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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昨天太过疲惫了,严席并不是自己醒过来了,他是被饥饿感给闹醒的。明白这就是痛苦来袭的前兆。他立即拿起了老鼠给自己送来的食物,一边吃,一边向下水道的更深处爬行去。
然而有食物还是没能坚持多久。他还是被熟悉的痛苦压到在地。和往日一样,又是痛苦的一天。
痛苦结束,严席刚换的衣服又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了。上面满是污渍和汗水,严席手抖地撑起身子,靠在了下水道的墙壁上。
肚子,肚子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跳动!
严席眨落睫毛上的细小的汗珠,看向了自己的腹部,他的腹部不像是以前一样平坦,他像是怀孕的四个月的孕妇一样,肚子向外凸出,越发明显。
怀孕!严席心中一紧,伸手抚向自己的肚子。五指覆盖在肚皮上,轻轻地抚摸着,试探着。而肚子里的东西仿佛被刺激了一般,动作突然猛烈起来。
砰——砰——砰——
突兀的声音仿佛响在严席的心脏。
严席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呼吸顿时想被扼住了一般。
昨天的并不是错觉,他的肚子里真的有什么东西?他感受到了它的心跳,它的存在,它的情绪,他扑通扑通的跳着,微弱又根深蒂固地存在着,甚至像是已经成形,向他表达着浓浓的依赖和喜爱。
严席想起了只属于女孩子的状态。脸色一瞬间煞白,严席的唇都是颤抖的,整个人像是被风雨吹打了一夜,凄惨又可怜。
命运仿佛在他20岁之后格外残酷。
他强忍着几乎汹涌而来的泪意,倔强又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怪物?!他的肚子里的东西究竟又是什么存在!?
从来没有这一刻,让严席感到痛不欲生。
每当你感觉身处最绝望的时刻了,下一秒,命运就会刷新你对绝望的认知。而人每当觉得自己在崩溃边缘了,却一次又一次地挺过更加崩溃的境地。
崩溃边缘,只是让人更加的坚强。除了他更加凄惨,一切仿佛又没有什么不一样。
粉蛇还是每天围绕在他身边撒娇打滚,被他救了一命的老鼠每日给他送过来一些食物,痛苦还是日复一日的到访。身后的蛇尾已经长至十几米。偶尔的时候,他会让粉蛇回他家里探查一番。回去洗个澡。日子过的昏天暗地,他挺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像是一个像一个冷静的疯子,在墙壁上的刻上正字计算日期。
不知不觉,他竟然这样如同下水道的老鼠过了几十天。
现在,他的肚子越来越大了。里面好像塞了一个巨大的篮球,撑得他肚皮上青筋一片。
咚咚咚——
肚子里的东西心脏鼓动,一天比一天强烈,每日午夜梦回,他都梦到自己被肚子里的东西撑的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入夜,严席猛地睁开眼睛,额头的汗水湿了一片,发丝粘在他的额头,他满眼的惊恐,猛地低头看了看腹部突兀凸起的肚子,确认自己的肚子还完好,他才瘫软在被上,长舒了一口气。
一旁的小粉蛇被惊醒,吐着舌头嘶嘶了两声。似乎是在安慰他。
严席听到这个声音,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暗火窜起。他神经质一般地忽然坐起来。视线四顾,他爬起来从不远处拿起了一个略微凸起来的石头。比划地划了划自己的腹部。
他的轻喘着粗气,眼睛盯着自己仿若孕妇的肚子,眼神发狠。
只要使劲一划!只要使劲一划!只要使劲一划!
严席深呼一口气。
小粉蛇见状,急得不行,灵活的身体发挥到极致。它一下子蹿过来,在严席行动的前一秒,身体卷住了他的手腕。
严席一口气呼出来,眼神一愣。他呆呆地望着小粉蛇,理智渐渐恢复。他的呼吸平稳下来,手一抖,将手里的石头滚落在地。
严席喘着气,脊背仿佛被千斤重负所压,深深地弯曲,他低下了头,湿漉漉的发丝垂下,他痛苦地注视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
咚咚咚——
一声声清晰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心跳合在一起。
严席神情扭曲着,崩溃地捂住自己的脸。
小粉蛇缓缓的沿着严席的手腕扭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
崩溃过后,严席深深地盯着自己乌黑的地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
这样生死颠倒的日子又过了七八天。墙壁上又多了两个正字,期间,严席找机会带着小粉蛇出去了一趟,在许久不用的厨房里拿了一把手掌大小的小刀。又在储物柜里拿了一套针线和酒精。
拿回东西之后,严席就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拿暗沉的眼神仿佛是在端详着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
仿佛知道严席对它的不喜,肚子里的东西不满地鼓动着,上下滑动,动的严席的肚子涨疼。
严席闷哼了一声,一手撑在地面,支住自己的上身。一手忍不住扶了自己硕大的肚子。
察觉到严席的安抚,肚子里的东西才渐渐安生下来。隔着肚子轻轻地蹭着严席的手心,表达着对他的依赖。不一会,稍微减轻的涨疼让严席松了口气。垂下的眼眸,他注意到一旁的刀刃,在月光下,悄悄地折射着白光,刺得他眼睛一阵生疼。严席抿了抿唇,放在肚子上的手忍不住动了一下。
他压下心中愈演愈烈的念头,侧身躺在了被子上。一放松,白天的疲惫就很快让他进入了睡眠。
夜半,夜凉如水。
严席躺在地上,他的额头冒着汗,十几米的蛇尾拖在身后,不安地翻卷着。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神情痛苦。
忽然,他发出一声高昂的尖叫。严席他挺起肚子,猛然间瞪大了眼睛。
活生生地被痛醒的。
严席青筋暴起,脸色通红,像是要呼吸不过来一般。他伸出手去抓自己的肚子。指甲在上面划出一道道血痕。鲜血缓缓渗出。
刺痛的感觉让严席回神。他挣扎着坐起来。低头看到自己肚子内的东西不停的向外撞击,叫嚣着想要出来。
严席努力的呼吸着,贪婪地摘取着腥臭的空气。感受着腹部传来越来越浓烈的痛苦,他痛的扭曲着脸庞,挺着被不断撞击的肚子,挣扎着向一旁摸索去。
这样的动作让他的手痉挛着,一抽一抽的。他艰难地摸索了半天。手指一凉,终于碰到了被自己放在了一旁刀。他一把攥在手里,背部依靠在墙壁上。眼神注视着亮白的刀刃。
粉蛇被他的动作惊醒,在一旁不停地嘶嘶着,十分地慌乱。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严席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颤抖的手努力想要拿稳刀刃,瞳孔收缩着,注视着自己不断变形的肚子。
终于,他下定决心,刀刃对准肚子的正中间,用力。
“啊——”严席痛极了地惨叫了一声,锋利的刀刃刚划开了他的一点肉,他浑身一抖,全身的毛孔开始抑制不住地向外渗血,越来越多。
严席手里的刀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血红色的血液渐渐将他五官和全身覆盖,眼前一片血红,望过去,就仿佛是一个血人在挣扎。
比每日经历的痛苦还要痛苦,严席凄惨地嚎叫着,深入骨髓的剧痛让他在地上打滚,蛇尾不断地拍打着墙面,墙壁龟裂的声音随着他拍打的动作一声声响起。小粉蛇被吓得缩在一旁。
而覆盖在严席身上的血液像是有意识一般,它飞快地从他的毛孔里钻出来,然后汇集在一起,难以想象严席的身体内到底有多少这样的血液,这种行为足足持续地一个多小时,最后一滴血才从严席身体毛孔里出来。
而随着血液的离开,严席身体一软,蛇尾摔在地上,仰起来来的脑袋也重重地落在地上。瘫倒在地。面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
他勉强撑开眼睛,向一旁望去。看到那些从自己身体内出来的血液,而就算严席就算有了心理准备,看到的一瞬间,他还是瞠大了眼睛,整个人完全僵住了,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那些血肉汇集压缩成了一个血红色的大肉团子,鲜血一层层的包裹,在上面流动却不流下来。此时,它正不停的抽动着,血肉一鼓一鼓的,映衬着黑暗的下水道,显得异常的诡异。
严席看得呼吸都颤抖着,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个血红血红的团子忽然噌地转动了一下,它似乎‘看’到了严席。血团子发出了一声哬哬的声音,仿佛在笑。然后一直重复,木木、木木、木木,声音粗粝又仿佛婴儿尖啼……一边重复,一边一点点严席移动过来。
严席在他的叫声中,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肚子上剖开一半口子,流出的鲜血已经浸湿了大片的被子。在他退后的时候,不小心按到,发出吱吱的声音,血液溢了他一手。严席低头一看。看到了一旁的沾染着血迹的刀刃。他伸手拿起旁边的刀子,锋利的刀刃对准了过来的血团子。
“别过来!”
血团子一下子被震住了,察觉到严席对他的不喜。一直重复的木木也变小了。
见血团子停下,严席松了口气。他眼神紧盯着肉团子。一手捂住了肚子。肚子里排山倒海,钝痛连连,仿佛是在向他抗议。
严席飞快地低头一瞥,刚才剧烈的动作,让他的肠子都快出来了。严席抬头盯着血团子。皱着眉摸索地将肠子塞了进去,见血团子一动不动地在原地待着。他紧张地咽下下水道冰冷的空气.盯了好一会,失血过多让他有些晕眩,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他侧过脑袋,伸手去够旁边放置的酒精和针线。
将酒精和针线拿过来,他瞥了一眼血团子。
血团子已经隐隐知道了严席不希望它过去,它呆呆地站在原地,除了身上还是一鼓一鼓的之外,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安静的有些诡异。
严席见状,心中略微放心下来,他将酒精盖子打开,直接将半瓶高浓度的酒精泼在了自己伤口上。消毒带来些许的烧灼感从腹部蔓延到内脏,严席面色不变。他直接打开白色的塑料袋。
塑料袋内放着一颗针,线已经穿好。严席看了一眼,就感到腹部一股刺痛传来。他没有犹豫,伸手便拿出了针线。
针穿透血肉确实很痛,但是却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严席额头的汗珠一滴一滴砸下。但他还是全神贯注地捏着针,一丝不苟地缝补自己的伤口。可惜他并不是一个专业的医生,也从来没有缝补的经验。他再认真也无法阻止歪歪扭扭的针脚爬上了自己的腹部。
时间以缓慢地速度想前走着。当最后一针下去,严席忍着的呼吸终于吐了出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抑制住微微颤抖的手,他拿起剩下的半瓶酒精,再一次浇在了伤口上,之后,便将准备的白布条缠绕住伤口。
颤颤巍巍地做完这些,严席有些放心了。这样的伤口,在他越来越强健的体质下,估计十几天就会愈合。只是没想到身体里的东西会另一种方式出来,他算是白受了这次伤了。
严席抬起头瞥到不远处的血团子,刚才太过认真的他,这才想起从自己肚子内出来的家伙。
然而看了两眼,严席就躲开了视线。一旁的小粉蛇不知为何躲得远远的,全身蜷缩着,战战兢兢的,弥漫着一股恐惧的情绪。
严席皱了皱眉,他伸出手,唤了一声粉蛇。
往日异常乖顺的粉蛇因为恐惧有些犹豫,它悄悄抬起来的脑袋冲血团子的方向歪了歪,又冲严席的方向歪了歪。最终还是慢蹭蹭地来到了严席的身边。
严席难得的让小粉蛇缠绕在自己的手腕处,另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脑袋。小粉蛇似乎害怕惨了,缩在严席的手心,一动不动。一点都没有以前撒娇的劲头。
随着严席的行为,血团子身上的一鼓一鼓越发激烈,它似乎‘看’到了严席的行为,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小声地说道,“木木……”
犹豫着想要靠近严席,却喏喏不敢上前。
严席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抿起唇,心中怎么也无法抑制对这团血团子的厌恶。
可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说话,有智慧,是人?但是却比刚出生的婴儿要聪明百倍。他变回去的可能会在这个血团子身上吗?
严席垂下眼眸,低头不语。腹部还在隐隐作痛,从血团子哪里传来的亲近和依赖让他越发清晰他们之间的联系。
这个东西是从自己的肚子里出来的。
严席的呼吸不禁急促了几分,他的眼神暗了下来。血团子的模样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羞耻和屈辱在内心翻腾。
心中的暴虐在一瞬间直线上升,严席瞳孔收缩,他不顾自己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挣扎着来到血团子的面前,面对着眼前这一团几乎是流动着的血液,愤怒让他心中没有一丝恐惧,伸手抓起血团子,使劲地将他扔进了下水道的黑暗之中。
血肉砸在地面的声音的黑暗里特别的清晰,噗叽两声,滚落几下,便没了声响。
腹部的伤口被严席扯得生疼,他不在乎地躺在血哒哒的被被子上,凝神感受着黑暗中的动静,感受着从不远处传来的委屈和伤心,他知道,那个怪物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