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父女不相识

浣水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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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罗又道:“既无公主,请问凌驸马,说我诽谤当朝大公主证据何在?”

    凌雨裳走出人群,满是怒意的道:“休要狡辩?书里的林夫人就是我娘?”

    云罗歪着头,“云罗不过是写了一个故事,竟惹得神宁府大动干戈,还说书中的林夫人是凌小姐的母亲,凌小姐,难不成这林夫人当真像极了令尊?”

    人群里,有人大笑了起来。

    凌德恺看着云罗的脸,那是一张很清秀的面容,虽是第一次见,却隐隐觉得早前在哪儿见过,可他确实从未相识,甚至连云五公子也没结识过。

    强烈的相识感,充斥着他的头脑、眼目,还有她的声音,陌生之中带着一种古怪的熟悉。

    云罗!

    她叫云罗。

    如果他与谢如茵所生的女儿云罗未死,到如今也该是她这般年纪,十八九岁,正值如花妙龄。他记得,云罗是昌隆四年九月十六出生的,比凌雨裳长了半岁模样,而雨裳是在昌隆五年三月初五出生,他的儿子凌学武则是昌隆六年的七月,比云罗小不到两岁。

    会是她吗?他只见过云罗一次,那时她只得三四岁,呆在谢如茵的怀里,睁着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看着母亲哭,他甚至都没有认真的瞧云罗的模样就离开了,只记得那是一个长着一头黄头发,脸比他巴掌还小的姑娘。

    凌雨裳突地意识到被云罗带了进去,她说林夫人就是神宁大公主,那么一定是写得很像了。

    慕容祉得了消息禀报,带了金吾卫的侍卫火速出宫。

    到了百乐门一看,但见大茶楼里已经围聚了不少人,而打砸的神宁府下人都云聚到百乐门的大茶楼大厅内。

    凌雨裳愤然道:“玉玲珑可不就是玉灵儿?还有我弟弟学武,就是林武……整个京城爱上青楼女的只我弟弟一个。为了青楼女出家当和尚的也只我弟弟一个,你还要否认,说那书里写的不是她们……”

    云罗扬了扬头,“世上之事。有相似相近,难道说有朝一日有一个与凌小姐长相相似的女子,那人就一定是凌小姐?”她拿出一本《玉玲珑传》,启开第一页,指着上面的一行字,“难道凌小姐没有看到这上面写了,‘本故事请勿对号入座,只为颂扬人间真爱’而你们偏偏要对号入座,云罗当真佩服!难道凌家就这么想名留青史,流传后世?”

    凌雨裳气得大叫。跺着脚,看着一边发呆的凌德恺叫嚷道:“爹,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居然说我们凌家……”

    她一口一个凌家,好似她不姓凌。

    凌德恺的心一片凌乱,如果面前的少女云罗、百乐门门主当真是他与谢如茵所生的女儿。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针对他、针对神宁大公主。

    云罗勾唇一笑,“凌驸马,要不是你们想要名留青史、流传后世,为什么要这么急切对号入座,难不成你们凌家的名声真的太好,好到可以别人写了一个故事就是说你凌家的事?”

    凌德恺冷笑一声:“好一张伶牙俐齿!”

    云罗含笑欠身。“过奖!过奖!”

    她是来气人的,可不会被他们给气着。

    “既然云小姐敢写,为什么就不敢认?”

    她粲然一笑,“难道我云罗有否认?”笑得如同四月荼蘼的牡丹花开,虽隔着一道面纱,但那笑。足可以颠倒众生。

    她摔了摔衣袖,云淡风轻地,“大家不要怕,我哥哥行事磊落,我云罗坐不改名、站不更姓。神宁府的人要砸京城百乐门,只管砸去,只要百乐门上至堂主、下至跑腿的小二完好无损,便是大幸。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他们要砸,由得他们去,你们放心,就算百乐门无法开门营业,你们的月钱照发。我只要你们顾好各人,莫要伤着、气着,在这里,云罗向各位赔不是了!”

    一时间,有生气的小二站了出来,大声道:“神宁府欺人太甚,不分清白带人打砸,我们百乐门可是与豫王府合伙做生意。”

    云罗一扭头,冷视着凌德恺,“敢问凌驸马,诽谤一词当为何意?”

    有说书人笑道:“诽谤意为无中生有,说人坏话,毁人名誉。”

    “说得好。”云罗赞了一声,“凌驸马与凌小姐指责我诽谤当朝大公主,请问,那书中之事可是无中生有,我可有说一句当朝大公主的坏话,又可有抵毁名誉,上面的事我可写的都是实情?”

    围观的百姓议论了起来,那书里写的都是实情,神宁府这么一闹,不正是证明上面写得很真,相反的,只会助长《玉玲珑传》的名气。

    她款款欠身,唇角含着笑,“多谢凌小姐赞誉,早前一直怕写不好,今儿听凌小姐一说,原来书中的诸多人物写得甚好。凌小姐如此谬赞,云罗愧不敢当!”

    凌雨裳气得浑身发颤,“贱女人,我饶不了你!来人,给我打!”一扬手,立时就有几个丫头、婆子冲过来。

    云罗纵身一闪,抬手便握住冲上来的桂香之手,“难道神宁府的官司还没吃够?是想与小女再打一场官司?既是如此,我云罗可不怕你们神宁府。玉灵儿乃是我百乐门的人,是我们兄妹最好的朋友,她是如何惨死的,我们百乐门尚没找你们神宁府麻烦,你们倒寻上门来?”

    桂香看她纤纤弱女,握着自己的手腕时,力道不小,只疼得冷汗直冒,却不敢支声。云罗突地一放手,桂香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凌雨裳冲上来扬手要打,却扑了个空,云罗动作敏捷,一闪一动间竟如舞蹈一般,越发显得凌雨裳笨拙好笑。

    若是伤人,定会闹大。

    云五公子不在了,可百乐门在大商会也是举足轻重的门派,而这云罗能接手成为新门主,又得豫王府、李盟主等人支持,可见不容小窥,要是打了人,难以善了。

    凌德恺大喝一声“住手”。

    凌雨裳握着拳头,要冲上去打人,“爹!”

    凌德恺厉声道:“既然云小姐承认,《玉玲珑传》写的便是我凌家的事……”

    “非也!”云罗不等他说话就反驳了,“想劳我云罗写你家的故事,凌家还没这个份量。云罗写的是玉玲珑,写的是一个有情有义、敢爱敢恨的奇女子。凌驸马自作多情了!”

    有百姓们们窃笑了起来,原本不高的笑声汇聚到一起,竟有说不出的大,如浪潮一般。凌德恺羞得面红耳赤,双眼发红。

    慕容祉站在人群里,一副看热闹的望着人群中央的云罗,不紧不急,举止从容,言辞伶俐,没想现在她一袭女装,居然是这等可爱。看凌德恺几次被反驳、吃鳖,也甚是有趣,居然可以直截了当的指责“凌驸马自作多情了”。

    凌德恺咬唇道:“既然你不否认写了我夫人、儿子的事,那么今日这顿打砸……”

    云罗低应了一声,“早前,已经告诉过凌驸马,这百乐门是我与豫王府合作共同经营的生意,被你们这一闹,只怕损失不小。我倒是好说,可豫王府那边怎么交代?”她提高嗓门,大声道:“来人,却各处掌柜、管事那儿问一下,今儿凌驸马在我们百乐门花消了多少银子?”

    什么意思?

    难道她还敢跟凌德恺讨银子不成?

    “本驸马哪有在这里花消,可是饮了一茶一饭?”

    云罗摇头,“没有!没有。可是,难道你不知道,就算客人们无意间摔坏了一杯一盏、一碗一盘,这都是要折算银钱赔偿的。今儿神宁府的人打砸了这么多,岂有不赔之礼?要是大家有样学样,岂不要乱了规矩,这天下的商人谁还敢经商,谁还能经商?神宁府乃皇家国戚、豪门候府之地,自是我朝表率,岂能落于人后,我想凌驸马乃堂堂七尺男儿,定不会在百姓间落下垢语,自是愿意赔偿的。”

    她一扭头,大声道:“大家都瞧着,神宁府乃是世间表率,砸坏了桌案,摔坏了碗碟可都会赔偿呢,还有,这百乐门里被吓坏的顾客、小二也得给压压惊,或补偿一些医药费,或赔偿几坛子上好的酒……”

    慕容祉从未见过这样的云罗,在凌德恺父女跟前一早,口齿伶俐,一个接着一个的挖坑,先是赞誉凌德恺,然后就要他赔偿,恐怕这天下间再没人敢向神宁讨银子了。

    凌雨裳睕了一眼,冷笑道:“你的胆子不小,赔偿银子都讨到神宁府来了。”

    “凌小姐忘了,前不久皇上口谕:郡主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她说的是前不久“摧花案”的事,凌雨裳握着拳头,真想甩她几个大耳刮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神宁府乃是皇亲国戚,自然是照着百姓们的规矩来,因为这是旨意,这亦是民心嘛……”

    凌德恺看着这牙尖嘴利的女子,早前还有几分好感,可这会儿真想立马让她消失,厉呼一声:“走!”

    云罗纵身一闪,张臂拦住了去路,“来人!守住大门,神宁府的下人、小厮可自由出入,凌驸马、凌小姐在未付清赔偿银子前,不得离开!”

    好大的胆子!

    这样的女子有胆有识,又有谋略,居然敢与当朝驸马叫嚣。