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中元

晋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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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便是中元节,大褚地界,除了清明与下元节约定俗成祭祀祖先,时人中帝王诸侯要在这一天祭祀祖先,平民百姓要在先人墓前洒扫上香,早上天边还擦黑,白涛院里燕芙蓉的窗子就被敲响了。

    燕芙蓉痛苦地喃喃说道,“松烟,什么声音?”

    敲窗子的声音始终没停,燕芙蓉渐渐没了睡意,不得不睁开眼睛来,下了床走到窗子边问道,“是百灵吗?”

    澄心在窗外说道,“是我,澄心。”

    燕芙蓉想起来与他约定了今日到城外的陵阳山给易水扫墓,有些手忙脚乱的穿起衣服,一边说道,“到陵阳山很远吗?”

    澄心说道,“到陵阳山一来一回约要小半日,只是大人今年要祭祀祖先,我得快去快回。”

    燕芙蓉穿好衣服,拿起铜盆打开门出来,向澄心期待地问道,“大人明日回来,便轮到他在国子监值夜了吧?”

    澄心的眉毛不自然地跳了一下,回答道,“这值夜也不是死规矩,各位大人其实不常在国子监留宿。”

    燕芙蓉也没多想,听了便失落地应了一声,到茶水房提热水去了。

    定远侯府祠堂大门洞开,翠缕红缨带着下人们整齐地站在院子外,院子里立着黑色石碑,松烟跟着邵鼎走上院子里的甬道,邵英也绷着小脸跟在他们身后,甬道旁站着四排银甲亲卫。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这些头盔上带着鹤羽翎的亲卫便面色俨正庄重的低下头,雪白的羽毛在不敢四处张望,只是直视前方邵鼎背影的松烟面前像是坠落一样,有种无言的美感。

    穿着相同银甲的邵鼎在这雪羽中走得比他平时缓慢些,三人迈步进了祠堂大门,松烟听到门外的亲卫们似乎是低低地唱起了哀歌。门内,烛火高燃,邵鼎跪下来,邵英跪在他的身后,已被交代了该做什么的松烟屏住呼吸,从一旁的香筒里取出三支香来,点燃了交给邵鼎,之后便跪在了邵鼎身侧。在他们面前,整整一面墙都摆着高架,满满放着约有几十个灵位。

    邵鼎带着松烟邵英叩头行礼,门外的亲卫歌声渐渐高亢,却并不婉转,显得有些简陋,方才的伤痛惋惜渐渐过去,歌声里透出激越振奋之情。邵鼎行过礼,没有直接站起来,而是直直的跪在原地,松烟知道这种祭祀先人的场景一定会触动邵鼎心绪,单是她自己看到这满面灵位,假想定远侯府当年人才济济的鼎盛模样,又看到如今青灯孤立,灵位前只跪着他们三人,心中也不由觉得有些遗憾可惜。

    门外歌声的慷慨豪情转向了平静祥和,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邵鼎在祭礼之外忽然又磕了一个头,松烟一愣,以为这仍是应尽之礼,连忙慌张地跟着他叩头,抬起头来,邵鼎已经站起身来,在她身旁看着她。松烟一直觉得他的眼睛黑而明亮,虽然几乎没见他笑过,却常常设想他笑起来这眼睛里会有多温暖。

    如今她看到烛火光芒里,邵鼎看着自己,眼神带着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不由跪着愣在原地。

    邵鼎见状,无奈地伸出手来,松烟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他,邵英在她身后着急地小声说道,“母亲,手!手!”他说完了,又有些胆怯地看了看邵鼎,见他没有说什么,才放下心来。

    跪着的松烟这才明白过来,愣愣地伸出自己的手搭在了邵鼎的手上,邵鼎唯一用力,便将松烟扶了起来,自然而然地拉着她出了门,邵英咧着嘴跟在两人身后。

    院子里的亲卫见他们出门来,纷纷跪了下来,摩擦的甲片如玉石相击一样轻声玎珰作响。等这声音停了,松烟能清晰地听到院外所载常青树上的鸟叫声,邵鼎才轻声说道,“天佑大褚,定远征北!”

    亲卫们难掩激动神色,跟着一字一句重复道,“天佑大褚,定远征北!”

    声音极轻,像是随时被风吹散,又隐隐带着韧劲,随时等待着时机重新聚拢。

    院外的翠缕红缨眼眶通红,也跟着低声重复。

    这祭祀便结束了。与松烟在燕府时所见到的需要种种繁杂步骤的祭祀相比,定远侯府的祭祀意外地简单,却让人心中格外触动。

    邵鼎到外院处理事务,邵英依依不舍地跟着邵鼎到外院自己的书房平波堂里上课去了,松烟回到正秋堂里,连茶水还没喝一口,因下午便要启程到宫里去,而定远侯府的祭祀侯夫人又只需穿素衣即可,便着急向甘露问道,“侯夫人的服侍都准备妥当了吗?”

    甘露比往日有些恍惚,听她问话,想了一下才连忙说道,“您放心,一应都准备好了。深衣先穿上了,等云雾给您梳了头发,按品大妆后再穿揄翟衣。”

    松烟紧张地把要做的事在心里过了过,说道,“各类应当佩戴的配饰都不要忘了,到宫里去,一点一滴都不要出错了。”

    四个丫鬟连忙答应,纷纷行动起来,服侍松烟收拾妥当。

    到了午后,终于安置好了,正好红缨请见,松烟一边热得头晕,一边请她进来,云雾雨花在一旁给她打着扇子,雪芽已经带着几个小丫鬟急吼吼的去冰窖取冰去了。

    红缨莫名其妙同急着出门的雪芽擦肩而过,进到屋里来向松烟正要行礼,见她穿着片金缘的揄翟衣,戴着三珠镂花金冠,端端正正坐在次间的罗汉椅上,不由一愣,行礼后问道,“出了什么事?”

    松烟热得几乎有些恍惚,说道,“您说什么?”

    甘露提着裙子,端着镇在井水里的绿豆百合汤小跑着进来,云雾接过来,用勺子送到松烟嘴里。红缨见了,知道并没有什么急事,恐怕是为了下午依旨到宫里去见太后,她心中生出幸灾乐祸之情,又高高在上地怜惜起松烟。

    松烟喝了冰凉的绿豆汤,便觉得好了许多,又向红缨说道,“姑姑快坐,我正无聊。”

    红缨忍着笑,说道,“您客气了,我只是想来与您问问正秋堂里谁的针线好些。栖霞院里,世子的一件斗篷破了,府上的针线班子竟然补不成,便来您这儿碰碰运气。”

    甘露在一旁一怔,松烟便笑着说道,“姑姑运气不错,我这儿正有一个针线极好的。”

    她说完了,便看着甘露,柔声问道,“你这几日可有空?”

    甘露屈了屈膝,微一犹豫便说道,“这几日手上有您的两条裙子,两双鞋子。”

    松烟不在意地说道,“我的裙子鞋子以后再做也无妨,你跟着红缨姑姑到栖霞院看看,若是那斗篷能补救,便住几日,把那斗篷补好了。”

    甘露答应了,红缨便连忙答谢了松烟,笑眯眯地带着甘露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