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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探得消息,那位要嫁给他的戎狄公主今年才十四岁,是戎狄可汗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他们兄妹自幼便失去父母,兄妹二人在姑母的照料下,相依为命。后来纵使哥哥继承汗位,但权利却在他的姑父和姑母,也就是林海阔与他的妻子手中,这兄妹二人的光景实在凄凉。这次和亲,本来朝臣拟定一位亲王之女,但林海阔却执意要将可汗的亲妹妹嫁出去,为的,就是防止这日渐长大的兄妹二人,联手对付他。
夏承胤想,等他娶了戎狄公主之后,只消对她倍加宠爱,可戎狄可汗知道自己珍爱其妹,必会视他为可信之人。而只要林海阔不死,他就一定会不断的给父皇找麻烦。而他这个燕王殿下,那时便可借戎狄可汗对自己的信任,挑唆可汗,杀了林海阔。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不信,凭着父皇对林海阔的恨意,能不对他这个替他除掉眼中钉,肉中刺的儿子,青睐有加?
那时候,只要他再暗中使点力,不怕不能重回东宫,继任太子!
不过,夏承胤还是有些担心,欧阳敏如今不但身在宫中,还被他的父皇禁足的紫宸殿中,万一她要是有了身孕,诞下皇子,自己岂不又多了一重威胁?毕竟欧阳敏在他父皇的心里,有着极重的份量,绝非当初的徐贵妃可比。否则,父皇也就不会对夏承麟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了。所以,这个欧阳敏的存在,也是他阻止杀林海阔的原因之一。因为他很清楚,欧阳敏,其实不过是林海阔的一颗棋子罢了!
夏承胤离开景王府之后,景王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坐在厅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品着。这时候,年仅十二岁的景王世子自后堂跑了进来,来到父亲身边,扯着父亲的袖子,说道:“父王,儿子有一事不明,想请父王指教?”
“你有什么事?”景王看着儿子,眼含宠溺。
“林海阔是我天景国的仇人,这个连儿子都知道,为什么承胤哥哥却不让父王杀他呢?还有,他怎么会知道,父王要杀林海阔,据我所知,父王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哈哈哈!”景王轻笑,抚着儿子的头,“我的儿子,你可真聪明!但是你要记住你是亲王世子,不是皇帝的太子,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谨言慎行,才可保一世平安。”
为什么不要阻止他去杀林海阔,只怕是不希望他抢了这份功能。至于为什么知道他要杀林海阔,只怕这紫宸殿里,早了有他的目耳吧!
当然这对景王来讲倒是无所谓。皇上和燕王,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他虽是臣弟,但到底是臣,终是不好插手管的。不过从今日之事上看,夏承胤确有几分才智,只是太过心急,露了马脚,连十二岁的孩子都听出了他话里的纰漏,足见他还是谨慎不足啊!
不过,这夏承胤既然想借杀林海阔之事,来为自己争功,他这个做臣子的,也不好抢夏承胤的风头,除掉林海阔之事,但不如作个顺水人情,让夏承胤去办。
想到此,景王突然觉得,臣不与君争功是很有道理的,应该教教儿子。于是他便对自己的儿子说道:“儿子,父王跟你讲一个道理,我们是臣子,你要记住,臣,不与君争功?”
“父王此言差异。”景王世子竟抬头看着父亲,“儿子以为,是君,不应与臣争功。臣子文治天下也好,开疆拓土也好,无论其功劳多大,将来青史留名,赞美的都是帝王,所以臣子之功,全是君王之功,君王无需要争。”
“哦?”景王目露欣慰,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有如此一番言论,他不禁惊奇地问道:“这是谁教给你的?”
“是一个伯伯教我的。今天父王去见皇伯,我一个人在花园玩,就遇到了那个伯伯,他还给了我这个。”景王世子说完,便自衣襟里掏出一块折得四四方方的丝帕,交给景王。
景王诧异,急忙将丝帕抖开,一个以浓墨画成的,印有虎头的令牌样图案,跃然纸上。景王顿时大惊失色,忙问儿子,“那个伯伯,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他给了我这个以后,就“嗖”的飞走了。”
“来人!”景王惊声道。
“王爷有何吩咐。”一个家仆匆匆进入室内,问道。
“立即备车,本王要进宫。”
很快景王飞车进宫,将那方丝帕交到了夏展墨手中。
“这是,飞虎令!”夏展墨愕然。
“不错,正是圣祖飞虎令。”
“你从何处得到?”
“有人将它给了承渊,臣弟猜想,此人,一定是林海阔。”
“除了他,早没别人。”夏展墨拍案道:“他这是在像朕示威!飞虎令,是圣祖当年为他留下那支密秘军队的调兵兵符,林海阔手握飞虎令,便可联合戎狄,里应外合,灭我天景。”
“那,现在怎么办?”景王问道。
“按你的计划行事。”夏展墨冷声道:“另外……”
“皇上,北方传来消息。”这时候,一个太监匆匆来报,“即将与燕王成婚的戎狄公主,在飞云关外遭人劫持,随行之人全部被杀。”
“那公主呢?”夏展墨怒声问道。
“公主单骑逃往浮云山,不见踪迹。”
“可恶!”夏展墨怒拍御案,“这一定是林海阔的诡计,他劫持戎狄公主,旨在破坏天景与戎狄联姻。朕早就该想到,他一直想让戎狄与碧玺和亲,后因苏哲说动可汗,与天景和亲,他便派人劫杀苏哲。如今眼见和亲之事已成定局,他便又在途中劫杀公主,当真是丧心病狂!”
夏展墨说完,立即叫人诏燕王夏承胤进宫,命他立即去浮云山寻找戎狄公主,一旦寻获,立即带戎狄公主回归天景,举行大婚典礼。
欧阳敏在宫中休养多日,身体逐渐复原,只是武功尽失,一切行动与常人无异。她对此无法接受,整日将自己关在紫宸殿的寝室里,闭门不出。
直到这一天,门外突然有宫女禀报说道:“夫人,景王殿下到。”
“不见。” 欧阳敏冷冷地说道。
“欧阳小姐,本王手上有欧阳相临终遗物要归还小姐,还请小姐开门。”景王地声音真挚诚恳,听的欧阳敏心中一动,天知道这些日子里,她就想像的,就是她的父亲。
以前父亲在世,她四处漂泊流浪,不愿回家,甚至不愿意父亲管教她,可父亲真的不在了,她才知道,这世上,只有她的父亲是真心真意的为她好。
她立即飞奔过去,打开房门。景王淡笑走进室内,语气略带戏谑,说道:“这可是我皇兄的寝殿,如今倒让给姑娘你,他自己去了别殿,姑娘这独占帝王寝殿的荣耀,可真是千古第一例啊!”
“我不过是囚犯一般,景王殿下实在不必再挖苦于我。”欧阳敏冷笑道。
“姑娘莫要生气。”景王淡然一笑,说着,从身上取出一块布料,看那不规则的样子,像是自衣襟上撕下,上面沾有许多血迹。
“姑娘还是,先看看这个吧。”景王脸色微微一沉,将布料递给欧阳敏。
欧阳敏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瞧,顿时呆住,刹那间泪如泉涌。
“爹!”她哭出声来,这块布料,正是从她父亲里衣里撕下来的,因为这上面绣着的墨竹,是她亲手所绣,她断然不会认错。只是,如今,那原本以墨绿丝线绣成的竹子,尽染了一血迹。这是一封血书,上面只有八个字:除林海阔,替父报仇!
“这,这不可能!”欧阳敏一下子把布料扔了出去,“景王爷,我爹,我爹到底是谁害死的?”
这一刻,欧阳敏真的慌了,她一直把夏展墨认成凶手,可这封血书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凶手是林海阔。是她误会了夏展墨,还是有人在愚弄于她?
“这个本王也不清楚。”景王摇头,“只是现在查明,苏御史,确实是林海阔派人所杀,所以本王怀疑,你的父亲,也是林海阔派人所为。”
“可是,林海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欧阳敏不解,父亲的所知,对林海阔有利无害,林海阔为什么要杀了父亲?
“我想,他的目的,是引起你和皇上之间的误会,或许说,他是想借你的手,杀了皇上。”
“这么说来,我差点中了林海阔的奸计!”欧阳敏含泪,恨声说完,突然就要冲出门去,急声道:“我要去展郎,去跟他认错……”
“你回来!”景王一把拉住她。“欧阳小姐,已经来不及了!你屡次意图弑君,皇兄对你已然断情绝爱,我今日来,一时将欧阳相临终血书送你,二是告诉你,皇兄对你已经起了杀心,你还是赶紧想办法逃出宫去才好!”
“不可能,他不可能杀我!”欧阳敏泣道。
“国有国法,弑君之罪,连坐九族,他纵使皇帝,也不能枉顾国法。况且,他曾要立你为后,可你却任性逃婚,让他在文武臣工面前丢尽颜面,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恨你入骨了,他是皇帝,哪个女人不对他言听计从,你触了他的逆鳞,就早该想到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