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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得到女皇召见,所以武柲也不敢冒然前往,毕竟若如此前去探视,这就很明显暴露了自己在她身边有亲信。如此明目张胆安插亲信的做法,那无异于找死,若再暴露了目的,那就是无知了。
如此,武柲便继续说道:“诸位臣工,本王想问诸位一个问题,君、臣、民,谁为最大,谁次之,谁为末?”
顿时,诸臣你看我,我看你,竟无人回答,武柲正要叫人回答,娄师德站起身,拱手道:“殿下,老臣为官三十余载,又常在边关州县,深深明白百姓的力量是何等得紧要,故而老臣认为,民为大,君次之,臣为末。”
武柲点头道:“娄相此番依据,颇有道理。谁还有不同意见?”
吉顼顿时躬身,道:“殿下,臣虽为官时日短暂,也不过几年,但臣一直在京师,知道朝廷若有一位开明而励精图治的君王,当是天下臣民之福,故而臣以为,应该是君最大,民次之,臣为末。”
武柲依然点头,说道:“吉中丞此言也深有道理。谁还有不同意见?”
豆卢钦望为右相,若再不发言,显得他成了摆设,于是便躬身道:“殿下,一代贤明的君王固然是天下臣民之福,但君王毕竟是一个人,还需要有能臣干吏才能使朝廷运转顺畅,才能使君王的意志准确无误地传达到各州各县,那么臣以为。君为先,臣次之,民最末。”
武柲依旧点头。说道:“豆卢相之言很有道理。谁还有不同意见?”
诸臣见宰相们一个个发言,于是议论之声便再次响起,只是比之适才的吵闹,多了份理智。
不多时,诸臣你一言,我一语,便讨论起“君。臣,民”孰重孰轻。武柲也是大为感叹,古人的智慧,是不可轻易下结论的,平时沉默。那只是缺少一个时机,缺少一个引导者。那么他,武柲,将会是那个引导者吗?
诸臣的为官之路不同,生活环境不同,学识也不同,那么思考问题的方式便不一样,更进一步,得出的结论也就不一样。除了娄师德等三人的结论外。还有君臣一体之说;还有君为最大,臣民一体之说等等。
但不管怎样,没有人把君放在最末。武柲明白,即使是开放如这个时代,君的地位是最为崇高的。
于是,武柲说道:“诸位臣工,所说皆有道理,都有充分的理由来阐述自己的观点。就这一点来看。本王很欣慰,让我看到了你们是在为这个朝廷着想。是在为我大周朝呕心沥血。”
诸臣几乎异口同声地躬身说道:“是殿下教诲,臣等不敢居功!”
武柲一阵腹诽,这些个臣子啊,还是深受儒家思想的熏陶,总是想做一个谦谦君子,美其名曰,谦虚是一种美德!
他缓缓说道:“诸位不必谦虚,那么本王就依诸位如此多的观点,来谈谈本王对“君、臣、民”的看法。”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武柲谈论了自己对君、臣、民的看法。就武柲来看,君,是一个帝国的最高领袖,那么他的职责应该是总揽全局,对帝国未来的发展勾画出一张持续发展的蓝图,这张蓝图不一定足够宏大,但必须应该是让百姓安乐而富足的蓝图。
臣,是这一张蓝图的参与制定者,包括这张蓝图的所有细节,涉及到政略、军事、民生、赋税、国库等等。那么一个品质优良的能臣则会让这张蓝图更加丰满,蓝图中的每一个即将实现的目标将会更容易实现。而且臣的作用是非常大的,他不仅是郡王意志的执行者,更是一个睿智君王的得力帮手。
民,是每一个朝代的芸芸众生,是这一张蓝图的最终目标,也是蓝图的实现者。太宗皇帝曾教导高宗李治说,民能载舟,亦能覆舟。由此可见,民是每一个帝国的主体,不论是君,还是臣,都离不开民。
那么君、臣、民,谁为最,谁次之,谁为末呢?武柲认为,不同的理解,便有不同的排序,但就其个人而言,三者矛盾且缺一不可。
武柲的讲话徐缓而有力,即使有的臣子听不明白,但依旧被里面包含的内容所吸引,而理学官员则是如痴如醉地听着武柲的讲说。
凡理学官员都知道,能够听一次殿下的演讲,是非常受用的,每次听完后,真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但殿下的演讲如同他的字画作品一般极为难得。
下朝之后,武柲最终决定,还是暂时不进宫为妙,女皇多疑之心越来越重,不能在这关键时刻有所马虎。
坐在马车中,他则想着市舶司首官的人选,他决定让副宰相兼任,那么是宋璟?是颜元孙,还是张说?
张说是地官侍郎,不适合再为市舶司首官,他便放弃了。颜元孙忠心有余,才能也有一些,但魄力不足,市舶司是新生事物,需要一个极有魄力的人先把框架搭起来,那么只有宋璟了。
当然,武柲也可以选姚元崇,但姚元崇在朝中的位置太重要了,而且他十分信任姚元崇,从这一点来看,他不能放姚元崇走。而宋璟为凤阁侍郎,检校侍中,侍中之责与他本官之职冲突,不宜再为凤阁侍郎,那么就让他到广州去吧,先把市舶司给先弄起来。说真的,市舶司不能再拖了。
招募士兵之事也已经制定出了方案,那就是派遣大周武院的教官,去各州各县招募士兵,并统一在洛阳集训,初步计划先招募十五万新兵,在偃师和龙门建造两座兵营,至于归属,由于没有跟诸臣达成一致,所以暂时从属于皇帝。
至于新兵集训,以及涿州至魏州,乃至河东的防线则是一个急需迫切解决的问题。
就河北情报来看,契丹在大动作后,并没有扩大战果,武柲便由此推断,这很有可能是契丹兵力不足的原因,但时间一久,契丹休整之后,必然会扑向河东或者是魏州一带。
如今驻守涿州的是李多祚,只有不到一万的兵力,但若防守,则能够坚持数日不成问题。魏州是难民的聚集地,刺史是狄仁杰,前段时间,他最终还是放过了狄仁杰,当年俩人为忘年交时,狄仁杰便多有提携,他武柲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何况狄仁杰确实是一个能臣,只是他心中忠于李唐,这让武柲十分无奈。或许这应该叫做一种气节。那么对于这样的人,只能用其才能,而不能引为心腹,更不能让其入朝为官。
但不管怎样,魏州的府兵满打满算,也不过八百而已,若再加上二三百州兵也只有一千人,至于是否有民夫愿意守城,这就要看狄仁杰的才能了。当然,武柲也相信狄仁杰的才能,他所治理过的州县,百姓无不称颂,还有百姓给狄仁杰立了生祠。由此可见狄仁杰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
该派谁去魏州呢?武柲想到了薛讷。
魏州。
由于河北各地的难民涌向了魏州,使得魏州城里显得有些拥挤,到处是横七竖八躺着的难民,他们面无血色,有的闭着双眼,有的东瞅瞅西望望,这个时间,已经到了开粥的时间了,但却不见粥车到来。
刺史府内。
一个身披羊皮袄子的老者正在沉思不语,他便是魏州刺史狄仁杰。在魏州地界,说起狄仁杰,不管是魏州百姓,还是逃难来的难民,都无不竖起大拇指,有的甚至会呼喊一声,“狄仁杰,好官!”
此时此刻,好官狄仁杰一张略显沧桑的脸上,却有着些许愁容。发往朝廷的告急奏疏已然去了半月,想必若能解决,那么此时也应该有消息了。他相信,既然魏王没有清理他,那么这意味着他的刺史位置是保住了。尽管对武柲的做法很愤怒,但他也不得不佩服武柲的雷霆手段,庐陵王一进洛阳,便先是连续大案,彻底让庐陵王失去人望,紧接着便一举清理掉朝中李唐旧臣。如此手笔,也或许只有当今的太子武柲能施展出吧,比之当年女皇可要强了不少啊。
“刺史,建安王那边的粮食怎么办?他派人又来催了。”
忽然,有人打断了狄仁杰的思绪。
狄仁杰抬起头,看到来人是仓曹罗富,便说道:“建安王那边派来的是何人?”
“是兵曹陈子昂。”罗富道。
狄仁杰不禁一愣,便自语道:“陈伯玉如今诗名响彻河北,可惜了一位之士,却在军旅混迹。这样吧,把今年还剩下的粮种分一半送给他吧。”
罗富富态的脸上一愣,问道:“刺史,若如此,那城中难民恐怕坚持不了三日了。”
狄仁杰长叹一声,道:“朝廷艰难,就这样吧,让逃难的百姓可以往南走,先分散一部分吧。”
罗富只好躬身退去,狄仁杰则从书案上取过一份笔迹雄浑的书信,狄仁杰再次打开信,上面赫然只有一行字,“公乃宰辅之才,武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