,还有,她能看到的,有限的红袍子。
他们依着西凉的礼法拜了天地。
之后,锦夜就被送进了新房之中。
锦夜安安静静的坐着,直到夜深,陈远才进的房来。
外厅的桌子上,刻着龙凤的红烛,亮的十分欢快。陈远脚步不疾不徐的走进来,慢慢的走到了锦夜面前。
他拿起早已预备在桌子边的喜秤,慢慢的将锦夜的盖头挑了去。
烛火的掩映之下,锦夜眉目如远山,朦胧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