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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起的草原没有多余的昏黄,放眼都是浅浅却灿烂的颜色。
一个挺拔的身影骑在马背上,借着那没亮透的天静静地看着远处悠然吃草的羊群。
放羊并不是一项辛苦的差使,把羊圈打开它们自然会跟着每日带领它们的老伙计走。领头的汉子慢悠悠地走着,羊儿散乱地在后面慢悠悠跟着,没事就低头咬两口香嫩地青草。等到领头人觉得离部落帐篷够远了就会停下,任由羊儿自由活动。
牧羊人会在正午摸摸空荡荡的肚子,拿出早上带来的食物一口咬下,望着远方呵呵笑起。
夕阳西下,他会吹起一个响亮的口哨,在晚饭前赶到温暖的帐篷。
虽然羊儿从来不乱跑,可吕良每次放牧都很心,羊儿旷广的活动范围会成为狼躲避牧羊人的好帮手,一不注意就会被野狼叼去一只,其他牧羊人只要不是实在丢羊太多是不会管的,可吕良不一样,他可不能忍受他的妻子得到丢羊的消息时可能会出现的半不开心。
吕良仔细地看着羊群,不管发生多么紧急事情都不会把羊儿独自丢在这里。
这时,一个飞驰而来的身影出现,朝着吕良大声地喊着。
“良哥!良哥!嫂子要生啦!”
吕良一踢马腹,箭一般地飞驰而去,留下还在调转马头的来人和遍地的绵羊……
俊马飞快掠过一片片青草,吕良的身体随马匹上下颠簸,他有些埋怨自己为什么要把羊群带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去,马背上的他眼睛紧紧盯着前方那草天相接的地平线,渴求能早见到那熟悉的毡房,不停地提升马儿的速度。
宽广的部落其实没有住多少人,几十个帐篷遥遥相望,彼此间至少都相隔百米,可空旷的草原上谁家有个事需要帮个忙的,部落里的人们总能赶到。
此时的吕家帐篷早就炸开了锅,几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忙里忙外,开水、剪刀、白布……这些工具不停往里送,帐篷周围凡是没有急事的族人都来了,几个平时跟吕良一起打猎放牧的汉子来回踱着步子,想着吕良怎么还不回来。
“希律律律律”吕良不等马停稳就翻身下来,直奔帐篷里就冲了过去。
几个中年女人把他拦住了,“女人生孩子的房间男人可不能进。”
万般无奈的吕良只好在帐篷外干着急。
“啊!”一声声凄厉的叫声从帐篷里传出,让人听了就觉得痛苦难忍。
吕良此时觉得好似万刀凌心一般,将帐里女人的所有疼都放大了十倍受在他身上。没有现代医房隔音设施的帐篷实在太残忍了,让人清楚了解痛苦却用薄薄一层皮毛来阻人进入。
古时的女人在生育时是拿命在拼,稍一个闪失便是天人永隔,中原繁荣地带都是如此,更别相对落后的大草原了,出现闪失的几率大得让人难以接受。
吕良此刻已经完全痴傻了,大脑一片空白的他呆在原地,周围仿佛都慢了下来,人们嘴巴张合却听不见一声音,慢慢地帐篷门帘被掀开,部落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妇人探出个脑袋来,有一个声音在空中炸响,把魂飘宇宙的吕良拉回现实……
“快想办法,产妇力竭了,可能要不顺!”
不顺、不顺,不顺!两个字来来回回响在吕良耳畔,他只觉得腹内刀绞般疼痛,呼吸不自禁地加快,满眼金星闪烁,随时都可以昏厥过去,相信那帐内的女子也是同样的紧急状态。
那女子?产妇?等等,到底是谁啊,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吕良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去,脑汁像被榨干了一样,他觉得自己像是第一天来到这世上,空荡荡的脑海让他心急如焚,突然,一个明丽的脸孔在他脑海中划过。
那是我的妻子!
在吕良陷入紧张的深渊,忘掉了一切的时候仍旧可以把她记起。此刻他奇迹般地又回复了清醒,才发现自己早已大汗淋漓。
力竭了,就是心里再没力量可以坚持下去了吗?
吕良对着那位敬重的老妇人请求了几句,老妇虽然奇怪可还是进去帐篷里按照他的尽量试试。
此时那个骑马去叫吕良的男人在安置了羊群之后赶了回来,看着眼前沉重的氛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老严。”还是那几个兄弟轻声地把他叫去,在他的耳边悄声了些什么,严平顿时瞪大了眼睛,神色复杂地望着吕良,只在心里默默祝愿。
吕良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死死盯着帐帘与帐篷之间的缝隙,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平复心情。
终于,那片帐帘动了,一块凸起缓缓向缝隙滑动,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掌伸了出来,暴露在空气中。
太阳自东斜照在草原上,周围的帐篷尽是金黄一片,一只洁白的手臂从那金黄之中伸出。
吕良短暂的呆住,随即俯身,蹲下,一切动作都是那么柔和轻缓,这世上只有在一个人面前他只会用一种语气话,用一种风格行动。
他轻轻地握上了那只手,两人手指相触的那一刹便轻而易举地沟通了两片心。他一句话都不用,那手传递了所有。帐内的妻子心里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力量,这种力量的产生只是因为握住了丈夫的手,只要这样一只手将她握住,她便知道世上不会有什么困苦是不可战胜的,刚才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冰消雪融,好像从来没有出现。
她的手,手心还有汗水,却仍旧很冰凉。
他的手,温暖,微微颤抖,柔和却给她很是安心的感觉。
金色的初阳在空中微笑,无边的绿色草原中洁白的帐篷,一张坚毅却温柔的脸庞,一张汗出如浆的面孔柔美安详。两只紧紧握住的手映在远方的金色阳光中,给人们留下一个温暖的影子。周围的人们仿佛都已不见,天地只剩下这两只手,凝固在时间里再也没有消逝。
……
“哇~~”一声婴孩的啼哭划破天幕,两颗悬起的心总算放下。
吕良抱着宁静熟睡的孩子低头亲吻妻子的额头,他的妻子也放心的陷入睡眠,母子平安。
“阿良,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是啊是啊……”
“没错,赶快取名字吧!”
周围的人连声起哄。
吕良回身望望那张门帘,笑笑:“就叫布吧!”
人群立马热闹了起来,有要认干儿子的,有定娃娃亲的,欢天喜地。
吕良四处张望,“咦?老高那家伙怎么没来?”老严和其他的几个兄弟也都不见了。
有个人回道:“刚刚老高家那位也要生啦,他们都赶过去了。”
吕良惊喜的:“是吗,我也去看看。”
并州,雁门马邑的一处豪宅内,张府上下忙做一团,连一贯稳重的张家家主张社心里也是扑通扑通上下跳个不停,心中极度的紧张与焦急,什么事能让这位看起来如此深沉的人能这样惊慌,随着屋内撕心裂肺的叫声,终于可以看出原来是他的夫人要生了,起来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子女……不过毕竟他也三十好几了想想自己就要当父亲了,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忽然间,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一阵突变,煞那间乌云密布,大雨倾盆,巨雷响起,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长空,劈向产房,耀眼的光芒闪得张社目不能睁,惊骇欲绝。等睁眼一看,产房完好无损,正在心疑间,忽听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婴啼之声。孩子降生了!张社大喜,顾不得许多,急忙推门而入……
不多时,张社从产房走出,满面红光。
“哈哈哈哈,老夫晚年得子,本已是可喜之极,又受此异像,吾儿必为当世英豪,来人,广邀宾客,共享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