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罚跪

风静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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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顾家大堂灯火通明。

    站在顾家的大堂之中,薛嘉低垂着头,只觉得有穿堂风悄无声息地吹进来,即使是大堂里点着火炉也抵御不了这样的寒冷,冻得人心里直哆嗦。

    地上跪着的丫鬟还在哭诉,薛嘉心里却只觉得有些讽刺。怀裕这才走了多久,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朝他下手了?

    今晚的事情分明是一个阴谋。哪里会有这么巧,偏偏今天晚上大哥让他过去,他就在路上碰见了顾廉芳?顾廉芳跳下湖里,大哥忽然就出现了?怕是今晚的事情不过都是幌子,而之前为了这一场中间要买通多少人手,安排得多么严密缝合,才能让这一幕恰好落在顾家人眼里,他心里隐约是明白了。

    站在一边的顾久德听得脸皮抖动,脸上神色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的悲痛,又像是不能理解的愤怒,恰到好处入木三分,看得薛嘉眼底的讽刺更深了。丫鬟话一说完,顾久德终于嚎啕出声:“钟鸣啊,不是我说,虽说廉芳她确是对怀裕有意,可她到底恪守礼节,从来也没想过要和薛夫郎争什么啊!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他怎么能这样做?怎么能在这样的寒冬腊月里直接把人推到水里啊?!!!”

    大半夜被人从热烘烘的屋子里叫出来,不得已还要到大堂上来处理事情的顾钟鸣脸上自然是不太好看,但他不会全然相信顾久德的一面之词,于是沉着脸转头看向薛嘉:“嘉儿,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嘉的脸色很平静,那种镇定自若和顾久德以及地上哭着的丫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父亲,事情并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今晚原本是我院子里一个叫长听的小厮说大哥让我去他们院子,我才会在夜里出去的。”

    顾怀远闻言皱起眉,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并没有在今晚叫你。”

    薛嘉点点头表示知道,继续往下说道:“然后我就在路上碰到了二小姐,二小姐拉着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在我想走的时候,二小姐忽然拉住我想把我推下湖。我们当时都站得离湖边很近,我刚一挣扎,就见二小姐自己跌进了湖里。”

    薛嘉脸色似笑非笑地看了顾久德一眼:“虽说久德叔可能不信,但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和二小姐无冤无仇,我又何必害她?倒是二小姐对我......怕是心怀嫉妒也说不准。”

    顾久德气得脸色发青,瞪着薛嘉低吼道:“胡说八道!难道你意思是廉芳嫉妒你,才会故意设局让自己跌下了湖,用糟蹋自己身体的代价来陷害你吗?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薛嘉双眉一竖,眼神直逼向顾久德,语气却是寸土不让:“当时只有我和顾廉芳两个人站在湖边,自然都是一面之言,谁也没法证明事实是什么。但是真相到底是什么,想来久德叔自己心里是清楚得很!”

    “你说什么?你意思是这件事背后是我主使的吗?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伤害一家人感情的事情!”顾久德猛地几步上前,眼看着就想揪住薛嘉的衣领,“倒是你这个外姓人,休想挑拨我们顾家人之间的感情!”

    眼看着顾久德就要冲过来,薛嘉伸手来不及抵挡,就见薛嘉身侧却站出一个人来,一身干练紧身的白灰色棉衣,直接一把捏住了顾久德的手腕,嘴角还挂着几分懒洋洋的笑意:“老爷子,说话就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二少爷不在家里,作为朋友,可不能看见他的夫郎就这么被人欺负了。”

    越浪随着顾怀裕去了陶城,季准嫌弃外面天冷,没有跟着一起去。这会儿听闻了消息,忙从清竹园赶了过来,一句话气得顾久德头昏脑涨。

    顾钟鸣有些发愣地看着顾久德冲了过去,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季准站了出来,心下先是松了口气,接着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头,一挥手道:“够了够了!你们不要在大堂里再闹了!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终究会查个明白,一定会对此事有个交代的。”

    顾怀远一直冷静地看着事态发展,听完顾钟鸣这句话,语气沉稳地点了出来:“爹,小薛不是说有一个叫长听的小厮假传了我们院子里的话,才把他叫了出来吗?不如我们把那个小厮叫过来问问,看看是谁出了这样的主意。”

    这句话显然是有些偏颇薛嘉了。长听是顾怀裕院子里的人,也就是薛嘉的人了,兴许薛嘉刚刚说的不过是句推托之词,问也是问不出来什么的。但是在顾怀远心里,顾久德和自家弟弟一比,到底还是有个远近亲疏的。

    顾钟鸣听了点头,让下人去找这个长听,结果回来的下人竟然说找不到这个长听了,长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之后,顾久德就在大堂里坚持这一切都是薛嘉故意为之,出了事情以后就想要包庇自己的下人。薛嘉在一旁冷言相对,向顾钟鸣禀明完全不知道这个长听是怎么回事,兴许是被人收买后逃逸了。

    顾钟鸣一时之间也难以决断,最后只好延缓这件事,明日一早就去云城刑狱司报案,追捕逃逸的下人长听。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看在顾廉芳毕竟落了水的缘故,为了平息顾久德的愤怒,顾钟鸣只好先让薛嘉去祠堂里罚跪一晚。

    顾钟鸣说出让薛嘉罚跪的决定后,就见柏氏和顾怀远脸上都出现了些许不赞同的神色。但顾钟鸣话已经说出去了,自然不能再收回来,柏氏和顾怀远对视了几眼之后,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薛嘉只是对着顾钟鸣和柏氏微微躬身欠安,让二老早些去歇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去领罚。

    等薛嘉到了祠堂门口的时候,刚打发了季准回去,就见顾怀远追了上来,在门口叫住了他,语气里有着微微的懊悔:“小薛,我们都是相信你的为人的,也并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只是爹为人处事一向坦率磊落,为了给他们一个交代,才会让你罚跪,还希望你不要怪爹。”

    自家弟弟才刚出门不过半个月,结果他前脚刚一走,后脚被他放在心上千疼万宠的夫郎就被弄到了祠堂罚跪,等他回来知道此事,顾怀远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代。

    薛嘉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神色很平静,眼中也并无忿怨之色:“大哥,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我自己心里大约有数。我知道父亲处事一向公允起见,你放心,我是不会怪父亲的。”

    顾怀远看了薛嘉片刻,沉沉地叹了口气,只好叮嘱道:“一会儿看着你罚跪的是常年在爹身边的衡叔,衡叔房里人是娘身边的瑞娘,他私下里已经得了娘的叮嘱,不会认真看着你。你进去后不用真的跪一晚上,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件大衣裳过来,你找个避风处暂时委屈一晚上罢。”

    薛嘉自出了事后一直浸得冰凉的心终于有暖意涌了上来,他看着顾怀远略微笑笑,脸色放缓了很多:“真是谢谢娘和大哥了,这么晚了,还要为我的事情操心。”

    顾怀远的语气很温和:“道什么谢呢,我们不是一家人么?你放心,这件事,始终会对你有个交代的。”

    等送走了顾怀远后,薛嘉迈步进了祠堂,却并没有像顾怀远说的那样,随便将就一晚,而是不顾衡叔的劝阻,认认真真地跪到了祠堂里。

    虽说柏氏和顾怀远让他不要认真罚跪,想来也是得到了顾钟鸣的默许的。可他今晚的所作所为,多半是会被站在一旁看着的衡叔回去告诉顾钟鸣的。如果他真的不把这个惩罚当回事,顾钟鸣面上不会对他说什么,但心里会怎么想,就不是他能知道了的。

    从小在薛家长大的他,虽说一直极力使自己避免于那些后宅争斗,可这样的事情他实在看得再多不过。一旦真的遇到了栽赃陷害,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会相信自己,他又怎么敢就这样放心认定,这次顾家人对他真的是毫不疑虑毫不芥蒂?同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怀裕身上,他自然可以在被罚后毫不在乎地坐在祠堂里睡一晚。而怀裕能做的事情,他薛嘉不能做。

    因为怀裕有个好父亲,而他,只不过是顾家的男妻。

    祠堂里没有生火,虽然顾怀远让人给他搬来一个暖炉,可是随着夜渐渐加深,这点温度完全抵御不了夜里逐渐蔓延的寒冷。

    跪在地上的薛嘉只觉得双手冻得冰凉,双腿也冻得有些麻木。他把两只手都放在袖子里,两个袖子团在一起,手冷的感觉顿时好一些了。薛嘉在袖子里的手拢了拢,原本觉得有些难过的心情也随之渐渐散开。

    这件大衣还是怀裕特意给他选出来的。准确地说,在天气刚刚变冷的时候,怀裕就带着他到了自家卖冬衣的成衣铺子里,为他特意订做了好几身大衣服。包括他知道的怀裕私底下那两个成衣铺子,有了从陶城那边运过来的皮毛,都是怀裕挑出来最好的料子,给他做成了裘衣。

    虽说他并非怀裕最初心里中意的人,刚刚嫁进来的时候也并不如意,但那时候他甚至没有考虑过怀裕会有改变心意的一天。尽管后来对怀裕所说的前世今生之事仍旧心存疑虑,可他最终还是得到了他最想要的感情。除此之外,顾家人对他也算很好,一直拿他当自家人看待,他又何必自寻烦恼?

    虽不至于和顾家存下什么心结,可薛嘉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奇怪,他始终不太明白顾廉芳这样做的用意何在。就算她真的跳进水里来诬陷他,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如果抓到了长听,可能一切就会真相大白。就算抓不到长听,这件事成了一个疑案,可对他又会有什么影响?

    顾家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赶他走,最多也就是对他心里略存疑虑。若是怀裕回来了,都不可能会相信是他把顾廉芳推下水的。这种方法太过简单粗暴,就算是想要挑拨离间他和怀裕也很难。追根到底,顾廉芳除了落了自己一身水外,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影响,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仅仅就是为了让顾家人对他有个坏印象吗?还是说,她还有其他的后手?

    有些想不通的薛嘉渐渐觉得有些困倦,回头看了看,只见衡叔已经坐在另外一个暖炉边的椅子上睡着了。薛嘉不由得也有些松懈,肩膀松了下来,整个人跪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眼睛眯了起来,打算困一会儿。

    意识已经有些迷糊,心下最后还转过一个念头:要是怀裕在家的话,他一定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自己来这里跪祠堂的,他一定不会舍得让自己挨冻的。唉,好像真是有些被怀裕宠坏了呢。

    不知道这样困倦了多久,薛嘉只觉得自己被人轻轻摇了摇,心下一个警觉,一下子醒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冻得脑袋有些糊涂了,他下意识地就念出了一个名字:“怀裕......”

    然而没有人用熟悉的嗓音唤他的名字,更没有人来抱他起身,把他带回温暖的屋子里去。薛嘉随后就看到了一双黑亮幽深的眼睛,里面浸透的悲伤满得几乎都要溢了出来,就那样一眨不眨地在那里凝望着他。

    这是......陈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